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匠·富商·第一章


文/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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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穆成正处在无忧无虑的人生中。虽然是面临着高考的高三学生,但是似乎考大学对于他来说,并非那么紧急。这源于两个原因。一,父母给了他一个富足的生活。在移民潮已经充斥到整个古老国度的时候,父亲穆德忠和母亲赵晓芬经过了多年打拼,终于适时地给穆成扫清了出国留学的最后障碍——金钱。二,穆成其实很聪明。他的学习成绩并不能完全真实反映出他的智力水平。他总是精力过剩地将时间投入到学业以外的事情中,打篮球,看音乐会,读闲书,甚至钻研航模。用班主任老师的话讲,穆成是一个生下来就有一手好牌却不好好打的人。考大学在于穆成来讲不是问题,问题是能不能考上父母眼中的理想大学,而幸运的是,他的父母对好大学没有奉若神明般的向往。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穆成自己没有意识到,他作为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中的后代,人生对他已经有了更多的选项。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有个词叫“富二代”,说的就是他这个群体。但是彼时,他已经不算是这个群体中的成员了。一切都是由这一年早春,父亲突然的患病开始的。


三月初,新学期刚刚开学不久,高考冲刺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高三年级。取消了体育课,增加了晚自习,所有名义上的自习课都被突然冲进班级的科任老师占为己有。


物理老师正在课堂上重复能量守恒定律的时候,突然教室里手机铃声大作。穆成在众目睽睽之下,慌乱地掏出手机,是母亲赵晓芬打来的电话。这是刚刚买的诺基亚最新款3310,他还不知道怎么静音,于是手忙脚乱地寻找能让手机安静下来的设置。摆弄几秒钟之后,铃声终于停止了,穆成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穆成,你那个手机要是再响,我就找你妈来学校。”

老师一脸愠怒。

穆成只好点头哈腰地坐下,身边有同学偷笑。

正当他一脸无奈看着手机的时候,突然铃声又响了,还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老师的粉笔头扔了过来,

“穆成!”

慌乱之中,穆成错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母亲急切的声音,

“穆成,你爸他……”

“妈你说,我爸怎么了?”

这个时候老师还在添乱,

“让你妈明天来学校!”

“这就是我妈!”

穆成冲老师吼了一句,把老师和全班同学都镇住了。

“妈,你说我爸怎么了?”

“……你爸住院了……”


穆成赶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找到了赵晓芬。身边还有父亲的好友黄志强,和一个父亲公司的员工。穆成来到赵晓芬身边,还没等他开口,赵晓芬一把抱住他就开始哭。穆成懵了,一边抱着赵晓芬,一边询问地看着黄志强,

“叔,这是怎么回事?”

“脑溢血。进手术室快两个小时了。”

“啊?有危险吗?”

这太突然了,穆成只知道父亲有高血压,平时喜欢喝酒,但是被母亲管得也不敢多喝,每年都去体检。在穆成的印象中,父亲的身体总是硬朗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倒下了呢?

黄志强摇摇头,

“不乐观。”

“到底怎么回事?”

“让人气的。”

“气的?”

黄志强把穆成拉到一旁,

“今天下午在办公室,你爸跟人吵了一架,突然就晕倒了。我们赶紧把他送医院,大夫诊断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脑溢血。”

“他平时脾气挺好的,跟谁吵架了?”

“保险公司的人。”

“保险公司?”

“前些天丢了点儿东西。本来投保了,可是保险公司拒赔。你爸跟他们理论,一着急,就这样了。”

“丢什么了?很贵重吧?要不我爸他也不至于这样。”

“那东西你也见过,达摩。”

达摩。

穆成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就在半个月之前,有一天穆成放学回家,见父亲在书房里仔细端详着一件玉器。父亲经常会研究这些文玩珠宝,穆成也见怪不怪了。但是今天,父亲好像特别投入,翻来覆去地欣赏把玩,爱不释手。还时不时地用相机给玉器拍照。穆成走进书房,笑呵呵地问父亲,

“老穆啊,什么宝贝,美成这样?”

穆德忠抬头,也是笑呵呵的,

“有点儿当儿子的样,老穆是你叫的?”

“行。你也有个当爹的样。”

“来,儿子,看看。”

穆成走近前,看着桌上的玉器。一件羊脂白玉雕刻的摆件,温润的质感,精致的雕工,让人看了一眼就忘不了。由于穆德忠做珠宝文玩生意的缘故,穆成从小也见过不少上乘货色,但是没有一件像这个,让人过目难忘。

“这叫什么啊?”

“树下佛陀,面壁达摩。这个就是达摩。”

“达摩……”

穆成低声念叨着,轻轻拿起来,如羊脂般的触感顿时由指尖传递出来。翻转过来,见墙壁与佛像之间的空隙里,达摩祖师巍然正坐,紧闭双目,双眉稍蹙,超脱淡然。

“好东西吧。”

穆德忠得意地笑了,

“过几年,我再把佛陀收了,凑成一对儿。等将来传给你。”

“老穆,你这句倒像个当爹的说的。硬气。”


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口的众人围拢过去。医生走出来,面色沉重,

“没抢救过来。”

赵晓芬听言顿时就晕倒过去,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搀扶她。穆成分开众人挤进去,抱住母亲,冲众人说,

“救救我妈。”

这一刻,穆成感觉异常冷静,冷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十七岁,穆成失去了父亲。这对大多数同龄人来讲,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本来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久久不散。

在父亲的葬礼上,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蹲坐在父亲的墓碑旁,抚摸着父亲的遗像,反反复复就一句话,

“老穆,你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天空下起了第一场春雨,伴着滚滚春雷,倾斜而至。穆成任由雨水击打在身上,站立在墓碑前,

“爸,这个家交给我,放心。你没做完的事,我来。”

说完,闭目仰天,泪水混合着雨水从眼角流下,苦咸滋味统统滚入口中。这是自从父亲去世后,他第一次流泪,也是唯一一次。

但是世事远比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所能预料的要残酷得多。一举摧毁人意志的事情接踵而至,像一记记万吨重锤,一次次击打在穆成身上。


首先是讨债的陆续上门。赵晓芬这才知道穆德忠做生意多年其实外面欠下了无数债款。倒真是应了当年流行的一句话,最牛的不是能赚钱的,而是能借钱的。银行,私人债主,房东,物业,同行,亲友,以及一些穷极想象力都想不到的各路神仙,都纷纷冒了出来,拿出各种借据、欠条、合同,报出了大小不等的数字。赵晓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付款,变卖资产,再付款。穆家开在各地的分店也纷纷关张,雪上加霜,欠款额持续加大。只好开始变卖房产,直到最后变卖了母子俩住的最后一处房产,赵晓芬带着穆成暂时寄住在穆成的姑姑家,这一切才算告一段落。


穆德忠奋斗多年的家财一夜散尽。

“墙倒众人推啊。”

姑姑有时会叹着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接下来,穆成高考失利。这样的结果几乎是必然的。出国留学的路被堵死了,只能参加高考。平时的学习基础不扎实,加上家中突遭变故,高考时发挥失常,导致所填志愿全部落选。直到所有的同学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穆成彻底死心了。同学们举办的毕业聚会,穆成没有去参加。他从此彻底从同学的身边消失了,不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面对现在的生活,穆成就像一个在转轮上奔跑的小仓鼠,疲于奔命,却仍旧逃不出命运的死循环。


母亲常常看着父亲的遗像自言自语,或者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一整天。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少活动,甚至越来越少下床。这个家中几乎找不到任何能让人开心的事,许久没有了笑声,没有高兴的事。这让穆成越来越担心会出现更坏的事情。


一天,一个警察出现在穆成家里。五十岁左右,瘦瘦小小,脸上爬满了细细的皱纹。老警察礼貌地笑了笑,

“我是公安局的,姓廖。廖怀峰。”

廖怀峰经管达摩失窃案,这次是来了解和沟通相关情况的。从廖怀峰口中,穆成终于知道了达摩被盗的详细情况,这也是间接导致父亲过世的重要原因。


在三月初,辽城展览馆举办了一次规模很大的珠宝展。穆成知道这次珠宝展是穆德忠主办的,父亲为此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他判断国内的珠宝市场会越来越火,通过举办珠宝展来推动这个市场,继而从中盈利。穆德忠对这次珠宝展志在必得,租下了市里最大的现代化展馆,联系了新闻媒体进行报道,在全国寻找高规格的展品,邀请各地有实力的商家参加。

“案发时间是,3月7日凌晨12点20分左右。”

“二月二,龙抬头。”

穆成默默说了一句话。

廖怀峰微微一愣,想了想,

“对。那天是农历二月初二。你记得很清楚啊。”

“因为我的生日是二月初一。我们家习惯过农历生日。”

“我以为你们小年轻的都不记得农历生日了呢。”

廖怀峰想让谈话气氛轻松一些,但是穆成丝毫没有回应,依旧面无表情。

廖怀峰不知道,穆成回忆起,那是父亲最后一次给他过生日。


十七岁生日当天,穆成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夜幕下渐渐起了轻雾。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穆德忠喝了两杯红酒,脸更加红了,伸手搂住儿子,

“从今天起,我儿子就是大人了。今年考个好大学,不愿意考就去国外,学几年回来接爸的班。这些年你妈你爸这么拼,就是为了有一天你长大了把家交给你……”

穆成知道父亲又开始忆苦思甜了,偷偷地翻着白眼,被母亲看见了,逗得呵呵直笑。

穆德忠似乎瘾没过够,放开了儿子,又过来搂住妻子,

“这些年也辛苦你了。咱家会越来越好的。我今天刚跟老黄聊了,年底,年底我再开一个店,在景城开。”

赵晓芬推开穆德忠的手,

“还开店?去年开的店到现在还赔着钱呢。”

“不叫事,都过去了。今天儿子十七了,从明天起,这都不叫事。”

正说着,有人敲门。穆德忠起身过去开门,

“老黄来了。”

门打开,黄志强走进来,站在门口。

“哟,吃饭呢。”

“给儿子过生日呢。你等会儿,我去穿件外套。”

穆德忠说着去拿衣服。黄志强招呼穆成,

“穆成,过来。”

穆成起身走过来,

“黄叔好。进来一起吃啊。”

黄志强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穆成,

“叔祝你生日快乐。饭就不吃了。我跟你爸还有事。”

“这么晚了干吗去啊?”

“把达摩拿到展会去。明天一开展,把这宝贝往外一摆,肯定火。”

穆德忠穿好外套,拎着包装好达摩的盒子出来,示意黄志强开门,

“走吧。你们娘俩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送走父亲后,穆成到厨房盛饭的时候,看见楼下父亲的车缓缓驶出小区,远处的深夜里雾更浓了,

“雾真大啊。”


穆成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的时候,廖怀峰已经开始介绍起案情了。


2000年3月7日凌晨12点20左右,展览馆西展厅忽然响起了警报,执勤的保安发现里面跑出来一个人影,意识到可能是盗贼,便通知所有当班的保安,一起围堵。由于当天夜里大雾,能见度很低,让盗贼逃了出去。保安们在扩大追捕范围的同时,报了警。附近两个派出所的值班警察都投入到了追捕行动中。


廖怀峰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对现场进行了勘查。他发现西展厅内穆家的保险柜被打开,里面是空的,随即让警员联系失主,了解里面丢失了什么财物。从保险柜的外观上看,外观完整,没有被暴力开锁的痕迹。锁孔上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同时在西展厅门口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锡纸折成的纸条。纸条上面有清晰的钥匙齿痕,技术科比照后发现与保险柜锁孔基本吻合。可以认定,这就是作案者使用的工具。廖怀峰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作案手段,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熟练的盗贼。这时,失主穆德忠赶到了现场。经过询问得知,里面有几件珠宝首饰,价值大概在一万块钱左右。还有一件玉器,“面壁达摩”,价值一百万。廖怀峰听到这个数字很惊讶,他询问穆德忠为什么能定价一百万。穆德忠说展出之前,他就给这件玉器投过保,当时保险公司评估的价值就是一百万。廖怀峰马上意识到案件的严重性,从金额上看,这是特别重大的盗窃案件。他马上上报分局,要求加派警力,协助追捕盗贼。


这次围捕总共投入了上百人的警力,戒严了周边的所有街道,进行地毯式搜查。3月7日临近中午,警方在一栋废弃楼房的楼顶水箱里抓到了嫌疑人,人赃并获。但是在赃物中没有发现玉器“面壁达摩”。


警方马上对嫌疑人进行突审。嫌疑人叫安海杰,景城人。他交代,3月7日凌晨12点,潜入展览馆西展厅,找到保险柜并打开,在保险柜里并没有发现玉器达摩。本来安海杰是接受委托来盗取达摩的,但达摩却不在里面,他觉得事有蹊跷,不宜久留。于是就拿着保险柜里剩下的几件珠宝立即逃走。但是不小心触碰到警报器,惊动了保安。在大雾的掩护下,安海杰逃出了展览馆。但是他对辽城的街道情况并不清楚,一直在展览馆周围转,其中几次险些被赶来的警察抓到。天亮之后,大雾散去,安海杰意识到很难逃脱,便找到楼顶的水箱躲避,意图躲过搜索。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警方判断,安海杰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所以声称没有偷过达摩。从作案时间上讲,不太可能有人在安海杰之前进入过西展厅。这个谎言显然太拙劣了。警方认定,安海杰一定是在逃跑过程中把达摩藏在了某个地方。但是无论警方怎样审讯,安海杰咬定达摩不在自己手上。警方只好组织警力在安海杰可能经过的地方搜查,工作量非常巨大,而且到现在一无所获。


“在这个过程中,穆德忠……你父亲突然脑溢血过世。我们听说了,好像跟保险公司拒赔有关。我代表警方,对家属表示慰问。”

廖怀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穆成,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很不好。要不我就让她见你了。”

廖怀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刚才你说,那个小偷……”

“嫌疑人。”

“好,嫌疑人,他说是有人委托他的?”

“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说不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就是想给自己脱罪,编出来的。为什么是编的?因为太离谱了。但是秉着办案的宗旨,我们还是做了详尽的调查。他交代说是景城一个叫大金牙的,具体姓名不知道。我们委托景城警方调查了一下,警方登记的人中有好几个外号叫大金牙的,但是没有一个符合他所描述的特征。没有登记的那就不好找了,大海捞针。所以我们综合判断,这个安海杰就是一看盗窃金额太大,给自己编故事呢。”

“这多少还算是,有疑点吧?”


廖怀峰看着面前这个精明的男孩,抽了口烟,向前探了一下身体,

“年轻人,我这次来找你,就是这个事。我们在搜查达摩的过程中,投入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到现在已经很多天了,所有的地点都搜查过了。但是很抱歉,还是没找到。这对我们给嫌疑人定罪造成了很大影响。但是,目前我市正开展严打活动,对违法犯罪行为从严从重判罚。关于这个案件,我们请示过上级,领导的批示也是从严从重。同时各种证据都表明,这个达摩,最可能是在安海杰手上。所以我们准备把达摩的金额计算在内,报送检察机关。他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这也算是,我们能为你们家属尽的一份力。你家里遭到了这么大的不幸,难道你不想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吗?”

“他能判多少年?”

“二十年。”

“我能见见这个嫌疑人吗?”

“他现在是扣押待审,不合适。判了以后你可以见。”


穆成带赵晓芬去了医院,诊断为重度抑郁症。医生给开了很多药,又嘱咐了家属诸多注意事项,以及抑郁症的一些病理特征。穆成听过之后总算明白了,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生无可恋。


从此赵晓芬开始了与药品为伴的生活。穆成尽量多地陪伴着她,为了让她能够感觉并不孤单。但是穆成也没有办法让赵晓芬从她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抑郁症的本质根本不是吃药的问题,而是需要患者能够自愈的。但是能够自愈的人,也不会跟抑郁症有太大关系。这就是个精神领域的黑洞,一旦掉落进去,只能越陷越深,几乎没有逃逸的可能,除非有外力可以帮助。但身处黑洞之外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让深陷其中的人逃逸的方法呢?这根本上就是个悖论。是上帝遗留在人类脑海中的精神黑洞。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穆成又开始制作航模。这些航模大多是父亲在世时,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等比例微缩,零部件多,制作精良。制作航模的好处就是,在专心致志中可以忘却身边的烦恼,同时又对平复心态有帮助。


一天晚上,晚饭过后,穆成正在房间里制作航模,赵晓芬轻轻走过来,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穆成发现了赵晓芬走过来,但是没有回应,他最近有些不敢打扰母亲。她就这样坐着,看着自己做手工。也能让穆成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赵晓芬拿起桌上的东西在手里摆弄着。过了片刻,把手伸过来给穆成看。赵晓芬手里拿着一张锡纸折成的纸条。那是穆成吃口香糖随意扔在桌上的糖纸。穆成接过锡纸条,反复看了看,

“这是什么?”

“钥匙。”

“钥匙?”

“开保险柜的钥匙。”

穆成想到了廖怀峰跟他说过,在达摩丢失的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张锡纸条。

“这个是?开那个保险柜的?妈,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那天我也在现场。就是这东西。”

穆成更加仔细地看着锡纸条,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

“这怎么开保险柜?”

赵晓芬指着锡纸条的一面,

“那个上面,有钥匙的痕迹。”

赵晓芬伸出双手,包裹住穆成拿着锡纸条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

“拿好。这是钥匙。”

“哦,钥匙。”

赵晓芬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穆成张开手,端详着这张小小的锡纸条。

责任编辑:向可 xiangke@wufazhuce.com

《锁匠》于每周一、三、五在首页更新。

作者


闫为
闫为  @闫为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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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内容


惜年
愚昧地推测一下,经过这次事故,穆成也学会用锡纸开锁。由于他知道此次盗窃案肯定存在蹊跷,便在五年后也就是2005年,自己制造了一起类似的锡纸盗窃案,目的是把大众的视野焦点聚集到关于“锡纸盗窃案”上,把真犯引诱出来。
梦的小脚丫
穆成他爸爸的合伙人设局偷的达摩
我忘了💛向前走
看了这么久我才有个疑惑…为什么犯人每次不把锡纸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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