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遗迹清理员:不会占卜的吉普赛女孩·第六章


文/城迟

12.

财神说:“这到底是分手遗迹清理工作室,还是免费旅行社啊!?”

我说:“你猜。”

“胡桃May果然说对了。”

“啥?”

“你是个不务正业的清理员。我可不是周二下午的咖啡馆。”

胡桃May的表达风格太具有传染性。如今连财神都学会用比喻了。她说:“投资是一次性的。才不会给你来个无限畅饮免费续杯。你们要自力更生。”

财神躺在按摩椅里,半张脸被热敷眼罩蒙住,洗脚水温度适宜。她最近活得极为任性,像是大导演海选下部作品女一号,见了200多位职业经理人,挑了一个鹅厂的前高管的当CEO。克瑞斯大楼很少去。一楼改成了形意拳馆。她带着毕云涛四处兜风,弥补大学时欠下的感情债。郑多燕我已经不练了。毕云涛每周会发来两段练拳的视频。

去年11月份,我的女朋友不告而别。说不定她会像财神一样,在发财致富的路上翻山越岭,然后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古驰迪奥,怀揣七彩钞票来找我。如果有这样的人生,即使大学时被霸凌一千次,我也乐意。

我说:“合同里有明确写明,如果面临重大业务方向调整,可以申请追加投资。”

“为什么带我去南极?”几天前,女主唱怀有同样的疑问。说这话的时候,她挑起眉梢,圆睁眼睛,怀疑的神情与孙娟如出一辙。只可惜她没有程序员,甘愿出这笔旅费。那时是午后2点17分,我特意挑这时间去找她,不是因为时辰吉凶,只是想看看她抽烟的地方。

见到女主唱,我总会想起有关理想的话题。我记得星爷说过,“做人如果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当一条咸鱼。实现方法很简单,只要找到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然后开始发呆。

楼后想必是烟民的集散地。垃圾桶顶部盛满水。墙角摆放供人休息的圆凳。我和女主唱坐在上面,把腿伸直,身靠大楼外墙,仰面朝天。天空被两幢楼挤成长方形。阳光时隐时无。云以事不关己的姿态向北飘去。对我来说,这真是个让人丧失斗志的好地方。一不小心又过了十分钟。我想起来,女主唱的问题悬而未决。我说:“为什么非要一个理由?反正医生离家出走一个月,你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去南极,预算至少10万,我没钱。”

“没说让你出钱。”

“所以才觉得可疑!这提议不符合你的人设。”

“我应该是怎样的人?”

“你总说,自己是个生意人。”

我说:“既然我是生意人,那就和你做一笔交易。”

女主唱说:“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也不是很复杂。分手遗迹工作室正缺一个代言人。这趟旅行就当签约费了。”

“代言人需要干什么?”

“拍拍照,参加一些活动,广告语都是现成的。”

“是什么?”

“分手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我说,“还有问题吗?”

女主唱说:“代言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选我?”

我说:“如果是你的话,那个人一定会很开心。”

最近莫里亚蒂想代言人想疯了。他向我强调,代言人是分手项目2.0的关键。搞互联网产品的人,喜欢用1.0、2.0、3.0来指代版本。有时我想,如果人生也这么简单就好了,不用想太多,先上线再说。过得不开心,大不了迭代成人生2.0,甚至人生219.0,修复漏洞,增添补丁,加以更多功能。

他时常早晨发来几张照片,没有预兆,不加说明。我不知道为什么,程序员们的审美总能保持高度统一。画面里女孩属于同一类型,酷似新垣结衣,蓬松短发或者丸子头,眼睛大而圆,唇形好看,笑起来透露出毫无心机的俏皮。

到了晚上,他以为我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于是拨通了微信语音。莫里亚蒂有些感冒,说话声夹杂鼻音。他平时很少主动联系,身体不舒服,还打电话过来,说明这件事一定十分重要。他说:“清理员,挑一个。”

我说:“干吗?才分手半年,你就耐不住寂寞?恋爱脑要不得。你已经当过一次客户,我可不想你变成客户2.0。”

他没搭理我的讽刺。我能想象,在电话那边,坐着一个四肢退化,秃顶还颜控,但掌握高科技的中年男子。该男子吸了下鼻子说:“挑一个代言人,这五位的均价是100万。”

我说:“不要代言人可以吗?”

“说过很多次了。这是分手业务发展的必然需要。”

“你容我考虑考虑。”

“你考虑一天了。”

“没回复,就说明我还在考虑!”

“对了,清理员,你说我黑进你的账户,直接付款,会不会更方便?”

“知道了!我找到合适的代言人告诉你。”

请女主唱当代言人,莫里亚蒂一定不会拒绝。他和孙娟的故事,因“火爆脾气的考拉”而起。《世界上的公司都是火葬场》,这首歌是他曾费尽心思,找来的共同话题。两个相爱的人爱不到结果,正如拿顶级食材做出一道黑暗料理。这比吵到昏天暗地最终感情破裂,来得更为遗憾。作为程序员的合伙人,我只是想给他回忆中的遗憾打个补丁。

在分手遗迹清理工作室,傍晚8点,财神离开的时间到了。助理出现在按摩椅旁,把当晚的行程安排念给她。其中包括和毕云涛在露天广场滑旱冰,在后海胡同骑单车,去一家音乐酒吧吃夜宵,看午夜场电影。

我脑补下画面,两个佯装大学生的中年人,骑着单车卿卿我我,彪形大汉开着劳斯莱斯“幻影”一路尾随。我说:“真是辛苦了。”

财神摘掉热敷眼罩瞪着我,“所以请代言人就是重大业务调整?”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说,“加上你四个合伙人,其中三个已经同意了。”

“那你还找我干吗?1000万不会花完了吧。”

“那倒没有,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我指着财神的身旁说,“更为重要的,我需要顺便借一样东西。”

财神走后,我又打了一通电话。对方是螺蛳粉连锁店的赵姐。我和她说,我来兑现愿望了。她又娇嗔一声说:“今天晚上吗?你出门别忘带上身份证。”

我说:“身份证倒用不上。只是想请您帮个小忙。”

至此,外联任务告一段落。根据我的计划,出发那天是2019年7月7日。小暑。农历六月十四日。己亥年丁未月乙未日。毕竟这趟旅途是南极,而不是日本京都。准备工作务必充分。我提前三天,又去女主唱的公司找了她。可惜下着小雨,不适合在楼后吸烟处当咸鱼。我的理想轻易破灭了,比女主唱的更加不堪一击。

我们躲进底商的星巴克,看了会窗户玻璃上的水流。隔壁桌坐着四个年轻人,正在争吵项目中的风险点。我这么闲,在他们眼里,一定非常可恨。女主唱说:“把我发配到南极自生自灭,你自己不去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有个更重要的人需要陪。”

胡桃May那天在电话里说,“我没有人可以商量,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如果不是无能为力,她一定不会打来这通电话。我不想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跑到世界尽头看企鹅。我把机票、流量卡、行程攻略放在咖啡桌上。自生自灭说得有些严重。南极毕竟不是百慕大三角洲。临行前,还需要嘱咐几句。我说:“飞机是阿联酋航空,会在迪拜转机,经过布宜诺斯艾利斯,最终抵达乌斯怀亚。你会从乌斯怀亚坐游轮上南极。”

“我英语不好怎么办?”

“交流问题最不用担心。”我说,“据说乘务员会十几种语言,虽说有点阿拉伯口音,但还算流利,而且人长得漂亮。”

“那需要担心什么?”

我说:“出发前一夜,你最好熬个通宵。阿根廷在世界的另一端,大概飞行30多个小时。”

“嗯嗯。”

我查看了后续15日的天气预报,“你需要穿厚一点,因为连续下雪,最好带件特大号雨衣,能够套在羽绒服外面那种。”

“听上去不太美好。在电影里,南美不是应该很热烈的样子?阳光、探戈、皮亚佐拉、梅西、鲜花、热舞女郎。”

“很抱歉,你现在去的是冬季的南美,可能连一次阳光都看不见。我在乌斯怀亚订了民宿。老板是个中国人。房间装修风格和《春光乍泄》里的很相似。黎耀辉和何宝荣曾住过的那间。”我说,“流量卡到了当地换上。虽说打不了电话,但微信可以随时联系。时差12小时,打电话前,计算下我是不是睡了。”

“你对代言人要求还蛮多。”

“我不想一夜起来两次。说不定半夜四点还会被人吵醒。”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吗?”

“最后一件事。”我在书包翻找,从内侧兜里捡出那枚“咪”。如果你的客户足够多,终有一日会遇见一位手艺人。那个人是银匠。她的分手遗迹是一副素银筷子,如今插进我书架上的笔筒,逐渐变黑氧化。她曾和我说过一句话,在我听来很有意思。她说:“家人就是一起吃饭的人。所以告别一副筷子,就是告别一个家人。”

我把白色按键放在女主唱手心里。琴键一侧被银匠打了小孔,装上银托,做成了挂坠。我又挑了一条与之相配的银链。

“为什么还给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下大了,她的眼睛蒙着一层潮气。

女主唱曾说过,这枚按键并不重要,却是她人生所有狂热和执着的起点。我想,人不应该清理掉自己的起点,不管以后走多远的路,哪怕去世界尽头,或者魔鬼走廊,起点都是筑造在内心的要塞,不能被这无趣的现实世界轻易攻陷。

我说:“既然要走这么远的路,不如带上个老朋友吧。”

在互道再见后,我看着她跑进雨里。去望京的那天夜里,我对她的背影已经很熟了。等她飞往南极,我一定会想念这个背影。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隔壁桌的争吵已经谢幕。服务员简单擦拭桌子,换上一个闷闷不乐的年轻人。他刚从公司会议室里逃离,仿佛用长久的静坐,来治愈逢场作戏留下的后遗症。既然没有带伞,我又点了一杯手冲咖啡。雨打窗户的声音,让我想睡觉。真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不如就继续无所事事下去。

旅途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意外在她没抵达乌斯怀亚前,就已经发生了。


13.

今天是2019年7月9日。按照时间计算,女主唱应该已经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她将从这里转机,去往乌斯怀亚。我在这座城给她留出一天的时间。这是一座十分欧化的城市。居民大多数是移民后代。

那条大道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起名就叫“7月9日”,自北向南跨越整座城市街区,世界上最宽的街,没有之一。道路两边分布众多著名建筑。堂吉诃德雕像、哥伦布剧院、前交通部大楼、被称之为“玫瑰宫”的粉色政府宫。附近有个广场,和胡桃May同名,叫做“五月”。大教堂的外墙熊熊燃烧着“阿根廷火焰”。

虽说南半球是冬季,但布宜诺斯艾利斯平均温度在15度,一件夹克足以保暖。广场上老人在拉手风琴,哪怕只有一种乐器,曲调也透露出探戈的隆重,仿佛来到这里,没带舞伴就是一种失礼。街边餐厅菜单上是各色烤肉。卖纪念品的小店随处可见,商品挂在展示板上,建筑模型、雕像拼图、纪念碑的钥匙链。胡桃May一定会爱上这里。她热衷购买纪念品,像是经历一场冒险,总要带回几样战利品。可惜她的战利品在浙江义乌都能买到。

“7月9日”大道时常出现在电影里。入夜时分,车水马龙,光连成线,像是时间不停走远的隐喻。登上附近高层建筑,以上帝视角俯瞰街道,仿佛人也活在剧情里,而下个镜头出现时,已是多年以后。

来阿根廷的中国人,都会到这里看看,拍张照,发到朋友圈。我不知道,女主唱会不会这么做。我看过她的朋友圈。日期定格在告别演唱会那天夜里。人生到了拐点,似乎就会丧失所有的表达欲。

送走女主唱后,我又去了301医院找胡桃May。她精神很多,抽空回家洗了澡,味道不再咄咄逼人。我想,她一定给脑子拧紧了发条。我们踩着夕阳散步,然后在医院楼下吃了麻辣烫。这是家苍蝇小馆,以服务员脸色臭而恶名昭著。因为人均价格低廉,成为别无选择时的选择。房间里坐满病人家属。黄昏时分,连忧愁都沾染暖色调。人们短暂地神情松弛,眉毛不再紧锁,只是脸色和碗里的菠菜一模一样。

胡桃May把碗里的方便面吃完,喝了口汤,辣得猛灌冰可乐。她说:“清理员,那件事我想起来了。”

我说:“什么事?你说的事太多了。”

“那天在寺庙,我说有件事等想起来再告诉你。”

“胡老师,您请讲。”

“如果去南极,要选择12月到3月。”

我抬起头说:“为什么?”

“你有没有常识。12月到3月,南极是夏天,而现在是严冬。冬天去南极,就像是不带指南针,进入昆仑山死亡谷。”

我没搭理她的修辞手法,“我知道是冬天,多穿几件羽绒服不行吗?专业级的,适合户外的。”

胡桃May说:“哪有那么简单,极夜,极夜啊,大哥!4个月不见阳光,一片黑暗的冰雪世界,气温常常在负50度以下。途经德雷克海峡,巨浪少说也有十米,恐怕会把胃都吐出来。你体会下。”

“我靠,极夜这么重要的事,你咋不早说,女主唱都被我发配出去了!”

“我靠,你这人磨磨唧唧的,我咋知道你这么高效!”

“那怎么办?她只能摸黑上南极了吧?”

“黑你个头,她根本上不了南极,这时候哪有船出航啊?!”

那天晚上,我没有打通女主唱的微信语音。我猜,她不是迷路了,就是一定在生我的气。我宁愿她只是迷了路。我给她留了言,表达歉意,让她多买几件厚衣服,算我头上。她在第二天夜里回了语音电话。北京时间7月11日早上8点09分。在当地应该是10日21点左右。女主唱的声音模糊不清,听筒里传来盛行西风带的嘈杂风声。

为了掩盖风声,我只能大声呼喊,仿佛我们不是隔着一个地球,而是隔着一座山头。“对不起啦!”

她也同时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啦,坐了30多小时的飞机,也没能让你上南极。”

女主唱说:“没关系啦,别太在意。我已经到了乌斯怀亚。很多人一生到老都没走出西三环,至少我还来了世界的尽头。”

我说:“乌斯怀亚很小的,撑死玩三天,用我把行程缩短吗?”

“好啊。”她说完谢谢,把语音挂断。我盯着沉默下来的手机心想,谢我什么呢,没把你送进魔鬼走廊吐到魂飞魄散吗?

在电话那边,女主唱坐在长椅上,注视着眼前的码头。乌斯怀亚是距南极最近的海港,一面是雪山,一面是大海。码头停靠着形形色色的船,可惜这个季节没有一艘开往南极。不知道是否为了弥补冬日的阴冷,木质房屋涂上彩色油漆。视野里色彩斑斓,像是一座童话小镇。四处可见写有“fin del mundo”的牌子,西班牙语,“世界的尽头”的意思。

在乌斯怀亚,所有建筑都可以用“世界尽头”作为修饰。世界尽头的书店、世界尽头的旅馆、世界尽头的邮局。如果你此时开心,这也是一次“世界尽头的喜悦”。

这场旅行,女主唱本打算“以后”与医生一起来,而如今只是一个人。她上午去了世界尽头的邮局。看上去,只是一间不起眼的海边小屋。明信片上印着“世界尽头邮政”的字眼。女主唱翻出护照上的空白页,盖上企鹅图案的印戳。她想给医生寄张明信片,又不知道写什么内容,于是什么都没写就走了。即使在世界尽头,她还是没找回自己的表达欲。

此时是21点23分,行人稀少,天冷下来。路灯亮在不同城市,却保持着相同的昏黄。女主唱从长椅上站起身,裹紧大衣,准备找地方喝一杯。小酒吧开在长街尽头。窗户透出光,却照不清街景。夜晚的旋转门像一支华尔兹。门上是锈迹斑斑的扶手。几个男人站在屋外,点燃了香烟,烟头又把黑夜烫出一个洞。

这是家精致的探戈酒吧,空间仅能容下30多人。女主唱找个位置坐下来。点单只看懂了莫吉托,于是就要了“世界尽头的莫吉托”。老式吊灯。黯淡的光烘烤着暧昧。墙壁画着红色图腾,又贴满电影海报。教父、钢铁侠、成龙、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有如名人来此光顾的留影。人们就着音乐相拥曼舞,不是探戈,只是在冬天向对方借体温。地板是黑白棋盘格,正在测量人们的舞步。

角落里安置着老唱机,此时沉默寡言。老板走出吧台,宣布演出正式开始。音乐家早混入人群,微醺着举起大提琴的琴弦,皮亚佐拉的《自由探戈》。舞者身穿红色长裙,像是在身上燃烧的火焰,蟹行猫步。如果语言是威士忌,舞曲就是格林纳达朗姆酒。在阿根廷,故事不是用来讲述的,你只要跳舞就好了,欲念与忧伤更加凶猛。不知道是不是酒上头,第一个音符响起,女主唱发现自己止不住落泪,仿佛此刻才正式抵达阿根廷。她抓住挂在胸前的琴键。飞了两万多公里,打动自己还是音符。

这座城市真好,人们不需要为音乐冠以理想之名,不需要为理想拼命挣扎,人们就活在音乐里。

女主唱在酒吧坐了两个小时,喝了五杯莫吉托,看了三场表演,走出门时腿脚跌跌撞撞。石板路。脚步声清脆。她不知道,自己离旅店越来越近,还是正去往相反的方向。

酒馆陆续打烊。路灯拉长了影子。她走入一条偏僻小路,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你呀你,酒量差,还喝这么多。”她自言自语,“在乌斯怀亚,说西班牙语,谁会用中国话喊救命,最起码也是‘Help’。”她随口哼了几句披头士的《Help》,却发现一连串的救命近在咫尺。她揉揉眼睛。等到适应黑暗后,视线开始清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拖拽醉酒的姑娘。后者的衣领被扯开,纽扣滚进夜色,像是落荒而逃的小偷。

女主唱冲上前,嘶喊着:“喂。你在干嘛!”

“滚开。”壮汉厉声说:“这和你没关系。”他伸出手,手掌推开女主唱的肩膀。后者踉跄几步,被酒精助燃了愤怒。她再次蹿过去,拳打脚踢于事无补,于是深吸一口气,疯了一样咬住壮汉的手腕。壮汉被激怒了。他奋力甩开女主唱,从大衣兜里抽出一个物品。

女主唱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比夜色还黑,却反衬着月光,第一次出现在现实世界,让人难免觉得情节失真。这丝怀疑让她停顿了两秒,才想起逃跑,冲出去几米,回过头发现那把枪还在盯着自己。手指那么细的枪眼,比天还大,怎么跑也逃不出范围。

远处鞭炮声响起,女主唱滑了一跤。她拍拍土想站起身,腿一软,却没有爬起来。“咪”从大衣领口滑出。她叹口气心想,这一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唱歌了。

责任编辑:颗馨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分手遗迹处理员》于每周二、四、六更新。编辑部微信:oneapp2020。定期发布活动,赠送签名书和周边,欢迎添加。

作者


城迟
城迟  
小说家,代表作《我和这个世界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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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内容


我忘了💛向前走
麻烦给我的爱人来一杯mojito 我喜欢阅读她微醺时的眼眸
我不吃糖
财神消耗完这些刻意的安排会不会乏味。。。女主唱要重生了?
拾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看着有一种莫名的暖意~ 在乌斯怀亚,所有建筑都可以用“世界尽头”作为修饰。世界尽头的书店、世界尽头的旅馆、世界尽头的邮局。如果你此时开心,这也是一次“世界尽头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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