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的玫瑰 · 第十章 · 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女孩


文/方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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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小川学姐失恋喝醉。庄恨水责无旁贷,背着小川学姐送她回家。结果打不开密码锁,只得回到王扶桑家中过夜。

第二天醒来,庄恨水惊讶地发现,在王扶桑家里的阳台上,种满了各种香草植物,王扶桑凭借天才的手艺,将这些植物都照料得很好,达到完美的生态平衡。

庄恨水向小川学姐请教她昨天的发现。不一会儿,王扶桑用极短的时间就制作好了吐司面包——这也是她另一个神乎其技的能力。

小川学姐说,她在酒中发现了“万能细胞”。但这一发现,却倍受王扶桑的质疑。

庄恨水再度收到庄国栋的邀约,他相信,庄国栋所隐瞒的事情马上就要对他坦白了。



罗小川记得很清楚,小学一年级的下学期,在课后练习册上,有一道题是:写出你将来想成为什么。

有三个空,罗小川都填了:科学家、科学家、科学家。

这道题老师算她答错了,帮她填上了:文学家、画家。罗小川非常愤愤,她实在想不出,未来除了成为科学家,她还想成为什么。

也许因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的缘故,罗小川心中一直藏有对“科学”的强烈向往。小学时期,她的数学就名列前茅,语文则是勉强过关——因为她不愿浪费时间去背诵课文。尽管偏科严重,她还是磕磕绊绊地进入了市重点中学的重点班。六年的时间里,罗小川兢兢业业,一节课也没睡过觉,一次作业也没有少交,先后打破了“女生物理不行”“女生到了高中就不行”等预言,但是最后却并没有进入她理想的大学深造。原因是悲剧性的:那年高考,她理综几乎拿了满分,语文和英语成绩却惨不忍睹。

罗小川其实知道,那些老师在背后是怎么议论她的。老师当然会议论学生咯,那还用说?说她偏科严重,这倒还算客观,有的还说她其实聪明不够,理科成绩也全靠下苦功,这就比较气人了,而更过分的一种说法是:哪里有女孩子语文英语这么差的?她还是个女的吗?

最后一句话是最伤害罗小川的。

她不知道,自己生为一个女生到底有什么错?难道女生就没有不喜欢语文、英语,并且把考试考砸的权利吗?怀着这种逆反心理,她愈发不把那两门课当一回事。父母对她抓得不严,父亲生性开明,又忙于做生意,觉得一切随她高兴就好。妈妈呢,非常文艺,也很新潮,带着她去吃北京第一家哈根达斯冰淇淋,看欧洲文艺电影,把罗小川看得云里雾里。相比学习,妈妈更关心的是罗小川的感情生活,罗小川总有一种感觉,高中时期她没有早恋,其实令妈妈非常失望,因为她失去了那个机会,可以骄傲地宽容她,温柔地开导她,全面展现一个当代高素质妈妈的风貌。罗小川大三以后开始频繁失恋,但一次也没让她妈知道,也就是这种莫名的感觉在作祟。


罗小川还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注意到王扶桑这个学妹,是什么时候。

事实上她之前就已经很出名了,全系的男生都在传说一个女生非常能喝酒,迎新宴上喝趴下了四五个学长,其中一个还送去医院打了点滴。于是便有一种说法“那个女的可能身体有一种酶,专门分解酒精的”。听到这说法的时候,罗小川心想你们男生也太夸张了,不就是想占学妹便宜失败吗,编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故事来黑人,直到那次她和王扶桑一起陪导师喝酒。

当然那时候还不算正式的导师,就是大家都想报考他研究生的一个本校的学术带头人而已。作为本科生,有机会给这位老师做点事情还是很荣幸的,罗小川当时非常拼,帮他做细菌生长曲线,因为计算菌浓度每四小时要测一次吸光度,所以四十八个小时在实验室没合眼。本来说好是有报酬的,但后来导师说,经费还没下来,请你们吃个饭吧。

去了发现,原来“你们”也包括王扶桑在内。后来罗小川才知道,她帮该导师在P2室做动物实验,全副武装地给一百多只小白鼠灌胃、配药、记录数据,这样的苦力,也就是一顿饭打发而已。

如果光是吃饭也还行,问题是还要喝酒。如果导师学生自己喝喝也还行了,问题是,席上还有某某制药公司的几个高层。

吃饭的地方是一间农家乐,不管男的女的进去都直接换了浴衣,一个女生当场就吓哭了。“哭什么。”罗小川听见王扶桑低声说。后来导师要大家敬酒,几个女生都说自己不会,王扶桑也说不会。罗小川当时就看了她一眼,这可跟传说中不一样啊!王扶桑当没看见,待到那些老男人七劝八劝,几乎就要动怒的时候,她忽然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今天我们再不喝就是不给各位老师面子了,但是我们宿舍十一点就要关门,在那之前要回去,这样吧各位老师,今天我们喝一个快的好不好。”

有多快呢?

反正没到半个小时,那帮自以为达到目的、完全卸下了防备的男的就趴下了。王扶桑面不改色,把导师钱包里所有的钱翻出来,揣进兜里(后来她告诉罗小川,那是自己应得的劳动报酬),又从一个药厂的人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用那钱带着一帮女生打车回了学校。在宿舍楼下她说:“这件事大家不要说出去,有人问起就说都喝醉了,后面的事不知道。”一帮女生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自然唯唯点头称是。得到保证后,王扶桑就自己上楼了,脚步非常稳,腰也挺得非常直,那个潇洒的背影让喝了一杯就已经天旋地转的小川仰慕不已。

那是罗小川大三、王扶桑大二时候的事。

就是这件事改变了罗小川的人生走向。搞科研的心忽然就熄灭了,她拿出高三时候背化学分子式的劲头,拼命地考上了公务员:穿上警服了,总没人敢上来灌酒了吧?再说这个工作还可以一直做实验,罗小川感到比较满足。

那件事对罗小川人生的另一个影响就是,她在心里暗暗地给王扶桑留了一个位置,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个位置有多么特别,那是亲人、恋人都无法占据的,那是一种非常聪明、刚强、独立的女生,留给另一个同样聪明、刚强、独立的同伴的位置,这个位置往轻了说,可以一起吃饭、散步、吵架、互相借钱,往重了说,是可以生死与共。

正因为这个位置如此重要,在正式确定把它留给王扶桑之前,罗小川暗中观察了她好一段时间。

首先,她们俩之间存在一些地域差异,王扶桑来自湖南,吃白菜也要放三勺辣椒,而浙江人罗小川,在菜里面吃到一星辣椒就要喘。不过在罗小川看来,大肆吃辣说明地处蛮荒,会带来一丝浪漫神秘的色彩,这种互补性对(未来的)友谊是加分项。然后,她无意中知道了她的一点家庭情况,她似乎跟妈妈姓,由外婆带大,而外婆在她上中学的时候也去世了,据说她学费全是自己打工挣的,罗小川想,啊,她真是坚强,比我坚强得多,而且跟她做好朋友也不会受穷。她有一个妹妹,好像也在北京,有一次大为拉风地开着一辆车牌1234的宝马来了学校,下一次又换了凯迪拉克,有人说这是诚心刺激姐姐。她的同性人缘非常好(罗小川又感叹道,啊,这一点也跟我一样),而异性缘不佳(但不要小看小川学姐哦,她虽然算不上多么美貌,但个子高、皮肤白,牙齿微凸,笑起来像一只健康活泼的土拨鼠,再加上本专业的男女生比例是二比一,并不是没有人追),小川是总遭遇渣男,而王扶桑呢,她根本就不谈恋爱。

别的不说,王扶桑有个著名的追求者,就是比她还低一级的学弟梁承业,青梅竹马,一片痴心,家里还巨有钱,可王扶桑就是不肯给他一点机会。

为什么呢?罗小川想。

学校里开始有一些针对王扶桑的风言风语。大家都说,正常的女孩哪里会拒绝这样一个追求者?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别的追求者,她也一个看不上,她是不是假装正经?

这些议论让罗小川感到愤怒。因为,她自己的经历已经让她意识到,所谓“正常的女孩”其实就是对女孩的一种歧视。就像她自己曾经因为学不好英语和语文就饱受压力一样,王扶桑也因为不愿意谈恋爱而被指责,这都算是哪门子的事?

有好几次,罗小川在实验室外遇见这位学妹,都有种冲动去握住她的手,告诉她,做你自己吧,我支持你!

但她毕竟是一个谨慎的人,她总觉得,如果是一生的好朋友,那友谊的开始,就一定要更加安全、也要更加郑重才行。


在世界上有一种人,只要她存在,就能搅动周围的空气,形成一个以她本人为中心的微妙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神秘的,而且充满了疑点。

王扶桑就是这样的人,而她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

小川默默地观察了王扶桑好几个月,直到她自己毕业为止。她渐渐发现,虽然跟那些风言风语没关系,但王扶桑这人的确有些诡异。

首先,她真的没喝醉过。罗小川特意观察了,无论是有女生失恋了拉她去酗酒,还是在社团团建的酒局上,她都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男生她不管,但她会把喝醉的女生一个个都送回宿舍。

而且,她并不是不喝!她喝得非常多,只是如非情势所逼,她不太喜欢热热闹闹跟人拼酒。这时候,罗小川忽然又想起来了王扶桑入校时男生们的传言。

王扶桑身上,有专门分解酒精的酶?

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但罗小川并不这么认为。流言的形成自有机制,罗小川相信科学,她还相信科学其实是一种思维方式,越是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越要去研究分析,要从看似矛盾的现象里寻求真相,要不然,青霉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比方说,酶这个事情。任何人的肝脏都能产生分解酒精的酶,某个人酒量特别大,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肝脏释放分解酒精的酶的速度比一般人快一些,或者分解得多一些,或者还有别的变量,比如他的体重比较大,那么单位体重里的酒精浓度就少一些。但是,这几种解释都不适合王扶桑。

因为王扶桑并不是比人醉得慢,或是比人醒得早,她是压根没喝醉过。

当罗小川发现这个疑点之后,她就更加用心地观察了一次,那是临近毕业,学校某个社团的一次散伙饭上,王扶桑也去了。罗小川计算着自己的酒量,在饭桌上拼命喝水保持代谢,偷眼看着王扶桑——她也不跟人碰杯,就默默地自己喝着啤酒,喝下去一瓶,就把瓶子默默地移到旁边的男生那里。

罗小川知道为什么那一次智斗导师之后她为什么要叮嘱大家“不要说出去”了。因为她也知道自己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并且觉得这一点不宜宣扬。

保守住这个秘密并不困难,一桌喝醉的人,丧失了思考能力的,哪里还会有质疑和分析的能力呢?再加上青春期的男性又是那么的虚荣,看到多出来的空酒瓶也只当是自己男子力爆棚,压根不会疑心到王扶桑头上去。

是的,在跟王扶桑一起喝酒的人里,罗小川是最有科学精神的。但是,她的演技可能也是最差的。

那天晚上,王扶桑扶着踉踉跄跄的她走到宿舍楼下,忽然松了个手。

罗小川应该立刻倒地!但是她犹豫了一下,心里觉得好像也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弯着腰,站在那里。

那个姿势一定很好笑。但是王扶桑并没有笑。王扶桑说,好了学姐,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喝醉。罗小川还不好意思,讪讪地想给自己找个理由过关,王扶桑突然说:“学姐,交个朋友呗。”

咦?她不会是在开玩笑?讽刺她?罗小川调动全身细胞分析了一下,从她的态度、口吻、身体姿势,提出这个建议的时机,但是王扶桑却不给她分析的时间了,她伸出了手,罗小川也只能握住。

在恋爱理论中,有一种说法,说两个人之后的关系如何进展,完全取决于身体的第一次接触。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没有任何作假的可能。

罗小川记得很清楚,自己跟王扶桑第一次握手的感觉,可能因为完全出乎意料,她反应了好几秒钟,突然问出一句:“你发烧了?”

王扶桑摇摇头。

但是,她手心的温度是异于常人的。罗小川默默地感受了一下,再次傻傻地问:“那是不是我发烧了?”王扶桑说“你猜呢”,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收回了手。

罗小川没好意思再问下去,半晌笨拙地向王扶桑挥了一下手,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之后不久,她就毕业啦!毕业进了刑警支队法医物证科,发挥所长,成为了先进工作者,高级法医师。人生这本书真是充满了反转,还带着那么一丝讽刺,罗小川想要成为科学家,就得到了实验室,但这个实验室却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距离自己的梦想有多远。

与此类似的还有爱情。

跟一般人对理工科女生的误解不一样,罗小川对于爱情很有憧憬。也许是因为到底受过妈妈的浪漫熏陶,罗小川向往的爱情是居里夫人式的理想与情感的共同升华,但她抱的希望愈高,在现实中得到的挫折也就越多。

所谓的“渣男收割机”说的就是罗小川这种女生啦。

明明自己什么都好,但遇到的男生却总是有着各种意想不到的缺陷,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道德上没有问题的,性格上,就几乎要像太宰治一样标上一句“生而为人对不起”然后去跳河。

幸亏罗小川有王扶桑,在她失恋喝醉酒之后绝对能安全把她送回家,第二天还能给她做一顿早饭。

罗小川记得,那一次她铁了心要结婚,怂恿男朋友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第二天就要登记了,却被那个男的妈妈发现,一个电话把她叫去家里,跟自己儿子一起骂了个狗血喷头。从那个妈宝家里一出来,罗小川就去找王扶桑了,平时嘴那么厉害的王扶桑一句也没嘲笑她,陪着她一边骂人一边喝酒到凌晨。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然后在一阵香气中醒来。

王扶桑居然一大早起来烤了面包。

“以前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哦。”罗小川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吃得实在太快。昨晚的醉酒似乎一点没有影响到她的食欲,那只是最普通的白烤吐司,但她不知不觉吃下了半盒——那可是小半斤啊!并且中间连一口水都没喝。

“你不要告诉别人。”王扶桑说。她好像马上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点奇怪,赶紧补了一句:“我妈以前说过,你只要会做,这辈子就得一直做啦。”

但罗小川还是觉得有点怪,因为王扶桑平时根本不会引用她妈妈的话来说明任何问题。

并且,罗小川觉得——或许是她的错觉,王扶桑是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擅长烤面包这件事,然而,绝不会是为了她所声明的那个肤浅的原因。


其实,罗小川不想去想王扶桑到底有什么秘密。因为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彼此都有各自的生活,互相协助赚点小钱,同时知道自己需要的时候,对方定会拔刀相助。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知己却并不是非要言无不尽的。

罗小川早就决定了,无论王扶桑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帮助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一定会遇到什么困难,而且那个困难的程度,是她自己平凡的生活里所不能想象的。

她一直做好了准备,却又有些害怕,这困难的一天真的会来临。

当那个智利来的庄恨水出现的时候,罗小川本来没有当作是一个什么大事。

王扶桑说自己做梦老是梦见外婆,她也没太往心里去,有些人的悲伤是滞后的,王扶桑以前说过自己多么讨厌外婆,这也许只是她应对创伤的一种方式,毕竟她外婆死于悲惨的铁路交通意外。

然后是庄恨水的酒。那是第一个让罗小川觉得不对劲的东西。

如果是别人,也许就轻易放过,“多大点事呢,不过是臭了一瓶酒而已”,但罗小川的科学思维,不允许她这样粗暴,这样草率。

她想要给这个现象作出合理的解释,至少是能说服自己的解释,但王扶桑却一点不配合,每一个可能性,她都回答说“不可能”。

是的,的确不可能。罗小川内心深处也如此承认。

世界上是有一些东西,科学暂时无法解释,人们管那些东西,叫做未知。

然而,未知总是让人恐惧的,尤其是这未知还跟你的朋友有关。

罗小川从王扶桑家里跑出去,既不是因为愤怒她打掉了自己的勺子,更不是因为失恋而愤怒。而是她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了一连串的未知,而那些东西,本来是她一心想要忽略的。

首先,就是那个最基础的谜题:王扶桑为什么喝不醉?

然后,是她的面包。罗小川曾经进去她的厨房,她的工具箱里,是的的确确有酵母粉,就是普通的安吉酵母,可是,罗小川自己做过试验,用那种酵母,无论怎么操作、怎么调控适宜的温度和湿度,都不可能在王扶桑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面包的制作。

是的,这些疑问,罗小川本来都想忘记。可是,当那只勺子“叮”的一声落到桌面,她又不禁想起了更多的事情。她想起王扶桑的宿舍室友跟她吵过很大的一架,考虑到王扶桑平时跟女生的关系那么好,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她记得那个女生愤怒地喊:“不就是让你给我带个饭吗?你至于特意去找些馊饭来恶心我吗?”

王扶桑青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辩驳。

这件事很快也就过去了,后来那个女生不知怎么还跟王扶桑道了歉。

罗小川知道自己应该忘记,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忘记这件事。

幼小的她曾经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后来她渐渐长大了,发现并不是如此。他人的偏见、人心的黑暗、爱情的无常,这些东西都毫不科学,但真真实实地存在着。因此世界上也存在着像王扶桑这样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女孩,她有秘密,然而你知道她是好的。

哎呀,不去想这些了!

罗小川跑回单位去加班。最近其实挺忙的,上周轮到她入库400个前科人员血样,要在平时也做完了,谁叫她最近失恋了呢?

她没想到自己到了办公室,电脑还没打开呢,忽然科长一个电话,让她去出现场。

“凭什么让我去出现场啊,什么现场非要我们物证去出的?”

罗小川非常不乐意,出现场这种事情谁知道会看见什么,再说今天是她的休息日。

“要你去你就去啊,在高档小区,领导很重视!”

“很重视他们什么时候给我们配防毒面具啊?”

罗小川嘟嘟囔囔的,但还是去了。

的确是高档小区,比罗小川自己住的地方还要高档了不止一个级别,办案民警说,据说某某明星也住在那里,这里会有狗仔队常年蹲守,怕扩大影响,要尽快破案。据说死的是个外围女。

“现场有什么特别吗?”罗小川顺口问痕迹科的同事。那个四十岁老阿姨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你看了可能会喜欢。

“我?喜欢?”罗小川想说阿姨你想什么呢,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但是在进门的一瞬间,她就明白同事为什么这样说了。

她首先看到了一个eppendorf的移液枪,这个实验工具她以前很喜欢用,手感舒适,比国产货强。这个外围女看来热爱科学,客厅里居然有一个净化工作台。

罗小川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谁掐住。

她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

责任编辑:卫天成 weitiancheng@wufazhuce.com

《酒神的玫瑰》于每周二、四、六更新。

作者


方悄悄
方悄悄  @方悄悄诺娃
作家,「一个」常驻作者。已出版小说集《看了高兴的爱情故事》《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百分之百的异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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