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神守护你·第七话:马球赛


文/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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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这是个简陋的屋子,屋子里有壁炉,墙壁上有挂毯,不知年月,颜色暗沉,如今屋内赫然铺放着两张床,林的床铺在另一端,被褥齐全,床头搁着他的随身物品,显见已经安家落户。

 

林坦然:“你病了,希拉就把所有的东西交我保管。”

“为什么会交给你保管?”

他眨眨眼睛。

“而且你怎么也睡这屋?”我追问。

他无辜地反问:“怎么啦?”

我用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气大吼:“这是巴基斯坦,你说是怎么啦?”

 

在保守至极的巴基斯坦山区,十几岁以上的少女都要蒙面披巾,所有单身旅行的成年女子即使是外国人也会被认为是行为不检点,乌吉和希拉怎么可能让我和林住在一起?虽则我们有各自的床铺,但也足够不可思议了。

 

林说:“哦,这个,我对乌吉说我们是姐弟,”说完这句一转眼看到我挑着眉毛满脸置疑,加一句:“这是为你好!”

说完这句后他就盯着我,我也盯着他,准确地说是互相瞪视,两人僵持了几秒后,我重复:“姐弟?”

他十分沉着地点头:“对,等等,哎呦,”他接住我当血滴子发过去的枕头:“别发脾气,听我把话说完。”


“姐弟就可以睡一屋?”我咬着牙,野外是野外,现在情况不同,而且我不想24小时旁边一直有个人一副洞察奸情的模样。

“如果你不想和我一个屋,也行,那就只有阿巴斯家有空余的床铺了。”

他这句话一抛出,我立刻不响了。

“所以,我们就只能先凑合在一个屋子呆着,”他笑眯眯继续道,自从我睡醒后他就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瞅了我几眼后又道:“你以为我想和你一个屋,我这样也叫做没办法,而且,”他忽然咧嘴笑,连眼睛都笑弯了起来:“米粒儿你不会忘了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吧?和康昆一个屋,啧啧。”

 

在说到阿巴斯和康昆后,我就没了笑容,“康昆他们还好吗?”林的笑容敛去,看着我不语,我明白他的意思,这问的都是废话,怎么可能会好?

 

心情又复灰暗,在我过去的生命里,奉行的是每个人管好自己,各人头上一片天,没人在乎你,也从不会欠下谁恩情,可是这场莫名的巴基斯坦之行,却让我欠下阿巴斯的救命之恩。是,我当然知道若不是那群羊,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可至少牧羊人承担了责任,而我呢?

 

直到今天我什么都没说,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似乎越来越没办法说,每时每刻我都在想,明天,等明天就去向乌吉解释,只需要短短一句:阿巴斯是为救我坠的崖,然后该来的来,该承担的承担,至少我可以睡着觉。

 

屋子外面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然后是希拉的呵斥声,接着“咚咚”的数下钝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敲击地面,而另一个声音......我从床铺上一跃而起,匆忙披上衣服挑帘疾步抢出,走了几步又回头搀扶林,虽然村里的医生说无大碍,但他的腿脚依旧不大方便,林摆手说:“我没事,好像又是康昆来闹事。”

 

我眼里打个问号过去,“又”?难不成在我睡得天昏地暗的这几天,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说话间,我已经透过半掩的门板看到了康昆,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的高大少年,希拉手执一把扫帚,正柳眉倒竖,看屋外众人的架势,好像是康昆想要翻墙而入,被希拉发现,刚才听到的击地声,就是希拉手中的笤帚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

 

林拉我悄悄躲到门后,朝我摆摆手,示意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只听到希拉怒声地在说着什么,想必是呵斥康昆光天化日翻墙头的恶劣行径,康昆两手握拳,神情凄然,忽然发一声喊,声音嘶哑,其中有一个单词是“阿爸”,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必定和阿巴斯坠崖的事情有关,希拉的脸上显出不忍的表情......

 

林凑近我耳朵说:“这几天康昆天天来,说是他阿爸绝不可能被几只羊撞下山崖。”大约是我的脸色转白,林住口不再往下说,先安慰道:“别担心,希拉不会让他继续胡闹。”

我低声:“可他这并不是胡闹。”

 

这时外头的康昆见希拉动摇,忽然改用英语大叫:“我查看过阿爸的身子,阿爸的手里有那个女人的衣服碎片,叫她出来,我要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闻言一怔,衣服碎片?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想必是阿巴斯救我的时候扯下,外头康昆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每一声都敲在我心里,一咬牙就想站出去,却被林使劲拉住,“现在出去于事无补。”他低声劝阻,神色焦虑,我踌躇了,如果此时站出去,势必会牵扯到他。

 

就这么片刻犹豫,外面情况有了变化,希拉不通英语,不明白康昆这几句话的意思,但不管康昆说什么,她就是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入,忽然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跳出来,那是希拉和乌吉唯一的小孙女,塞达。小姑娘站在奶奶身旁,用颇为流利的英语大声说:“艾是个好人,绝对不可能害阿巴斯,康昆你少胡说八道。”

 

康昆暴怒:“我胡说八道?如果阿爸真的是被羊撞下山,他手里怎么会有那个女人的衣服碎片,还有,这个女人为何直到现在都不敢出来和大家当面对质?”说到这里,他大约觉得和一个小孩说这么多很废话,猛地住嘴,往旁边冲去,似乎想要强行抢入。

 

林急急推我:“你进屋,这儿有我。”

我摇头:“事已至此,只有我能解释。”

见我不肯动,他急了:“解释什么?好,你解释了,然后呢?你打算赔多少?200美金?还是做牛做马?他们需要吗?”尽管他压着声音,话语依旧像刀子般毫不留情地砍过来:“还有,如果康昆问你为何早不承认,你怎么解释?”

我咬住下唇。

林语重心长:“艾,承担责任是需要能力的,现在你没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理,可是......

 

“咬死这件事是牧羊人的错,记住,不要出来!”林终于将我成功地拖动,他一拍我肩膀:“快,回去。”交代完这句后他便转身欲挺身而出,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插入一片胡乱中:“康昆,你在这儿做什么?”随着声音,迦马村村长乌吉瘦小的身影从山阶走了上来。

 

乌吉在迦马村是灵魂般的人物,备受尊敬,康昆被他这一声叫,本来已经抢进屋的身影立刻顿住,再也不敢妄动,知道乌吉既然赶回来,就算他能够进屋也没用了。

 

门后的我和林见乌吉回来,很一致地又都趴了回去。只见乌吉的眼光从门口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看着康昆开门见山问:“你今天来,还是想问客人你阿爸的事情吗?”

 

康昆脾气焦躁,我昏睡的这几天他来过数次但都被希拉以我还没醒为由挡回了,这次来是打定主意要硬闯的,只是迫于对村长的敬畏,踌躇着不敢进屋,这时见乌吉问,就大声说:“是!”

 

塞达在旁边愤然插嘴:“长老会议上都认定说是羊群肇事,康昆你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康昆反驳:“当时同意是还没有仔细查看过阿爸的身体。”

 

塞达还想争辩什么,被乌吉横了一眼,只好闭嘴,神情却犹自不平,乌吉看向康昆,“阿巴斯手里有那姑娘的衣服碎片也不代表什么。”

 

康昆怒道:“怎么不代表什么,说不定,”他本来对乌吉一直有惧意,现在也顾不得了。

乌吉和缓地说:“说不定是那姑娘造成阿巴斯坠崖吗?”

康昆道:“嗯,”说了这句,他突然哽咽。

 

这凄然的表情映入我眼中,瞬间只觉胸中热血上涌,手一撑就想挺身而出,却突然撇到一直背对我的乌吉将手摇了摇,不由一呆,这是叫我不要出去的意思?刚想到这里,就见乌吉余光往我这边电般扫来,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果真是叫我不要出去,一旁的林趁机将我按回,这下再不是轻轻的搭着,而是重重按,我挣了两下没挣脱,知道他气恼我没听他话,又着急听外面的对话,只好让他去。

 

乌吉正沉声说:“林兄弟和牧羊人都说是羊群造成,康昆,你若对这件事情有异议,可以提交村里的长老重新会议,但在会议前请先让客人安心休息,这是我们巴尔蒂的待客之道!”说到后来,语气甚是严厉。

 

在乌吉的话语中康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掌心颤抖,这时他抬头说:“好!我一定会让长老们重新讨论,”说了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他走后很久,屋内屋外都鸦雀无声,我呆立在门后,心知肚明此时就算是跳出去承认一切,也已经是晚了,覆水已是难收。

 

康昆走后,乌吉随着希拉塞达沉默地返身进屋,走过我和林身边,也不问我们怎么会站在这里,就这样直直地走过去,希拉对我们做个准备吃晚饭的手势,我木木地点头,跟着大家走回屋内。

 

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小塞达递恰巴蒂给我时气呼呼地说一句:“艾,不要理康昆,他就是个笨蛋。”但才说了这几个字,就被希拉一个毛栗子封住了嘴。

 

尽管林暗示我什么都不用说,我还是执意留下来帮希拉刷碗,等众人都散去只留乌吉一个人在屋内后,我一步步挨到他面前,斯斯艾艾地说:“乌先生,那个......”

乌吉抬起眼说:“小艾,叫我乌吉就可以。”老人正在看书,一部砖头般厚,尘满目鬓如霜的《古兰经》。

我原本是想问他为何要对我摇手,可事到临头发现开口万分困难,踌躇了半晌屋内还是静悄悄的,乌吉见我良久都不发一言,开口说:“你是想问康昆的事情吗?”


我赶紧点头。

他看着我,神情平和:“不用担心,孩子,你只需管自己安心养病。”

我挪开眼光落到古兰经上,不敢看他:“如果,如果康昆怀疑的事情是真的呢?如果......”

乌吉静静说:“那么这就是真主的意思,孩子。”

“真主的意思?”我困惑地回望老人,这个真主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回去好好休息吧,”乌吉摆摆手阻止我进一步讲下去,温和地示意我他要睡觉了。

我睁大眼睛:“可是......”

“逝者已逝,”老人再次打断我,“孩子,我相信即使你是有过错也非有心为之,去吧。”

糊涂地应了,我默默转身,快出门时乌吉又叫住我说:“对了小艾,过几天后山坡那边会有一场马球比赛,我希望你来观看,你会喜欢的。”

 

几分种后,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茫然地盯着林问:“什么叫真主的意思?”

林叹了口气,“就是让它去的意思,米粒,你现在该明白了不是我不想坦白,而是村长似乎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为什么?”

他只是轻摇头。

 

这天后康昆倒是再没有出现,我因为做贼心虚更兼心中有愧,不大敢出门就在屋子里帮希拉干家务,这么着就把乌吉告诉我村里要打马球赛的事情忘个干净,直到那天塞达到了赛场看我不在,匆忙回头来找,这才想起。

 

想叫林一起去,塞达跳脚:“林兄弟?他早去啦。”说了这句话,拉着我转头就跑,匆忙跟着她出门。

 

乌吉的房子是在村里较高的地方,屋外种着几株白杨,有山阶绕树而下,冲下台阶,穿过杏子林再转过一道弯才是比赛所在的场地。村里的这片杏子林颇大,时近十二月,所有的采摘工作早就完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远处的天际,有老鹰正在盘旋,黑色的巨翅在雪色的山峰上刷出一抹灵动的暗影。

 

我跟着塞达一起向场地跑,远远地听到后山坡那边欢声雷动,塞达越跑越快,在快要转过山脊线时她见我实在是速度慢挥手大叫了声“艾,翻过去就到了”后就管自己跑了个没影。

 

眼见着塞达的身影在山脊线上一晃就没了影子,我奋起直追,不过像我这样的人越是奋起直追越是跑得磕磕绊绊,才翻过山脊线就被一个人绊了下,那人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那是一个矮个男子,浑身都是冰雪风霜之气,形容古怪,相撞后我倒是好端端的,他反而一跤坐到了地上。我忙不迭地反身去拉他,“抱歉,抱歉,我急着去看比赛。”

 

男人的胳膊在泥浆似的衣物下消瘦得犹如柴棒,触感惊人,“你还好吗?”我问。

男人撑起身子:“这是哪里?”居然用的是一口古怪的英语。

“上迦马,”我回答,一边默默打量对方,这人是来自下迦马吧?塞达说过,迦马村分为上下,今天的马球赛就是在上下迦马村之间的对抗赛。可惜塞达跑得远了,如果她在就会告诉我这个人男人既非上迦马,也非下迦马村人,他根本就是个刚刚从雪线上下来的陌生人,和我和林一样的陌生人。

 

“你刚才说要去看什么比赛?”男人继续问,说话的时候抬起一直佝偻的身子朝我看来,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间突然之间“咦”了一声,一反之前的呆滞状猛地抓住了我的手沉声喝:“是你!”

 

这一抓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被吓住了,“啊”的一声惊叫,条件反射似的甩手同时往后倒退一大步,“你认得我?你是谁?”

男人被我推得身子一晃,但犹自厉喝:“你和二少是什么关系?”

“谁,谁是二少?”我结巴。

“为何二少要救你?”

 

男人向我步步逼近,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肩上那些大块凝结的褐色斑点根本就是血迹,还有他后背上的东西不是一根棍子而是一把狙击步枪。我尖叫一声转身就逃,后面是踉跄追赶的脚步声,然后“啪”的一声,好像是男人再次摔倒,我不及查看,连滚带爬地翻过山脊。

 

一翻过山脊线,面前豁然开朗,山坡上黑压压的站着几百近千人,我几步挤入人群,不久后就找到塞达,这才心魂稍定,回头望,哪里还有那男人的影子。

 

“塞达,那边有个......”我的声音被一阵阵如雷的欢呼冲散,“有个奇怪的男人,”我扯高嗓门,但无论怎么喊塞达都听不见,我抓住她摇了摇,凑到她耳边:“塞达,那边有个......”

 

塞达双手握拳原地跳了起来,欢呼一声:“耶!”那边上迦马村的球员刚给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的漂亮逼近。

再是疑虑焦躁也只能先放放,我向场地中央望去。

 

冬季的喀喇昆仑异常寒冷干燥,进入这个月后晴朗的天气日益减少,周围的群山被冰雪覆盖着,每天早晨的霜冻令得到处都金属似的又冷又硬,这样的气候条件下能叫男女老少齐齐站在室外的活动就一项——马球。

 

马球在西方世界属于富人的玩意,但在巴基斯坦是最普通的大众游戏,每个月都有很多场大小赛事,从南到北,从谷地到雪线,男女老少都乐此不疲。

 

一道山梁将迦马村分为上下两个,周边再也没有其它村落,为了联络感情,也为了每年的布劳顿河谷马球大赛,每个月末上下迦马村都会各自派出四名马球好手比赛,这场比赛就是这个月的月度赛,只见此时场内正有8个人骑在马背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细长的杆子,八匹马在冻得坚硬的场地上穿插行进,往来纵横。

 

塞达早带着我挤到球门的旁边,这个位置好比演唱会的前排包厢,整个赛场一览无余。

 

“没人守门?都一拥而上吗?”我心中好奇地低喃,塞达自然还是没有听见,小姑娘挥着拳头正亢奋地为上迦马的队伍加油呐喊。

 

在靠对方球门的侧首,此时至少有4匹马挤成了一堆,每一个骑手都弯着腰妄图在马腿林立中找到那颗只有拳头大小的马球,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觉马匹的每一下起蹄都好像要踩到别人脚上,看着危险得很。

 

“在那边,在那边!”塞达突然指着右侧大叫,把我吓一跳,这才注意到一颗灰扑扑的马球正从众多马腿和马竿中滴溜溜地滚出来,滚向右侧,有三匹马即刻奔向它,马上的两名骑手都高高地扬起了击球的马竿。

 

场地上响起呐喊声,几百号人在齐心协力地叫:“林,加油,林!”我揉了揉眼睛,然后嘴慢慢张大,策马抢出的三匹马之一果然有林,另两人一个面目陌生,想必是下迦马的队员,而另一个赫然是康昆。

 

不过康昆对林的敌意一向不深,这样一想我稍微安心,看向林,林本就劲瘦修长,只是自从相识,他一直拄着拐杖,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注意到他有着极其灵动的身姿,此时正上身微倾,单手控缰在马群中快速地斜向插过,敏锐迅捷,每一个回顾每一次击杆都充满力量,身姿翩若惊鸿。

 

“怎么在骑马?腿伤好了?”我往林的伤腿扫去,太远了,看不确切。林的伤腿刚到时就让村里的医生看过,说只是骨裂和脱臼,那就好,可也不至于活蹦乱跳到去打马球吧?

 

“没完全好,”不知为何塞达听到了这句话,俯在我耳边大声叫着说:“阿爷绑了他的腿在马鞍上,林兄弟只能打半场,是为了,哼,不能让下村的人太嚣张!”

 

据说上个月上迦马村输了,再上个月也是上迦马输,“那么再再上个月呢?”我问,塞达的表情告诉我,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不厚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要看的是现在和未来!”小姑娘神情端正。我明白了,上上个月肯定也是上迦马输。

 

场地内下迦马的队员带着马球正在突围,上迦马的两名队员一左一右包抄拦截,林和康昆则策马冲入开始近身争夺马球,我下意识问:“怎么林骑马这么好?”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该问,幸好塞达没有听到这句话。

 

比赛瞬息万变,一阵愤怒的吼叫声牢牢抓住塞达所有的注意力,她正气得小脸通红:“康昆,你个混蛋,这是犯规!”然后是一长串的巴尔蒂语的叫骂,原来刚才康昆和林一起抢球,康昆使了个阴险的招式,撞在林的马匹身上,一瞬间马匹很吓人地抖了一下,林似乎要坠马......

 

我的心拎了起来,林你可千万别再折了另一条腿,林腰肢一挺又翻身马背,我吁出一口气,可就这片刻有一下迦马的队员已经突出重围,距离他最近的上迦马队员是康昆,可也落后半个马身,眼见着下迦马的骑手距离球门越来越近。

 

观战的双方都喊叫了起来,虽然上下迦马喊的完全不同,一方在叫裁判,另一方欢声雷动,还有人骂骂咧咧,现场一片混乱,裁判的口哨尖锐地吹响,可是就在口哨吹响的前一秒下迦马的队员已经奋力击出了最后一竿,马球旋转着跳起,向着球门也就是我和塞达站立的方向笔直地飞来,塞达面如死灰地呻吟:“完了.....”

 

我的眼皮突然一跳,在人群中又看到了那个山脊线上的古怪男人,他正瞪视着我咧嘴笑,我一把抓住塞达:“快看那边!”

 

塞达茫然地顺着我的手指转头,那边人头攒动,可那个古怪的男人早不见踪影,而与此同时,我用余光看到场地内,在马球跳起的瞬间,康昆也挥手掷出了手中细长的马竿,马竿如标枪一般沿着马球飞行的路径,以更为迅捷的速度寸寸逼近,全场哗然,这一掷如果够快,完全可以在马球飞入球门前将它击落。

 

呼喝如雷,响彻云霄,大家都在为这出人意料的一掷呐喊,虽然与理不合,但下迦马犯规在先,只有我知道不是,当我触到康昆闪烁的目光,我就知道了不是。这一掷压根不是为了追击马球,这一掷是掷向我,目标是我,急怒攻心也好,公报私仇也罢,总而言之,已经来不及躲,而且如果我躲,这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的马竿就会击中我背后的村民。


  (《愿神守护你》于每周二、四、六晚间在连载版面进行更新)

(见习编辑:黄点点)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作者


顾曲
顾曲  @顾曲C
职业写手,业余潜水员,编外骑手,国际珠宝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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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高估一个,它不过是个盈利的文艺软件;也不要看轻顾曲,她也是位想塑风格的写手。平常心看文章。
乔默可
异域风情可能不甚了解,可是在笔者的描述下可以如此的贴近这些未曾谋面的异域风情。更何况是以一个中国人的感情去讲述,更加难能可贵。多一点耐心,总会等到一个曲折离奇,千折百回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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