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国了。许慧娟的手术也做得很成功。廖怀峰调到了东苇路派出所,挂职副所长。之后的几个月,廖怀峰彻底告别了没日没夜的生活,变得很有规律。白天上班,下班了就回家陪着许慧娟。许慧娟又气又乐,
“咱俩结婚这么多年,就连生孩子你都没陪在我身边。这回好,让我栓死了吧。”
廖怀峰也以为能被妻子栓死了,可是随着春节越来越近,他的心又活动了。
他没告诉许慧娟,在照顾她期间,廖怀峰还在偷偷调查穆成。穆成够聪明也够冷静,作案时不会留下马脚,如果想抓住他,只能抓现行。他了解到,春节后穆成要在安顺办一个珠宝展。这段时间,穆成和李茉经常往返于安顺与辽城之间。廖怀峰意识到,安顺又该出事了。他暗中跟着穆成去过两次安顺,得知了穆成要下手的珠宝店的位置。廖怀峰心想,作案那天自己必须还要来一次安顺,才能亲手抓住穆成。好在妻子的病恢复得很好,做检查的各项指标都恢复了正常,他可以偷偷出去几天。
还要搞把枪。
自从廖怀峰从刑警队出来,手里没枪了。东苇路派出所倒是有枪,但只有两把枪,一把在所长那儿,还有一把在库里,有专人看管。这个事儿不好办,只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借出来才行。
正月快要过完了,机会来了。那天所里接到报案,说两家邻居因为小区停车占车位的事打起来了,都动刀了。廖怀峰接到报案,赶紧叫上两个警员准备赶往出事地点。临出门的时候,到枪械库里跟管库的借枪。
“廖头儿,这个得所长签字才行。”
“所长不在啊。那边可抡菜刀了。晚点出人命了事就大了。你先把枪出了,回来我找他补签。”
连蒙带骗算是把枪借出来了。
廖怀峰带着警员赶到现场,当事人一见警察都来了,清醒了,自然也就不打了。廖怀峰问清了情况,对两边都进行了说服教育,这事就算是调解完了。往回撤的时候,廖怀峰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办,让两个警员先回去。自己则坐上了赶往安顺的车。
刚到安顺,所长电话就打过来了,问廖怀峰干什么去了。廖怀峰编了谎话,说自己第二天回所里。所长也没问什么,叮嘱他身上带着枪要多加小心。
当晚,廖怀峰直奔珠宝店附近的广场外埋伏,等着穆成的出现。他虽然追查穆成很长时间,但这是第一次到现场,并不知道穆成什么时候会出现。只好早早地就在这儿蹲守着。蹲守期间才想起来自己没吃饭,也没带水。现在是又冷又饿,腿麻腰疼,看来不服老都不行了。
临近午夜,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直奔广场里的珠宝店。廖怀峰打起了精神。他等穆成进去以后,自己悄悄靠近,准备进入到广场里,在珠宝店抓住他。可是他刚走上广场,突然里面警铃声大作,人声喧闹,紧接着看到穆成从里面慌张地跑出来。他知道是穆成没留神触动了警报。
穆成向着广场对面的一条僻静的街道跑去,廖怀峰跟着追了下来。穆成年轻力壮跑起来很快,廖怀峰渐渐追不上他了。情急之下,拔出枪冲天开枪,鸣枪示警。果然,穆成被枪声震住,摔在了地上。廖怀峰气喘吁吁跑过去,用枪指着穆成。心想这次抓到现行了,他正准备走近前去扯掉穆成的口罩,没想到穆成一伸腿,把他绊倒了,手上的枪也飞了出去。穆成见他枪脱了手,冲上来一顿乱拳,试图制服他。廖怀峰在搏斗的过程中丝毫没占到便宜,因为体力相差太悬殊了,渐渐的,只有招架的份儿了。心跳得厉害,喘不上来气。穆成的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他突然感觉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口上,瞬间窒息,血液顿时停滞了,脸憋得通红。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穆成,手却直勾勾伸向了天空。
廖怀峰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年轻人吓跑了穆成,蹲在面前呼喊着他……那一刻廖怀峰只想睡觉。
廖怀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冷清的街道上。手里一捏,枪在手里,放心了一大半。心里默念,捡回了一条命。心脏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此后性情大变,得饶人处且饶人,待人接物温和平静,凡事心平气和讲道理。
可是他想简单了,他想饶人,人未必饶得了他。枪就是个大麻烦。廖怀峰归队的时候,所长把一张白纸放到他面前,
“枪出库没我签字,非工作时间私自带枪出去,还跑到外市去了……行,这都不算大事。你还开了一枪?!这让我怎么解释?老廖,你是老公安,你来教教我这个报告怎么写?”
廖怀峰无话可说,这次是自己玩现了,也是情急之下所为。什么后果都得承担。
最后的决定是,去掉副所长的头衔,当个普通民警。这样的处理结果,算是轻的了,不幸中的万幸。后来许慧娟告诉他,是许毅从中帮忙,才从轻发落的。
廖怀峰又去找了穆成,跟他摊牌了。说明了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动机,劝他不要多行不义就此收手。但是穆成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廖怀峰暗自摇头,看来这个事还没完。
再过几年他就退休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事了。只有这个事,是他从警多年唯一没有解决的案子。最初,廖怀峰是觉得对穆成有所亏欠,才想要把案子追查清楚。可现在,他发现穆成自己却越来越邪恶,有恃无恐,公然对抗法律和社会秩序,这是廖怀峰最不能忍的。警察的觉悟提醒着他,绝不能让穆成逍遥法外。
就在这时,自己家里出了大事。许慧娟在做检查的时候发现,癌症又复发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时日不多了。
廖怀峰整天陪着妻子奔波于各大医院,放疗化疗,吃药,做检查。能想的办法全想了,人却越折腾越瘦。廖怀峰背着妻子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有一天晚上,廖怀峰看着睡着的妻子,心生怜悯,又掉了眼泪,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在黑暗中,许慧娟把手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廖怀峰抹抹眼泪,
“你醒了?”
“哭了?别哭,早晚都有这天。”
“别说傻话。会治好的。”
“别哄我了。老廖啊,我早就想好了,咱们俩这辈子走过来,我也满足了。就算我死了,也没啥牵挂。唯一让我放不下心的,不是女儿,是你。”
“你放心,我没事。心脏病再没犯过。我注意着呢。”
许慧娟摇摇头,
“不是心脏病,是你的心病。咱俩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做事利落,认真,也太较真。太较真就容易落下心病。你说这几年,哪年春节你过得踏实了?心里放不下你那个案子吧?这我都知道。以前拦着你呢,是怕你太上心了伤身体,咱们退休还得出去玩呢。现在,我也想开了,你就是这个性格,就是这个命,谁都劝不住。你要查就去查吧。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你就踏实了。我也踏实了。”
廖怀峰看着妻子,说不出话来。但心里却在说,这世上就你懂我。
许慧娟接着说,
“小毅,人不坏。那么多年过来了,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们俩闹这么僵,说到底都是工作上的事,没有个人恩怨。我在你们中间也懒得来回劝了,爱咋咋的吧。你查你的,我不跟他说。他搞他的,我也不问。咋样?”
廖怀峰眼泪又在眼睛里打转,点了点头。
时间到了2008年,为了迎接奥运,各地都狠抓治安环境,对违法犯罪的打击力度空前强大。廖怀峰本以为穆成能有所顾忌,可是后来发现并没有,穆成极有可能去景城作案。
廖怀峰想起了李学义。
于是他赶来景城向李学义借兵。他并未对李学义详细说明案情,只说有个辽城的嫌疑人可能会在景城作案,希望李学义能配合他一下。人不需要多,三四个就行。当时的环境是一切为了治安稳定,李学义一口答应下来,说跟领导简单汇报一下,应该没问题。
可是没想到,没过两天,李学义却突然被派出去公干。廖怀峰这才想起来,许毅在去年已经被调到景城市委,主管宣传。
李学义还算是够义气,临走的时候让廖怀峰去找一个当地治安大队的队长,李学义已经跟他说好了,以维护治安的名义,借给廖怀峰几个治安协管用用。有总比没有强,这次,一定要抓住穆成。
在案发当晚,廖怀峰带着几个协管,在裕隆广场布置好了。广场上,珠宝店附近,裕隆广场楼道里,都安排了人手。
“除非他不来,来了就让他跑不了。”
廖怀峰愤愤地说。
可是没想到,就在穆成要潜入珠宝店的时候,广场上突然出来三个酒鬼调戏一个姑娘。就在廖怀峰要上去阻止酒鬼的时候,穆成却冲了出去,跟酒鬼们打起来。混乱之中姑娘受了伤,穆成抱着姑娘去了医院。酒鬼们也逃跑了。
廖怀峰傻在了当场。这算什么事儿啊?精心布置好了,就等着穆成钻进来了。结果他却去见义勇为了。廖怀峰这口气是想出出不来,想咽咽不下。协管员过来问他,
“廖头儿,咱们怎么办?撤?”
“你们去酒吧街,把那几个酒鬼找着。不能便宜了他们。”
“那您呢?”
“我?我去医院。”
廖怀峰感觉心口又疼了。赶紧掏出药来吃了一粒,做了几次深呼吸。算是平静下来了。
廖怀峰在医院等了一夜,天亮的时候,穆成和李茉出来了。穆成看见廖怀峰后没给他好脸色,廖怀峰也不跟他急,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小子,命大。”
回到治安大队,听说那几个酒鬼被人给打了,警察已经把他们给收押了。廖怀峰突然感觉到,这件事里除了穆成和自己,还有其他人。
这个人是谁呢?难道真是跟当年达摩案有关的人?难道真是那个隐藏了多年的真凶?那他为什么救自己呢?是敌是友?为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出来,全都无法解释。他只能先假设有神秘人的存在。
穆成在景城定居了,这多少出乎了廖怀峰的意料。很快,穆成结婚了,新娘就是那个被他搭救的姑娘,而不是李茉,这大大超出了廖怀峰的意料。再接着,穆成在景城买了房,妻子怀孕了。穆成这分明就是要开始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了,从此享受天伦之乐。廖怀峰看到这些,终于泄气了。他的最后一次努力也失败了,从此再也抓不住穆成了。
这一年,许慧娟去世了。
葬礼上,许毅来了,给亲姐姐鞠了三个躬。至此后,再没出现在廖怀峰面前过。
2009年的春节,廖怀峰是一个人过的。他对着许慧娟的遗像,愣愣地看了一晚上。
二月初一晚上,廖怀峰来到景城,在穆成的家门口等着他。晚上九点多,穆成带着妻子回来了,见廖怀峰在路边的路灯下站着,穆成走了过来。
这时二人的心境都有了巨大的转变。廖怀峰早已不是九年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警察,穆成也不再是九年前那个目光如炬的稚嫩男孩。二人见面都看出了对方的不同,心照不宣,一言未发,只是默默地抽烟。
廖怀峰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咱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他是真不想说这句话,可这就是命,是他廖怀峰的命,也是穆成的命。
三年后,廖怀峰退休了。同年,女儿也回国了,找了个老公,定居在景城。廖怀峰刚退休,女儿就把他拉到景城自己的家里,每天严加看管,烟酒全不让沾,各种养生项目,各种旅游项目,全招呼上了。廖怀峰有时独自对着许慧娟的遗像念叨着,
“老伴儿啊,这就是我的退休生活啊。可我还是没能像你说的,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时的他没想到,几年之后,命运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穆成的案子圆满结案。局里组织了声势浩大的庆功宴,也邀请了廖怀峰。但是廖怀峰却没有去,而是自己回到了辽城。来到许慧娟下葬的墓地。今天是许慧娟的生日。他把案子的事念叨给许慧娟听,让她在地下安心。
远处走来一个人,廖怀峰抬头看了看才认出来,是许毅。
许毅笑呵呵地走到廖怀峰跟前,
“姐夫。”
廖怀峰脸色一沉,没有搭理他。
许毅也不怒,蹲下身,对着墓碑说话,
“姐,今天是你生日,我来看你了。你嫁了个好老伴儿,称职的人民警察,都退休了还办了个大案。风光。”
“你有事没事?”
许毅也不搭理廖怀峰,接着对墓碑说,
“可是风光归风光,就是有点儿死心眼。他也不想想,沉了十几年的案子,怎么又被翻出来了呢?”
廖怀峰一愣,
“你说什么?”
许毅抬起头看廖怀峰,还是笑呵呵的,
“我说,要不是有那篇报道,你怎么立这个大功啊?……姐夫。”
许毅当年为了平衡局面,迅速完结了达摩案,他也知道留下了一些疑点。但在当时,这是最好的权宜之计。此后多年,廖怀峰追查此案,甚至导致二人关系破裂,许毅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再往后,许毅平步青云,离开了公安系统,进入了景城市委,更没有心思顾及这个陈年旧案了。但是他对廖怀峰的调查,以及多年来接连发生的盗窃案,都了如指掌。
直到2015年,许毅主抓警民共建宣传活动,景城在线的一个小记者报上来一个材料,说的是一位锁匠用一张锡纸条捅开了保险柜,救出了困在里面的小孩。许毅马上就意识到,这个事迹有文章可做。
第一,出于宣传工作的考虑,这是警民共建的典型事迹,值得宣传。第二,这位锁匠的手法,跟当年的达摩案,以及后来的一连串盗窃案有些相似。是否有关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想让一件事铺天盖地尽人皆知,是能办得到的。第三,不管这些案件有几个嫌疑人,通过这么大的宣传力度,再加以引导,是有可能让他们重新浮出水面的。至于现在的公安系统和媒体能否联想到那些案件,能否追查到当年的那些人,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于是,许毅把稿子打回去,让景城在线重新写。并强调了这是个非常好的典型,要大力宣传。
果然,紧接着就发生了裕隆广场案。许毅多年的刑警嗅觉告诉他,这事有戏。所以他才一直力保新闻媒体在这个事件中的自由性,通过市委说动了市局分局的局长,最终让陆林可以在公安局自由出入。
由此,当年的案件终于得以告破。丢失了十五年的达摩也终于再现人间。许毅也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对得起自己头上曾经戴过的国徽了。也总算对得起他那个认死理的姐夫和在九泉之下的姐姐了。
许毅说完了事情原委,问廖怀峰,
“所以,现在我能叫你姐夫了吗?”
廖怀峰愣愣地看着许毅,深知自己跟许毅相差太多了。他挠了挠头,咧嘴笑了,
“臭小子。”
“啊?许部长是你小舅子?”
陆林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整件事情就是这么个缘由。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你的那篇报道上了。”
“您别笑话我了。要是没有许部长在后面帮忙,我的报道哪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啊。我还以为真的是自己文笔好呢。”
廖怀峰给陆林倒了一杯茶,
“说说,案子都结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啊?”
陆林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案子是结了,可是还有很多我想不明白的事,今天找您来聊聊。主要是关于达摩案的。”
廖怀峰点点头,
“说说看。”
“当年周兵偷达摩,是为了陷害安海杰。这些年来隐姓埋名,为了就是不让安海杰能翻案。可是为什么在穆成找到他的时候,他那么轻易地就交出了达摩呢?他满可以带着达摩跑掉,换个地方重新生活。想来想去,我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也知道安海杰出狱了。”
“对。对安海杰的惩罚结束了。物归原主,所以把达摩还给了穆成。但是,难道周兵不知道穆成其实是意在佛陀吗?听穆成的供述,周兵早在多年前就去拜访过李茉的爷爷李汉民,早就知道佛陀和达摩的关系。咱们都能猜得到穆成要去偷佛陀,周兵一定也能猜得到。他同样更知道,穆成是要报复他的。这对他来说,不是太危险了吗?”
“周兵怎么想的,我还真没琢磨明白。”
“还有个问题。周兵身中两枪,被反锁在房间里,外围全是警察,他怎么逃跑的?”
“我想,他应该有同伙。”
“我也这么想,可同伙是谁?这些年来他独来独往的。”
“还有吗?”
“还有,安海杰为什么失踪了?他已经是无罪之人,为什么要失踪?就因为绑架了自己的女儿?这也不是什么大罪过,不至于逃跑吧?反正我想来想去,这几个事总绕不过去,说不通。”
廖怀峰揉了揉额头,
“周兵已经找不着了。我们去他家里调查,发现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看来他早就想好了要跑。那为什么不早跑呢?难办啊。找不到周兵,可能这些题都解不开了。”
陆林向前探了一下身,有些严肃地说,
“既然传统的套路都走不通了,就开开脑洞。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说给您听听?”
廖怀峰笑了,心想侦探小说看多了的人就是有高度的怀疑心和极度的想象力,
“你说说。”
“关键还是在周兵。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对。他明知道有危险还不跑,也不找帮手。他自己见穆成是故意的。他深知穆成会去偷佛陀,甚至都知道穆成一定会强迫他去偷佛陀,好嫁祸给他,但是仍然钻进了穆成设计的局里。他是故意的。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廖怀峰想了想,摇着头笑了,
“你这个设想有两个解释不了的漏洞。第一,他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钻这个局?第二,他能得到什么?难道真的是两颗子弹?”
陆林挠了挠头,
“就是啊。我这个设想只能解释他行为的合理性,却解释不了动机和意图。”
廖怀峰叹了口气,
“依我看哪,要不然他就是愚,要不然就是大智若愚。”
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陆林站起来了,准备告辞,
“老爷子,我算是明白了,在这个局里,我是最笨的,都比我精。大家都在下自己的一盘棋,也包括您。只有我,是你们所有人棋盘上的棋子。算了,我放弃了,以后再也不看柯南了。告辞了。”
廖怀峰把陆林送到门口,
“没事常来坐坐,陪我这个老头聊聊天。但是别再带烟来了,这回真戒了。”
陆林微笑着点点头,
“祝您幸福。”
廖怀峰送走了陆林,独自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出神。良久,自言自语道,
“这事,还有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