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漂泊异乡的庄志涛,因发现佳美娜葡萄,凭着酿酒秘方,使他的百子莲酒庄成为智利首屈一指的酒庄。而当地人却始终认为,百子莲酒庄的酿酒术源自于巫术。
百子莲酒庄的继承者庄恨水生性乐观、讨人喜欢,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养母嫉恨,只被祖父庄志涛和祖母宠爱。
在祖父弥留之际,庄恨水却意外地因为酗酒闹事而被拘留,养母趁机想要套出庄志涛的酿酒秘方,并声称庄恨水因违背“不可过度饮酒”而不再享有继承权。
庄志涛带着秘方遗憾离世。养母因此逼迫庄恨水回中国寻找秘方——滋生某种酵母的方式,并答应在他找回秘方之后归还继承权。
虽然庄恨水不屑于养母的说辞,但在神秘女人的劝说之下,他带着祖母的遗物,带着对一系列问题的好奇,启程去往中国。
真是气炸了!
这是王扶桑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个念头。
如果有一天,她因为脾气暴躁被下了地狱,如果地狱的主持人好心问问她:王小姐,请问你的脾气为什么会这么差?
她会回答:因为我被骗了。
是真的被骗了。
昨天晚上好像喝酒了,喝酒的同时还在跟梁承业吵架。关于是谁撒下了那个弥天大谎: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
“是陈章良。”王扶桑说。她记得非常清楚,当年旅美学子陈章良携“青年诺贝尔奖获得者”的光环回国,在接受中央电视台采访的时候,就是用这句名言,满怀信心地鼓励莘莘学子投入到生命科学发展的大潮中来。
但梁承业说:“良哥没说过这话!”
“那是谁?”
“是庄国栋。”
“庄国栋谁?”王扶桑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似乎想不起来有哪个著名学者叫这个名字。
“我舅舅。”梁承业说,“也就是我们初中生物老师。是他说了这句话,但他没有说他是听谁说的。如果是陈章良说的,那么他一定会标出来,因为陈章良是他的偶像。”
“所以?”
“所以那句话就不是陈章良说的。”
那一刻,王扶桑真的很想打他。
梁承业当然不在乎学了生物,因为他是一个富二代。他可以学他想学的任何东西,去读任何一个垃圾学校。但王扶桑不行。那一年,全市高考理科第二十九名王扶桑,以三分之差痛失某Top3高校最热门的生命科学专业的录取资格(她填了专业拒绝调配)之后,她自己的生命就开始了Hard模式。
被调配到那所非985院校,专业还是生命科学。到王扶桑发现21世纪并不是生命科学的世纪的时候,她已经读到了大三。就是在那一年,她发现,自己的学长学姐们,几乎全都选择了考研。
要问为什么?因为……找不到工作呗!
那一年,整个生命科学专业只有一个本科应届毕业的女生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她去了市公安局朝阳刑侦支队法医物证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法医。不管每个月工资多少,那至少是北京市公务员。
那段时间,王扶桑记得自己非常焦虑,为了化焦虑为动力,她每天拉着梁承业在操场上跑圈。
梁承业跑不动,捂着肚子开导她:“不要焦虑了,学姐(为了跟王扶桑读一个学校,他顽强地复读了一年)!你的英语这么好,绩点这么高,完全可以申请出国啊!”
王扶桑想打死他:“我出国?钱呢?”
梁承业:“我借给你。不!我送给你。”
“去死吧你,有钱了不起啊!”
王扶桑从来没想过要用梁承业的钱。尽管,他非常真诚地希望她多少能用一点。她的拒绝倒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原因,就是一种趋利避害的生存本能。王扶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用惯了男人的钱,就像学习中习惯了抄作业,一时轻松但考试的时候就会倒大霉。
也就是在那一年,传说中的“四大不能学”专业火热出炉,分别是:养耗子、过柱子、推式子、烧炉子。
养耗子,也就是生命科学专业,以毫无争议的高票数位列四大之首。
全赖那个已经查无此人的骗子所赐,全中国学习生命科学专业的学生,供应全世界的研究岗位都有余,而其他可能的就业途径,基本上全都被名校生占据。留给他们这种非985、211学生最好的出路,其实是考公务员,但是,在同样完全没有背景的前提下,如果你和一个同专业的男生同时去竞争一个部门的岗位,那么胜出的那个,差不多、一定、肯定是男生。
王扶桑认识一个学姐,报考某市属自然科学博物馆的研究员,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却硬生生被一个胖胖男生挤掉了名额。
名单公布的那一晚,王扶桑跟着她们宿舍的人一起冲到了楼顶,把激动的学姐从栏杆上拉了下来。“不要啊,学姐!使不得啊,学姐!人生还长,大有希望,要不你读个研缓缓?”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王扶桑再三考量,感觉自己拼命努力一把,的确有可能申到一笔奖学金去国外哪个野鸡大学读硕博,但那其实不解决任何问题:难道读博之后,就不需要找工作了么?
被崇高理想忽悠的眼睛一睁开,王扶桑很快就看准了,本专业至少在十年内都解决不了人才过剩的问题。说起来,人类基因组测序都已经完成了,普通人的生命里,还有什么奥秘要去探索?
马上就要大四,转专业也晚了。王扶桑牙一咬,只能考证。她瞄准的两项,一是注册会计师,一是司法考试。注册会计师三年考完就算入门级学霸了,司法考试必须一年内全部通过。
王扶桑是个不认输的人,她这样想:等考过司考以后,再考注会也不迟。
于是她报名了。通过了。毕业了。然而,她还是被骗了。
当初报名参加培训班时,招生的人盯着她那三瓜俩枣的学费,将“钱景”描绘得一片光明。考试是通过了,但正式执业之前要在律师实习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堪称地狱,王扶桑提都不想提。
收入低倒是其次。所里一个月给实习工资2300,租完房(合租)就没有剩余,王扶桑还要靠自己大学时候打工的积蓄支撑。没钱吃饭的时候,她就回到学校,蹭梁承业的饭卡。梁承业这人虽然草包得很,但是大方,嘴甜。他总是带着王扶桑吃最豪华的学五承包食堂,煲仔饭麻辣香锅,再加烧烤饮料,吃得王扶桑半年时间里还胖了10斤。
一边吃饭,他还要一边给王扶桑灌迷魂汤:“太辛苦就不要做了学姐,我养你啊。”
也许有那么一瞬——记不清了,但一定有过——王扶桑是动了心的。
但是,她立刻会想起很多事情。
“靠男人吃饭,可是要倒霉的呀,王扶桑!”这个声音,实际上是八岁王扶桑的声音,时不时就会跳出来警戒着她,让她不能有一刻放松。
其实,经济上的困窘,因为看得到尽头,总还熬得过去。王扶桑真正觉得崩溃的问题是陪酒。
律所分给王扶桑的那个导师,四十多岁微秃中年男子,已经看透了人生,对法律工作的全部理解就是:拉单子。
王扶桑最后悔的事情就与此有关。
那天她是处理了一上午文书,也来不及跑到学校去,就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只茶叶蛋吃完,然后打开自带保温杯,倒进去一小罐啤酒,再倒进去半瓶真露烧酒,拼命摇晃后,一饮而尽。这种饮料是她自创的,筋疲力尽的时候来上一杯,减压又充电。
没想到导师当时也在店里,撞见这一幕,十分惊喜。“哎呦小王,挺能喝的呀?”导师夸奖道,“这样吧,今天晚上饭局,你跟我去!”
小王到底抹不开那个面子,去了。传说跟导师一起去饭局,导师的单子也能分给你一些,那时候小王还很年轻,对这种事不是不动心的。
后续的事情就别提了。
熬完了实习期,拿到了资格证,小王谢绝了导师真诚的挽留,立刻就辞职走人了。
然而,“某某所某某实习律师(女)特别能喝酒”的名声,在一个小范围里已经传开,然后便像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地扩大。一个特别能喝酒的女人,在饭局上,总会成为男人围观的对象。
最后有一次,王扶桑终于喝吐了。不是喝醉的吐,而是难喝到吐。
当时一帮律师法官聚在某个不太好说的场所,一杯一杯地灌着芝华士兑绿茶。
芝华士、兑、绿茶。
王扶桑站了起来,哇的一声,吐了本所的合伙人一脸。
从此以后,她在那个所的生涯也基本上断送了。不过,王扶桑倒也不是特别介意。在律所摸爬滚打了几年,尤其是,当那些男人都喝醉了,而她竖起清醒的耳朵,听着他们胡言乱语的时候,很多“不用很麻烦很累也能赚点钱”的小方法,已经在她的脑子里成形了。
后来她也的确那样做了……此处先按下不表。
但是还是很气。长夜漫漫,会想着“难道我这辈子就干这些?”,从梦里气醒。
这天早晨,王扶桑醒来,迷迷糊糊打开窗户,忽然对着外面的空气,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鼻血紧跟着就喷了出来。好气啊,又过敏了!
事到如今,每个春天恼人的过敏,就是生命科学留给她的唯一馈赠。大一下学期的春天,她以为自己得了流感去看校医,校医一副“终于等到你”的表情,同情地告诉她:“不用看了,不是感冒,是过敏。”开药之后补充道:“你们生物系的都会这样,嘻嘻,还有化学系。”
是真的“嘻嘻”了。当时,王扶桑就差点没气死。
跟过敏一样摆脱不了的遗产一样的烦恼,是梁承业。
一大早,他又打来电话,电话里非常盛情邀请王扶桑去他家附近的餐厅吃一顿晚饭,因为有重大消息要向她宣布。
说起来,这小子也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以他的德性当然不会去读研读博,但他也相当轻松地找了一份工作,在某世界五百强央企,地点就在北四环旁边。他能找到这份工作,当然不是因为人家需要他去研究,石油到底是全部由有机物质、也就是浮游动物啊藻类这些变成的呢,还是有一部分是由无机物变成的?而是因为他大姐嫁给了一个纪委的领导。
于是他就直接进了这家企业的纪委。
这份工作,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活少钱多离家近(他姐姐帮他把房子也买到了附近),就这样,梁承业二十来岁,就已经过上了惬意的半退休生活。也正因为这样,他总觉得日子过得分外寂寞,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只有当王扶桑来到他家里,喝光他藏的酒,喝完像上了发条一样帮他把厨房洗手间打扫得闪闪发光,这样的时刻,才能填补。在他心里,王扶桑依旧是他的女神:他对这个赤手空拳在北京打拼,自己租房、自己做饭、自己养活自己、自己谈起业务来可以千杯不醉的女生,仍然像学生时代那样,既亲近,又有着一丝敬畏;但同时,他又对她那种过分强盛的性别意识也有一丝的无奈。最近几年,他也慢慢到了被父母催婚的年龄,在他心里,自然是除了扶桑之外不做他想,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与王扶桑之间存在着某种障碍,这种障碍,甚至是不可逾越的。
他们出生在湖南省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尽管镇上并没有多少姓杨的人,但自古以来就叫做杨家镇。名字叫镇,建制却又是一个县,因此常弄得外来的人非常糊涂。该县与世隔绝的程度,用它和平解放的年份就可以证明:1951年。因为与世隔绝,所以里面每一个家族,不论大小,几乎都有自己至少可以向上追溯三代的家族故事,也对别人的家族故事有着全套的了解。而王扶桑的家庭故事,又恰恰是对她非常不利的——也就是说,提到王扶桑这个人,梁承业的妈妈、姐姐,一般都会先说一句:“那个女孩子是不错。”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老生常谈了。“那个女孩子人是很不错的,但是你要跟她结婚,绝对不行!”妈妈会说,“她们家那个性格,吓死人喏!她外婆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跟她外公闹离婚呢!”
的确,王扶桑家里的第一桩丑闻,就是这起高龄老人离婚事件。但妈妈说得有失偏颇:并不是王扶桑的外婆要闹离婚,而是她外公非要跟她外婆离。
至于离婚的原因,谁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两人一起回到村里祭了次祖先,回来之后,她外公就扯着外婆去了镇上的婚姻登记处,要办理离婚手续。
要说是嫌弃她外婆的出身,那肯定不是,镇上人人都知道她外婆的出身:她是镇上唯一一家妓院里老鸨的女儿。既然是老鸨女儿,自然就不算妓院的正式员工,但平时打杂、跑腿的事情总是要做;新中国不歧视妓女,也就不歧视她外婆,解散妓院、统一培训之后,她外婆也在镇上学校的传达室找到了一份工作——干的仍然是跑腿、打杂的活。
当然,政府不歧视,却挡不住旁人歧视,婚嫁方面肯定会遇到一些困难。姑娘又长得漂亮,读过几页书,心气不低不肯屈就,因此二十五六岁从妓院出来,十年过去了,满了三十五岁还是没找着人家。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姓王的鳏夫,是个北方下来的政工干部,老婆因为不适应这边天气,不知染了什么病早早死了,还没留下孩子,因此那个男人就相当于一个单身汉;况且人又好,又没有封建思想,一见之下,两人都十分中意。唯一担心的,大家没有说出口,就是女的这个年纪了,还能不能生出孩子?闲言碎语当然有,大部分都说她妈妈祸害了太多女人,她肯定会遭报应:但其实没有。嫁过去的第二年,她就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
就这样的夫妻,虽然也有磕磕碰碰,但二三十年过下来,没有感情也有恩情。所以到底是为什么离婚呢?大家当然纷纷去劝,但劝的同时呢又在众说纷纭:该不会是发现了老婆的老情人吧?或者她当年不止是在妓院里跑腿,而已?
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无人知晓。
大家讲起来也是唏嘘,说王扶桑的外婆自然是不同意离婚的,那段时间,镇上刚刚通了铁路,她为了排解烦闷,就经常一人顺着轨道一起去散步,然后就不幸被一个火车头迎面撞上——那个年代经常有这种事——最后铁路上赔了她外公一大笔钱。
这是外婆的故事。
至于她妈妈的故事,那就……
这时候,往往是梁承业的大姐一句话结论:“就这种家里生得出什么好人?”
话题Over。
梁承业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不跟王扶桑结婚的。然而,一想到怎么结,他又打心底觉得非常烦恼。自己也排过好几条路,条条都是此路不通。但他又一想,原来他家里的人对王扶桑简直提都不要提,听到她的名字就会爆炸,可后来,也开口承认她“那个女孩子人是很不错”,是为什么?
全都是因为自己,为了能跟她同校,奋力复读一年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虽然跟两个姐姐都差得远,但也让家里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以此例推,如果自己能为了王扶桑奋起有为,达成某项事业上的成就,那她也许就能得到家里人的承认。
所以这段时间,梁承业一直在做一个计划。现在,计划已经初初有了端倪,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跟王扶桑分享。
王扶桑走进了餐厅。她换了新发型,头发剪短往后梳,露出两只耳朵,耳朵上什么装饰都没有。梁承业知道她,她是最讨厌打耳洞也最讨厌过分关注自己的外表,“耳朵上、脖子上挂满金闪闪的东西,就能得到男人的青睐”,她认为这是现代女性最不可思议的一种迷信。
然而那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什么都不戴,什么也不装饰,也是好看的。至少梁承业觉得特别好看。
王扶桑坐下来就问他:“你有什么重大消息要跟我宣布?”
梁承业说:“你猜呢?”
一般女生这时候的选择会有两种:撒娇,或者爆炸。
但王扶桑只是淡淡地说:“是不是陈章良完蛋了?”
“什么?”
“我刚才看新闻。”王扶桑点着手机给梁承业读道,“农大前校长、曾获青年诺贝尔奖的著名生物学者陈章良辞去两会政协委员职务。”
“真是大新闻!”梁承业哭笑不得,“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大仇得报了至少。”王扶桑说。
“但要是那句话就不是他说的呢?我舅舅说……”
话说到这里,梁承业忽然意识到,跟王扶桑的惯常斗嘴模式又要开启了。虽然平日里他还挺享受这些,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这么做。于是他一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只酒瓶,横过来,怼到了王扶桑鼻子前面。
“你看,这是什么?”
王扶桑说:“葡萄酒。”
“哪里的葡萄酒?”
王扶桑对着瓶身端详——倒是愣了一下。这瓶酒不像这家餐厅里一贯使用的那种公海分装的所谓进口红酒,不过,她其实对葡萄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研究。研究葡萄酒、给出复杂的评分标准,那是闲得无聊的富人们的玩意儿。她一直这么觉得,尽管也知道这是种偏见。于是她就有点不耐烦,问梁承业:“你是要请我喝酒吗?这就是你说的重大消息?”
“当然不是!”梁承业说,“当然了,酒请你喝。”
“可我们昨天才喝过酒啊。今天不想喝。我走了。”
“哎呀你别这样,扶桑你别这样。”梁承业赶紧去拉她,“你等一下,我今天还有一位神秘客人。”
“哈?”
“等他来了我就向你公布重大消息。”
“我还有事……”王扶桑说,“如果不是重大消息,你赔偿我损失?”
其实也没什么事。但是,王扶桑在从出租车下来,走进这间餐厅的路上,发生了另一件事,令她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
她发现,自己的过敏变得更加严重了。往年只是打喷嚏……但现在,她的胳膊上起了一大片红色的风疹,正在奇痒无比。本来在梁承业面前她倒无需顾忌,可以捋起袖管抓一抓,但既然说有客人,她只好不脱外套,用西服的长袖把那一片讨厌的东西遮住。
真痒,又热又痒。
那人是个什么大人物?怎么还不来?
王扶桑每坐一秒钟,都觉得自己更加接近爆炸。因此当那个人出现,当梁承业介绍“这是智利百子莲酒庄的继承人庄恨水先生”的时候,她只顾盯着手机,连看都懒得看那人的脸。当一阵令人尴尬的寒暄结束,双方都要进入正题,也就是梁承业即将宣布他的“重大消息”的时刻,王扶桑突然抬起头,紧盯着那人的眼睛。
“骗子,去死吧。”王扶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