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就在这个声音发出的同时，天花板上突然弹出了一张网，朝着声音的方向射去，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刘九。他被那张网网住。

“总算把你捉住了。”王怀松说。

原来刘九早已发现情况不对，试着跑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房间的门被设计为只能从外向内推入，而无法由内向外出去。意识到这房间内机关重重，刘九只能利用他的能力在房间内快速奔跑起来，不被机关捉住。

直到谢星星进来，两人的对话全在他耳中，这时他为了提醒谢星星，不慎终于落入机关。

谢星星看着王怀松，对刘九道，“他不是王怀松？”

“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刘九说。

谢星星咀嚼着这句话，开始细想面前这个人和她认识的王怀松种种不符之处，的确，他虽然看起来是王怀松，可无论性格还是举止，都并不像他。当她这么认知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慢慢地，王怀松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

那人失望道，“我的能力还不够强啊。”

“酒爷，快放开我，你被王怀松骗了！”刘九道。

酒爷？

谢星星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李立秦提到过的他在那栋别墅里认识的潜能者之一。只见他凸着一个肚子，发际线稀疏，看着已经五十岁出头，那张脸有些相熟，谢星星不禁多看了两眼。

“王怀松在哪儿？我要见他。”

“行啊。”酒爷笑道，“那你们先休息两天吧。”说着按下了桌边的某个按钮。

谢星星感觉脚下一松，眼前一黑，直向下坠入，感觉似乎掉入了一个什么通道，在通道间滑行约几分钟，终于落入实地。地面松软，摸上去像是橡胶质地。灯光突然洞开，房间里一片敞亮，谢星星慢慢爬起来，这房间并不大，差不多可供一人活动，四周是橡胶质地的海绵体，隔音，防撞，看起来就像是精神病院关押精神病患的那种安全屋。一扇同样质地的门死死地关着。另一角落有个小门，是一个小小的厕所，厕所内壁也是如此构造。

直至此刻谢星星才完全明白，王怀松恐怕早已料到自己会去找她，因而提前布置好了一切，让人伪装成自己，令她落入陷阱。这么一想，不知李立秦现在情况如何。她掏出手机，没有信号。

“喂？有人吗？”

死一般的寂静。

幸好还有手机，还可以知道时间。

一开始谢星星是这么想的。可很快她就发现知道时间更加让人焦虑。

现在是六点半，赵芬奇应当去报警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身陷囹圄的准备，但事实成真，谢星星还是感到绝望。报警真的有用吗？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

现在是八点，王怀松明天什么时候开始终极实验？

现在是十点。

现在是十点十分。

现在是十点十分三十秒。

……

“星星？”

谢星星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再看手机，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星星？”

谢星星听到有人喊自己，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李立秦的。

“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我们中了王怀松的陷阱。我在一间不知道什么位置的房间，这里四面都是橡胶。希望你平安无事。”

她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李立秦这是在用他的能力将声音直接传到她的大脑里。不过一个问题是，她无法向对方发出回应。

李立秦传送完这个信息便不再发出其他声音。

这么看来李立秦确实也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中。

该怎么办呢？

她摸到了口袋里的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想法虽然有些冒险，但事已至此，这恐怕是她剩下的最后的可以拿来和王怀松谈判的条件了。

“我知道你能看得见我，也能听见我说话。”谢星星站起来，对着天花板说道。她知道这房间内一定有隐藏摄像头。

“王叔叔，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我重新开发出了Skinner。”

这话说完，谢星星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打坐，闭目静思。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时间，谢星星听到“咔哒”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谢星星心中一喜，王怀松你到底还是惦记着Skinner。

开门者果然是王怀松。大概是为了让谢星星相信的确是他本人，他身旁还站着酒爷。

“你终于愿意出现了。”谢星星站起来。

“星星啊。”王怀松长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想面对你吗？”

“哪个小偷偷了东西愿意面对失主？”

王怀松听了这话也并不着恼，“我开发Xanadu的时候，你还不知道Skinner是什么东西呢。我不想见你，就是不想搞成今天这个局面。我无意关押你，更不想伤害你的性命。但既然你非要来阻止我，只能不好意思，请你暂时在这里住几天。”

“王叔叔，时间紧迫，你是怎么想的我并不在乎，我要说的是，立刻停止Xanadu实验，释放所有被关押的实验者，我就将Skinner的分子式告诉你。”

“我已经不需要Skinner了。Xanadu已经远远超过了Skinner。”

“酒爷没有把我的话转述给你吗？Xanadu有强烈的副作用，会引发严重的后果。”谢星星说。

“之前的几代药效确实不尽如人意，但是通过近期的实验数据的反馈，我们已经开发出了最终版本……”

“褚放的记忆力无止境地增长，刘九陷入永恒的时间状态里，Xanadu会反噬他们！王叔叔，我不知道你制造这个药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想世界毁灭肯定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世界毁灭？”

“对。你的实验者中的某位会引发一场大灾难，你必须立刻停止对他们使用药物！”

王怀松笑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我看到的。”谢星星盯着他，“我也有潜能，我的潜能是看见未来。”

王怀松不笑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能借我用下你的手机吗？”

王怀松不知道谢星星要做什么，但量她也做不了什么，便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谢星星打开照相功能，为王怀松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慢慢等待照片在眼前发生的变化。谢星星盯着照片，果然，变化出现了。照片上王怀松还是一个人，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谢星星认出这是一间灵堂，而灵堂里挂着的照片是……王天依。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王怀松见谢星星迟迟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王天依死了。”谢星星终于抬起头说道。

王怀松听了微微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如果谢星星有办法让别人看见她所看见的东西的话，事情还用这么复杂吗？

“我的确没办法让你相信。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女儿会死。”谢星星说。

王怀松沉默了。

谢星星心想，是否有转机就在此刻了。

“我考虑考虑，在这之前我会暂停实验。”

说罢王怀松和酒爷走出了房间。

谢星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王怀松是否能答应，至少她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这之后，她坐了一会儿，又再度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去多久。

谢星星听到又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睁开眼，一片漆黑。房间里的灯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以为王怀松想明白了回来找她，刚想说什么，突然嘴巴被捂住了。

“嘘——，别说话。”

对方把手松开，借着房间外走廊上射进来的微弱光线，谢星星发现这人竟然是赵芬奇！

她差点惊得蹦起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进来的？”

“没时间仔细说了，先出去再说！”赵芬奇道。

“可我刚刚说服了王怀松，他愿意考虑停止实验……”

“他说的话你也信？！说是考虑，谁知道他背后在干吗呢？别说那么多了，先出去！”说完赵芬奇便不由分说拉谢星星起来，两人一同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谢星星才发现走廊上有无数像这样的房间，全都大门紧闭，另一边是玻璃，中间是个中空的庭院。

“对了，还有李叔叔。”

“我没找到他，我们先出去，再想法救他出来。”赵芬奇拉着谢星星往走廊的某个方向走。

“你知道怎么出去？”

“嗯。”

赵芬奇拉着她，确实非常熟悉的样子。他们一路没遇到任何守卫，谢星星不由得有些奇怪。她拉住赵芬奇停下来。

“怎么了？”

“一旦发现我走了，王怀松肯定会立刻开始实验。那时再想阻止他就来不及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答应王怀松只要他停止实验，释放所有实验者，我就会把Skinner的分子式交给他。”

“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如果他不答应呢？如果他假装答应你，拿到Skinner的分子式之后又反悔呢？而且，把Skinner交给他又能改变什么？”赵芬奇连珠炮似的问道，谢星星沉默不语，他见对方不说话，忽而又想到什么似的，“Skinner的分子式在哪儿？还安全吗？”

谢星星愣了一下，“你还没有看邮箱是么？”

赵芬奇也愣了一下，“邮箱？……哦，是的，我还没看。这不是赶着来救你们么。你把分子式发我邮箱里了？”

谢星星盯着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你看什么？”赵芬奇问。

这时，走廊里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人见到赵芬奇和谢星星，连忙向这边跑来，一边说，“谢星星！”

谢星星向那边一看，来者竟然是吴穹。

“他不是赵芬奇！”吴穹说道。

谢星星听了这话，猛地惊醒，不禁退后两步。

赵芬奇急道，“我不是赵芬奇是谁？”

“你是酒爷。”吴穹说。

谢星星想起刘九那句“用心去看”，凝神细思，果然，“赵芬奇”慢慢变回了酒爷的样子。原来，王怀松故技重施，试图让酒爷伪装成赵芬奇的样子，假装救出谢星星从而骗出Skinner的分子式下落。

酒爷回头，怒道，“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野小子？！”

“吴吞，我找你很久了。”吴穹说。

6

吴穹这话一出，酒爷和谢星星都愣住了。

谢星星心想，吴吞，吴吞，这名字在哪儿听过来着？

酒爷只是呆了片刻便笑道，“吴吞？你是在喊谁？”

“你大名叫吴吞，原本是做珠宝走私的买卖，十年前离开家里，投奔王怀松的幸光制药，帮助他一起开发Xanadu，后来发现他居心不正，试图离开，被王天依清洗了记忆。你忘了过去，也忘了你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吴穹说。

酒爷听了这些话，慢慢收起笑脸，正色道，“以前的事我确实记不得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记得李曼这个名字吗？”

酒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记得。”

“你撒谎，你虽然不记得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但你记得这个名字。你现在心中想的是，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酒爷脱口而出。

“李曼是你妻子，十年前你抛下她离开。”

酒爷的手开始发抖。

“我再问你，你记得Earthmouse这个名字吗？”

说到这，酒爷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Earthmouse？”

“这是你当年在暗网上的ID，你靠暗网售卖走私的珠宝，还兼做一些其他买卖。你是一位答题人。十年前，有个叫Dimstar的ID让你帮忙解出一个非常复杂的分子式。你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也没有给出正确的结果，但你发现对方提供的资料非常有意思，你嗅出了钱的味道。于是你拿着那份没有解出来的分子式去找了当时最大的制药商，试图把这个东西卖给对方。这个制药商就是幸光制药。王怀松也看出这个分子式非同寻常，不过他更狡猾，说这个东西现在一钱不值，说服你留在公司帮忙解出这个分子式。后来他又从你口中套出了这东西的来源，通过资料的零星线索，推断出这个Dimstar就是谢时蕴。你原本只打算弄一笔钱就走，没想到一待就待了十年。”

酒爷听到这已经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但仍然喃喃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我叫吴穹，是你儿子。”

酒爷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谢星星总算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一见酒爷就觉得此人像是在哪儿见过了。此时深夜，中空的庭院黑色一片，走廊明鉴照人，玻璃映照出他们三人的影子。谢星星上前一步，示意酒爷和吴穹两人去看走廊玻璃里他二人被镜子般反射出的样子。

两人面对面朝着玻璃，酒爷看着自己和吴穹这两张明显显示出遗传基因的脸，再无法反驳。

过了半晌，他问，“你妈，她怎么样了？”

“十年前你走之后，出了场车祸，她去世了。”

酒爷浑身一震，过了好一会儿，悲痛道，“我对不起你们。”

吴穹冷冷道，“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句，从此之后，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

谢星星到此刻终于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吴穹之前行动的种种不合理之处。他回国潜伏进入幸光制药、接近谢星星、始终不能对他们讲自己的动机，都是为了这一件事，寻找他的父亲。这么看来，之前他跟着王天依离开，自然也是为了寻找吴吞了。

“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在这儿的？”谢星星问。

这话酒爷也正想问，此时他还顾不上理解吴穹“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幅画。”

谢星星恍然大悟，看来吴穹是在他们请褚放复原那幅画的时候，便从那张歪歪扭扭的彩笔画上看到了父亲的线索，后来在王天依来抓肖博彤时，又从她口中得知“画上的潜能者已经被王怀松追捕的七七八八”，这才跟着王天依一起离开，以“潜能者”的身份进入了幸光制药，终于调查出了吴吞的下落。

这时，他们三人均听见走廊深处传来响动的声音。吴穹道，“不好，他们还是发现了。我们走！”

“李叔叔也被他们抓住了！”谢星星说。

“他已经带着其他潜能者们逃出去了。”吴穹说。

谢星星又惊又喜，如果潜能者们都离开了的话，那么危机也就解除了，此时顾不上细问究竟，便感到一双手拉住她的手向走廊另一边逃去，那是一双戴着手套的手。谢星星边跟着吴穹向前跑边回头看，酒爷仍站在原地不动，她大喊，“酒爷，快走啊！”

酒爷仍旧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目送着他们。

“他的潜能是多重人格，通过改变他人大脑中对他的印象，使自己在他人心目中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吴穹边继续拉着谢星星向前急奔边解释道，“他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起了。”

“为什么？他还是想留在王怀松那边？”

“不，他应该是想依靠他的能力替我们挡一会儿敌人。”

谢星星这才明白酒爷的用心。他们已经跑过了走廊尽头的转角，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酒爷的身影，便再也看不见他了。此时他们听到追兵的脚步已经临近，“怎么回事儿？”那边传来问话声。吴穹再不多说话，两人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吴穹拉着她从一道消防门穿进去，然后沿着楼梯向上。

“为什么是向上？”谢星星这话还未来得及问出，他们已经向上爬了两层，吴穹又带着她穿过一道小门，走过曲折的通道，接着是一扇有铁丝网的防盗门，那里有另一个人等着。

“天依？”谢星星奇道。

那人正是王天依。她显然已等候多时，神色间焦急不已，见到吴穹终于露出笑容，对谢星星只淡淡地扫过一眼，显得并不关心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

“这是最后一位。”

王天依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通往外面的防盗门。

吴穹和谢星星走出，谢星星这才明白他们之前是在地下，而他们跑出来的这道门正是之前李立秦进去的那扇。两人走出去之后，王天依并不跟随他们出去。

“谢谢。”吴穹说。

王天依只是笑着点点头。

“天依，你不和我们一起走？”谢星星问。

王天依神色迷惑地又看了她一眼，仿佛并不认识她似的，“你是？”

谢星星脑中霎时转过七八个念头，但完全不确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门外的出租车按了两声喇叭，吴穹再不多说，拉着谢星星匆忙跑过马路上车。

“去哪儿？”谢星星问。

“听司机的。”吴穹答。

那司机回头冲他们一笑，谢星星发现那司机笑容无比熟悉。

“赵芬奇！”

“这回是真的赵芬奇了。”吴穹说。

“还有假的？”赵芬奇不解道。

“来不及说了，先走。”吴穹说。

等谢星星再从车窗向外看去时，王天依已经将那道门关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距离你们进去已经过去了30小时。”赵芬奇看了眼手表。

慧龄智力开发学校。摄影棚。

李立秦和其他一些人聚集在这个摄影棚内，大家各自显得有些疲惫但又精神矍铄的样子，摄影棚内悬挂的大屏电视正无声地播放着新闻。大部分人都坐在地上休息，有些人小声交谈，探听、抱怨、猜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立秦闭着眼睛坐在一旁，但神情紧张，听到推门声音睁开眼，见到那三个人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去迎他们。

“终于！”

谢星星冲过去先给了李立秦一个拥抱。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问。

“多亏了吴穹。”两人又同时道。

这下，两人说完都看着吴穹。

“不好意思，我之前误会你了。”李立秦说。

“没关系。”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芬奇问。

事情发生得太匆忙，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全部始末。李立秦将三人带至里间他的办公室，吴穹从头至尾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十年前，谢时蕴因为无法解出Skinner的分子式而试图在暗网求解，于是找到了当时的地鼠，吴吞。吴吞敏锐地觉察出这份文件有利可图，便带着文件找到了王怀松，后被对方威逼利诱留在了公司。他离开之后吴穹母亲陷入焦急，继而有些神经失常，那天吴穹开车带母亲去山中散心，不想意外发生那场车祸。虽然车祸是意外，但吴穹心中认定一切的罪责都是由父亲导致。母亲去世后吴穹便被国外的亲戚接去寄养，然而他无心念书，因意外导致的PTSD也无法和人正常相处，在学校总能和人发生摩擦，后便被学校劝退。这之后他一边自学一边打工，慢慢脱离寄养家庭，独自生活。但他心中始终存着一个念头，便是找到吴吞。他知道父亲是个喜欢铤而走险的人，做的事情也经常游离在法律边缘，自父亲失踪起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他直觉父亲的消失一定和他最后用“地鼠”这个ID在暗网收到的那份题目有关。可惜发送题目的那个ID也再未出现。为了等待那个ID再次现身，他接手了“地鼠”这个ID。同时，为了养活自己也时常做些不合法的营生，为确保自身安全学会了一举一动小心翼翼。在美国他生活得如履薄冰，唯一的一个朋友便是高中时因机器人比赛认识的Kapil Kumar，此后便常借由他的身份掩护着自己生存。那些年他始终在研究那份有关Skinner的文件，当他逐渐成长后，便推敲以父亲的性格他会怎么做，顺着父亲的思路他也注意到了幸光制药这间医药公司。他收集了所有能收集到的信息，甚至数次黑进幸光制药的公司主机，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唯一一个不正常的地方是他发现幸光制药的财务报表中有一块资金空白，然而公开信息并未透露这一块资金空白流向何处，只显示为创新型药物研究。他下决心要亲自潜入幸光制药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因而捏造了背景和身份，凭借他出色的实力顺利“被”王怀松注意，进入了幸光制药。在进入幸光之前，他早已把王怀松的信息调查得一清二楚，王天依自然也在他的注意范围内，而王天依唯一的“闺蜜”谢星星本只是调查时顺带扫过的一角，不想却发现此人就是十年前同一场车祸下的幸存者。这一巧合虽让他吃惊，但也并未让他将谢星星、谢时蕴和父亲的失踪联系起来，更想不到Dimstar就是这对父女。至于Skinner计划他就更加一无所知了。等他进入幸光制药，再慢慢发现各种蛛丝马迹，把所有线索串在一起，到最终拼出这整件事情的全貌，发现父亲的下落，差不多也和谢星星等人一样，是到了事情的最后才真正知晓。

当他随王天依离开进入幸光制药，以自愿充当实验者的说法留下，虽然并未得到王怀松的信服，但由于有王天依从旁信任，便在她帮助下成为了“实验者”中的一员。他早已与吴吞相见，但发现对方已经丧失记忆，也发现他已成为Xanadu的实验者，且对Xanadu抱有强烈的渴望，进而成为了王怀松的狗腿。他便没有与吴吞相认，等待时机。等到谢星星等人贸然闯入大楼，他知道王怀松必定会设下陷阱，便在暗中观察，在危急时刻施以帮助。事实上，在她、李立秦和赵芬奇三人进入大楼时，他便已经知晓。两人进入后，他先联系上了赵芬奇，告知对方自己的计划，里应外合，先是救出了李立秦和其余潜能者，然后在关键时刻又成功带走了谢星星。这一切说起来轻松，回头看其实凶险莫测，哪怕有一个地方不小心掉了链子，便都会导致失败。

吴穹只是潦草说完大概，这其中还有诸多细节和疑问在众人心中。谢星星第一个问道，“所以十年前那个错误的分子式是你父亲解出的？”

“不，是我。我父亲对这些一窍不通。他拿着那份文件来问我，但当时我的能力也有限。后来我解开了，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那么你的PTSD呢？”

“是老黑帮我治好了。”吴穹顿了顿，补充道，“治好了一大半。只是在碰到你的时候，不知怎么又出现了……”说到这的时候，他不知怎的脸上突然一红。这是他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你的发现！”赵芬奇突然问。

吴穹正巴不得有人打岔，化解他小小的窘迫，“我虽然早就发现王怀松在进行的实验，但的确不知道他这计划是用来干吗的，只知道你们似乎都在进行同样的实验，而他的目标是你。直到后来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

谢星星理解吴穹，这个事情的确超出常人的想象了。她又想到一件事，“天依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吴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随她离开之后，她的症状便开始出现了。”

“什么症状？失忆？”

“嗯。”

谢星星也沉默了，那应该也是她身上的Xanadu的副作用，她也遭到了Xanadu的反噬。

“她后来想不起来很多事了，人也变得和以前一样了。我很感谢她帮了我许多忙。”吴穹话语间有些许遗憾。

谢星星想到她在门口认不出自己的那一幕，心中也不忍，但又想起她看见吴穹的眼神，显然对此人怀有极深的感情。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还想继续问，只听见办公室外的摄影棚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世界末日！”只听得有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