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的玫瑰 · 第八章 · 酒神的献祭


文/方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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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

庄国栋向梁承业讲述酒神的故事,却被梁承业误会了他的用意。

庄国栋崇尚科学,在小镇上格格不入,因此恋爱之路也万分艰辛。在小镇中学蹉跎了半生,也只有王乐乐一个学生和他保持着师生间密切的联系。更令庄国栋伤心的是,倾注了深厚情感的酒厂渐渐衰败,濒临关闭——因为酒曲出了问题。

庄国栋向梁承业打听庄恨水的下落,他知道庄恨水想要打听什么,也隐隐觉得在庄恨水身上,或许能够发掘出一些秘密。

前些天,庄恨水却在喝酒时被人寻衅滋事,发生了斗殴,还被人起诉。他觉得有人要害他,并想把他遣送回智利。他还从梁承业那里得知,王扶桑因为喝了他的酒,胃出血住院。但在王扶桑的帮助下,庄恨水终于顺利出了警局。

庄国栋组了饭局,邀请梁承业、庄恨水、以及王家两姐妹赴宴。

席间,庄恨水知道了害他被拘留的人正是王乐乐。庄国栋告诉他,醉仙楼的人可能与他有血缘关系,并开始娓娓道来家乡的历史。醉仙楼的原址是酒神庙,而传说中的酒神,曾经救过他们全镇人的性命。



庄恨水在路边前前后后找了半天,才看见了王扶桑。他先担心她会一气之下打个车就走掉,但又从心里有种感觉:不会。

看见她的时候,她正靠在一棵盛开的白色玉兰花树下抽烟。那棵树在两栋高楼之间长着,月光漏下来,在吵吵闹闹的大街边,居然找到了一丝清幽的感觉。王扶桑自己也是穿着白西装,人是斜倚着树,但腰身看上去很硬挺,一只看上去就能砸晕罪犯的棕色公文包随意搁在脚边。她抽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悠悠停停轻描淡写,而是像个男人——而且是罪犯一样恶狠狠的。从她那姿势里,庄恨水莫名感觉,她在为什么事情而深深烦恼。

“你在这儿啊。”庄恨水毫不畏惧地贴了上去,“什么烟啊,能不能给我一根?”

王扶桑瞅了他一眼:“你没跟他们接着聊?”

“聊什么啊。”庄恨水说,“他们说的那些东西,跟我都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王扶桑嘲讽地说,“你不是来找什么酿酒秘方的吗?”

庄恨水吃了一惊,几乎怀疑是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跟王扶桑把这件事透露过,但随即一想,百子莲酒庄的酒出了事,当年的巫术说一定又沉渣泛起,那边网络上肯定说什么的都有,王扶桑既然自诩信息搜索能力第一,那么她搜到了什么,又怎么得出这个结论,可以说毫不稀奇。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得意:“你还在查我?也就是说,你觉得我可能不是骗子?”

王扶桑倒梗住了。

停了两秒,她悻悻道:“不是那个骗子,也是更大的骗子。”

“怎么说?”

“原来以为你是普通诈骗犯,讹一笔钱就跑的那种,没想到,你是借着合作办厂之名,想要骗取人家的商业机密。”王扶桑说,“罪加一等。”想想又觉得不解恨:“十等。”

庄恨水笑了。她现在怎么讲他,他都觉得不太在意,大概因为他们都从刚才那个令人沉重的饭局上逃了出来,是一时的同谋。

“十等就十等。”庄恨水笑道,“可是,你刚刚不是亲口说,那个秘方根本不存在吗?那我又有什么罪呢?”


刚才饭局上,庄国栋老师郑重地说出,“酒神救了全镇人的命”时,大家都有点懵逼。

庄恨水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用酒灌醉了敌军将领,取了他的首级。

但庄老师这个人,一向以严谨自居,他讲一个故事肯定是前因后果都要绕周全,大家便也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们杨家镇,因为三面环山,另一面是沼泽,所以很难获得干净的水源。除了山泉和有限的几口打井之外,不足之处,人、畜都会到沼泽里找水,用于饮用或灌溉。”

“根据县志记载……”说到这里,庄老师那么谦虚的人,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因为自从有县志以来,杨家镇负责纪录的人,就是他们庄家。

在杨家镇,大家都知道,现在有钱的是姓梁的,但唯有庄家是流传下来的书香门第,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历史和知识的守护者。

“我们的祖上是贬官到了这个地方的,在那个年代,贬到这样人烟稀少、瘴气发达的地方,那跟处死也差不多。当我那位倒霉的先祖到了这里,心想着必死无疑了,谁知道没有死,还跟一个异族女子通了婚,生了子女,就此繁衍后代。你们有没有发现,杨家镇其实是一个多民族混住的地方?有苗族、布依族、土家族……在这里,汉族才是外来人口。”

“舅舅,说重点。”

“根据县志记载,杨家镇历史上,最要紧的政务便是春季的防疫工作。每年立春以后,县府便会分发丁香、木瓜汤、桃叶、艾草等中药,制成香包,帮助大家防治疫病。”

“可这样做没有卵用啊。”梁承业得意地插话,“所谓的春天有瘴气,其实就是春天万物生长,包括微生物,导致人也容易被感染各种病。我要是县令,就只两条,第一禁止大家喝冷水,统统都要喝烧开的水,第二禁止用人畜粪便污染水源,只要做到了这两点,肯定……”

“承业哥哥最聪明了。”王乐乐适时地拍了个马屁。梁承业也正得意呢,四下顾盼正顶上王扶桑暴躁的眼神,赶紧噤了声。

“承业说得对。”庄老师咳嗽了两声,不知道是应该表扬外甥的聪明才智,还是批评一下他的轻浮,“不过人的认识都是逐步发展的,对吧。想想巴斯德是哪一年才发现了灭菌法,中国城市政府建议公众只喝烧开的水,那是1934年。在那之前……”

“其实在美国,很多种植苹果的地方,大家也习惯不喝水,而喝淡苹果酒作为日常的饮料。”庄恨水突然插话了,“拿破仑也会禁止自己的军队喝当地的生水,而要求他们喝酒,防止他们感染疫病。”他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也许从古罗马的时候,军队就采取这个策略了。”

这一下,庄国栋老师就不得不对庄恨水刮目相看了。

“承业可以穿越回去当个县令。”庄老师说,“不过在当时,人们不是这么做的……我刚刚说过,杨家镇是多民族聚居的区域。当地的少数民族,能歌善舞,也善于酿酒,甚至用酒来作为日常的饮料。但是汉族的官员一到,却要禁止他们喝酒,说什么不利于礼啊,义啊的,其实呢,说白了还不就是怕人家聚众闹事,酿成现在说的群体事件,也就是造反?禁了很多很多年,也收到了成效。直到那一年,杨家镇爆发了严重的疫病。严重到什么程度呢,县志上说家家户户都有死人,这应该不是夸张的。”

几乎不用庄老师描述,在座的人,好几个是学生物的,一下就可以想到当时的惨况。庄老师也赶紧说出了他的重点:“当地的官员束手无策之际,有一对杨姓的夫妻,到了县衙里来,说自己的药酒可以治疗疫病。”

当时这种献策有很大的风险,因为当地明令禁止私人酿酒,但当时县令已经焦头烂额,说不定自己哪天也被感染,于是就采纳了他们的策略。这对夫妻要求,将已经患病的人圈在一处,住所每天用烈酒洗涤,死去的人拉到野外,身上同样浇上烈酒,焚烧尸体,而活着的人,一律不许喝水,而要喝他们酿造的一种淡酒。

“这就是隔离和消毒啊!”梁承业一拍大腿,“酒精可以消毒,也可以杀死水里的病菌,这对夫妻真是……有智慧!”

庄恨水却发现了另一个重点:“所以,你们这个地方,后来就叫做了杨家镇?”

庄国栋老师点了点头:“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叫法,其实并没有得到当时政府的承认。甚至还给那对夫妻引来了灾祸。”

灾祸的引子,在于妻子的身份:她并非汉人,而是山寨的头人之女。

当疫病得到控制,便逐渐有一种说法流传开来:说这个头人的女儿是酒神转世,感念她救命恩德的人们,还给她修建了一座庙宇。

这种做法并不难理解,因为少数民族与汉族风俗不同,在祭拜的仪式上,经常以酒作为媒介,令陷入醉酒迷狂状态的巫人与神沟通。在平时的节日庆典上,也多用酒,酒对他们来说,既是庄严的祭祀用品,又是欢乐的承载,本来就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

但受过“存天理、灭人欲”的教化的官员们,却理解不了这种文化,将之视为洪水猛兽。

互相不理解,再以强令禁止,慢慢地,冲突便会愈演愈烈。

随着杨姓夫妇威望的日渐上升,再加上当地的民众确实对一直以来的政策感到不满,甚至将瘟疫这笔账也记在了他们头上,那年秋天,便有人以酒神之名起兵造了反。

可是,少数民族虽然作战勇敢,但在武器和战斗组织上,却远远不如官兵。

那场造反很快就被镇压下去,杨姓夫妇也被杀了头。

他们从拯救者,变成了叛逆者,为他们修建的酒神庙自然也被摧毁。继任的官员采取了更为铁腕的政策,严格禁酒,别说什么酒神了,恨不得大家连“酒”这个字都忘记怎么写。庄老师说,民族矛盾的缓和,还真的就是解放以后的事,杨家镇这个名字,也是五几年,当地政府听了民众的要求,才定下来的。其实建国后当地的建制也一直就是个镇,直到后来,因为梁承业家的酒厂兴旺,带动了一批下游产业,财政各项达到了标准,才重新升级成了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说实话,庄老师的这番陈述,不仅没让大家心里明白,反而更加迷糊了。梁承业是第一个发问的:“舅舅,你说了这半天,好像没有醉仙楼什么事啊?”

庄恨水说:“对啊。难道说,醉仙楼的老板,就是这对杨姓夫妇的后人?”

庄老师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这里说这么多干吗,我还以为……”梁承业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你说,酒神的后代要来报仇呢。我还想说,要报仇,开什么妓院,难道是用美人计,这也说不通啊,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王扶桑忽然怼了他一句。

想起来这就是她后来掀桌的前兆,但是在当时呢,大家的心思还都在醉仙楼上面。

庄老师明显还是有话要说的。

“我刚才就说了,醉仙楼不是妓院,至少一开始不是,它一开始应该就是个酒楼。它建在酒神庙的遗址上,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精明的商人有意为之,这就不清楚了。”庄老师沉吟道,“可是后来,大家都说它是妓院,解放之前,它被一把火烧了,有人说那是为了毁灭罪证。也许罪证是毁灭了吧,但是所有的记录也跟着毁灭了,历史的消亡真的很快,尤其是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庄老师说,“留下来的东西,很出人意料,就是酒。”

“到了后来的某个运动期间,酒神也好,醉仙楼也好,都是四旧的代表,都被大肆批判,凡是跟它们沾边的东西都被毁坏干净了。可是,你的爷爷却留着它们的酒。”

“十几坛酒,就埋在你们家的后院,你爷爷遗言告诉了你爸,后来他把这酒挖了出来,酒香震惊了街坊四邻。有人说,现在的人再也酿不出那么香的酒了,可是你爸爸不信邪,当然我也出了一点力,坚持了很久,最后居然真的把酒造了出来,味道嘛,不敢说全部一样,至少八九不离十……这就是你们家酒厂的来历。”

话说到这里,本来还没有什么问题。

好死不死的是,王乐乐忽然插了一句:“承业哥哥,难怪你们家非要你跟那个杨璐璐结婚,是不是因为她是酒神的后代啊?我听杨嘉说,你们家那个酒厂快不行了呢,说都亏损了好几年了,现在卖都卖不出去……”

“什么酒神不酒神的,你们能不能有点科学精神?”王扶桑就是在这时候突然暴怒的。“人类基因组测序都完成了,就那么几个简单的酵母,有什么难点,神来神去的,不觉得丢人吗?”

然后,她就甩下一桌人,走了。还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庄恨水疑心,她突然暴怒,是跟杨璐璐有关,毕竟他从梁承业那了解到,之前这两个女人起了不小的一场冲突。但是看她这样子,又觉得不太像。

在La Piojera酒馆里,他见多了为情所苦的女人,但王扶桑不是那样。在她的眉宇间,看不到一丝的哀怨或凄苦,尽管确实有点烦恼,但更多的是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他跟她要烟,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像在问他为什么如此胆大包天。

然后,她把自己的一根烟从嘴里揪出来,仍到地上,还用脚尖拧了一拧。然后又拾起来,装进兜里说:“我戒了。”

那意思就是,我不抽了,你也别想了。庄恨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她:“你猜待会小梁会不会追过来?我看刚才那一下,面无人色了他已经。”

“追个屁!”王扶桑说,“去死吧他。”

但显然她还有点害怕他真的追过来,当下也不跟庄恨水废话,拿脚就走了。

庄恨水赶忙贴过去:“别啊,你把我从拘留所捞出来,我总得请你吃顿饭。”

“谁要吃你的饭啊。”

“那我请你喝一杯。”

“我怕你给我下毒。”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妹妹怀孕啊!”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

“你心里都明白,就是嘴上不肯认输。”

王扶桑哼了一声。如果说庄恨水生命这二三十年除了对酒还对什么有研究,那就是女人的情绪了。他心知刚才那句话,打到了王扶桑的痛点,对于妹妹把他打了一顿还弄进派出所,她多少还是有点歉意——这种时候,就要珍惜她难得的情绪窗口,千万别说话,反正赖上她就是了。

过了十几分钟,他发现,要不是王扶桑带着,他还真走不到这个地方来。

这是个居民小区,但显然她不住在这里,也不是来投亲访友。临街的一栋楼,像是商住混用的样子,她抬脚就上了二楼,他也跟着。她曲里拐歪地走到一个拐角,他一步都不敢跟丢,然后她掀起一块布帘子,走了进去,庄恨水这才明白,这是到了一间日式居酒屋。

“你总算来了!”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她。

三个都是女的。

“小川学姐还没到?”王扶桑皱着眉头问。显然,她在这堆人里算是领头的。那几个女的倒是很快看见了庄恨水,起哄道:“这谁啊?是不是那个富二代?”

“别提他了行不行?”王扶桑说,“快被他气死了。”

“发生了什么?”

于是庄恨水第一次听到了梁承业悲惨的求婚故事。

凭心而论,庄恨时认为如果他痛得在地上打滚、身边还有一瓶臭烘烘的红酒的时候,有人拿着个戒指跪倒在地,深情款款又充满恐慌地请求“嫁给我”,他也是会叫那个人滚蛋的。

小梁这个人,怎么说呢,也许是他的决心实在下得太久,也许他对王扶桑实在看得太重,做的事情吧,也总是有那么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那这位又是谁?”听完故事,中间一位浓眉大眼的女孩子问,王扶桑回答:“就是那天请你帮忙,晚一点做伤情鉴定的那个,外宾。”

“哦!”女孩子说,“所以他是过来请客的咯?”

王扶桑没说话,庄恨水赶紧乖觉地应道:“是的是的,是过来请客的。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徐警官。”王扶桑说。那女孩子倒是不乐意地兜起了嘴:“啊,不要这么叫我啊,这个称号杀气太重了,我还想结婚生孩子啊啊啊啊。”

庄恨水于是一眼看出来:她喝酒了。

桌上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庄恨水后来知道,一个是做媒体的,一个还在读博士,学的是人类学,她们在王扶桑到来之前,都也已经喝过一点了。桌上摆着几只清酒的瓶子,牌子就是最为常见的獭祭,并不是最高档的“二割三分”,就是普通的档次,桌上的菜也多是一些毛豆、烤串和炸物。显然这几位,到这里来都不是那种享受什么美酒美食,而是几位工作女性,到这里来放松放松的。

这情形倒让庄恨水觉得挺新鲜。说到工作女性,他虽然也知道世界上存在这一物种,但在他的人生里,接触到的确实有限。祖母一生没有工作,这个自不必说,养母虽然管理酒坊,但多是以女主人的身份,根底上她还是一位不用工作的庄园主小姐。至于最熟悉的酒坊技师们,他们简直有种女性偏见,“绝不能让喷了香水的女人靠近我们的蒸馏坊!”那是他们从小就要庄恨水牢记在心的。

于是庄恨水默不作声,暗中观察,乐得王扶桑等人当他不存在才好。她们几个女的呢,也确实大大咧咧,不顾他一个外人还在,就开始抱怨吐槽。但她们的抱怨在庄恨水听起来,也是新鲜好玩的。主讲的当然是那个徐警官,什么女护士给负心前男友打空气针判了死缓啦,什么如何给前男友割九刀但伤情鉴定保证还是轻伤啦,口气恶狠狠,听的人却无不捧腹。人类学博士就讲讲前段时间做田野调查的所见所闻,她忽然冒出一句:“什么时候去你们那调查一下吧,扶桑,你们那多民族聚居的地方还挺有意思的。”

“哼,有什么好调查的,早就全都汉化了。”王扶桑说。庄恨水一听就知道,她又要发作了。

“我好像听过你们那酒神的故事诶。”

“什么酒神,根本就不存在,就是无良商家为了宣传自己家的酒,杜撰出来的故事。”

王扶桑这么一说,庄恨水倒是吃了一惊。他忍不住插嘴道:“难道今天,庄老师说的那些故事,都是假的?可是,他说的那些,都是有县志记载的呀。”

“哼,你信那些鬼话。”王扶桑说,“在他们嘴里,历史就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记载这个,记载那个,偏偏最要紧的东西,他倒不记。”王扶桑转过来,气呼呼地问庄恨水:“我就问你,醉仙楼到底是酒楼还是妓院,这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外婆还说是从妓院出来的大姐儿呢,要是他们真有心澄清,为什么不趁我外婆还活着的时候问问她,非得到现在来猜测这个,猜测那个的?”

“可是,庄老师来一趟北京,就是来说个谎的?这也说不过去啊。”

“谁知道他为什么来的,可能是他们酒厂真的出问题了吧,可能真想让梁承业同学回去承业了。要么就是你。”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你还不知道吗,他们酒厂为了多卖点价钱,在申请什么文化遗产,这时候偏偏有个外国的来搅局。”王扶桑说,“你啊,你就好好反省一下,你是不是哪里会碍他们的事。比方说,你跟庄老师都姓庄,我要是你,我就会打个电话回家问问,看看跟他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这个庄老师已经查过了啊,说族谱上没我……”

“他说没有就没有?”王扶桑说,“我看你这人啊,脸长得挺精的,怎么脑子里还少根弦呢?”

王扶桑这一顿抢白,庄恨水还真是傻了眼。说真的,他倒从来没想过,人家是为了他,专程跑一趟北京?

但是既然这么一说,他也立刻想到,起码庄老师跟梁承业两个人的说法,就有些不一致的地方。

比方说,梁承业以前提过,说他们的家风严谨,最反对酒,跟醉仙楼算是死对头。

既然如此,他们家后院又怎么会埋着十几坛醉仙楼的酒呢?

他父亲还立志要开酒厂,这就更奇怪了,你说真的是为了弘扬当地文化吧,这文化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正在疑惑的当儿,这时候,居酒屋的布帘,又被人掀开。

是小川学姐。她警服还没换下来呢,就搭在手腕上,一眼看见王扶桑,又看见庄恨水,突然憋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你就是那个智利来的公子哥儿吧。”她咕咕笑着说,在庄恨水听来,她那笑声有点像小鸟的声音,“你那个酒我测过了。”

“结果怎么样?”

庄恨水和王扶桑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一句。

“怎么样,你们猜呢?”小川学姐一下又严肃起来。

“别卖关子了快说。”

“结果就是,要么是大家的嗅觉都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我要得诺贝尔奖啦。”

责任编辑:卫天成 weitiancheng@wufazhuce.com

《酒神的玫瑰》于每周二、四、六更新。

作者


方悄悄
方悄悄  @方悄悄诺娃
作家,「一个」常驻作者。已出版小说集《看了高兴的爱情故事》《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百分之百的异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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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icious
我怎么觉得王家姐妹的妈妈失踪是去了智利和恨水爸爸生个恨水,哈哈,脑洞是不是太大
崔崔
什么情况,意思那酒还是好的哦😰
三静小道士
倘若认输有用我特么还会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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