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的玫瑰 · 第四章 · 不能结婚的女人


文/方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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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经由杨璐璐介绍,又听闻了庄恨水家族的传奇故事,梁承业才决定和庄恨水合作。为了保险起见,他特意邀请王扶桑再来把把关。

但王扶桑也做足了功课,对庄恨水的说辞一一提出质疑。

为了让两人消除对自己的疑虑,庄恨水让服务员打开自己远渡重洋带来的酒,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并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意外的是,酒里散发出奇怪的狐臭味。

庄恨水百口莫辩,最后他甚至拿出了祖父祖母的爱情信物——那块腕表,来挽留王扶桑。

但是,王扶桑却言之凿凿地指出,就连那块表也是假货。

庄恨水猛然意识到,养母做的一切,可能只是哄骗他离开智利。与此同时,他更加好奇所谓的“酿酒的秘方”,而王扶桑的出现让这些事情也变得更加有挑战性。



“学姐,你今天有空吗?”

“不一定,刚接了两个命案。”

说是这么说,晚上十一点半,小川学姐顶着两个黑眼圈还是出现;在这之前,王扶桑望眼欲穿,已经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了。

一看见学姐,王扶桑就撸起了袖子,给她看自己手臂上的红疹。

“咦,现在没了!”王扶桑说,“刚才,就傍晚的时候,痒得我脾气都暴躁了!怎么突然没了?”

“过敏很奇怪的。”学姐说,“有时候有,有时候没,还说不出原因。”

“就是做多了生化分子实验,什么都过敏。”王扶桑恨恨地说,“可是我以前只是打喷嚏流鼻涕,好像没有出过疹子。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觉得最近身体有异样吗?”学姐冷静地问。

王扶桑仰着头,仔细想了想。除了那件事,没有别的,说出来有些可笑,但她忽然决定,还是说吧,不然那个疑虑压在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于是她对小川学姐说:“我这段时间,总是梦见我外婆。”

“你对你外婆还挺有感情?”

“有感情个屁,我讨厌那个女人。”王扶桑说,“我跟你说过吧,我妈生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她扔进水缸里淹死。后来也一直偏心我舅舅,简直把我妈和我们两姐妹不当人。气死我了!”

“你也别气了,那个年代大概都这样。”小川学姐说,心里对王扶桑有些同情,“想要个儿子?养儿防老?说说,你梦见她什么了?”

“就……很奇怪。”王扶桑说。要她重述一次梦里的场景,她还会觉得有些轻微的恐怖,这对她来说是特别少见的。“我梦见我外婆,不是被火车撞死的。”

“啊?”

“不是被火车撞死的。是坐上了一辆点着火的车子,烧死的。然后高粱越长越高,变成火红色,火车道也看不见了。”

“高粱变成火红色,这个我知道。”学姐说,“那就是独脚金,没跑了。你有没有辅修那门课,农作物的,里面说到,独脚金是一种专门毒害高粱的寄生植物,又叫‘巫婆草’。它的生长需要一种激素叫‘独脚金内酯’,而高粱的根恰恰能分泌这种激素,所以它就会拼命地榨取高粱的茎液,而且越长越多,一旦感染,高粱就会成片死亡。我还记得那句话呢:高粱萎缩枯死的那刻,就是独脚金绽放美丽红花之时。那门课你修了的吧?”

“没修。我修那个干什么,反正修了也还是找不到工作。”王扶桑说,“不过我查了。我还在网上查过县志,就我们那,解放前有一次独脚金泛滥,高粱绝收,县里饿死一大片。但是解放以后,我们那引入稻米了哦。火车道那儿我小时候经常去玩,那儿也没有高粱地啊。”

“梦啊,梦还要什么逻辑。你最近是看什么电影了吗?”

“我都有一年多没看电影了。”王扶桑说,“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我应该是受了什么暗示。我再想想吧。”

王扶桑觉得,自己还是别跟学姐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毕竟学姐作为一名资深学霸,兼一个见惯了离奇案件的法医,对一切事物都能做出科学的解释。

而这个梦不科学。它是如此怪异、频繁地来到,而在此之前,她几乎不会梦到外婆,梦到家乡。

更怪异的是外婆在梦里对她说的话:“来找我,妈妈。”外婆说,“来找我,妈妈,带我回家。”

当然,这么晚叫小川学姐来,不是为了向她诉诉苦。学姐对她也没有这样的深情厚谊。

从去年开始,她跟学姐就开始联合搞点小生意。

说起来也不是特别光彩,就是学姐偶尔会帮她做几个亲子测试。具体讲,就是那些出轨的富人,在外面有了孩子,担心小孩不是自己的,但又不好去正规的途径做检测,她了解到这些,便有一次故意在酒局上说起,自己有个学姐是法医,在外面开了一个DNA检测的公司,可以接点私活,从此之后,就多了这项业务。

近年来,她已经很少打诉讼案件了。一般来说,就接点品牌投诉、离婚调解之类的,挣点小钱。尤其是品牌官司,打起来并不费劲,只是需要经常留意一些品牌的负面新闻,例如全部使用鳄鱼皮,但内袋却用的压纹牛皮,比如号称产自意大利,但其实是在中国生产了主体,只是去意大利装一个蝴蝶结。这样的事情,你以为那些高大上的一线品牌绝不屑于去做,但他们做得还真不少呢。

找准目标之后,再想办法拿到该品牌的会员资料(有时候品牌的销售会把这些资料在暗中渠道售卖),群发信息给购买者,帮他们向品牌索赔。一般这样的案子法院不会直接判,调解之下,品牌通常会认倒霉,干脆地赔钱了事。

然后她在赔偿金额里抽三分之一,有时候甚至达到一半。不入流,收入却很稳定。

不可能成为伟大律师了,但可以在奥体公园附近租一套公寓,活得舒舒服服。

已经没有什么梦想了,因为二十一世纪并不是生命科学的世纪。世界没有向她展现出应许的美好,而是一片又一片真实而略有些丑陋的样子。

“你上次要我做的两个,我已经做好了。”学姐说,“结论都是符合。”

她递给王扶桑两只密封纸袋,一边给一边忍不住抱怨。“为什么次次都是符合?就不能有一次不符合的?你说,为什么那些男的自己先做了对婚姻不忠的事,还要怀疑这些女人?还有这些女的,人家背着你去查这些了,居然还能跟他一起生活得下去,后半辈子还要帮渣男带孩子?这算什么事啊?还有啊,他们的老婆就不知道这些事么?”

“我哪知道。不婚不育保平安吧。”王扶桑耸了耸肩。

“那你的富二代呢?”

“你就别提他了,今天差点没把我气死。”

说到这里,王扶桑情不自禁,将梁承业做的不靠谱的事情向学姐和盘托出。尤其说到那个煞有介事的骗子,王扶桑模仿着他最后的动作:“看!我这块表,是圣什么什么号的船长送给我祖父母的结婚礼物!结果就是一个有点纪念价值的复刻版,表壳材料倒是用的原来一样的,表芯用了替代品,真的,好气啊!要不是我刚打了那个品牌的官司,差点就被他骗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骗你?”学姐问,“他自己不知道那块表是复刻版啊?”

“肯定知道啊。”王扶桑说,“就是觉得我一个女的,懂什么手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如果他有这样的性别歧视的话。”学姐下结论道,“那他可就是活该被你教育了。”


但是王扶桑还是有一点推断错了,庄恨水不知道自己一直珍而重之地戴在手腕上的表是复刻版。

祖母的那块表,因为年代古老,再加上曾经被盗又追回过一次,各种折腾,早已不走时,家里也就把它当作纪念品收藏了起来。从小他听多了祖母讲那段航海的见闻,内心无数向往。因此那天,那天当那个黑衣女触碰他手腕,告诉他,表已经走了起来的时候,他内心大受震撼,几乎马上就相信了她说的一切话。

现在仔细观察,这块表的确跟祖母那块外观一样,甚至表带也是用的原来的,但是表身上的划痕,多有与原来不一致的地方,有些划痕甚至能看出是有人刻意造成的。

他大为震怒,立刻不顾时差,打电话回去兴师问罪。不就是想把我赶回中国?至于编个故事这么大费周章吗?

但是电话打过去,接起来的却不是养母,而是父亲。就是那个一年也跟他讲不上二十句话的酒庄老板庄承志。

“是你啊。”父亲平静地说,“你说的事情我刚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接话,父亲又说:“正好你打电话来了,家里出了事情,我正在想怎么告诉你。”

庄恨水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那瓶发臭的酒。

“酒出问题了。”父亲说,他这个人非常文雅,不会使用诸如“狐臭”这样的词。“当地小报也推波助澜,向我们定酒的餐厅、超市现在已经全部退货。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如果确定是我们的问题,可能还要按照合同几倍赔偿。”

“现在资金非常紧张。你也知道,我们为了扩大生产,前两年用你妈妈的名义,购进了中央山谷的另外两个酒庄。这笔钱是向银行贷款的。酒刚出现问题我们就向银行提出,毕竟我们也是为国家做出过贡献的传统酒庄,能否债务展期,等我们新的酒庄盈利再开始偿还,但是银行昨天已经上门来,希望我们能提前偿还。”

“我现在在等消息。你妈妈这两天不在这里,回到娘家跟两个哥哥寻求一些资助。但她那边,你也知道,她已经在咱们这里花了一大笔嫁妆,而且她爸爸去世以后,再从家里要钱出来就比较困难。她最近真的心力交瘁,所以……”

所以什么,庄恨水不用听就知道。“所以,如果你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就不要去给她增添麻烦了。”父亲说,“希望你能理解她。她很不容易。”

电话就这样挂断。庄恨水苦笑起来。

从小就是这样。比起自己来,父亲更看重的是妻子。也许是因为当年她顶着压力,嫁进一个危机重重的酒庄,嫁给一个中国人,这份恩情一直让他十分感念。“好吧,毕竟我们家的男人,都有尊敬妻子的传统。”庄恨水这样想。

既然父亲让他不要再给养母添麻烦,那他觉得再打电话过去兴师问罪,也没什么必要。是的,酒坏了。尽管概率很小,但这种问题有时候就会发生,毕竟,当年圣·巴布洛号的船长,他的船上装的57%酒精的朗姆酒,也莫名其妙地都臭了。那可不是因为什么巫术吧?

什么问题明天再解决吧。毕竟,明天是新的一天。

庄恨水很快就睡着了。在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都能迅速地入睡,这是他的一项宝贵天赋。然而,半夜两点多的时候,他被手机的铃声惊醒,这一次,电话的那头是养母急促、焦虑,但又依然是那么居高临下的声音。

“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问,“见到你的中国亲戚了吗?”

“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我早就想到这一天了。”养母说,“你的祖父,是个自私的人,不肯告诉我们酿酒的秘方,所以酒庄总有一天会衰落。他还不允许我们扩大规模,简直是顽固,明明他死以后,我们只有开发新的品种,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下去。”

她说到这里,庄恨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你是不是偷偷地移动了原来发酵坊的位置?你是不是把百子莲的发酵坊,搬到了你新的酒庄里?”

那边没有出声,代表默认。

“愚蠢的女人。”庄恨水暗自诅咒,“贪婪让你又做了蠢事!”

要知道,很多古老的酒庄,绝对不会移动自己发酵坊和蒸馏坊的位置,因为环境的改变,可能会造成原来酵母植株的死亡,而恰恰是这些独特的酵母,会给葡萄酒带来独特的风味。

祖父的遗嘱里,就特别提出不允许扩大生产,不允许移动酒庄的位置。虽然他去世以后,庄恨水知道这规矩迟早要被打破,但他没想到,居然是在那之前,养母就已经偷偷地那样做了。

“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但我想让你知道,自从我嫁给你的父亲,我们的命运就连到了一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酒庄的未来。”

“我觉得你要是为了未来,就把酒送到哪个实验室去检测一下,是不是被什么微生物入侵。比方说,是不是龙舌兰酒的酵母混了进去,那种东西可会让葡萄酒有种硫磺味道……”

“你以为我没这么做吗?”养母说,“凡是可能的方法,我这些年都试过一遍了。我花大价钱找美国的实验室分析酒里的酵母植株,但他们完全不觉得那有什么特别。包括这次,也是。他们完全找不到酒发臭的原因。所有的指标都是正常的。”

“我要是你,就换一个实验室。”

“没有用的,庄。”养母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疲倦,“我哥哥刚才答应我,只要我拿到你们庄家酿酒的秘方,并且把它用于我们共同的产业,那么他可以先借给我一笔钱,还给银行,好让我们的酒庄,不会被即时查封。”

“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庄恨水说,“你如果答应了他,你就自己来做到为好。”

“我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但就是有秘方的存在。那个来到圣地亚哥的女人就证明了这点。”

“那个骗子。她人呢?”

“她或许是骗子,或许是巫师,那不重要。”养母说,“重要的是,她知道你祖父的秘密。”

“知道就让她告诉你咯。”

“不是那个秘密。那天,她对你祖父说,她知道你祖父,偷走了‘醉仙楼’酿酒的秘方。你祖父当时非常激动……”

庄恨水怔了一下。“你祖父非常激动”?

“你们就是这样把我爷爷气死的?”他气得骂了一句粗话,“你们都下地狱吧!”


第二天中午,庄恨水再致电给梁承业,约他晚上出来吃饭。

他立刻就答应,七点的时候哭丧着脸出现:“兄弟,你可把我害惨啦。”

“别提了别提了。喝酒喝酒。”

虽然到了中国还没多久,但对于这国人的社交习惯,他已经摸了个七八成。在他看来,中国人和南美人一样,都有种骨子里的天真,不过,南美人是将这种天真发之于外,中国人是隐之于内,往往需要酒精的催化才能释放。

所以,庄恨水先自罚了三杯,让梁承业也喝过了一巡,才开始将自己遇到的事情,略加修饰,讲给了梁承业。当然,他隐瞒了“酿酒的秘方”那段,只说百子莲遭遇到了竞争对手的陷害,导致一批酒莫名变质,现在父亲那边正在努力应对,酒庄也在更加努力地开拓海外市场。

“那就来中国啊!”梁承业热情地说,“来中国,回家,跟我们家酒厂联合,开发联合产品啊!”

“我是想这样,但是,现在好像有点麻烦?”

说到王扶桑,梁承业的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他电话也打了,微信也发了,礼物也往她家里送,但王扶桑就一句“忙着呢”,拒绝跟他讨论任何事情。

逼得急了,她就甩过来一句:“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都是杨璐璐给你指的道吧,我跟你说你就跟她结婚挺好的,快去,别烦我了。”

要是别的女人这么说,梁承业还能当她是撒娇闹别扭,但是王扶桑说这话,梁承业知道她是认真的。

“别烦我了”就是“别烦我了”。要是再敢烦她,可能会有更严重的后果发生。

听完梁承业的苦恼,庄恨水做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我真的不明白,梁先生。你条件这么好,对王小姐又是一片痴心,她为什么会这么坚决,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还有,你的家人为什么那么反对你跟她交往?”问到这里,庄恨水截断了话头,等着梁承业自己倾诉。

但是,梁的第一句话却让他打了个激灵。“水哥,你回到家乡一趟,有没有听说过‘醉仙楼’的故事?”

庄恨水心里一震,这不是昨晚养母在电话里提到的词?他强压住激动和好奇,淡淡地问梁承业:“没有听说啊。那是什么?是个喝酒的地方吗?”

“不是。”梁承业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因为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是‘醉仙楼’而感到十分惊奇。紧接着他醒悟过来:“哎,瞧我。你肯定不懂这个。你是外国人。”然后他解释道:“醉仙楼不是喝酒的地方啦,水哥。那是个妓院。我们中国的妓院很多都叫这个名字。”

“不过你说的喝酒,倒也有点道理。”梁承业说,“我们那,本来民风挺淳朴的,你说粮食都不够吃,谁还用粮食来酿酒?外面的酒,也很难卖进去,穷嘛。再加上族长管得严。直到醉仙楼的出现,男人们赚了点钱,都会去买酒买人,花个干净。对了,我们梁家,那个时候开始就是大族了。我们那时候跟醉仙楼就是对头。”

“所以,醉仙楼和王小姐有关系吗?”

“王小姐的外婆,就是醉仙楼老板的女儿。”

“所以?”

梁承业发现,要跟庄恨水这个外来人口讲清楚这些,实在是太困难了。磕磕巴巴讲了半天,什么乡邻们都传,其实王家外婆不是老板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自小也在妓院里做事,被老公发现真相以后,才无论如何要跟她离婚啦。什么王扶桑的妈妈,也是大家口中的“那种女人”,非婚生子,很长时间王扶桑都没有上到户口啦,还有王扶桑的妹妹。

“她妹妹怎么?”

“她妹妹也在北京。”梁承业神神秘秘地说,“在干的工作不好说,反正每次扶桑提起她,都气个半死。”

庄恨水思索了一下。

“梁先生,刚才你讲了很多,可是我发现,你所说的这些不利于王小姐的东西,一样也不是她自己身上的弱点,而都是别人的,甚至有一些仅仅是传言。所以,如果你的家人仅仅以这些理由就不让你跟她恋爱,或者以后结婚,我觉得很不公正的。”

“对啊!”梁承业一拍大腿,“水哥,我真的应该介绍你认识我们家人!”

庄恨水心里一喜,嘴上故意说:“既然你自己认为不是障碍,那我觉得家庭的反对也无足轻重吧。”

“其实我真的没问题,但扶桑她自己有问题。”

“哦?”

“是这样。”梁承业牙疼般说,“她说她们家祖祖辈辈都被男人坑,她早就已经看透了,什么爱情,她说不存在的。结婚就更别想了,她自己在律所,天天给人打离婚官司,她说现在的男的,大部分离了婚以后,你不起诉,他就不会给赡养费,实在是恶心透了。”

“她是真心这么想还是说的气话?”

“我觉得她是真心这么想。”

“可我觉得不是。”庄恨水说,“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会不想要爱情,除非她不是女人。”

“你这句话,被她听到可能会打爆你的头啊,水哥。”

庄恨水不以为然。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王女士婚姻观的时候。当梁承业说出“醉仙楼”三个字的时刻,他的心情发生了转折。

原本,他只是想保住那份合同,多少也骗些钱回去,好解酒庄的燃眉之急。

现在,事情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两天以后,在五道口附近一家以“玩得开”出名的夜店,庄恨水看到了一个年轻姑娘,坐在吧台左顾右盼,百无聊赖。他上去请她喝酒。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喝金酒。”

“那是因为你没喝过真正的金酒。”庄恨水说,“我推荐给你这款‘飞行’金酒,里面有刺柏,芫荽籽,柑橘皮,还有薰衣草的种子。听上去疯不疯狂?”

“呵呵,还行吧。”

“如果再加上一些墨西哥辣椒,几个小番茄,这款酒一定会让你永生难忘。”

那女孩眯起眼睛,盯住庄恨水:“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的人。”庄恨水笑着,挨近了她,“王小姐,可以吗?”

责任编辑:卫天成 weitiancheng@wufazhuce.com

《酒神的玫瑰》于每周二、四、六更新。

作者


方悄悄
方悄悄  @方悄悄诺娃
作家,「一个」常驻作者。已出版小说集《看了高兴的爱情故事》《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百分之百的异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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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内容


方悄悄
照这个篇幅和进展 感觉会太监或者虎头蛇尾。
“这个孩子以后会死。”
失心人
只有我还记得囚生记么
方悄悄
好看,真的希望编辑催逼方悄悄每篇写一万字!
不要啊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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