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的时候，李茉挽着穆成走进了铭泰珠宝，老板老曹正靠在柜台边喝着茶。看见穆成进来了笑脸相迎，

“来啦。”

“曹老板，上次在你这儿看的那几个项链，再给拿出来看看。”

穆成跟老曹打着招呼，李茉则走到柜台旁看柜台里的商品，有意识地靠近里面房间的门口。

老曹笑呵呵地把柜台里的项链拿出来，摆在柜台上。李茉挑了挑，拿出一个戴在脖子上，照了照镜子，

“好看吗？”

“好看。”

虽然穆成夸奖，但李茉还是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把项链摘下来。

“曹老板，还有没有别的款式？”

“有，有。我去给你拿。”

老曹说着走进里面的房间，打开保险柜翻找着。李茉借机看见保险柜里面，装了不少金货，冲穆成点点头。穆成又再次看了看房间四周，确认没有监控设备。

老曹拿着几条项链走出来，放到柜台上，

“这是新款。你女朋友适合戴细的，试试吧。”

李茉又拿出几个来试，穆成跟老曹闲聊着，

“我听说你在后街又开了一家店啊。”

“上个月刚开，我老婆在那边看着。”

“好啊。生意越做越大。”

“混饭吃。比不了你，这几年做翡翠赚了不少吧。”

“我这小打小闹的可不行，都是辛苦钱。”

“都一样。现在黄金不好做了，我也准备过几天弄点儿翡翠和玉。把手头这些金货都送那个店去卖。”

“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走点儿货。”

李茉试完了，似乎都不太满意，放下项链，冲老曹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挽起穆成的胳膊，

“走吧。我想吃牛排了。”

“曹老板，忙着啊。改天来找你喝茶。”

穆成带着李茉离开了店里。老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六点了，他把货收拾到保险柜里，打发走了店员，正准备关门，这时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电话。

穆成和李茉走出来，转了一圈，把车开出来，停在了离铭泰珠宝不远的马路对面，熄灭了车灯，坐在车里观察着。

“平时都是六点下班，这都六点十五了怎么还不走？”

“再看看。”

七点钟的时候，老曹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向着反方向渐行渐远，在拐角处消失了。

“走吧。吃牛排去。”

“好啊。”

穆成和李茉二人开车到附近的一个商场的西餐厅吃饭，给穆成庆祝生日。吃过饭后又在商场里逛了会，看了场电影。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电影散场，二人离开商场，由李茉开车，再次来到铭泰珠宝店。

“想好了？”

李茉把车熄了火。穆成点点头。

穆成在车里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换了鞋，戴上帽子和口罩，戴上医用胶皮手套。戴上一副耳机，连在手机上，给李茉拨通了电话，试了试通话畅通。临下车之前，穆成把李茉搂过来亲了一下。

穆成来到铭泰珠宝店门前，掏出工具，拨弄了几下就打开了卷帘门，左右看了看街上没人，把门抬高半个身高，钻进去，又把门落下来。

“街上什么动静？”

“一切正常。”

两人看过了很多罪案电影，连说话都是电影里的味道。

进入店内，穆成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顺着墙角来到放置保险柜的房间里，推开门，摸索到保险柜旁边。这时窗外忽然车灯一晃，穆成赶紧蹲下，

“外面什么情况？”

“来了一辆车，靠边停了。”

二人都不敢动了。

靠路边停的是一辆黑色的车，开车的人从车里钻出来，跑到墙边，扶着墙一阵呕吐，然后又晃悠着回到车里，开着车慢悠悠地走了。

“没事了。喝多了。开走了。”

李茉通知在里面等待的穆成。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所以他才往这儿开，跟咱们一样，都是躲警察。”

穆成摇摇头，接着工作。他找到保险柜的备用钥匙孔，观察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口香糖，拨开糖纸，将口香糖吃了，边吃边把锡纸折成纸条，又拿出一根铜丝，放在折纸中。将锡纸条慢慢伸入钥匙孔，闭上眼睛，手慢慢地转动。

守在外面的李茉，听到了穆成平静的呼吸声，知道他在开锁，不敢打扰他。顺手抓起烟叼在嘴里，刚准备打火，想起来火光可能会引来人，又把打火机放下，叼着烟就这么等着。过了一会儿，传来穆成的笑声，

“你还记得老曹临走的时候拎着一个黑色箱子吗?”

“记得。怎么了？”

“他把货搬走啦。哈哈。”

“啊？”

“里面只有一根金条，还有几件首饰。”

此时穆成正面对着打开的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金条可以拿走。首饰就算了吧。”

“不行。首饰我也要。”

坐在车里的李茉也无奈地笑了，

“贼不走空。”

“咱们俩这雌雄大盗当得太失败了，第一次就扑空了，出师不利啊。”

“真把自己当贼了？别人是为了东西而偷，咱们是为了偷而偷。赶紧出来吧，注意安全。”

穆成把金条和首饰收在身上，把锡纸条放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慢慢退出来。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么，又再次回到里面，把锡纸条捡起来，仔细抽出中间的铜丝，把锡纸条放到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李茉看见卷帘门打开，穆成钻了出来，又把卷帘门关上。蹲在地上忙摆弄了一会儿，才小跑着回到车里。穆成刚坐到车里，李茉一脚油门，车窜了出去。

“你蹲那儿干吗呢？”

“我得把门给人家锁上啊。”

穆成边换衣服边说。

“你可真行，服务到家。”

穆成显得特别兴奋，

“刺激。太刺激了。”

李茉从后视镜里看着穆成的兴奋劲儿，好像一个大男孩得到了一个心仪的玩具，不禁也笑了，

“瞧你那样，天生贼相。”

“对了，我就是天生贼相。”

两个人连夜找个偏远的地方，把衣服、手套、帽子、口罩、鞋全都一把火烧了。这也是跟电影里学的。指纹和脚印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线索，衣服帽子口罩也要处理妥当，千万不能放在家里。

回到家后二人仍是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穆成突然变得精力旺盛，抱着李茉不停亲吻向她索爱，李茉也像吃了春药一样浑身燥热难耐。两人折腾了将近一夜才慢慢睡去。

天亮之后，慢慢恢复了理智，才开始感到后怕。反复回忆当晚的作案细节，生怕留下什么线索。二人相互商量如果警察上门来该如何应对。最关键的是到手的赃物怎么处理。穆成在家里找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安全，最后把东西偷偷地藏在了黄志强的房间。这样，心里才稍微感到安全一些。

没有人是天生的罪犯，第一次都慌得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没有人怀疑到他们，身边也没有任何异样，穆成和李茉开始慢慢放心了。

就在这时，廖怀峰出现了。

这天，穆成正在店里看店。听到推门声，顺声看去，廖怀峰走了进来。依旧是满脸皱纹，瘦瘦小小，稍微蹙眉，像在思索着什么。廖怀峰下穿一条深蓝色的裤子，上身着一件灰色的夹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径直向穆成走过来，快走到跟前的时候，脸上才挂上些笑容。穆成尽量掩饰心里的紧张，主动向廖怀峰打招呼，

“廖警官，好久不见啊。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

“你小子还记得我啊。”

“那怎么能忘呢。快请坐。”

店里的会客区有一方落地大茶海，穆成把廖怀峰让到茶海旁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泡起功夫茶来。

“上好的乌龙，昨天刚到的。给您尝尝。”

廖怀峰饶有兴致地看着穆成泡茶。不一会儿，第一泡茶好了，穆成把茶杯送到面前，廖怀峰品了一口，

“不错。好茶，好功夫。”

“您别笑话我。”

“几年没见了？”

“有三四年了吧。”

“你精神不错，看来生意做得很好啊。”

“唉，瞎混。”

“不念书了？”

“念什么啊。出了事以后，高考没考好。就跟着我叔做做生意，也挺好。”

穆成又泡好一杯，敬给廖怀峰，

“几年没见，您找我，不是单纯的叙旧吧。”

廖怀峰笑了，

“那我就直说了。你们后面的街上，有家铭泰珠宝，你知道吧？”

穆成仍然面色沉稳，但心里未免一惊，

“知道。老板姓曹。人还行。”

“前些天他们家被盗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

市场一共就那么大，谁家被盗了，事情能一夜传开，穆成不敢说不知道，

“严重吗？”

“丢的东西倒不多。巧了，当天他正好把货搬到另一个店去了。”

穆成点点头。

“不过这个案子倒是有点儿奇怪，跟你有些关系。”

穆成又是一惊，没敢抬头，继续泡茶，

“您别开玩笑，怎么跟我有关系了？”

“确切说不是跟你有关，而是跟五年前的案子有关。”

穆成抬头看着廖怀峰，等着他说下去。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的案子里，开保险柜的工具，是一张锡纸条？铭泰珠宝店的现场，我们也发现了一张锡纸条。而且，现场的情况也跟当年很像。锡纸条放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现场没有发现指纹和脚印。”

这正是穆成想要的结果。终于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当年那案子不是判了吗？你是说抓错人了？我当时就说有疑点吧……”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我只是说有相似的地方。很可能这两个案件有关联。但是并不完全一样。”

“哪不一样？”

“这个我就没法说了。不过肯定跟当年的案子有关系。”

穆成点点头，继续泡茶。心里想，廖怀峰所说的不一样，是不是多了一根铜丝？但是廖怀峰没有想明说的意思，他也没法问。

“案发那天，你在干什么？”

廖怀峰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问，把穆成问愣了，

“我？哪天啊？我哪记得啊。”

廖怀峰笑了，

“别紧张啊，我没别的意思。案发当天是3月10日凌晨，正好是二月二的前一天。我记得当年你说过你的生日就是二月初一。五年前的案子也是同一天，所以想起来了。”

“哦。您记性真好。还记得我的生日。让我想想……那天我跟女朋友在一起，吃饭，看电影，也没什么新鲜的，就在国贸商场……您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我还去过老曹的店里呢。女朋友说要买个项链，去他店里转了转。”

廖怀峰盯着穆成看，穆成感觉有些不自在。忽然，廖怀峰神秘地笑笑，

“有女朋友啦？”

“啊。”

“你跟你女朋友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又让穆成感觉很突然，

“没怎么认识的。是我爸朋友家的孩子，很早就认识了，后来就好上了。”

穆成自己感觉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穆德忠是认识李汉民，但远称不上朋友，而且自己跟李茉也不是从小就认识。但是现在只能这么说了，他没有时间把故事编得更好。之前跟李茉演练了无数次应对警察的方法，可是就没想到要把二人的关系说清楚。

好在廖怀峰没有追着问下去，话锋一转，

“好啊。有女朋友好。好好过，努力奋斗，你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廖怀峰喝了口茶，

“我走了。”

送走廖怀峰后，穆成心里忐忑不安，廖怀峰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如芒刺背。

穆成想着廖怀峰今天的突然拜访，认定他一定是怀疑到了什么，回到家正想找李茉商量，却发现黄志强坐在房间里等他。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黄志强一般不到他这边来。黄志强面色阴沉，看着穆成不说话。

“叔，怎么了？”

穆成试探着问。

黄志强放到桌上一块布，布里包着东西。黄志强一点点打开，里面是一根金条和几件首饰，正是穆成从铭泰珠宝店偷来的。穆成傻眼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今天收拾东西，发现了这个。是你放我那的？”

穆成点点头。

“这是老曹丢的东西。”

“您怎么知道的？”

“金条看不出来，可是这几条项链，一看就是老曹家的款式。”

穆成低下头。

“为什么偷？”

“不是为了偷。为了找达摩。”

“这跟达摩有什么关系？”

“我在现场留下了痕迹，想把当年偷达摩的人引出来。”

“胡闹。人没找着，先把警察招来了。”

“已经招来了。当年负责案子的警察，廖怀峰，今天来找我了。”

“怀疑你了？”

“没有。怀疑我我就回不来了。他就是觉着奇怪。”

“你就作死吧。那案子都过去好几年了，忘了它吧。”

“达摩找不着我就过不去这个坎儿。我爸死得不明不白，能说忘就忘吗？”

“你也真是出息了，越玩越大。不是你一个人想的主意吧？是不是还有你那小女友的事？你们认识好几年了，总躲着我，也不让我见见。你这么搞，别连累到人家姑娘。”

“达摩就是她的。”

“什么？”

“她手里有张借据，是我爸亲笔写的。达摩是从他们家借的。”

黄志强愣住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你让她来见我。”

隔天，穆成带着李茉到黄志强的办公室去见面。李茉掏出借据工工整整地放在黄志强面前。黄志强看了看，

“是老穆的笔迹。”

“黄叔叔，这不关穆成的事。是我的主意……”

黄志强一摆手，打断了李茉，把借据递给她，

“借据你收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穆成和李茉对看了一眼，听话坐下。黄志强把金条和首饰拿出来，

“这些东西放我这儿，我想办法处理掉。回头把钱给你。”

穆成一惊，

“叔，你这可是……”

李茉偷偷拽了穆成一下。

“销赃嘛，我知道。这东西放家里就是个雷。指着你也处理不掉，我来吧。”

“那谢谢叔了。”

黄志强一挥手，

“又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别说谢。另外还有个事，你这几年在行里干得不错，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

“想不想自己立个门户？”

“想。”

“有出息。出去找个店，钱我出。”

“真的？”

“我答应过你爸，就得管你。这几年过来，我看你，能成。李茉，你帮帮他。”

两个年轻人都用力地点点头。

穆成和李茉告辞黄志强出来的时候，李茉连连称奇，

“黄叔叔什么来路？对你也太好了。”

“我爸铁哥们。”

“这也太铁了，还能帮着销赃。”

“仁义。”

很快，穆成找到了一家转让的店铺，谈好了价钱，把店盘下来，开始重新装修。李茉负责跑工商税务的事，各种手续也很快办了下来。穆成早就想好了，还是做翡翠玉石钻石的生意。他对这些比较熟悉，做起来顺手。这行里流行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各家可以佘货串货。因为早期市场比较小，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就相互帮忙串货，这样一来，虽然只有几家是一手货源，但是每家的柜台上都能摆满货，显得红火。后来市场做大了，客源也多了，但是这条规矩在一些老商户之间，仍然流行着。穆成虽然年纪小，但是在行里也有几年了，算是老人儿了，凭着一张脸到处说合，没几天，新店的柜台里也摆满了货品。

对于做翡翠玉石的人来说，2005年真是个好年头，价格打着滚地往上涨，一月一个价，一天一个价，甚至一会儿一个价。刚开始是中型摆件卖得快，很多人都买去当礼品送人。接着是手镯卖得快，贵妇小姐们早就厌烦了戴黄金铂金的链子，水头儿好的手镯已经到了疯抢的地步。然后是小型手把件、挂坠、手串、散珠卖得快，这些个原本是边角料的东西，只要稍微有点儿雕工，很快就会被人买走。最后，卖成品不过瘾，开始有人赌原石卖原石，经常能看见一小撮人拿着手电筒射光灯在一块原石上照来照去。

穆成熬过最初向各家借货的阶段，有了稳定的客源和充足的资金，自己跑了一趟云南和缅甸，联系了几个原产地货源，从此也开始了自己进货卖货，生意慢慢走上正轨。李茉帮着数钱都嫌累，买了好几个点钞机，让穆成自己点。她心疼自己的手指甲。后来，招了几个店员，算是把两个人从中解放出来。

男人对生意有着天生的痴迷，生意不好的时候想着怎么做好，做好了又想着怎么做大。这跟赚多少钱没关系，而是男人社会属性的价值体现。就像在原始社会中，男人一定要身穿兽皮头戴兽骨一样，也不管舒不舒服，这是社会价值的体现。

所以，虽然赚钱的速度很快，但穆成还是觉着慢。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开展会。几年前穆德忠也是想走这条路，但是第一次展会还没开起来，自己就脑溢血突然过世了，展会也停止了。这几年穆成在市场上历练着，慢慢开始觉得当年穆德忠的路是对的。他把想法跟李茉说了，李茉回了一个字，

“搞。”

“行吗？”

“珠宝文玩已经被大众接受了，老百姓口袋里都有闲钱，现在搞正是时候。至于方法，就效仿九十年代搞商品展销会，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推式的方法。”

“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没你说得这么具体。不愧是学金融的，眼光就是独到。”

“我可先说好，不管赚多少钱，别让我管账。”

“放心。你说过，你是金融专业，不是财务专业。去哪搞呢？”

“辽城不行吗？”

“我想先在外地搞一场。这全是行里人，万一搞砸了，脸上不好看。”

“永州。”

“永州。还真行。地方不大，还都挺有钱的。你怎么想到永州了？”

“永州是我老家。”

“你不是杭州人吗？”

“我住在杭州。但其实我爷爷是永州人。现在永州还有几个远房亲戚呢。”

“成。那就永州。”

永州离辽城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穆成带着李茉到永州来考察。在城里转了一圈，李茉也晕了，

“怎么跟原来不一样了？哪哪都是工地。”

“全国不都一样嘛。再说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管他呢。来都来了，去山上转转吧。”

永州是个三面环山的城市，有助于保持温度湿度的恒定，虽然地处平原地区，却气候温暖湿润。李茉指着山脚下一处湖畔，

“将来要是这盖房子，你得给我买一套。我就准备在这儿养老了。”

“买。给你买别墅。”

两个人看上了当地的一处会展馆，谈了谈，价钱还不贵。李茉找当地的亲戚帮着落实一些手续。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加上李茉能说会道的人际能力，工商，税务，卫生，城管，消防，街道，宣传，一众手续很快办齐。穆成感叹要是生命中没了李茉，肯定是另一番境地。

穆成回辽城联系了一些商户，又让黄志强帮忙找了一些，场地很快就租得差不多了。李茉在永州落实宣传的事，大造声势，居然让永州市电视台连续一周播报展会的消息。一切妥当之后，也到年底了，就等着明年开春展会开张了。

2006年除夕夜，酒店套房里，穆成和李茉再次坐在一起，欣赏窗外夜空绚烂的烟花，久久无言。穆成忽然叹了一口气，

“唉，又是一年。毫无进展。警察也不来了，达摩也没信儿，高手也不冒泡。”

“他会不会压根就不知道啊。”

“他会不会就不在辽城啊。”

说到这儿，两个忽然都停住了。过了一会儿，穆成轻声道，

“我心里在琢磨一件事。”

“你心里的事，跟我心里的，是一件事吗？”

“完了，我心痒了。”

“你是手痒了吧。”

“都痒。再做一回！”

“鸿祥钻石。”

“哪？”

“鸿祥钻石，就在永州会展馆不远，当地的珠宝一条街。鸿祥钻石地点比较偏，附近的监控设备有盲区。还有你最喜欢的，他们家主做钻石。”

“李茉同学，我说你什么好呢……”

穆成只有伸出大拇指在李茉眼前晃着。李茉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永州跑手续的时候，去哪附近转过。你刚才一说，我就想到那家店了。”

穆成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也伸出来，用力地比划着。

李茉给穆成重新购置了作案工具。过完年临近月底的时候，两个人来到永州。在料理完了展会的一些准备工作之后，二人手挽着手来到鸿祥钻石店踩点。这是个老店，离主街较远，人流稀少，内部装修比较陈旧，柜台也是比较老的样式，。二人边装着买货边勘察好了现场的环境，保险柜的位置，确认了保险柜里面装的是钻石，又确认了房间里没有监控设备，满意地离开了。

依照惯例，晚上还是先给穆成庆祝生日，然后看电影，等待着夜深人静时刻的来临。

十二点左右，李茉开着车载着穆成来到了鸿祥钻石店门外，街上没有行人，安静之极。没等李茉说话，穆成早已准备妥当，推开车门，一路小跑过去，钻进店里。李茉打开音响，找了一首周杰伦刚发行的歌，听了起来。夜色静谧，空气清新，音乐在车里飘荡。

音乐还没放完，车后门就开了，穆成钻了进来。

“走。”

李茉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收工啦，走。”

“这就……收工了？”

“啊。那还不快。”

李茉启动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窜了出去。

“你技术见长啊，够快的。收获大吗？”

穆成递过来一个黑色布袋，李茉往里面看了一眼，满满的全是裸钻。

“手真黑。”

穆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