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轮到聂平初答题了,题目是:
11,血浆包括各种矿物质、糖类、脂类、蛋白质、激素和维生素等。在上述各种物质中,造成血液颜色为红色的是( )
A.激素
B.蛋白质
C.糖类
D.维生素
在播音员念完题之前,聂平初就读完了屏幕上的题目。但这题他也是真不会。从初中起生物就是他的短板,解剖青蛙他完全交给了同学,可还是忍不住呕吐,教科书上那些图例他只想匆匆翻过,这也是他没办法如父亲所愿那样去报考生物工程的最大原因。
“选啥?”聂平初问。
“激素应该是没有颜色的……”眼镜男喃喃。
“维生素,好像有吧……不是有那β胡萝卜素之类的……”胖子也积极发表意见,似乎想给聂平初累积好感,却被运动女打断。
“那又不是维生素!”运动女转头对聂平初讲,“应该也不是糖,不然不是人人都高血糖了吗?”
虽然不那么严谨(说不定一点点糖就足以产生颜色),但聂平初感觉确实如此。
这几个人的话虽然没有给出答案,但让聂平初理清了思路。
“选B,蛋白质。”1分钟答题时间刚走完一半,聂平初就报出了答案。
去医院里,不是总能听到“白血球”、“红血球”之类的说法吗?还有“血红蛋白”之类的。这种联想让聂平初觉得“蛋白质”是最有可能的。尽管如此,也没把握,但此时此刻,他愿意冒这个险——甚至潜意识里大概他愿意答错一题,让处境和胖子更接近一点,来抵消掉刚才没有开口的内疚感。
“回答正确。”
“漂亮!”运动女又像给人打气一样发出赞叹。
聂平初心头一热,接受下了这声打气和幸运感给自己情绪上的亢奋加持。这种亢奋让他对自己搞平衡的计划,和眼镜男刚才说到的“等有危险了再调整”的说法具有了更大的信心,所以即便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仍然在播音员问出“请决定水量分配”,选择了一如既往地让四人均分水量。他觉得这样足够稳妥。
“第十二题,2016年8月16日我国发射了世界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首次实现卫星和地面之间的量子通信,这颗卫星被命名为:A孔子号,B墨子号,C老子号,D庄子号。答题时间,2分钟。”
“靠,这么‘国家大事’。”眼镜男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他显然不知道答案。
运动女皱眉,“好像是听过新闻,但是忘了。”
聂平初尝试贡献意见,“不是有孔子学院吗?国家现在应该很多东西都用孔子吧?会不会这个也是?”
运动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子,庄子,这两个都是道家的吧?答案里一般有两个相似的,正确的就是其中一个啊。”
而胖子一番欲言又止,却在看到了眼镜男的询问眼神后,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大概是墨子吧?”
“为什么?”眼镜男冷静地问,好像并不在乎时间已经过半。
“墨子他们,不是科技很厉害吗?机关术什么的?”
“啊?”运动女流露出美国人在听到外语时的那种典型表情。
“抱歉,”胖子忙说,虽然完全没有道歉的理由,“我说的是动漫里面,轩辕剑、秦时明月啊什么的……”
聂平初明白胖子在说的是什么了,他这样想确实不无道理。
而眼镜男想了想,又转头问聂平初,“你觉得呢?”
聂平初又看了看胖子,再一次意识到这家伙和外表不同,很有想法,于是他回答,“很有可能。”
眼镜男点了点头,回答:“选B,墨子号。”
一听到播音员报出“回答正确”四个字,胖子首先露出了笑脸。
而且这一次在,他再也没有继续徒劳地恳求大家改变成例,眼镜男顺利地把水均分给了四个人。
如此三轮过后,除了胖子之外,每个人都接受了10次25升的水,也就是250升。而胖子那里的水量要比这个多200升。
这不是一个很大的差距,还不到需要人为干预的时候,聂平初想。
马不停蹄,播音员报出了下一题:
“第十三题,南沙群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中国人早在什么时期首先发现该群岛?A西汉,B东汉,C南北朝,D明朝。答题时间,三十秒。”
这又是一道大家都不知道答案的题目。
“那么短?”胖子直接抱怨起时间紧迫,“你们谁知道吗?”
“明朝?郑和下西洋发现的?”运动女看起来急于给出帮助。
眼镜男提出异议,“这种题目一般都是选最早的吧,总是强调我们发现多早,不会明朝那么晚的。”
“那是西汉了?”胖子问。
“不一定啊,我记得好像说起台湾都是说孙权什么的,那南沙群岛比台湾远,总不会比台湾还早发现吧?”聂平初连忙贡献自己仅有的历史知识。
“那么应该南北朝?”
“南北朝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大家一团乱的时候,时间就要走完了。唯一能够看到倒计时的胖子只能当机立断,“选A,西汉!”
所有人立刻都中止了争论,静静地等待着播音员的回答。
这一次似乎故意为了吊胃口,播音员足等了五秒才说话:“回答正确。”
“耶!”吼起来的倒不是运动女,而是胖子自己。
“请决定水量分配。”播音员紧跟着就问出这句话。
胖子没有立刻回答。
也许是对这一停顿产生了不安,眼镜男插上了话,“我说应该是西汉吧?”
确实,他最早说了“西汉”,但是也不确定,后来又怀疑是“南北朝”。而聂平初最早对“西汉”提出了质疑。至于运动女,则也一样根本没有定见。现在胖子的突然沉默,让他们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有点心虚了起来。
胖子扫视过他们每个人的脸,自己嘴里喃喃地说:“我不能再加水了,我的水已经很多了……”
聂平初欲言又止,把一句“没关系的”咽回了肚里。胖子的表情显得真的很担忧,此时此刻,恐怕这种安慰没有什么作用,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水能让三个人平分吗?”胖子在询问的同时抬起头,虽然上方其实只有个扬声器而已。
播音员没有立刻回答,运动女却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啊?不要动不动破坏规矩好不好?”
“可我已经比你们……”胖子辩解。
“那是你自己答错了啊,”运动女显然很习惯面对这样的辩解,“都像你这样还说什么联手?”
一听这话胖子涨红了脸,“谁知道你们给我的答案是不是故意错的啊?!”
聂平初想打圆场,“哎,怎么会……”
“血口喷人啊!”但运动女打断了他,显然她也生了气,“才这么点危险就哭爹叫娘了,怕死你别来啊!这么大块头跟个小姑娘似的……”
对男人来说,被一个女生称作“小姑娘”绝对是很有杀伤力的,不知道运动女知不知道这一点,聂平初注意到了胖子变了脸色,抿紧了嘴一副自尊心首创的表情,赶紧劝解,“少说两句吧……”
而与此同时,播音员应该已经从鹰钩鼻那里得到了指示,“100升水量无法三等分,你可以指定数量。”
几乎没有停顿,胖子直接回答:“全部都给她。”说话的同时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运动女,随即生怕指示得不明显,还抬了抬下巴。
运动女所在的“试管”里立刻传来一大串粗口,词汇量之丰富让聂平初叹为观止,同时对运动女的籍贯有了相当的把握。
但这串辱骂丝毫没有阻止倒水的执行。第一次有100升水被答题者指定倒给另一个人,感觉上用了很长时间,水淹没了运动女的一大半小腿。而在这个过程中,胖子始终一言不发,扭过头去不和任何人接触眼神;至于眼镜男和聂平初,也没有找到适当的话来劝解或安慰。
游戏毫不停顿地进入了下一轮。该轮到运动女答题了,她用一句狠狠的“你等着”结束了骂骂咧咧,等待题目报出。
胖子真是不明智啊,聂平初心想,人家马上就会报复的啊。除非,除非她答不对题。
问题出来了:“以下哪所学校不是常春藤联盟里的?A布朗大学、B麻省理工、C达特茅斯学院、D宾夕法尼亚大学”
常春藤?聂平初听到过,有哈佛耶鲁那个名校集团,但是这备选答案里既没有哈佛,也没有耶鲁。
聂平初立刻扭头,只见运动女也是在嘀嘀咕咕,看来她也不知道答案。而这种趋势,让胖子面露喜色。
“B啊。”眼镜男在一旁干脆地报出了答案,感觉上他之所以等了一会儿才说,完全是因为他本以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用不着多嘴。
“确定吗?”运动女问他。对啊,麻省理工毕竟是个如雷贯耳的名校。
“当然确定了,”眼镜男笑了一下,“我就是宾大的。”
宾大?哦,宾夕法尼亚大学。
这家伙原来是个常春藤名校海龟!
那他是怎么会沦为和我们一样,被人关在一个大试管里泡水的呢?这一刻比起题目答案来,聂平初更强烈地想知道这个。
眼镜男当然没有说。而答案却是明白无误地证实了他的选择:确实是B。
“全给这死胖子。”几乎等不及被问,运动女就给出了她对于水量的选择。
面对这理所当然的结论,胖子倒是出人意料地哀叹了起来,“哎?你们真要弄死我啊?”
“你嚎什么啊?好像不是你先坏规矩似的!”运动女毫不客气地吐槽回去。
“我水本来就最多了呀……”胖子嘟嘟囔囔,表情委屈极了。
“活该啊你!”
两人争辩归争辩,当扬声器里响起“第十五题”时,还是各自安静了下来。尽管答题的聂平初从屏幕上就能看到题干,但这时旁人继续吵闹,就是非常明确的“不关心也不想帮忙”的信号,显然两人都觉得这样不好。
题目并不难。
“贝多芬第三交响曲的题目是?”
四个选项分别是A命运交响曲B英雄交响曲C合唱交响曲和 D波拿巴交响曲。
虽然对音乐不熟悉,聂平初也听说过贝多芬本要把英雄交响曲题献给拿破仑,却因为后者称帝而一怒改名“英雄交响曲”的典故。如果选项中没有“波拿巴交响曲”,也许他还会犹豫一下,但有了这个提示就好多了。
出于谨慎,他还是先问了一声:“是英雄交响曲吧?”
这一声并不明确是问谁的,但眼镜男并不犹豫,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应该是,”运动女虽不确定,但也显然经过了努力思考,“‘命运’好像是第五。”
这就够了。聂平初向两人点了点头,从容地回答了题目,“选B,英雄交响曲。”
“回答正确。请决定水量分配。”
运动女朝聂平初使了个明显的眼色,把下巴朝胖子努了努。而胖子显然看见了,立刻朝聂平初投来了焦急和害怕的目光。
聂平初皱了皱眉,“共同进退”是他提出来的,胖子打破了默契,但有着并非不可理解的理由——恐惧。
“我们还是平均分配吧。”聂平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运动女大嚷起来,“还平均分配?!你脑子坏了?!”
也许是担心这句侮辱性的话刺激到聂平初,眼镜男接了腔:“我知道你想得很好,可是,到底行不行还不知道不是吗?”
眼镜男声音不大,但说的内容很有分量。确实,刚才他们只是估算了一下,就擅自假定“所有人都能得救”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如果说他们错了呢?这个疑问连聂平初自己心里也有,别人肯定更是如此了。只不过碍于人性的外衣,没有人好意思对显然“皆大欢喜”的方案公然说不,主张弱肉强食,那样反而可能会给别人群起而攻之的口实——现在想来,这可能才是聂平初的提案没有受到反对的真正理由。
那么如今有人率先打破了规则,不正是一个改弦易辙的好时机吗?眼镜男提醒的正是这一点。他相信不用特别说明,聂平初也一定注意到了,比“四人得救”更安全的方案就是“三人得救”——只要有一个家伙接受下大部分的水,其他人被淹死的概率就自然大大地降低了。这也就是游戏设计者的本意。问题就在这里啊。聂平初当然非常清楚,这就是游戏设计者——鹰钩鼻的本意。就像上一次在布满格子的房间里与臧wu生死相搏一样,鹰钩鼻花了不少才智心血,给“玩家”们创造出不得不彼此相搏的状况,就好像斗鸡玩家为斗鸡装上铁爪,把它们丢进狭小铁笼。而如果斗鸡知道,除了把对方的眼珠挖出来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难道不会去一试吗?
“请决定水量分配。”扬声器里再一次响起催促声。
“抱歉,他也是害怕了。我们还是再试一下吧。”聂平初朝眼镜男和运动女分别点点头,态度十分诚恳,却并没有多少眼神交流——眼镜男疑虑和不满的目光,并没有能引起他多少注意。而运动女则是直接抗议了起来,“有没有搞错?你还跟他讲仁义?你讲他会讲吗?”
“会啊当然会啊!”胖子在一旁赶紧叫了起来,傻子也看得出,聂平初现在是他的救命稻草。
但其实不管他怎么表态,聂平初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只是向胖子点了点头,就说出了选择,“给我们四个平均分配吧”。
水从每个人的头上汩汩流下,聂平初向运动女和眼镜男打招呼,“原谅他一次吧,他不会再这样了。”
胖子当然随声附和。
“烂好人啊你……”运动女不满地嘟囔。
眼镜男则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查看水量。聂平初最为关心他的态度,也许自己刚才显得太独断专行了?但带节奏确实需要果断啊,否则的话只会让疑窦丛生。希望他只是一时不悦吧。
好在下一个答题的就轮到眼镜男了,聂平初想好了一定要全力帮助他。
“第十六题,金丝铁线是哪一种陶瓷的特征?A哥窑,B汝窑,C龙泉窑,D德化窑。”
金丝铁线是什么东西?聂平初完全摸不着头脑。至于答案中的几个瓷器窑,哥窑、汝窑倒是听说过,似乎也有龙泉窑,至于是在电视节目里还是路过古玩城时瞥到的就记不清了,而德化窑的名字陌生得很,但越陌生就显得越可疑。
“选A。”
聂平初正在思索,谁知眼镜男就报出了答案,根本没有问一问其他人。
“你这都知道啊?”
“去年我们银行查封的抵押品里正好有一个,当时查了一查。”
“回答正确。”扬声器里给出了确认。
眼镜男果然厉害啊,现在就看他到底会怎么分配水了。聂平初向他投去了期待的目光。只是目光,没有话语,这个时候游说可能会有反效果——聂平初是这样认为的。
眼镜男也转头看着聂平初,一直看了他大概五秒钟,然后才做出了回答——
“全给我左边这位先生。”
什么?聂平初震惊了。他说的……是我?
眼镜男笑了,“看你那么惊讶,是真的以为别人是傻子吗?”
“你说什么?”
“别装了,”眼镜男厌恶地皱了皱眉,“谁会被你一直牵着鼻子走啊?”
“我没有……”聂平初明白了眼镜男的想法,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眼镜男省了他的思考,干脆地打断他,“你当然有。画饼给大家,让大家觉得有未来是有保障的。结果呢?温水煮青蛙。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你说什么呀?”
“‘所有人都没事’!”眼镜男用一种幼稚的音调模仿聂平初,“可能吗?这像是这帮人会玩的游戏吗?”眼镜男朝鹰钩鼻他们的方向甩了甩脑袋。
当然不像,但恰恰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他们如愿啊。聂平初还不死心,“你跟我一起计算的……”
“计算有什么用?我们用仪器量了吗?凭良心说,偏差可能有多少?100升?200升?”
水还在聂平初的“试管”里流着。100升原来要那么久。怎么感觉比胖子和运动女那时候都久?
眼镜男还在继续抨击他,“开始先假装守规矩,用共同进退保护自己,等到有人明显劣势了,就不是这样了吧?胖小哥那儿已经有575升了,美女也有375升了,都比你高……”
眼镜男精确报出了数字时,胖子和运动女都震了一下。他继续说下去,“这样就算一直‘平均分配下去’,要死也是他们比你先死,如意算盘哦?”
聂平初开始恼火起来,“你的水量和我是一样的。”
眼镜男对这反击毫不意外,“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先动手。”
“我靠你这么阴险的?”运动女叫起来。
聂平初回头,发现她是看着自己说的这句话,“阴险”当然指的也是自己。
“你别听他胡说!他这都是……”
“我是胡说吗?”眼镜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刚才摆明了胖小哥不守规矩,如果你没有别的打算,为什么不顺势把水给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我想让大家都得救。但就因为太明显了,反而难以让人相信。连胖子看聂平初的眼神,也透露着怀疑。
眼镜男在停顿片刻,让疑问深植每个人心里之后,自己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因为一个人不够!”
“什么?”
“因为你算下来觉得,光死一个人不够吧。”
“你在说什么啊?”
“你背了多少债?200万?不,应该有400万吧?”眼镜男直视着聂平初,观察着他的表情,像在玩狼人杀,“只死一个人,三个人分奖金的话,不够你还债吧?”
聂平初此时才恍然大悟。刚才他就奇怪,如果眼镜男是个上过常春藤大学的菁英,他又是怎么会和自己这个屌丝一样,陷到这个游戏里来的呢?因为追求刺激吗?不,他看起来是那种很理性的人。原来,和自己一样,是债务。
聂平初看了看胖子和运动女,发现他们都在凝思,似乎对眼镜男刚才的推论深以为然。
“你们……也都……欠了多少?”聂平初脱口而出。
运动女摇了摇嘴唇,率先说,“200万。”
果然。
所有人又看向胖子。
“我欠了快300万了。”胖子带着哭腔。
“不出所料。”眼镜男冷笑,“4个人分400万,根本就不够。”
没错。这才是鹰钩鼻的风格。聂平初早该想到的。
“就不能这一次先脱险再说,其余的下次再想办法吗?”
“下一次?!”眼镜男暴怒起来,“你还想有下一次?这次玩水淹老鼠,下一次玩什么?你知道?”
他的质问让聂平初无言以对。确实,落到鹰钩鼻安排的恶劣游戏里这种事,一次都太多了,抓住机会就应该尽可能脱身,否则就算这次走运,也不能指望运气能延续到下一次。
此时注水已停,下一道题目终于公布了出来。
“刚刚被蚊子咬之后,涂上以下什么可以止痒:A酒精,B盐,C醋,D肥皂水。答题时间六十秒。”
答题的胖子向聂平初投来求助的眼神,走运的是聂平初还真的知道。在学校里有次被蚊子咬了,手边正好前天晚上吃火锅留下的江小白还剩下一点,他试着玩,倒出来一点抹在蚊子包上,结果确实不痒了。事后想想,理论上也对,酒精有杀菌作用,花露水里不是也含酒精吗?
“选A,酒精。”聂平初对胖子说。
胖子感激地点点头。
聂平初对他笑笑,却注意到两人中间的运动女似乎欲言又止。
他正在琢磨这意味着什么,眼镜男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来了。
“你要是答对了,打算怎么分水?”
他问的当然是胖子。
胖子被这单刀直入的问题震住了,磕磕绊绊地说,“平均……分配吧。”
“呵”,眼镜男干笑,“你倒心好。不过你答不对的。”
胖子变了脸色,似在分辨这是不是一种孩子气的诅咒,类似“你投不进的”“你考不及格的”那种。
眼镜男立刻做了解释,“他给你的答案是错的。”“错的?”胖子立刻看了一眼聂平初。
聂平初只觉心头火起,冷冷地对眼镜男说,“玩这种小动作有意思吗?”
眼镜男没理他,却看着运动女,“是肥皂水是吗?”
运动女犹豫着没回答,眼镜男却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
“正确答案是肥皂水。”眼镜男对着胖子干脆自信地说。
胖子睁大了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随你信不信,”眼镜男恰到好处地继续说,“被蚊子咬了会痒是我们身体产生的过敏反应,用碱性溶液可以缓解。”说着又看了一眼运动女,“她应该是有生活经验的。”
事到如今,她虽然不明白眼镜男的用意,也只好承认,“嗯,试过好几次。”
时间所剩无几,胖子望向聂平初征求意见,似乎要他帮自己拿主意。
而此时聂平初也迷惑起来,要说他们两人故意骗胖子吧,眼镜男说得一套一套的,而运动女的反应更不像是假的啊。但这是为什么呢?他刚才不是还主张应该惩罚破坏了规矩的胖子吗?
如果聂平初斩钉截铁地说“他们是骗你的”,想必胖子还是会选择相信他吧,但他没这样干,而他脸上的犹疑一定是让胖子看出来了。
倒计时应该只剩最后几秒了,着急的胖子又看了一眼眼镜男和运动女,终于开口回答:“选D,我选D!”
还是相信了他们啊。聂平初跟他一样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回答正确。”
“为什么?”胖子不顾回答关于水量分配的问题,第一时间望向聂平初,眼神充满了受伤感。聂平初正要解释,又是眼镜男抢了话头。
“他的念头刚才被我说破了,当然要赶紧把你推死咯。”眼镜男话锋一转,“想想一开始的规则说明,可从来没有一句提过:‘如果有人没法答题,这题就不用他答了’啊。”
“什么意思?”聂平初、胖子和运动女三个人几乎同时问了这句话。
“要是有人被淹死了,该轮到他答的题还是会轮到他答。”眼镜男放缓了语速耐心地解释,“自然结果是超时,答题失败,那么该给他的水恐怕还是会给到他,不会因为这个筒里装不下了就由其他人分担的。”
其他三人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片刻后运动女恍然大悟,“你是说……”
眼镜男苦笑着点点头,“快快把别人弄死,才是真正的安全之道吧。”
聂平初心里有一部分立刻就承认了:他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