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王扶桑性格暴躁,因为轻信了“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而念了生物专业。临近毕业,生物专业就业大荒,为了谋生,不得不通过司法考试,成为实习律师,最后却因为自己酒量好而被导师青睐,变成了拉单子专业户。
富二代梁承业一度追随王扶桑,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并奉她为女神。 两人出生在湖南的一个小镇,梁承业一心想和王扶桑结婚,但是因为王扶桑的家世,梁家人并不同意。但梁承业确实因为王扶桑而变得上进。
梁承业邀请王扶桑吃饭,想要与她商量一个计划。赴会的同时,王扶桑发现自己过敏,皮肤开始起红疹。
直到梁承业引荐出智利百子莲酒庄的继承人庄恨水,王扶桑与之眼神对视的刹那,突然大呼他是骗子。
庄恨水怔了一下。
然后,他“噗”地笑了。
“这位女士,您说什么?”他倒是没觉得生气,“第一次见面就说别人是骗子,难道你习惯这样做,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骗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你真是想多了。”王扶桑说。手臂上的风疹越发痒得厉害,身体上有不适感的时候,她说话就会十分不客气。“智利酒庄继承人,这样的话你也信?”她转向梁承业,“那我还是民族资产守护人呢,就是解锁资产还需要两百万,不然两千也行,你能不能打给我?”
这波突然的发难,让梁承业完全不知所措。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庄恨水道歉:“对不起啊庄先生,我学姐她,有点……”然后他猛一拉王扶桑,低声为自己辩解:“说什么呢学姐,这是我的客人,而且我调查过的。”
“那你是怎么调查的呢?”王扶桑问。
“我,上网搜索……”梁承业哽住了。这件事倒不可冤枉他,他的确打开百度,搜索过“智利 百子莲酒庄 继承人”的组合,无结果之下,就干脆地把关键词缩减成了“智利 百子莲”。这样一来,他就看到了庄志涛先生艰苦创业的经历,看到他在自家的院子里发现一株葡萄藤上有淡红色的嫩芽,叶子上有五个小孔,重叠而形成一张神秘的鬼脸,到了四月份,这些葡萄藤的叶子变成深红色,令他想起航海时曾见过的落霞……他看到庄志涛先生力排众议,坚持这不是梅洛葡萄的劣质变种,而是某个大有潜力的珍稀品种,并开始用这种葡萄酿酒。尤其是当他看到,1997年,庄志涛邀请的专家通过基因测序,终于确认这的的确确就是早被认为灭绝的佳美娜葡萄,并在次年获得智利农业部承认,成为农业部长口中的“智利国宝”的时候,作为一名有历史使命感的生物狗,他热泪盈眶了。
“伟大的生物学!这是本该由我去完成的事业啊!”
是的,百度上有的是传奇,有的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故事。但是对于“继承人”三个字,哪怕是百度百科上,也没有提及。
不过梁承业压根把这一点忘在了脑后。作为一个生命中最大的考验就是复读一年考上大学的男生,这段心路历程他不好意思对王扶桑说,因为知道肯定会受到她的嘲笑。但是,他又更不能说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与庄恨水结识、并且决定投资他的智利酒庄的。
因为那是杨璐璐劝他的。
杨璐璐的爸爸是招商局副局长,她自己也考研考来北京,去年毕业以后就在农业部下属的一家事业单位工作,是家里一早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
“绝对真的。”杨璐璐在电话那头说,“证明文件我爸都看了,他说绝对靠谱。这个人就是继承祖父的遗志,要回到家乡,发扬光大我们杨县的酿酒技术。”然后她话头一转,小声细气地问梁承业,“小哥哥,我把这个消息先透露给你了,你怎么感谢我?”
“请你吃大餐啊。”梁承业只好这么说。
“切,谁稀罕。”
杨璐璐这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一早拿好了主意,她还非要梁承业求爹告奶地央告一番,不然就总觉得不如意。梁承业功夫做足之后,她就向乃父央告,先把这个海外客商的联系方式给了梁承业(好让他有资本向家人夸耀),联系投资、办厂事宜。
梁承业这个月来屁颠颠地张罗着这些,但一直瞒着王扶桑,也是因为杨璐璐这层关系。这两个女人本来就有些旧仇,再加上他的这层关系,互相怎么也看不顺眼。他本可以签了合同再知会扶桑,但临到最后他发现,不让扶桑过一下眼,这件事,他心里怎么都没底气。
可梁承业真的不知道,王扶桑是怎么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把庄恨水确定为骗子的。
那一瞬间,他真的眼前一黑,害怕自己发展事业的大好机会就此绝尘离去。幸亏没有。当他拽着王扶桑的衣袖、跺着脚、恨不得跪下来央求的时候,庄恨水一言不发,耐着脾性看着他俩拉拉扯扯。看到差不多了,他才主动伸出手,劝了劝架:“二位能不能先坐下?我倒是挺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是个骗子?”
梁承业闻言脸涨得通红,立刻就松了手。倒是王扶桑,虽然刚才也是一番拉扯,但一边坐下一边还狠瞪着庄恨水,没有一丝尴尬的模样。庄恨水与她对视,心里有一点震撼。
“我去!”他在心里说,“这个女人,她完全不像个女人啊!”
但是出于对女士的一贯礼貌,他不会把这种震撼表露出来。况且,自从回到中国以来,他遇到了多少比这个更值得震撼的事情!哪天回到了智利,得把这些事情跟老何塞好好地吹嘘一番……
什么时候能回到圣地亚哥?两个星期差不多了吧?
到中国的一切本来都异常顺利。在那驶向机场的黑色轿车内,除了不肯透露自己是谁,那个女人把一切都跟他说得很清楚:关于如何去寻找招商办的官员,如何放风说一个海外游子要认祖归宗,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如何说一个他们一定会去传播的故事。
最后,一定要把目标锁定在这人的身上——梁承业。这个姓梁的人跟他是同乡,并且,他家祖传也酿酒。
当然并不是葡萄酒,因为中国内陆那炎热、潮湿的夏天,几乎不存在的昼夜温差,那种自然条件并不适合葡萄的生长。杨家镇——他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家乡会叫这么个名字——位于湖南省中部,与人们印象中丰饶的洞庭湖区、旖旎的湘西水城都不相同,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另一面是沼泽,堪称贫瘠的土地上,连棵大白菜都种不出来。多少年来,那里的人们以高粱为主食,而这种植物在那里被用来酿酒,却是早近的事——差不多是上个世纪、也就是1900年以后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家人知道我们家酿酒的方子吗?”庄恨水记得自己当时就提出了质疑,“这不太可能吧?高粱酒跟葡萄酒,完全不是一回事,高粱酒要简单粗暴得多啦,更何况是那种土法酿酒……我说,你们真的确定吗?世界上的事情,可不是越古老越好的,酒就更不是了。”
但那个女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你们这样坚持的话……庄恨水的目光,勾着那个女人的侧影画了一条弧线。从外貌来讲,她与祖母虽然不是十分的相似,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当她撩起散落的头发,给庄恨水看她的前额,庄恨水眼尖地发现,在她额角的发际线与皮肤交界处,和祖母一模一样的地方,长有同样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如果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的话,那块表……他不是没想过,也许那个女人到底还是养母的同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哄骗他离开智利,彻底与酒庄绝缘。
但是,如果有人这样做足了全套功夫来骗你,那也可以说是一片真心了。
是的,他自己知道,他也在骗面前的这一对年轻人。但是,他也是非常真心地在骗啊。
而且,如果他带着秘方和中国的投资回到智利,自然就有底气跟养母争回继承权,这样一来,他就的的确确还是继承人,这一切就不叫骗了,对不对?
所以,他也能坦然直视王扶桑咄咄逼人的目光,甚至对她将要说出来的话非常感兴趣。
“说你是骗子,当然是有理有据的。”王扶桑说,“甚至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故意要选智利当背景来骗,因为你知道那个地方离中国最远,基本上没有什么文化交流,网上能查到的资料非常少。”说到这里,王扶桑低头又翻了翻手机,“可是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呢,有一种职业就是要时刻到国外网站去查一手信息的,百子莲酒庄的信息,虽然在智利国内网站上都不太多,但我至少能查到,百子莲酒庄现在的经营者庄承志已经快五十岁,并且娶了一个当地西班牙族裔的太太,又怎么可能会有像你这样的一个继承人呢?”
哦,这样。
庄恨水一面不免觉得有些失落,自己明明严阵以待,对手却完全打错了方向,另一方面,又对面前的这个女生有些佩服。
短短时间里,她要根据梁承业提供的零碎信息,找到相关网站,迅速浏览,从中判断出可靠的信息,翻译(他相信她不懂西班牙语),阅读,简单推论,最后得出“这人是个骗子”的判断。
难怪梁承业一再坚持,说在自己投资之前,要找个人来把把关,他先开始还在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个纨绔子弟、软脚蟹,他该不会什么事都要先问过女人才决定吧?
但是此刻,他看着梁承业一脸柔顺、一声不吭地坐在王扶桑身边,小鸟依人般的表情,他不禁想,这两人性别反了。梁承业更像是女人。而这个正一脸正气,等着看他跪地讨饶的年轻女性呢,是个男人无疑。
“其实我也挺佩服的,现在的骗子就是与时俱进,看到中国红酒消费量大增,马上想出来这么个新玩法。”王扶桑转向梁承业,“我看你呢,也是没吃够教训,上次跟人众筹开餐厅,结果人家卷了钱就跑了,你一把栽进去几十万,一点都不心疼?”
好嘛,差不多了。当对方觉得胜利在握的时候,最适合展开反击。
庄恨水清了清嗓子。“这位女士,你刚才说的都对。”他说,“但是,网络的搜索是不可能深入到一个家庭的,有些事情,我们本来也并不打算公之于众。”
说到这里,他轻轻吸了口气,琢磨着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得更有感情色彩一些。
“我的确不是父亲与他妻子的孩子,”他说,“他们的婚姻,是一次利益的结合,是为了把两个酒庄拥有的葡萄园与加工厂合并。”
“但是我,我是一次绝望的爱情的产物。”庄恨水沉痛又不失尊严地说道,“没错,我是一个私生子,但我的父亲非常爱我;我的祖父也爱我,还因为我是一个百分之百的中国人,所以,他指定父亲去世以后由我继承酒庄,如果你们需要证明,我可以给你们看他遗嘱的扫描件。”
说到这里,庄恨水也去翻手机,准备出示这份文件,好教梁承业放心,也顺便趁热打铁,把这个充满怀疑精神的女人的怀疑彻底解决掉。但这时王扶桑开口说话了。“不用了。”她说,“我才不看这文件呢,我又没收律师费?”接着,她话锋一转,问了一句庄恨水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问出的话。
她问:“那你妈妈呢?”
“什么?”庄恨水唬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妈妈。”王扶桑说,“她还好吗?”
“她……”那一瞬间,庄恨水心中有无数的想法,一开始,他想简单回应一句“还好”,省得多有麻烦,他还想到回答“她去世了”,绝了后患,但最后,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实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毫无必要地诚实起来。
“我没有见过我妈妈。”他说,“他们讲,我爸爸给了她一大笔钱,然后,她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人渣。”王扶桑说。
庄恨水一开始还没听清,是梁承业紧张得拍了一下王扶桑的胳膊,而她又大声地再重复了一遍:“人渣!”这时他才听清楚,原来这个女人,她在骂人。她在骂不苟言笑、畏妻如虎的百子莲酒庄老板,庄承志先生。
庄恨水一下没绷住笑,噗的一声,喷了出去。梁承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也笑了。一桌三人,唯有王扶桑严肃地抿着嘴角,像是谁欠了她一套房似的,还是一副愤愤的模样。
此时此刻,在庄恨水的眼里,她的这副模样甚至有点可爱。
于是庄恨水就叫来服务员开了那瓶酒。那是经过复杂的通关手续、由养母给他寄过来的一箱百子莲佳美娜葡萄酒中的一瓶。
虽然智利的葡萄酒目前已有一些进入了中国市场,但那大多是在便利商店里卖的100元以下的低端酒,他相信,大多数的中国人,还没有尝过纯正的、由成熟的佳美娜葡萄酿造出来的优质红酒。
他将那葡萄酒倒进醒酒器,轻轻地摇晃着。
忽然他又想起了祖母,想起她在一帧桢黑白的影像里,竭力寻找着故乡。正如他此刻在这深红色的液体中寻找一样。
无论多么不想勾起伤感的回忆,他也不得不注意到,这酒酿造的年份,正是祖母去世的那一年。
经过瓶陈的佳美娜葡萄酒,不需要太长时间的醒酒即可饮用。为了掩盖住这阵突如其来的伤感,他伸手给王扶桑斟上了一杯。
王扶桑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液体。对于酒这种东西,她的情感可是太复杂了。
在她发现,自己的酒量居然超过任何一个认识的活人,甚至比她妈还强的时候,不免大吃一惊,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堕落成一个酒鬼。
不过,她倒是一直不是特别中意红酒。倒不是说味道有什么不好,她反感的是:这东西被弄得太复杂了。
弄得复杂,就会有很多人拿它大做文章,分出等级,乃至鄙视他人,这种行为,向来是她最厌恶的。
这位酒庄的继承人,看来对自家产的红酒的确自豪,还在那喋喋不休地介绍:“一开始,欧洲的红酒专家们根本不相信,新世界能产出不输于传统产区的红酒。但是在我看来,智利的佳美娜葡萄,比波尔多原产的还要更为优异,因为智利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喜好温暖的佳美娜葡萄能在这里更好地成熟,而完全成熟之后的酿酒,就能脱去那种特有的类似柿子椒的青涩味道。”
说到这里,他又加上一句:“不过我个人还是挺喜欢那种味道的。我觉得那才是佳美娜葡萄的神韵。如果我有一天经营了酒庄,就会特别留一批这样成熟度的葡萄来酿酒。”
他能不能闭嘴,好让她安静地喝一口酒?
王扶桑把那只酒杯凑近了鼻子。她能感到,梁承业在期待地看着她——他无论何时,总像一个受伤的男孩一样在等待她的夸奖,这也让她十分有气!出于习惯,她先深吸了一口这葡萄酒的气味。
然后她——吐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吐。她捂住嘴,冲进了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面对着不知所措的两个男人,她冷静地说:“做戏也麻烦做全套,别拿这种劣等酒来糊弄人。”
对方也一声不吭,显然是被这突发事件打懵了。
“这酒,你们自己闻闻吧。”王扶桑继续说,“我上高中那年,老师为了整我,特意把一个有狐臭的男生安排坐我同桌,那个味道,就跟这酒差不多吧。”
“会不会是醒酒的时间不够?”梁承业急切地挽救道,把鼻子凑到那个宽底长口的醒酒器旁边。其中飘出的刺鼻气味,让他也忍不住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而梁承业根本就不需要凑近了闻。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跟醒酒没有任何关系,况且,随着酒接触空气的时间越长,那股怪异的臭味,反而越来越浓。
她形容得还挺准确的。这个当口儿,庄恨水还想,这个女人真是挺聪明的,虽然脾气过于暴躁,但配梁承业,有那么一点可惜。
不过眼下看来,这段恋情,可能有些岌岌可危呢。
这边,王扶桑已经收拾了东西要往出走了。那边,梁承业左右为难,一边不知道是安抚王扶桑好,还是要跟庄恨水这边再做一些徒劳的挣扎。然后,他居然开始打电话?!
“璐璐,你介绍给我的那个酒庄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庄恨水哭笑不得,一个男人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向外推卸责任,这简直比葡萄酒发出臭气还要更让他震惊。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酒会变臭?他的第一反应,是养母又在搞鬼了,害怕他真的在中国拉来投资,回去争继承权,故意给他使这么个绊子。
但是,又不像啊……现在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他先赶上去截住王扶桑。
“王小姐,非常抱歉酒出了问题。我之前看过货单,这酒是通过海运来的,路途遥远又颠簸,可能是运送过程中出了问题。”
“别找这样拙劣的借口了。”王扶桑说,“酒诶!酒精能杀菌的诶!在海上淡水才容易腐坏呢,要不为什么以前的海员个个都是酒鬼。”
“不,如果度数不够高的话,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微生物,酒也有可能会坏的,以前,我的祖父祖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这句话奏效了。王扶桑停下了脚步。
他就知道!没有女生会对这样的开头不感兴趣。至少在圣地亚哥的时候,只要他一说起祖父凭着酿酒的技术,从香港上船到达吕宋,然后从马尼拉乘坐运送大宗货品的帆船,顺着北太平洋上的“黑潮”东行,一路抵达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再辗转到达智利的故事,那些女孩一个个都瞪大了崇拜的双眼。
那个故事的开头,他一般这样讲述:“那天,圣·巴布洛号大帆船的船长惊讶地发现,自己为远洋航行准备的几大桶朗姆酒,居然全都发臭了。这怎么可能?”
但是今天,他心血来潮,想要换个讲述的方式。于是,他把手腕伸到了这个女生的眼前。
“看这块表。”他说,“这是圣·巴布洛号的船长,为了感谢我的祖父帮助他按期到达海岸交货,送给他的结婚礼物。”
王扶桑定定地注视着那块表。
嗯,有效果。女生嘛,对这种带有复古气息的齿轮装置,总是非常很着迷。
没想到,王扶桑看了半晌,一言不发,又开始在手机上搜索。
庄恨水有些不耐,但这时候,也只能忍着。但最后她说的话,令他大吃一惊。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低估了我检索信息的能力,因为我就是干这个的。”她说,“你这块表,看起来的确很古老,像那么回事。不过,你看这个。”王扶桑给他远远看了一张图,是一张强尼•戴普的广告宣传画,“你这只表,JUVENIA去年出了一个它的复刻版,声称完全按照1940年出的原版来做的,其实呢,偷工减料的地方可不少。”说到这里,她咳嗽了一声,庄恨水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不好意思”这种表情。她接着说:“我看你是撞在枪口上了,我正好帮我客户打过这么个官司,起诉品牌方虚假宣传,法院判了和解,被告主动赔了三倍的价钱。”
“所以,你再怎么故弄玄虚地搞这些花头,也改变不了你是个骗子的事实。”王扶桑又站起来了,这一次,庄恨水知道,她可不会轻易地再回头。他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男人。本来,他对于来中国寻找什么酿酒的秘密,虽然是形势所迫,也不无好奇,内心深处总有点怀疑。
但现在,这件事突然变得非常富有挑战性。他觉得自己非上心点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