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释放
“西门萝卜抓住了吗?”
“这和你没关系。”
“可他要杀我!”
“你没有直接证据,也许你是被迫害妄想症呢?我们得先找到他核实情况。”
“我来了就绝不走!西门萝卜是个疯子!你们得保护我。”他冲陈诺大喊,窗户上的玻璃“嗡嗡”作响,就像钱快乐在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陈诺看他一眼,笑了:“要是来个人说有人要杀他,我们就扑上去,我们还破不破杀人案了?”
钱快乐用很长时间才琢磨过来陈诺这句简单的话里蕴含着多么复杂的意味,他的脸憋得通红,身体散发出像是孩子被母亲发现自己在手淫时的味道。
“你这是要让我去送死啊……”钱快乐气得浑身哆嗦。
“关键没这么多警力,丁烈你赶紧给他办手续。”
钱快乐急眼,要咬陈诺,陈诺以擒拿动作拽住他的一根手指,钱快乐疼得直抽冷气。
同事们冲进来,拽住陈诺。钱快乐说:“我真的求求你们保护我。”陈诺摇头,说:“你也是个体面人,别给我们捣蛋了。”
钱快乐竟然吐了,一阵阵的酸涩扑鼻,他颤抖的身体如被阳光暴晒下的柿子上卧着的苍蝇。
陈诺心想,掷人雪球之人肩膀上必将沾雪。
“这怎么闹的,这怎么闹的。”钱快乐的声音在颤抖,散发股股劣质柴油的腥臊味道,像是喉咙里装了一台马达。
没有人理他,人们目光如雪球般冰冷。钱快乐明白,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他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身子越来越小,像是在枯萎。他认命了。
钱快乐走了,陈诺的鼻子抽抽,钱快乐的背影有股动画片的味道,像是《猫和老鼠》里的汤姆,它被汽车撞,被炸药炸,被钢琴砸,身体怪异扭曲,百般挣扎,就是为了一只老鼠。
警车驶出警队,警戒线外的人群扑上去阻拦,每个人都在喊叫警察冤枉人,钱快乐无罪。
“我们没冤枉人,钱先生之前是配合我们调查,现在调查完毕,他已经走了,现在应该到家了。”
人们相互看着,似乎需要别人告诉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无法理解陈诺的话。陈诺说:“散了吧,还等着在这儿过年呢。”人们还是屹立不动,像是夜幕下的一堆雕塑。
警车拐弯时,丁烈突然踩急刹车,陈诺吓了一跳,以为撞了人。丁烈没说话就冲了下去,朝着丁烈迎过去的方向,陈诺看到梁心正从酒店里冲出来,王彪在后面追赶着她,路人纷纷咧着嘴看这西洋景。梁心撞进了丁烈的怀抱,像一头受惊的鹿冲进树丛。
陈诺摇下车窗,看着那女孩躲在丁烈身后喊:“救救我。”
王彪想拉走梁心,丁烈一把推开王彪。王彪怒吼:“你他妈谁啊?”
陈诺看着王彪举起的手,那黄金手镯上的龙愤怒得似乎要从嘴中喷出怒火。
当王彪看到丁烈后面的警车和晃悠悠走过来的陈诺,放下了拳头,恶龙隐于衣袖。
丁烈小声地问梁心:“没事吧。”梁心不说话,王彪说:“陈队,你也在啊,这是个误会。”
“你闭上嘴,我没问你。”丁烈指着他鼻子喊,脸憋得通红。
陈诺看着梁心,梁心咬牙点头:“是误会。”
梁心不说话,也没动作,像是稍一反应,自己就会摔个粉碎。
丁烈对王彪说:“赶紧他妈滚蛋!”
王彪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不舍。梁心对陈诺丁烈鞠躬,说:“谢谢你们。”
陈诺说:“有任何事,找警察。”
丁烈说:“你给我打电话啊,上次不是给你留我电话了吗?”
梁心冲丁烈笑:“没事,我能应付。谢谢你们。”她转身从相反的方向离开,背影里的味道仿佛那只被汤姆猫追杀的杰瑞鼠。陈诺觉得老天爷真是可怕,既创造像眼前女孩这么美的人类,也创造像王彪这样龌龊的人类。上天真是百无禁忌,众生平等。
“丁烈,你小心吧。”陈诺说。
丁烈开着车,气得面色通红,胸膛起伏剧烈,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我小心什么?”丁烈说。
陈诺苦笑,不再说话。
2.我是钱快乐
我想要自由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在追杀我。我去公安局,想让他们把我关起来,警察却把我轰出门。这过山车一样的生活真是让我晕头涨脑。
我回到别墅,被警察抄过的家里一片狼藉。屋子里静悄悄的,像座坟墓。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不想开灯,黑暗中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听到肚子发出响声之后,我来到厨房,在冰箱里发现两包方便面。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方便面。
这样的日子我大概过了三四天,西门萝卜没出现。倒是有好几拨要债的人找上门来,他们拼命地摁门铃,踹房门,我都没有出去。我没有欠他们钱,欠钱的是那些死去的老人。我在等待西门萝卜的出现,脑海中总会浮现电影里出现过的那些英雄人物,我把自己想象成他们。我以我血荐轩辕,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天夜晚,我正在吃饭,门厅里突然响起我熟悉的敲门声,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三下长,三下短。
我走到门前,冲猫眼往外看,拧把手,门锁“咯噔”一声,灯光从拉开的门缝中倾斜出来,打在林晓丹消瘦的脸上。
她冲进家里,狠狠给我两记耳光。我拉住她的手,我的脸肿了起来。
“你疯了!”我看着她笑了。
她猛地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怀里:“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她喃喃自语:“你这个要人命的混蛋。”她的头颅在我的胸膛上轻轻晃动,我很痒,也很温暖。那是来自我内心的温暖,人世间给予我的唯一温暖。
“警察都不要我,我只能回来。”
她抚摸着我脸上的伤口和青紫,突然又抽我一个耳光。她质问我:“你他妈给我的房产证是假的。”
我苦笑,想问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可又觉得不用问,我全都明白。我内心百感交集,她突然笑了,温热的嘴堵住了我的嘴。
“钱快乐你真他妈是个混蛋。”
我们接吻,像两个热烈的疯子。我把她推进书房的卫生间,然后推开了她。我一边模仿奇怪的声音,一边用手势告诉她不要说话。她红着脸点点头,这个聪明的女人明白我的意思。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根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有一个叫周灵的女人来找我,她说她认识你。”
我立刻收敛笑容,这个名字让我想起孙大胜,虽然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小臭虫,可也把我折腾个够呛。
“她找你干什么?”
“她说你有一个U盘在她手上”
“她什么意思?”
“她让我转告你,你给她钱,她就把U盘交给你。”
“孙大胜呢?”
林晓丹打开自己的手里,播放一段视频,那是她在一辆面包车里拍摄的,周灵拽着孙大胜的头发,额头上一道很深的伤口。他全身捆满绳子,脸色都是血污。周灵给他几记耳光,他没有丝毫反应,这个男人已经废了。
我接过林晓丹的纸笔,写写画画,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像是磨刀的声音。
“如果我不愿意呢?”
“周灵说,她看了视频的内容,知道里面是唯一能证明你不是凶手的证据。要是你不给钱,那她就毁了U盘,放了孙大胜。”
“这臭婊子……她要多少钱?”
林晓丹接过纸笔,写出数目。这个数目大得吓我一跳,但还是值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脑子爆炸。我手心发痒,狠狠给林晓丹一个耳光。
林晓丹捂着脸,血从嘴巴里流了出来,她呆呆地看着我。我咬牙切齿地在纸上写:你把钱都交给警察了?
她摇头,抢过纸和笔,愤怒地书写。
“你就是为了这个打我?”
看她摇头,我一把搂住了她。
“太好了宝贝,那些钱是用来救命的,只要命还在,我就还是我。只要我还是我,你就还是你。”
林晓丹看着我在纸上写的字,眼神里很复杂。
“钱快乐,我太爱你了,我被你毁了。”
当天晚上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睡眠质量最好的一夜。有林晓丹陪着我。我没有噩梦,没有惊醒。实在是太累了,连林晓丹的大屁股都没有办法点燃我的欲望。
第二天一早,我从床上爬起来,林晓丹已经站在床边等着我。
林晓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我。她血红的嘴唇在无声的火光映衬下妖娆得像是一朵玫瑰。
3.匕首
“陈队,你说钱快乐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也跟咱们一样天天吃方便面。他这么折腾,图个啥?他为什么不能见好就收呢?”
在钱快乐的别墅对面楼上的一套两居室里,守在望远镜旁边的陈诺正拌着老干妈辣酱狼吞虎咽方便面,他把另一桶刚泡好的面递给丁烈。
“咱们天天吃方便面的人,就别琢磨别人幸福不幸福了。”
已经将近一周过去了,警察一直在严密监视着眼前的豪宅。钱快乐没有动静,失踪的西门萝卜也没有出现。
丁烈苦笑着揭开纸盖。
“只要有人犯罪,我们永远就只能吃这个。”
此时两个饭盒塞到了两人面前,两人一愣,是李梦。她掀开饭盒的盖子,是热气腾腾的饺子。
李梦红着脸说:“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想起你们可能也要吃饭了,我就端了两盒赶过来了。”
丁烈拿塑料叉子叉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被烫得合不拢嘴。“好吃,好吃!”
李梦笑了,说好吃我以后再给你们做。
陈诺吃了一个,很淡,李梦应该是忘给饺子加盐了。他刚想说,看到丁烈又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像一只野狗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于是把话随着饺子又咽进了肚子。陈诺又硬着头皮吃了个饺子,“好吃!好吃!”
“真的吗陈队?”李梦笑得合不拢嘴。
“真的真的,这饺子里有深情厚谊啊李梦。”陈诺感叹。
“陈队,我怎么越蹲守越没信心了。”丁烈哑着嗓子说。
“不管他们谁是凶手,都是疯狗。一定会狗咬狗一嘴毛,等吧,这才一个礼拜。以前有个案子我蹲了足足十个月。”
外面响起“咣当咣当”的刺耳声响,是木头在摩擦水泥地的噪音。陈诺伸长脖子望去,脑袋“轰”的一下炸了,那个卖手机的王童。拖着一具乌黑色的木头棺材站在钱快乐的别墅门口。棺材里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王童拿起一把锤子,拼命地砸门。
“怎么办?这小子我觉得这是要干钱快乐。”
陈诺示意丁烈不要说话,静观其变。敲门声越来越大,从胆小如鼠到气势如虹,最后简直变成一串串剧烈爆炸。这重击声像王童的内心回响,这孩子在崩溃的边缘。
“钱总,你再不给我还钱,我和我爸今天就死在这里!”
陈诺听着钱快乐的叫喊,气得脸色铁青,心想真是拔毛的凤凰不如鸡,被逼债的钱快乐让王童欺。
这时门打开了,出来的不是钱快乐,是林晓丹。她对王童说:“王童啊,你这是怎么了。我这里有鞋,你赶紧把你的鞋换下来,血糊吧啦的,大年三十多瘆人。”
王童没理她:“钱快乐在哪里?”
“他不方便,咱俩说一样。”
“还钱。我爸要治病,再不进医院他就要死了。”
王童指着棺材里的老人,他脸色发绿,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
“你过段时间来好不好?现在不是时候,过几天你来,我给你凑钱。”
“你让钱快乐出来,我今天必须见钱。”
林晓丹有些生气,她的脸红了。她说:“人人看钱快乐落难都欺负他,你王童也来欺负他,他好的时候可没少给你利息。”
“还钱,不还钱我爸要死了。”
王童继续用锤子去砸别墅的门,他像是已经被饿疯的狼,眼珠子绿幽幽的,能滴出绿色的血泪。
棺材里的老人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王童伏到棺材边,听到老人说:“现在不用还,我的钱当放贷了,明年按三分利结。”
老人的话散发出一股羊毛般的味道,像是沉重的夏夜热风,让人脸烫。
林晓丹推开王童,对老人说:“你放心哇,你老人家和儿子就坐在家里享福哇,每个月数利息都数到手软。”
老人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原本马上就要离开他肉体的生命,此刻又重新燃烧起来,他的脸色红润了,身上重新焕发生命的光泽。每当金市人说出“利息”这两个字的时候,陈诺都能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像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最神奇的药。
老人冲王童挥挥手,说:“我们走吧。”
王童搓把鼻涕,他单纯的头脑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信息。他只能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林晓丹,眼珠散发出一股蜥蜴那分叉长舌的味道。
林晓丹不敢看王童,王童也没说“谢谢”,他只好恶狠狠地瞪了那扇铁门一眼,然后牵起棺材一头的绳子,这时陈诺发现这棺材是特制的,底下还装着四个轱辘。
王童要拉着他兴高采烈的父亲离开,此时林晓丹突然走出家门,做出一件陈诺没有想到的事。
林晓丹撩开衣服,露出她足以迷倒任何一个男人的腹部,摘下肚脐上的白金脐环,塞到了王童的手里。陈诺在望远镜中看到脐环上还镶嵌着一颗钻石,足有小指的指甲盖大小。
“你带老父亲好好过个年,然后治病吧。”
林晓丹脸色红润,似乎良心发现让她轻松不少。王童把钻戒塞进裤兜,看着那扇半开的门,突然一把推倒林晓丹,拎着锤子冲进那铁门。
陈诺的脑袋就像炸开一样疼,他知道要出大事了。敞开的别墅门中半明半暗,隐隐约约巴赫赋格曲一般精巧的塑料味道传出,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郁。巴赫的味道罩住别墅,罩住街道,罩住人和动物,罩住灯光与时间,整个金市与千万生灵都像是由一块完整的洁白塑料雕刻而成,叮叮当当。陈诺抬头,下雪了,那是巨大的谜题之味。
4.我是孙大胜
爷在离钱快乐别墅不远处的一栋大厦顶楼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他家门口的情形,居高临下像个神仙。爷既能看到钱快乐这个贼人,也能看到警察。那栋楼很高,足有三十层,站在这么高的位置看一切,他们都像要被开水浇头的蚂蚁一样徒劳。有雪花掉到爷的脖子上,很凉。爷抬头,雪花铺满了天空,雪花上面是不是也有人在看爷,看爷的人是不是橘子,觉得爷也是一只快要被烫成小黑点的蚂蚁?
那天在刑警队门口她用消防器砸伤爷额头,抢走了未来,她想扳开车门,可车门没有反应。爷早就锁了车。爷看到冷汗渗满她的额头,未来在这个言而无信的女人怀里“哇哇”大哭,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妈?爷凑过来,从她怀中轻轻抱走未来,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未来不哭了,委屈地看着爷,眼皮缓缓落下,又睡着了。
爷听到车外人群一阵喧嚣,摇下窗户,警察在向市民们宣布钱快乐被释放了,已经回家了。我摇上车窗。
“你给爷一个理由,让爷还放过你。”
周灵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她的手在哆嗦。“钱快乐逃跑时我捡到的。”她说:“他很在乎。”
爷夺过U盘,插进面包车里安装的多媒体系统,显示屏上出现的画面让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这个,我和钱快乐交易,把他引出来。”周灵的一张一合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我看着她,她没有闪躲。这个女人是认真的。
未来伸了个懒腰。女人为了孩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现在,周灵的目光让爷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她是在看那个躲在别墅对面楼中的老警察,她眼神温柔得像月亮。同是天涯沦落人,爷理解她。
周灵发现爷在看他,眼神就像合上电闸的屋子,瞬间黑了。爷只好重新抬起手中的望远镜。
这个时候,爷听到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是林志炫演唱的经典老歌,《单身情歌》。这时我们专门用来接钱快乐电话的手机响了,这首歌倒真的很适合给钱快乐送葬。
“喂。”
周灵紧张地看爷,打开免提,钱快乐的呼吸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般从话筒里窜进我的耳道。
周灵按爷提前安排好的那样对着听筒说:“咱们就别说废话了。半个小时后,在天乐大峡谷见。B楼顶层。你把钱带上,我把你要的东西带上。”
“你有没有搞错,钱在我手上,能救你的只有我。时间地点该由我定。你现在应该也能看到都有些什么人在我家门口,我能出来就不错了。”
“你能见就见,不能见你在家等死。”
钱快乐犹豫了片刻,说好吧,按你说的办。
“你能出得来吗?”
“这不用你管了,我会变魔术。”
周灵看爷,爷点点头,爷这次绝对不会失手。
“到时见。”周灵说。
话音未落,钱快乐已经挂断电话。
“等我和钱快乐见面的时候,我把未来还给你。”
“你会怎么对钱快乐?”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慌。爷没有回答她,爷站起身,踹开了楼顶紧锁的工具间。
周灵在雪中就像一头受惊的麋鹿。
搜寻结果非常成功。几分钟后,爷特制了一件橡胶雨衣,内里有几道用图钉和衣架特制的铁钩,上面挂着一把剔骨刀,还有两把尺寸较小的裁纸刀。爷还找到了一把射钉枪,还有一盒钉子。
爷对周灵笑笑,扣下扳机,钉子像一颗子弹般划着乌黑的光弧顺着她的脸射到墙里,力道十足,竟有一半埋进墙中。
爷披上雨衣,眨眨眼睛,对周灵说:“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那件橡胶雨衣上没有任何气味,连橡胶的味道都没有。橘子姐对我说过,气味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无形无色,可有时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卖他的主人。“没有气味的人才是没有弱点的人。想干大事就不能有味道。”
姐。爷在心中呼唤她,爷对她说,我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爷似乎看到她在微笑。
5.演戏
“所有人都进去!”
陈诺冲到别墅门口,林晓丹在夸张地尖叫。她似乎一点都没想到这个地方塞满便衣警察。
“你们要干吗?”她显得迷惑,好像此时此刻不在现实中。陈诺掏出枪,推开她,不顾尖叫和哭喊,冲进别墅。
二楼的主卧木门紧闭着,钱快乐就在里面。王童在门前大喊着“钱快乐还钱”,他拿着锤子在盲目地挥舞着,像是要砸碎一切,可一锤又一锤只砸在虚空之上。警察包围了他,他用锤子砸木门,人们的手伸向各自的枪套。
“你冷静,一切都能谈。”丁烈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
“还钱!还钱!”
王童已经陷入迷狂,他拎着锤子旋转,跳跃,像是一个陀螺,试图撞碎一切靠近他的事物。丁烈趁他暴露后背时扑上去像是捕食的螳螂般压住王童。警察们抢走他手中的锤子,给他戴上手铐。
陈诺和丁烈把王童带回客厅,他的父亲在棺材中躺着,面色苍白,一场惊吓把这个老人折磨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警官啊,你们可怜可怜我们吧。没钱我就要死了,放了我儿子吧……”老人呜呜哽咽,哭泣声如老狗嘴巴般酸腐。
陈诺站在到处都是人类脚印的雪地中,目送王童推担架远去的背影。雪地上的那一片脚印散发出如老木头被灯光炙烤后混合汗水的舞台特有的味道。陈诺觉得自己是站在舞台上,正在演一个把戏。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演员,唯一知道把戏真相的人就是钱快乐。他用一个又一个假相叠加在真相之上,人们被他逼疯,上帝无语,可他却躲在暗处哈哈大笑,那嘲笑中有一股油彩的味道,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小丑面对镜子变戏法时的孤独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