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王扶桑和同母异父的妹妹王乐乐天生性格不合。
王乐乐因为长得漂亮、行为放浪,被认为是学校的祸害,但她又是一个生物天才,被生物老师庄国栋青睐。作为酒厂顾问,庄国栋甚至考虑帮王乐乐在酒厂谋一份差事。
但王乐乐自有生财之道,靠着男人,高中肄业的她在北京过得活色生香。现在,杨璐璐的弟弟杨嘉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考虑起了结婚的事情。而王乐乐也已怀孕,并让姐姐王扶桑做了检验。
庄恨水在酒吧搭讪王乐乐,并在她面前一展自己的看家本领,调了一杯马马尼酒,借此与王乐乐相识然后让她帮忙,一是研究酒发臭的原因,二是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醉仙楼的信息。
为了和姐姐王扶桑对着干,王乐乐欣然答应。此时,王扶桑和小川学姐赶到,告诉了王乐乐潜在的危险。
王乐乐显然并不在意姐姐的话,她从姐姐手中拿了确实的检验报告,便离开了。既没有喝那杯马马尼,也没有带走庄恨水委托她检验的酒。
尽管之前庄恨水已经给打过预防针,但梁承业接到王扶桑电话时,还是有些战战兢兢。那边她还没开口,他这边就已经解释起来:“扶桑,是这样,就是那个姓庄的一直求我……”
“他求你带他见王乐乐?”
庄恨水显然不可能主动提起王乐乐,一切都只能是因为他梁承业口风不紧的缘故。但是王扶桑看上去并不打算对他穷追猛打。
“你今天不上班吧?”王扶桑说,“你能到三里屯这边来一趟吗?我在这边办事,你有空的话,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啊好啊,吃什么?”梁承业说,“你想吃粤菜、川菜还是湘菜?哦,有一家新开的日餐厅专做天妇罗的,听说特别好,不过那个特别难定位子,你想不想去啊,想去的话我让朋友给我们要到他们预留给vip的位子……”梁承业说到这里,蓦地收了嘴,他意识到自己说太多,王扶桑可能又要发脾气了。
“吃顿饭为什么要搞这么特权,能定位了不起吗?”王扶桑果然又大为暴躁,梁承业屏住呼吸,生怕她挂电话,但她顿了顿,大概是想起了毕竟是自己先邀请的梁承业,平复了一下声音:“这边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叫巴玛苏罗。”这边梁承业听来,那声音里居然带上了一份少女的拘谨,“听说他们烤的面包不错,我……想去试试。”
“好啊好啊,太好了!”梁承业说,“我马上过去!对了,你别急啊,你慢慢办事,我去了还能研究一下菜单,还有配酒……”
这下王扶桑可是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梁承业之所以这么兴奋,是因为他知道王扶桑的一个习性。
王扶桑特别爱吃面包。当年杨家镇开了第一家面包房的时候,她宁愿好几顿不吃早饭,攒钱下来去吃一个面包,这样坚持了小半年,终于把那些现在想起来昂贵又难吃的圆面包长面包牛角面包带馅的不带馅的吃了个遍。
然后,她宣布她要做面包。
然后,她做成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仍然像一个奇迹。小学生懂个屁啊,用的是从梁承业家偷出来的普通面粉,也不懂过筛啊什么的,就加了油和水一顿乱揉。
梁承业傻傻地,看着王扶桑面多加水,水多加面。看着她一会儿把面团用湿布盖上,一会儿又扯下那块布。
“你现在闭上眼睛,我要变魔法了。”他就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她把面团拼命地往面板上摔打。如此几次,她忽然“啊呀”叫了一声,他睁开眼睛,正看见她对着阳光展开手指。在她细小的指缝之间,出现了一层塑胶手套似的薄膜。面包房的师傅说过,面团揉成这样,就可以去烤了,但他们连个烤箱都没有。
最后他们吃的是架在明火炉子上烤出来的硬邦邦的、被王扶桑叫做“烤面包片”的东西。尽管啃得牙齿都要掉了,可是梁承业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包”。
那个时候年纪小,大家家里都不宽裕,梁承业家的酒厂还是后院几个手工作坊,他每天不爱去上学,因为他身上总是一股酒糟味,被人骂“醉虾公”。
只有王扶桑不躲着他,他也爱和王扶桑玩。只是后来她不那么爱玩了,就算烤了面包也只吃了一点点,她就说她要带回去,给她妹妹。“那你不要让你外婆看见哦,不然她又要骂你。”“放心吧。”王扶桑说,“别跟着我。”
梁承业看着她把面包片塞进衣兜里,看着她鼓鼓囊囊、蹦蹦跳跳往家里走的背影,他至今都记得那个背影。王扶桑是那么的坚韧,那么的善良,又是那么的聪明。
这就是梁承业关于王扶桑和面包的回忆。
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其实约了另外一个人吃饭,也是今天中午。地点也在三里屯一带。但是取消这个约会倒是件很麻烦的事。一想到那将会到来的劈头盖脸的埋怨,梁承业不由自主嘴里开始念念叨叨地演练:璐璐,对不起!我今天临时要加班写材料,不能跟你吃饭了。这样或许太空洞,没有说服力。那这样:璐璐,你最近看新闻了吗,我们单位一楼大厅装了个水晶吊灯,价格贵了一点点,居然被热心网友举报了,我要给上级单位写说明文件,所以不能和你吃饭了。
语音刚发了出去就有电话进来,梁承业还担心是杨璐璐那个心眼多的要查岗,结果是舅舅。
“承业啊。”舅舅在电话那边说,“你说的那事我给你查了。”
“怎么样啊?”
“我们族谱里没有庄志涛这个人。”
“哦。”
没有就没有吧,梁承业也不在意。不过舅舅显然是对这个人还挺好奇:“你说他也是做酒的,从我们那出去的?”
“对啊。”梁承业有些漫不经心,“应该是的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孙子是这么说。”
“他孙子现在在北京?”庄国栋问,“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他想跟我投资办厂。”
“办什么厂?办酒厂?办在哪里,回老家办吗?”那边庄国栋老师连环发问,“你们怎么合伙,他出技术吗?还是想买你们的技术?”
“不跟你说了舅舅我开车。”
傻了。梁承业想。从小他跟舅舅就亲,但也不应该亲到随口就把辛苦保守的秘密告诉了他吧?赶紧发条语音,“舅舅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还没定,你暂时给我保密啊。”想想不保险,末了又加一句,“要是定下来我会跟你汇报的!”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又想到今天是周六,怎么能开车去三里屯,得停到哪才好呢?路上挺堵的,该不会迟到吧……
幸亏那家巴玛苏罗并不在人迹喧嚷的商业区,而在三里屯路一条背阴的街道上。梁承业停好车子,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今天就把东西送出去吧。他摸出了那个小盒子,那是戒指。
其实已经买了有一年了。这一年里,他有很多次都想把那个戒指送出去。但是,每次,他都没敢。
原因或许有很多,但主要的原因都是王扶桑心情不好。这个世界上让她心情不好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说遇上了傻X客户,记得有一次是一个男的以首付是父母赠与的为理由,要把房子剥离出婚内共同财产。问题是,这是完全合法的。有时候梁承业真的也很气,世界上的渣男为什么这么多?这些渣男又为什么非要结婚,最后搞到要请王扶桑打离婚官司?明明知道她已经对男人很没信心了,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吗?
梁承业揣着戒指到了餐厅里,果然是新开的餐厅,知道的人好像还不多,加上还不到周末午餐的正时段,所以也并不拥挤。梁承业坐下来,仔仔细细地挑选起面包,是香醋红葱酱配烤面包呢,还是豌豆泥配的好?是布鲁塞塔烤面包,还是格罗斯提尼烤面包?配什么葡萄酒?大中午的喝酒合适不合适呢?这样想着,忽然一个人走到他面前,“嗨!”地叫了一声。梁承业抬头一看,六魄散了五魄,来的人正是杨璐璐。
“承业哥哥,你不是加班吗,怎么跑这来了。”杨璐璐瞪着一双水光发亮的杏仁眼,无辜地问他。
“这个……那个,你怎么会在这?”
“我们不是约了在三里屯吃饭吗,我上午就在这边逛店呢,你忽然又说不来了,那我既然都到这边了,就顺便吃点东西呗。”杨璐璐说。她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看来的确是偶然路过的模样。梁承业脑门冒汗:“这样啊,我其实也早就来了,心想反正约了你,就顺便给你买点东西嘛,谁知道领导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要回去写材料,我说领导我在外面呢,速速地吃点东西就回去,领导还不乐意,我们国企员工的命呢,就是这么的苦……”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抬起屁股就要走人,谁知道杨璐璐一伸手把他拦住:“东西呢?”
“什、什么东西?”
“你刚才说顺便给我买东西,东西呢?”杨璐璐撒娇地晃了一下身体,“我说嘛,我上次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就请我吃顿饭怎么够,至少也要给我买个包……你是不是给我买包了?”
梁承业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大概是被“当王扶桑遇见杨璐璐”这样巨大的恐惧支配,头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就从兜里把戒指掏了出来。
杨璐璐倒有些困惑:“这是什么?”
“就、就一个首饰。”梁承业费力地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那个,领导催得急,我先走了,你要不喜欢,下次给你换……对了,要不你跟我去我们公司食堂吃饭?反正街也逛了……”
“我才不去你们食堂呢。只有某些饭都吃不起的人才会去那种地方。”杨璐璐话里有话。她低头去看那装戒指的小盒,“你给我买卡地亚?是不是太隆重了……”
“不隆重不隆重,你要觉得不好看下回给你买宝格丽。”梁承业已经站起来,手机也拿在手里了,谁知道杨璐璐本来笑眯眯的,脸突然拉了下来。“你这真是给我买的吗,承业哥哥?”
她的嘴往窗外一撇,梁承业看见,王扶桑正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完了。这下真完了。
王扶桑低头疾步地走进餐厅,梁承业恨不得立刻披上隐身衣开溜。“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找她。”杨璐璐说,把戒指盒发狠地甩到地上,人已经迎了过去。
王扶桑还是心情不好。
她包里装着那瓶酒。已经开过封了,仍然是一股浓烈的狐臭味。不过,她已经封了一小管,让小川学姐拿去验一验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验能力不如王乐乐(但是综合实力当然更强,不然学白上了)。但是,小川学姐可是能徒手抽鲤鱼卵细胞核的一等一的牛人,验一下这种酒应该不在话下。
“但是你要我验什么啊?”小川学姐非常困惑,“验它为什么发臭?这种东西有什么好验的,被杂菌污染了吧,要么就是酿酒物蛋白质含量过高?”
“什么都验一验吧,我也不知道。”王扶桑没好气地说。
这段时间以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茫然感,这种感觉是她以前几乎从未有过的。以前的她不过是拼命努力,先是要离开那个阴云密布的家庭,接着离开那个家长里短的小县城,然后离开找不到工作的专业,再然后离开天天让她陪酒的律所……凭着自己的力量,奋力挣脱不友好的环境,像某种倔强的鱼类。
不管眼前的生活多么糟糕,只要还有离开的力量就可以,她一直是这样想的。可是,真的可以离开吗?
家庭给她留下了什么就不说了。曾经的专业还给她留下了过敏。这些天,过敏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从小臂一直蔓延到了整条胳膊,皮肤发痒、发红、坑洼不平,去医院检查,查了几十种过敏原,都找不出原因。
最后还是她问:“大夫,我是不是对高粱过敏?你帮我查一下。”
“你生活中有接触到高粱吗?”
王扶桑想摇头说没有。但那样不就是有点神经病吗,所以又改口说有。
结果出来了。也在她包里。是的,她对高粱过敏。那在梦中出现的高粱……这根本不可能,但就是发生了。
她有点害怕。这种害怕不知道跟谁说。老家的亲戚早就断了联系,前些年还有一个表姐会发发“新年好”之类的消息,但这几年听说她出了国,接着也就是音讯全无。跟小川学姐说?她会亲手帮她再测一次过敏原。跟妹妹说?那还不如直接拔舌头呢。想来想去也只有梁承业。这个人虽然笨一点,还经常喜欢自作聪明惹她烦躁,但的的确确,是一点害人之心都没有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带庄恨水去找王乐乐,那很简单,又被人骗了呗。梁承业这个人,被任何人骗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一个人要骗过杨璐璐,那就可能有点难了。
既然这个人是杨璐璐介绍给梁承业,那么,很有可能她们就是一伙的。杨璐璐这人向来狠毒,也许知道王乐乐怀孕,也许以为那是杨嘉的孩子,居然叫那人给她调一杯马马尼鸡尾酒。王扶桑看到酒时吓了一跳,还特意问了服务生,原来庄恨水指定的那几个汤力水牌子里,都含有奎宁。
给孕妇吃奎宁,这是要命!小川学姐评价。
不知道王乐乐那个草包喝了没有。
她倒是肯定那个人不是杨嘉指使的,因为她刚刚就见了杨嘉。她拿出那瓶酒,问他认不认识庄恨水,杨嘉举手发誓说,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说起来这姓杨的一家人……真是气炸,就没有一个人让人省心。
心里装着这么多事,走进餐厅时,王扶桑紧皱眉头。
但是,当她闻到强烈的烤面包的香气,闻到橄榄油混合着大蒜的浓烈香气,心底里还是有某种类似欢欣的因子被唤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被一只包砸到了肩膀上。
杨璐璐本来想好好跟王扶桑打个招呼的。但是,看到她那张欠揍的脸,再加上刚才那只戒指!她忍不住冲上去就骂:“王扶桑,这是我最后一次好言好语跟你说,你让你妹妹离我弟弟远点!她害得杨嘉还不够吗?”
这个大小姐怎么会在这?王扶桑狠狠地剜了一眼来劝架的梁承业,后者就好像被她的眼光打了一拳似的,一退三丈远。
要说王扶桑最讨厌杨璐璐什么地方,就是她明明已经仗势欺人到一定地步了,却还说自己是“好言好语”。
刚刚被那只棱角分明的风琴包打得晃了一晃,王扶桑站稳了就开始回击,当然她不会跟这种泼妇动手,对骂起来她不会输:“我妹妹和你弟弟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两个都高中没毕业,一个当外围一个当马仔,我看他们俩般配得要命啊。”
王扶桑很清楚,跟杨璐璐争执“明明是你弟弟缠着我妹妹”就没有任何意义,强调“你弟弟也不怎么样”更能打击到这位大小姐的自尊心。
“你,你……”杨璐璐果然气到失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妹妹花了我弟弟多少钱!你们一家穷逼,要不是靠花男人的钱,怎么在北京站得住脚?”
“说到钱,我好像比你挣得多吧?”
“谁知道你们的钱是怎么挣的!”杨璐璐道,“你妹妹,别以为跟了个做房地产的就六亲不认,北京城里这样的商人千千万,钱都是银行的,说不定就倒了哪一个。”
好的,原来那个让妹妹怀孕的是个房地产商人。王扶桑心里一紧。能在北京做房地产的,背景通常复杂,王乐乐又不是肯拿了钱就安分的人……
她想起了高粱地里的梦,那些梦还在做。
她对王乐乐说,梦里外婆说,要她小心。
但其实不是这样。在梦里,王扶桑看着王乐乐跟外婆一起,微笑着坐上了那辆火车。
王扶桑在梦里,哭得声嘶力竭,被烧起来的高粱须子烫了喉咙。她醒过来对自己发狠说,就算王乐乐真的死了,她也不一定会出一滴眼泪。但听了杨璐璐这番话,她忽然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王乐乐。地址她知道,她刚买到这套房的时候,就拍了房产证给她看。
“你算算自己的收入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一套房吧,独立女性。”她的口气里带着挑衅,其实也就是让王扶桑认输的意思。
王扶桑看到了房产证上的面积,其实也不大,90多平。但那应该是个loft,还带露台。那就是自己梦想的房子,累死累活买不起,但是妹妹呢,也许使个眼色就让人帮她买了,也或者要软磨硬泡、做小伏低,但总是达到了目的。
前些日子她说要结婚,其实王扶桑还挺高兴的,虽然婚姻这种制度很虚伪,但王乐乐又一次得到了她想要的。
所以当她送来样本,要她帮做亲子鉴定的时候,王扶桑吓了一跳。
这样偷偷摸摸又郑重其事,肯定不是未婚夫的孩子,而孕中静脉血的方式只适用于一种情况,就是她已经确定了自己怀的是男孩。
“我出了这个门,马上请五个保镖。”这件事她越想越觉得,王乐乐不是在说笑。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跟杨璐璐再斗嘴了,从包里甩出一份文件:“我刚见了你弟弟。”王扶桑简单地说,“他要我帮他把华茂公寓那套房子过到王乐乐名下,该签的文件,刚才他都已经签了。”
杨璐璐愣了一下。然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扑上来就要撕王扶桑。
王扶桑一把把她推开,文件收进包里,就往外走。梁承业想去拦,但这时候,他电话又响了。还是舅舅的号码,他接起来,那边却是他妈的声音。
“承业。”他妈口气严厉,明显一点都不想再照顾他的情绪。“你说,有个姓庄的,要跟你合伙开酒厂?”
梁承业脑子一懵,这件事舅舅怎么就告诉了妈妈,按照他俩的感情,不应该啊?
“你跟单位请个假吧,赶紧收拾东西回来,再也不要跟他接触!”妈妈说,“不,假你也不用请了,就赶紧回来吧,不然我就去北京了。”
“什么啊妈妈,你怎么这么紧张,我跟那个人聊得还挺好的。再说我们又还没签合同……”
这边,杨璐璐已经踩着小高跟出去追王扶桑,那头,舅舅又把手机拿了回去,好声好语跟外甥解释:“承业,我不是出卖你,我只是跟你妈说,我们有可能借鉴他人经验,解决我们的一个技术问题……没想到你妈妈……”
“好了,知道了!烦死了!我从小到大做点事情,你们都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梁承业忽然爆发了起来,挂掉电话,顺手还关了手机。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戒指盒子。
今天一定要把这只戒指送出去,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虽然没有比今天更坏的时机了。做了决定的那一刻,他忽然间感到信心百倍。他攥着戒指,对着餐厅里已经大眼瞪小眼的围观群众宣布:“我要求婚了!祝福我!”
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这样也就够了。
梁承业满面笑容,小跑着出去。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大为惊骇。
杨璐璐愣愣地站着。王扶桑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
他几乎要尖叫了,但忽然意识到,那不是血,应该是打破了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