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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世界上有特殊能力的人就只有区区二十五个？”

谢星星在房间看漫画，浦泽直树的《蝙蝠比利》终于完结，她却一页也没看进去，一直在想着李立秦的那句话。书页上那只邪魅的蝙蝠一直在盯着自己，她觉得有些烦闷，于是起身出门去倒茶。路过客厅的时候，母亲正在看电视。

一集电视剧结束，苏造方拿起遥控器切换频道。

“妈，等一下。往后调一个台。”

苏造方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儿，她平时从来不看电视，今天是怎么了？不过她还是往后调了一个台，电视上正在播放《超级玩家》最新一期节目。

谢星星端着茶杯坐到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上褚放正在接受一个新玩家的挑战。那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孩，一脸稚气，却说着“你会成为记忆大师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站在这个舞台上”这样的话。

电视台都是从哪儿找来这些人，并且说服他们在全国那么多观众面前念出这种台词的？

谢星星摇摇头。

光看《超级玩家》这个节目，有特殊能力的人就能凑够两支足球队了。

前面两题，褚放都毫无意外地赢了那个孩子。看上去那孩子已经快心理崩溃，但仍然在硬撑着为自己辩护。

谢星星看不下去了，如果那孩子长大以后回头看自己在台上的这些表演，会不会第二次心理崩溃？

最后一题是从两百个粉饼中找出目标中的三个，看起来是某美妆品牌赞助的题目。无论这题谁输谁赢，赢了两题的褚放都是毫无悬念的本期冠军。谢星星站起来准备走，刚推开房间门就听见身后电视机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我们来看褚放的答案，第一个，错了，第二个，错了，第三个，错。这实在令人惊讶……”

谢星星停下脚步，转过身。

电视上主持人、嘉宾和观众都一脸惊讶，主持人仍然在继续宣布新玩家的成绩，两对一错。然而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那孩子身上，镜头也始终聚焦在褚放身上。他看起来倒还镇定，只是脸色苍白，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似的，不自觉地用手去抓头发。

这题难度远远不如辨识空气，最多和以往的题目平均难度持平，为什么褚放会在这一题发生失误？

谢星星喝了一口茶，然后吐了出来，她忘了放糖。

与此同时，李立秦正坐在办公室看他和褚放之前接受某访谈类节目采访的网络转播。他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凸出的肚子和被镜头畸变放大的脸盘，不由得准备跟Amy说一下下周开始每天给他留出一小时健身房安排的事。

“对了，褚放，我们了解到其实你有一段现在看来可能不为人知的经历，我们想跟你谈谈这段经历对你的影响。”女主持人突然说道。

“什么经历？”褚放笑着问。

女主持人神秘一笑，“我们做了一些小调查，不如先看一段VCR吧。”

镜头切换到了一段视频资料。从视频的质量来看，那至少是十年前的录像。

“观众朋友们好，欢迎收看《久久智力列车》节目，今天我们请来的是来自育才小学的李璐、青年路小学的何亮以及来自淮三小的褚放三位同学……”

这节目对李立秦来说十分陌生，但对和褚放差不多年纪的观众来说，他们或许会从童年的依稀记忆里提取出对这档二十年前的电视节目的模糊印象。

录像里，还只是8岁的褚放正在进行同现在的他几乎是一样的表演，记忆术。

李立秦眉头皱了起来。这段内容采访前导演并没有跟他提及，而录完他自己的那部分之后，导演就借故要“和褚放进行封闭式访问”将他从录制现场请了出去。

这段VCR虽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李立秦总觉得这个访谈节目的“用心”有些怪异。褚放自己从未提过他小时候就参加过类似的电视节目，以他的性格来看，不谈这段往事必然有他的理由。不过如此看来，头一次登上《超级玩家》就这么娴熟地适应舞台，倒是相当合理了。

VCR放完后，又切回了访谈现场。

“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女主持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褚放的笑容早已凝固在脸上，此时不知是尴尬还是惊讶，过了那么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调整了一下表情，“我还以为不会有人记得我呢。”

接下来的访谈倒还算正常，女主持引导褚放讲了一下他小时候参加比赛的经历，褚放只是草草介绍这都是父母授意的，女主持便把重点放在了他的记忆力是如何通过家庭教育培养之上。

但李立秦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

李立秦的预感是对的。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就在褚放在最新那期节目上发挥失常后，网上立刻出现了有关他这次失手的讨论。访谈节目播出后，立刻有人把褚放小时候参加比赛的经历同现在考证对比起来。事实上，在访谈节目播出之前，《超级玩家》的粉丝论坛里就有人挖出了褚放小时候的比赛经历。只是当时并没有太多人注意。这么看来，访谈节目的策划应当是先看到了网上的帖子，才故意安插了这段内容。节目实际上只截取了当年比赛的片段，故意隐去了整个过程和结果。但包括女主持在内的所有人，应当都知道当年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这在论坛的帖子标题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818当年的神童褚放是否乃伤仲永？》

帖子里完整交代了褚放8岁时是如何在《久久智力列车》里脱颖而出，凭借超强的记忆术震惊了当时的节目组和观众，又是如何突然开始连连失手，走下神坛，最终惨遭淘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的。当时褚放正风头无限，论坛里他的粉丝们与其说是对这个帖子群起攻之，不如说根本就是毫不在意。帖子很快沉入水底。现在，这个帖子被重新顶了上来，从目前的情势来看，继续维护褚放的粉丝和转而开始怀疑他的能力的粉丝各占一半。

这还不是最摧毁性的。

网民紧接着开始挖掘褚放在退出比赛之后的人生经历。作为一名曾经的神童，他的痕迹不算难查。小学、中学、大学都按部就班，毕业后有过几段工作经历，保险公司、银行、互联网公司都待过。最近的工作是在一个微整形医院做营销。总之，看起来都很平平无奇，就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生。

但放在褚放身上，这段过于普通的人生就变得不那么普通了，曾经的神童如今居然只是过着这么普通的生活！网民找出了褚放在学校各个阶段的成绩单，每段工作经历细到晋升、降职或离开的业绩水平，以及曾经的同学同事对他的评价……他们很快得出了几种结论：1.记忆力只是智力的一个衡量点，光是记忆力发达对学习能力并没有太多卵用，更有科学证据表明记忆力会随着人年纪增长而生理性下降；2.那些沦为仲永的天才为何最终变得平庸？这说明成功需要的不是一时的天分，而是终身的努力，终身学习才能成就辉煌人生，大多数人的努力根本不到拼天赋的地步；3.这个世界上智力根本不是决定成功的必然因素，视野、资源、执行力等等，才是扩大一个人的格局的关键，单纯崇拜智力？你想太多了。

观点和结论很快又发生分化，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人都站了出来，由褚放这个人本身，引发了一场对于当代成功学、精英主义、犬儒主义等等价值观的全面论战。

不到三天，褚放已经变成了“褚放现象”，成为了网络关键词。

更加让网民们的狂欢不断走向高潮的是，在接下来的《超级玩家》节目上，褚放果然继续接连失误，他自登上《超级玩家》这个舞台以来，头一次失去了冠军的宝座。网民们的预言成真，褚放在重蹈幼时的覆辙。

这件事远没有消停。

一个新的猜测在网络上出现了，《神童褚放是否真的具有超级记忆术？他是天才还是骗子？》

这个猜想像给网民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一般，好事之徒立刻开始从这个切入点去寻找分析褚放身上的种种细节，试图找到蛛丝马迹证明这个猜想是对的。

比赛视频被反复放大对比，成长经历被细致入微地挖掘。网民们很快搜集了一堆证据，图文并茂地将记忆大师褚放扒了一层皮。当然了，任何人都经不起被公众如此放大审视，要说那些证据是空穴来风自然可以，但大众真的关心是真是假？大部分人多半连扒皮的帖子都不会点开，就直接在头脑里把褚放和骗子画上了等号。网络时代大众不关心真相。这几轮声势浩大的扒皮活动下来，褚放毫无疑问已经走下神坛。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最新一期的《超级玩家》，褚放将会如何收场。

但只有一个人关心褚放现在究竟在哪儿。

“一周没来了？”李立秦放下杂志，那上面正刊登着对褚放的一篇人物采访。

“嗯。也没有请假。”Amy说。

“有试着联系他吗？”

“电话关机。节目组那边还来找我们要人，说是怎么都找不到褚放。下一期节目还不知道怎么办。”

“他应该有联系地址吧。”

“是有，不过这好像超出了学校的管理范畴。”

李立秦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披上外套，“把地址给我。”然后又嘱咐了一句，“别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地址。”

“嗯。还有件事……”Amy为难道。

“什么？”

“这两天不断有记者打电话来想要采访您，现在媒体和网络似乎把矛头转向了我们学校，说咱们学校实际就是个骗子学校……”

“哦，咱们学校被质疑也不是这一次了。”

“但这一次似乎动静很大，之前来报名的学生现在纷纷要求退学，连带原本的学生都开始申请退学手续了……校长，您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请公关公司了？”

“不。如果不搞清楚褚放究竟是怎么回事，请最厉害的公关公司也没用。”

李立秦走出门去。

“去哪儿？”

“去T市建新路……”

李立秦走出学校门坐上出租车时才发现傻眼了，那是个外省地址。他果断改口道，“不，去机场。”

6

李立秦本来并没有把握能否通过这个地址找到褚放。除了他记忆术这个能力之外，李立秦其实对他毫不了解。这段时间他几乎看了所有网上和媒体上有关褚放的内容，但他总觉得那些通过履历和访谈勾勒出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褚放。

出租车从T市机场开到了那个地址，李立秦下车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学。他按照地址来到学校里的一片老旧的居民楼，看样子是学校里的职工楼。

如果没错的话，就是这里了。李立秦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头站在门内，“你找谁？”

“你好，我找褚放。”

那老头皱了皱眉头。

“他不在这儿。”说罢便准备把门关上。

李立秦连忙道，“我不是记者，也不是节目组的人，褚放之前一直在我们学校上课，我是这间学校的校长。”

虽然这个身份也不比记者或是节目组的人更有多少说服力，不过那老头还是迟疑了一下，没有把门关上。

“你找他有什么事？”

“褚放已经一周没来上课了，我们无法联系上他。他给我们留的联系地址就是这里。我专程坐飞机赶过来的。”

那老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门打开，让开一条道，“那你先进来喝口水吧。”

这屋子两室一厅，并不大，年久失修，仍然保持着二十年前的民居楼的样貌，一走进去就仿佛进入了一个平行时空，穿越回了九十年代的中国。

“我是褚放的父亲。”老头介绍自己道。

李立秦在客厅里坐下，说是客厅，实际上这儿更像一间资料陈列室，简陋的钢制架子上放满了书籍和文件，还有一叠一叠垒得老高的稿纸。唯有一台电视，显得这里还像是个客厅，只不过那台电视也是很早之前的产品了，电视下面还架着一台老式录像机，旁边的架子上放着按照编号整齐排列的录像带。

“您知道褚放在哪儿吗？”李立秦问。

褚放父亲摇头，“我差不多有十几年不知道他在哪儿了。要不是《超级玩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他了。”

“什么？”李立秦颇有些意外，他紧接着问，“为什么？”

“他大概是太恨我了吧。”褚放父亲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褚放父亲没有说话，而是站了起来，从电视机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了一卷录像带，“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期。”然后放进了录像机。

那是一期《久久智力列车》的节目转录录像带，褚放正作为选手参加比赛。他看起来机灵过人，总是没等主持人开口就抢先按下了答题按钮。

褚放父亲和李立秦在沙发上沉默地一起看完了这期节目，节目的最后褚放以最高分成为赢家。

“我有个问题，”看完节目后，李立秦开口道，“褚放的超级记忆力是真的吗？”

褚放父亲苦笑了一下，站起来，把录像带从录像机里取出，小心地放回架子上，然后走到相邻的架子，抽出了一叠稿纸，走回来递给李立秦。

李立秦接过一看，那些稿纸上全是数字。

褚放父亲又抱来一堆书籍，全是和记忆训练有关的书和习题集。

“这孩子三岁起我就开始培养他记忆方面的能力，每天要花十个小时进行这些训练。为此他几乎没有过过普通孩子的童年。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就是他恨你的原因？”

“不。他应该是从比赛失误之后开始恨我的。”

“为什么会发生比赛失误？”

“没有人会永远赢，更何况他还是个8岁的孩子，头一次参加比赛，又是在电视上。当他失误一次，就会因为心态不好而开始接连失误。不过他会落败得这么惨，是因为我一直告诉他他是天才……我没有告诉他天才也会有失误的时候。我给了他自信，这个自信瓦解时也摧毁了他。”

“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褚放在哪儿，不过，如果你找到他，告诉他回来看看他妈妈吧。”褚放父亲指着客厅边一座小小的祭台，“他妈妈去世前没见到他，是她唯一的遗憾。”

谢星星走到慧龄智力开发培训学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告示：“因特殊原因学校暂时闭校，何日开门静候通知”。

虽然没有说是什么“特殊原因”，但想必是和褚放的事情有关。

这也是谢星星来找李立秦的原因。

她把右手放进口袋，那里面装着一块U盘，里面有有关褚放事件的决定性内容。这内容让她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必须赶紧给李立秦看。

李立秦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于是她打给李立秦的助理Amy，然后得知李立秦昨天就离开学校去找褚放了。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教育部的人，勒令他们暂时关闭学校，接受有关办学资质的全面核查。此时Amy也着急得不行，谢星星安慰了她两句便挂上了电话。

谢星星站在学校门口，隔着大门，突然看见里面有个人影。

那是……褚放？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大喊，“喂！”

褚放走到门口大门前，见是她，“我也是有名字的。”

“我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呃，我就没出去过。”

“啊？从什么时候起？”

“大概一周多前吧。”

谢星星这才注意到褚放面色憔悴，衣衫脏乱，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全然没有了舞台上的光辉

“我听说你已经失踪一周了。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你？”谢星星想到了李立秦，他坐飞机跑到了另一个省，却不知褚放一直就在眼皮底下。真是好一个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褚放点头，“我差不多能猜到。”

“你为什么要躲着？”这话刚问出口谢星星就知道这是废话，于是她很快继续道，“你愿意出来吗？”

褚放摇摇头，“我不知道能去哪儿。”

谢星星抬头看着这道几乎两人高的大门，“那么你到东南角围墙那里等我。”

从围墙翻下来的时候谢星星突然产生了一股非常熟稔的感觉，似乎曾经也和谁一起这么翻过围墙。褚放已经在那里等着，她把这股感觉驱散出大脑，现在没时间想这个。

“我知道你的记忆术是真的。”谢星星跳下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褚放沉默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教学楼天台。

谢星星打量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啧，空气清新，视野广阔，无人打扰，晚上一抬头还能赏月观星。要不是这床铺简陋了点，我住这儿也不想走。”

褚放“噗嗤”一声笑了。

谢星星没有笑，她平静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配合节目组故意失误？”

褚放的表情僵在脸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不明白。”

谢星星从口袋里掏出那个U盘，“这个U盘里有节目组造假的关键性证据。你在比赛时发生失误的镜头是几段镜头剪辑而成，根本就不是一次比赛的镜头。”

褚放试图辩解，“节目为了舞台效果确实让我们在比赛时排演了几次，最终选取效果最好的部分剪辑在一起。但比赛是完全遵循规则进行的。”

“那么，你是真的失误咯？”

“唉。”褚放重重叹口气，“我也不想。可能我真的不是什么天才吧。你看了网上那些评论了吗？”

“我没看，也不需要看。因为我知道你的记忆术是真的。”

“哦？可你一开始还质疑过我是不是什么骗子。”

“人的看法总会改变。”

“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就像他们说的，我小时候被证明不是什么神童，现在也被证明了并非一个天才。”

谢星星没说话，她走到天台边，往下看了看，从她的位置刚好能够看见以前制造Skinner的那个小型实验室。

她转过身，缓缓道，“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这个U盘里的内容不仅是有关你失误的部分，是有关全部节目内容的呢？”

褚放颤抖了一下。

谢星星继续说，“《超级玩家》这整个节目才是最大的骗局，我想一开始他们的确找到了几位记忆术高强的选手，但很快就发现单纯是比赛记忆术压根引起不了观众的太多兴趣。于是他们开始有目的地为比赛撰写剧本，戏剧化比赛过程和结果。他们成就一个选手，然后再毁灭他。这已经不是一个比赛，完全就是一场表演。所有的选手都不过是他们的傀儡。”

褚放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那你为什么又说我的记忆术是真的。”

“一个人是真的在现场答题，还是已经知道答案了进行表演，是有区别的。虽然这个区别会很微妙。我仔细看了原始视频素材和剪辑后的视频素材，那上面其他选手在早期比赛和后期比赛时的表现都有区别。只有你，你在记忆题目的时候，右手会下意识捏紧手心，这和你小时候比赛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褚放终于不再抵抗，他苦笑了一下，“我父亲小时候训练我的时候，我犯错了，他就会用尺子打我右手手心。这大概就是那时候养成的毛病吧。”

“你为什么要配合节目组？”

“大概是我太想成为一个天才了吧。你不知道一个人卸下神童光环后的那种痛苦……你活在所有人的嘲笑中，逐渐成为一个平庸的人。我不想就这样度过一生。我不甘心。”

“以这种方式？”谢星星语带嘲讽。

“我没有造假。我知道自己是真的。虽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比赛……”褚放身上原本的那部分傲气似乎又回来了一点。

“那么，你的记忆术是怎么回来的？”

褚放愣住了，这回是真正的愣住。

他结结巴巴道，“是、是天赋和训练的结果，和我小时候一样啊。”

“不。你小时候的记忆术的确是训练的结果，但你现在具有的记忆能力远超那个时候。如果这真的是你天生就有的能力，你小时候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你以前的确不算一个天才，可你现在是了。这是……你后天被挖掘出来的潜能。”

褚放吃惊地往后退了两步，“我听不懂，你完全是胡说。”

谢星星盯着他，“还有。你配合节目组造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的目标不仅仅是让人知道你的天才，你的目标是……”谢星星低头看着整个慧龄智力开发学校，“这家学校。”

“不，我并不想这样。”

“你有意接近这家学校，进入学校之后，再以学校学生的身份登上《超级玩家》舞台，所谓欲抑先扬，先让慧龄好好出一把风头，再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让慧龄接受更大的质询。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我不……失误不是我本意。”

“对，失误的确不是你本意，我仔细看了你出错时的视频，那时你的确是在仔细记忆题目，你的问题不是出在记忆环节上，是出在提取记忆的环节上，当时你表现得相当奇怪，我想你在强忍某种超常的痛苦……可能是某种药的副作用导致的。”

褚放的手开始发抖，情不自禁去抓头发。

“所以，还有谁在制造Skin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