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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再次的重聚，气压非常之低。

美琪把家里能够搜刮的零食全部丢在茶几上，馍片，梅子，蛋黄小饼干，小鱼仔……她叉腰想了想，看了一眼毫无起色的小麦和那好，仰天长啸。  

“喝点酒吧今天。”

几瓶桃子味的rio提上“供桌”。

小麦抓了一罐在手里，率先猛灌了一口。

“我觉得阿达可能要打退堂鼓。”

*

太古里喜茶黑金店。

小麦和阿达终于随着队伍排到了点餐台前。

“您好，喝点什么？”

店员的超速例行询问下，小麦迅速扫视了一遍菜单，一般的选择恐惧症会晕倒。

“……黑糖珍珠奶茶吧。”

“好的请问需要多加一份珍珠吗。”

店员的语速更快了，她把时间省下来注视着小麦。

小麦压力更大了。

“好啊。”

“我们有中号和大号珍珠请问是需要中号还是大号。”

小麦这下犹豫了。

“中号直径6mm大号直径9mm只差一块钱。”

小麦看了阿达一眼。

“那大号一份。”

“好的。”

店员啪啪操作完点餐机，掏出扫描仪。

“我扫您。”

阿达拿出手机，展示付款码，刚要伸过去，忽然犹豫了。

“还是中号的珍珠吧。”

店员看着小麦。

“只差一块钱哦。”

*

“付钱的是家栋，可她只盯着我。”

“一种伎俩，她知道这种事，做决定的还是女朋友。就像玩具店，店员只需要跟小孩套近乎，父母无非就是台掏钱机器而已。”

“嗯……就很尴尬啊。阿达也是莫名其妙。”

*

奶茶店店员绕过阿达看着他身后的小麦。

“小姐，您确定是要中号吗？”

“大号吧。”小麦看了眼阿达，犹豫地回答。

阿达却坚决地打断店员。

“没关系，就中号的。”

店员一脸不爽，花时间修改了钱款，刷二维码。

在周边人鄙夷注视下，小麦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扎个洞，像气球一样飞走。

*

小麦坐在太古里中庭的长凳上，奶茶搁在旁边，一口没喝，吸管都没有插。

阿达拿起奶茶帮小麦插上吸管，递到小麦嘴边。

小麦嘴巴闭得比日寇审讯下的地下党还要严。

“听我解释嘛……我不是小气，是为了你好。”

阿达弱弱地说。

小麦瞪了一下阿达。

“真的，你听我分析啊。大号珍珠的直径有9mm，奶茶店提供的吸管也差不多是这个口径，吸是可以吸上来。但是，珍珠的品控不会那么严格的，万一哪颗珍珠大了点，塞住吸管的概率非常大，珍珠塞住吸管，你自然吸得更大力，珍珠拥有更大动能，大到可以窜进气管，到时候就可能窒息。”

阿达发现小麦无动于衷。

“有人做过统计，喝珍珠奶茶的人里面被珍珠呛到的概率是19.7%。非常危险。”

“很感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就是被卡死，也不想换中号，被别人误会我男朋友小气。”

小麦愤愤地说。

阿达终于理解了小麦闷气从何而来。

“……不好意思，我当时没考虑到这个……”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阿达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我发现，其实我能够给你的，只有这些日常的细节，实用的体贴，你到底能不能理解呢？我搞不来浪漫……。”

*

“实用的体贴……是很好，但是，在现在这个每个人都吃饱穿足的年代，好像谁不能照顾好自己似的。他说他干不来浪漫 ，可是我现在这个阶段，要的是他为我做他觉得困难的事情啊，得心应手，日常的事情，留到结婚之后就好了，大几十年呢。”

小麦失落无比。

“他怎么还不明白呢，我都帮过他多少回了，而且一再降低标准……以前他屡战屡败，可是也屡败屡战，今天听他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认怂吗？”

美琪安慰着小麦。

“我懂你。你想要的其实是阿达用心经营。之前那么多次失败，也不一定是运气不好。只要你准备得足够充分，考虑得足够细致，坏运气是不存在的。 ”

“嗯……”

小麦兀自又灌了一口酒。

“那你跟马上呢？”

美琪转向那好。

“终于发现了一个新的跟他的默契点。”

“什么？”

“吃鼻屎。哈哈哈。”

“额。”

“所以想着，我们两个之间共同的小癖好或者话题还要更多一点才好，也许可以慢慢重新默契起来。”

“嗯……就去找啊，多探索探索他。”

“这种东西很难找的，比挖比特币还难。而且，这种探索很危险，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会找到什么……就像地心历险一样，你可能挖到矿，也可能挖到邪恶的蜥蜴人。”

那好也抓了一罐酒。

“比如前几天，我就问他，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因为担心女朋友不喜欢而放弃的啊。结果今天上午，他从来广营朝来市场往家里搬回来一只昆虫箱，里头装了螳螂，独角仙，还有屎壳郎。”

那好一脸后悔。

美琪和小麦面面相觑。

*

那好的脸贴着宠物箱，她忍着恶心，观察着宠物箱。

一只屎壳郎推着粪球从她眼前经过。

似乎有一股臭味飘过，她恶心得皱起眉毛，拿手指挡住鼻孔。

“可爱吧，它叫李建国。”

马上凑过来，那好赶紧放下手，憋住气。

“好可爱哦，力气真大呢。它现在推的，真的是屎吗？”

“是啊。”

那好掩饰住自己的震惊与厌恶 。

“谁的？”

“什么谁的？”

“屎……”

那好瞟了一眼马上的屁股。

马上明白了那好在想象什么，在她头上拍了一把。

“是牛粪啦，专门用来养屎壳郎的。”

“哦，我说呢。”

那好扭头冲马上笑，冷不丁地惊叫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上将一只天牛从箱子里取了出来，托在掌中，就放在那好眼前。

那好运转肌肉，调转喉头，赶紧把惊恐的尖叫转为惊呼。

“……哇……好可爱，我最喜欢天牛了。”

听那好这么说，马上很开心，好像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妈妈。

“是吧，介绍你们认识。”

马上拎着天牛的须递向那好，示意她接好。

那好只好装作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放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马上直接将那好的手拉过来，将天牛放在了她手背上。

“这是那好阿姨。那好，这是尿哥。”

那好紧张得几近抽搐。

“额……尿哥你好……不过……为什么要叫尿哥啊？

“因为这小子总喜欢随地尿尿。你看！”

马上指着那好的手背。

“怎么了！”

马上开心地说。

“它尿了！”

*

“我忍下来了。”

那好一字一顿地说。

“事实上，我自认为自己可以一直伪装下去，直到中午午睡起来。我看到枕头上有只昆虫，心想可能是他哪个箱子里跑出来的，我没敢弄死，又看他快醒了，就把它抓到手里，装作跟它很亲密的样子咯。做戏要做细节嘛……结果……”

*

马上迷迷糊糊醒过来，见那好正把玩着什么，将那东西贴在脸上。

“ 大姐，你干嘛呢？”

那好装开心装得自己都信了。

“小可爱好像自己偷偷跑出来啦，我在跟它玩呢。”

马上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眼拿上手上的东西一眼。

“姐，我没养过南方蟑螂啊。”

“那这个……”

“哪里钻进来的吧。”

那好瞬间石化，托着南方蟑螂贴近自己脸的手僵在那里。

*

小麦一口rio喷了出来，像花洒一样把美琪和那好笼罩其中。

美琪一边瞪着小麦，一边擦脸。

“你这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我必须这么做啊。不然，再走下去就是分手。”

那好很坚决。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通过训练达到心有灵犀的先例。 ‘集体心流’这个词知道吧？就是个体之间的心灵感性式的默契。为了协作任务，美国海豹突击队的成员之间往往需要非常高指数的集体心流，为此，美国政府每年都会对海报突击队进行大量的地狱式的淘汰训练，往往上万个成员之中能达到默契的只有几十个，美国政府每训练出一个海豹突击队，在他身上每年都要投资几十万美元。所以我的意思是，要刻意打造心有灵犀，成本其实是非常非常高的。”

美琪接过那好送回来的餐巾纸。

“你被蟑螂吓一跳，还只是个开始呢……”

那好忽然有些泄气。

“……我现在怎么越来越觉得，当初跟马上的心有灵犀都是假象呢。”

“其实哪有什么真的心有灵犀呢，一开始，可能只不过是你俩为了取悦对方演的一出双簧。”

这一次重聚，美琪也悲观了很多。

小麦终于从rio中缓了过来。

“咳……再说……男人，不，人，都是多变的。你们都知道旺旺仙贝一袋有两片，但你们知道，所有的旺旺仙贝，两片的味道不一样吗？一片的粉末多，咸一点，而另一片总是淡一点。这是因为人家公司顺应人嬗变，喜欢新鲜的本能故意这么做的，让那些对口味总是容易腻的顾客不会觉得无聊。”

“就像家栋。他现在只是有嫌疑，但我越来越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动真格。所以最近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而是应该警告他，老娘也不是没人要。

“我理解……男人呢总是喜欢证明自己多么专一，而女人呢，就喜欢证明自己有很多人追嘛。”

“所以，我就故意制造了些细节，让他觉得我在外面也有备胎来着。”

“啊？”

“嗯哼，首先呢，我偷偷研究了一下大众CC那款车的基本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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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栋的Jeep载着美琪停进了地下停车场车位，偃旗息鼓准备下车。

美琪解开安全带，趁家栋还在找车钥匙的时候，特意摸了一把座椅上的内饰皮。

“我觉得……这款车的靠背没有大众CC的软嘛……”

家栋有些意外地看了美琪一眼，继续找钥匙。

“……怎么说？”

美琪背诵起来。

“CC座椅的款型是走赛车路线啊，贴合性很好，腿部支撑也比较宽，而且乘坐部位用的是翻毛真皮，透气性更好。”

这一下，家栋钥匙也不找了，直直地盯着美琪。

“我说……你一个没驾照的人，之前也看不出来对车有任何兴趣，怎么突然对一款车这么了解了？”

美琪装作紧张。

“就……没事跟一个朋友闲聊嘛，朋友灌输给我的知识。”

“朋友？男的女的？”

“额……男的。”

“他开的就是CC吧，你是不是经常上他的车？”

家栋一脸严肃。

*

美琪冲那好和小麦神秘地笑着。

“都懂了吧？男人的侦查能力其实不比女人差的，至少也到了华生的级别。这要看案子有没有犯到他们的头上。”

那好和小麦连连点头。

“第二歩呢，就是在淘宝上狂搜除烟味喷雾。”

*

家栋正在电脑上写稿，一边，美琪的手机忽然跳出来淘宝的推送广告。显示着除味喷雾的专题。

家栋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他偷偷刷开美琪的手机，看到了她的浏览记录。

那些宝贝的广告语，清一色写着：去味一下，轻松一夜。家栋领悟到的意思大概是，与其浪费一夜的时间向男朋友解释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男人的烟味，还不如临进门前喷那么一下。

家栋一脸怀疑地问刚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的美琪。

“你买去烟味的喷雾干嘛了？”

“啊……没有啊，没买啊。”

家栋点了点手机。

“那你这怎么一直推送这个广告，说明你搜了嘛。”

美琪擦着头发。

“昂……对啊。我就好奇搜一下嘛。

”你又用不着这个。”

“对啊，所以说好奇嘛。”

两人沉默下来。

茶几上，美琪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家栋注意到，美琪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然后才去看手机。

家栋快疯了。

“手机响了，先看我？”

*

“对。就是要故意先看他然后才看手机。说明你在提防他。”

美琪看着小麦和那好。

“这样三番五次下来，我不相信家栋不紧张起来。”

听完美琪的“战略部署”，那好有些担忧。

“这种激将法……容易出问题吧。”

“不怕，男女之间的时候，有争端，才会有和解。最怕就是不清不楚的打持久战，糊里糊涂，最后也分得不明不白。”     

美琪倒挺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