吴璨喜欢维修工具箱，里面汇集了所有他最为称手的工具。要拷问女人的时候，他会从柜子拿出工具箱，放落地板，在她面前打开。这是一个普通的维修工具箱，就是你在五金店花两百块就可以买到的那种。打开箱子，各式各样的工具种类齐全，井然有序，让人赏心悦目。
对于美味，他使用的第一个工具是电钻。因为夜已深，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他不想太晚上床睡觉。他脱下她的鞋，褪去袜子，在她的脚底钻了第一个洞。这个时候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这个女孩比她想象的要坚强，但是这样的坚强实在没有必要，只会给她招致更多的苦难。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除了美味，哭的还有沈平。他被沈彬命令摁住女孩的双腿，当钻头从足底穿出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跑到马桶上呕吐了起来。吐完之后，他哭得涕泗横流，丑极了。真是一个懦弱的男人啊。沈彬把他赶出了浴室。
沈平走出浴室，看到曼玲坐在地板上，左手铐在沙发的把手上。她低着头，在右手的虎口咬出深深的齿痕。沈平在沙发上坐下，盯着地板。两人都一言不发，从浴室里传出的呜咽折磨着他们的耳朵和神经。
沈彬亲自上阵，跪下一个膝头，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美味的双腿上。吴璨转动电钻，对准女孩的另一只脚，说道，“要开动咯。如果你想说了，就点点头。”
美味点了头。她终于是熬不住了，这钻心的疼又怎么可以再承受一次？勒在嘴上的白色布条被解开了，上面已经被口水汗水和泪水浸了个湿透。她伤心地啜泣，直到有人抓住她的头发，问她银行卡的密码。她抬起手，蘸血在地板上写了几个数字。这是她的银行卡密码，她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了了。
两个男人走了。过了一会，吴璨把曼玲带进来，将两个女孩铐在同一根水管上。美味靠在墙上，血肉模糊的左脚淌了很多血，蜿蜒流向地板上的排水口。曼玲不敢碰她，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无法靠近。是愧疚让她不敢去碰触美味，虽然她想抱她一下，但是她怎么能？美味所招致的苦难都是由她招来的。
“你应该把密码告诉他们的。”曼玲说。但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句话不经大脑，更像是为自己开脱。或许，这正是她内心本能的辩解。
“我们都会死的。”美味说。
“给了钱，他们就会放我们走。”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她又重复了一遍。
美味的话或许是一个预言，让曼玲打了个寒战。这个想法一直潜藏在她的心底，但是她忽视它，不愿它浮上心头。也许这只是这帮人的诡计，榨完一个人的钱就再榨取下一个，直到她们再也叫不来朋友。他们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美味伏在地上，额前的发丝沾满了汗水。她望着曼玲，目光中充满怨愤、不安与凄怆。她这么近，又那么远。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陌生是因为她眼眸中饱含的恨意，“家里的猫也会死的。之前担心小满会坠楼，我把所有的窗都密封了起来，所以我们死了之后，它也会饿死在房子里。它是因为你而死的啊，姐姐。因为是你把我叫过来的。姐姐，你死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把我也拉进来？”
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沈彬与吴璨走进来。他们身着白色的内裤，沈彬高大魁梧，肌肉也很壮实，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而吴璨却瘦得像猴子，像一个东南亚籍的偷渡男子。他蹲下来，给两个女孩解开手铐。沈彬端了一碗焦黄的烧排骨，放在她们面前，说道，“吃吧。”
看着盛在碗里的排骨，她们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条狗。
“吃吧。”沈彬又说了一句。
曼玲拿起一块排骨，放在嘴边默默地啃食了起来。排骨已经凉了，有点咸。沈彬问美味，“你为什么不吃？”
“吃完之后，你就会杀掉我们。”美味说，“对不对？”
沈彬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好像她们不吃东西，他就没办法杀她们似的。端排骨进来，不过是因为刚才煮多了，他不想浪费而已。尽管有人说，让将死的人吃饱了上路，那么死魂灵就不会回来找刽子手。他完全不相信这些说法，人死了就是死了，既然他能把一个人杀死，就不会害怕没有了躯壳的死魂。
可是她也说得对，等她吃了排骨，就应该送她上路了。
“是的。”他答道。
“你说过会放了我们的。”
“没错。”沈彬对曼玲说，“我可以放过你，但是她不可以。”
“为什么？”
“十万只够买一个人的命。刚才我弟弟去了银行，在她的卡里取到四万多块，所以你的份子钱已经够了。”
“她也可以给你再凑十万块。”
“我又没有跟她谈生意。”沈彬摇摇头，“我们还是谈回你的事吧，如果就这么放你走，我们终究还是不能放心的，所以还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曼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血誓。你要践行血誓。”
“什么血誓？”
“很简单，手上沾点血就行。”
曼玲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这句话仿佛抽空了空气，让她的大脑供不上氧气。她的脑海空白一片。他们怎么能提出这样狠毒的想法？她的身体颤栗不已，猛烈地摇头。吴璨已经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电钻，装上最长的一根钻头。他布好电线，插上插头，给电钻通电。
美味被他们拖了过来，她尖叫一声，随即被捂上了嘴巴。吴璨脱下她的内裤，塞到她的嘴巴里。她的双手又被铐上了，裙子扬起来，惨白的大腿在地板上辗转挣扎，就像一只待宰的猪。小时候在村子，曼玲看见过宰猪的情形。七手八脚的大人，惊惶挣扎的猪，那样的场面每每让她于心不忍。今天他们要下手的不是一头动物，而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啊。
电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钻头急速摩擦空气，发出嘶嘶的声响。
沈彬攫住曼玲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她已经泪流满面，看上去尤为楚楚可怜。她正经历自己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这个女人必须经受血的洗礼，经过血的铭记，才能留在他的身边。他扭过她的脸，让她看清楚即将受刑的女孩。在她朦胧的泪眼中，她看到美味扭动脑袋，竭力躲闪悬在空中的电钻。
“摁住她的头。”沈彬命令道。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知道会这样的。”
“不。你知道会这样的，从你传呼给她开始，你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我说，承认这些没有什么好羞愧的。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然今天脑袋开花的就是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只穿着内裤吗？因为血会弄脏我们的衣服。你会庆幸今晚流的不是你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