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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虽然吃起来没负担，但吃久了，也会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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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十点，美琪、那好、小麦三个人将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沉默着，消化着，也不知道是消化香蕉片，还是消化各自的感情经历。

美琪的饱嗝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啊，现在的大人要比小孩子幼稚多了。”

“怎么说？”

“小孩是幼稚无知，但大人明明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事情，却还像那些小孩一样固执去追求。不是比小孩更幼稚吗？再加上，爱情又是所有事情里面最不可能完满的，现在想想，大人不都是在强求？”

那好和小麦盯着天花板，咂摸着美琪的话。

“你们第一次觉得有点勉强是什么时候啊？”

美琪冷不丁地问，推了推小麦。

小麦像一个在情感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被迫回答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的小孩，说：

“……倒不至于觉得勉强啦……那天阿达忽然说要约我出去798，然后穿了条内裤就出现了，还说什么是地铁无裤日，可那天根本就不是啊，而起798我可比他熟，根本没有什么英国无裤艺术周。总之呢，阿达那天搞得怪兮兮的，所以我就在想啊，他一定是在搞什么鬼东西，要给我惊喜。最后，也没去798，直接带我去了那里花园，Moka bros。”

“Moka bros？那家网红轻食店啊？”

那好对阿达的选择很惊讶：“阿达那个书呆子也知道这家店？”

“嗯……他可能是翻了《什么值得吃》之类的公众号吧，他人家的推荐咯。”

“很多人在那家店告白的。”

“是啊。我当时一看，好嘛，居然来这里，果然内裤惊喜只是个开头，告白才是重头戏。就很期待啊，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很期待，你们懂那个意思吧？”

“懂的懂的。”

“自从学了公关策划之后，我就好像有个个超能力，就是总是能猜出或者发现别人制造的惊喜。”

“这不算好事啊，多破话气氛。”

“是啊。所以我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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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屯，那里花园，MOKA Bros。

阿达领着小麦在superfood墙贴下的一个座位落座。

小麦一直在不经意间偷偷注意着阿达的动作，她看到他挪了好几次椅子才安稳下来，她看到他紧张地喝了好几口水，她看到他终于开始看菜单。

“那我们点一个这里的招牌吧？”

“随便哦。”

小麦故作镇定地回，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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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KA Bros的招牌就是金枪鱼藜麦沙拉啊，巨大盆的那种。我看抖音上告白的都把戒指，项链什么的礼物藏在这道菜里。当时我就想，这榆木脑袋还会追流行了……反正呢，那天晚上我就一直在吃那道菜，想早一点把礼物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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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盆沙拉摆在小麦眼前，她拿着叉子，大把地搅着，大口地吃着。

风卷残云，很快，盆子见底了。

小麦没能把任何礼物吃出来，她吃得快，嚼得却细，像鱼过滤水里的绿藻一样。照理来说，就算阿达送给她的是纳米级的戒指，应该都能吃到。可，什么都没有。

小麦抽了一张餐巾纸擦着嘴，掩饰着自己的困惑。

阿达见小麦这么快就清盘，似乎比小麦更困惑。

“哇……这么喜欢啊，再来一份啊？”

小麦愣愣地盯着阿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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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份没吃出来，我以为是阿达准备得仓促，上错了菜之类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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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大盆沙拉端上了桌。

小麦举着钢叉，看着比自己的脸还要大的沙拉盆。

“快吃吧。”阿达笑着。

“好嘞！”

小麦深吸一口气，埋下头去。

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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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么一口气把第二盆也吃了，肚子快爆炸了，结果，还是屁都没有一个。”

美琪、那好哈哈大笑。

“他根本就没准备告白吧？”

“是啊！按说我们的关系到了那个阶段，也该准备告白了。不准备就不准备吧，前头说那些由头穿着内裤出来又是干嘛？我真是服了他了。”

“也许……他误会了什么是浪漫吧。”

“总之是个傻子，搁我们策划课上，0分。那一顿，害得我把一年的蔬菜量补齐了。 ”

小麦激动地喘着气，好像刚刚从沙拉的海洋底潜泳上来。

“你这还好啦，小打小闹小调剂嘛。我跟马上那次才叫打击……”那好安抚着小麦：“你们知道我这个人为什么最讨厌的，是别人撒谎吗？”

“为什么？”

“很小的时候，放暑假，我跟我爸来北京玩，叫我爸带我去北京动物园看孔雀。就你们单位。”那好看了眼美琪：“北京动物园很大啊，又是7月份，北京天气又干又热，逛了大半天，我爸带的一军壶水全喝完了之后，他实在是逛不动了，就说要回去了。我不肯啊，在地上打滚，一定要看到孔雀。我爸拿我没办法，就骗我，随便指着旁边笼子里的红腹锦鸡说那就是孔雀。我那会儿才四五岁吧，还不认字，从那时候开始就真的一直把锦鸡当孔雀，我还有个关于孔雀的剪贴本，上头贴的全是锦鸡！”

美琪和小麦哈哈大笑。

“你爸真渣男。”

“所以……打击你的是，马上也喜欢撒谎？”

那好瘪了瘪嘴。

“倒不是他自己，是他的朋友啦。”

“他朋友撒谎……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恋爱之后，你要见的男方那边最重要的人，其实不是他父母，而是他的朋友。”

“啊？”

“想看清楚男朋友性格好不好，看他父母就好，但想看清楚他的品格，其实是看他朋友怎么样。”

那好说着，向美琪寻求认同。

“是的，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原生家庭固然有影响，但动物性格的塑造跟后期环境的关系更紧密。也就是说，如果你想真正了解一个人，看看他死党是什么德行就好。”

“哦……”

这种观点冲击到了小麦。

那好抱着胸。

“……上次吃宵夜，第一次见他那帮朋友，我就觉得他们都是一帮谎话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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簋街。

满眼都是红彤彤的招牌。

马上那好和马上的那几个朋友站在胡大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等滴滴的到来。

一个穿着北京布鞋，褂子，戴念珠的朋友大概是想告诉那好他这个马上兄弟是个老实人。便说：“我们这帮朋友啊，其实生活得特别佛，很少去酒吧夜店什么的地方玩的。特别是马上，宅男一个。”

一个穿西装的朋友跟腔：“是啊，我啊，就见不得夜店里那些晃啊晃的光，视觉神经敏感，被照到了容易头晕。”

又一个穿耐克说：“我呢，就更不行了，酒也喝得少，你看我今天，就没怎么对吧？过敏。起疹子。”

那好冲他们笑着，鞠了一躬。

“感谢各位这些年对我家马上的照顾，相信在各位的培养下，马上一定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三好青年。”

说着，车停到了跟前。马上朋友三下五除二将马上和那好塞进车里。

“那接下来马上就丢给你培养啦。”

“没问题。”

那好开心地朝他们挥手。

“交给我你们放心，先走了同志们。”

“好嘞。回家早点休息。”

马上的三个朋友向那好挥手回礼，三只胳膊抬得高高的，整整齐齐。

“你们也早点……”

那好还没说完，看到了那三只胳膊，愣住了。

三个人的手腕上各盖着一枚荧光章，在簋街的夜幕中，格外整齐，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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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太亮堂，夜宵的时候看不到，一出门，荧光的章子就显眼了。”

“啥荧光章？”

“就是进夜店的时候会盖的那种啊。还不止一个呢，我分得出来的就有MIX，SIR.Teen

和OneThird。都不知道他们能转场几回。”

“个顶个的夜店咖啊。”

美琪和小麦不得不感叹。

“……如果说，朋友都是谎话精的话，那马上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单纯。”

“所以我就很担心啊，我和马上的天生一对其实都是表面功夫，就怕越深入了解，越往前捯我们的本性，发现我们根本就是两路人……”

美琪叹了口气。

“你们俩的问题，是越往前捯饬越多，我跟家栋呢，是越往后发展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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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琪和家栋的登场向来是在床上，这一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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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真的很喜欢跟对方呆在床上的感觉，没有厌倦的感觉。这样一来，我就会了解家栋在床上的每一个习惯。有时候，我甚至会刻意去揣摩他的习惯，让我们之间的配合更加默契。比如说，我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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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家栋和美琪刚做完前戏，该挑逗的感官、器官，都挑逗了起来。

家栋看着美琪，猛地亲了她一口。

就是这个时候，美琪伸出手去拉开抽屉，自然而然地拿出保险套送到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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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我就发现他的习惯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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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家栋吐掉了安全套，大概是先不用的意思，转而将手伸进美琪腰下。

美琪赶紧重新领会家栋的意图，是希望她翻过身了。按照习惯，她自然而然地翻向右边。可家栋却右手使劲，把美琪掰到了左边。

美琪愣了。

十多分钟之后，到了美琪总结的“家栋架腿时间。”

家栋跪坐在美琪身下，将她的腿分开来。

美琪自然而然地抬起腿，搭在家栋肩膀上。

家栋却将美琪的脚放在自己腰后，默默把保险套摸了出来。

美琪愕然，像是没押中高考题的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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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改变了自己原来的习惯。”

美琪一脸不爽。

“也不知道他这些新习惯是在哪里培养出来的。”

那好领会到了美琪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他出轨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床上的事情，男人的习惯动作不都是另一个人女人带给他的么。”

美琪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他大概就觉得不新鲜了吧……”

“那就……上点手段啊……”

美琪沉默着。

“对啊，那个时候就有苗头的话，如果能预防一下……”

小麦也说。

“没用……感情这东西，说白了就是后知后觉的。”美琪将散掉的头发挽上耳朵：“男人是因为蠢，才后知后觉，而女人则是因为太聪明，不愿意接受，故意让自己后知后觉。”

那好和小麦沉默着，不得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