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才余小多 · 终


文/焦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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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朱之傲真的远走高飞之后的第二天上午,朱加希便接到了在省侨办工作的老友雷明的电话。老友掌握的也是二手信息,但已经非常难得,除了他,朱加希再也无法从别处获知一星半点儿的内幕。

无论核心还是外围人员,都没有人肯帮他。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确实打听不到帮不上忙,还有一种是不敢说不能说。这就意味着情况很严重,没人想受连累。老友说陈福兴已被抓住,具体交代了什么不得而知,铁路总公司纪检组的两位同志也在昨天莅临了省里,开了很长时间的会,具体内容更是无从得知。朱加希谢过老友,挂了电话。他已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在所难免了,目前什么动静都没有,恰恰说明很可能是一场狂风骤雨。

其实,从政多年,他对可能发生的事早已了然于胸,所以他才让朱之傲先走。他明白自己即使出国也会被遣返。早在2005年时,加拿大反洗钱部门曾对真惠品向境外转移财产的行动有所察觉,并向国内相关部门进行过求证。但当时国内部门尚缺少对金融情报的敏感性,没有成熟有效的反洗钱制度,因此对此情报没有重视,加之朱加希果断采取措施进行掩盖,因而成功躲过一劫。如今,不光是洗钱这一项罪名,马倩、陈福兴,光是这两个人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很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最好的结果可能是无期徒刑,当然会没收全部财产,还要认真交待所有罪行。如果他将一切违法乱纪的事情悉数交代,那将不仅影响到自己,还可能涉及到子女和原配。所以这几天他考虑的并非跑还是不跑,而是如何将所有罪责扛下来,不把朱之傲刘佳莉卷进来。

像他这种案子,上面一旦有了决定就不可能是通知他去交待问题,而是直接上门将他不声不响地秘密带走,关在房间里跟他玩一场持久心理战,直到心理防线崩溃。雷明提供的信息已经让他意识到很可能明天他就会被带走,最晚也不会超过三天。朱加希靠在钱堆儿里,淡淡的油墨味,还有纸张那种特有的干燥气息让他觉得很舒服。以后进了监狱就再也闻不到这种气味了,趁现在还有机会多闻闻吧。他吸吸鼻子,想起第一次收到现金贿赂时的心情,兴奋多过忐忑,像是中了大奖,那种不劳而获让他意识到了权力的好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数额也越来越大,这是一种惯性,是戒不掉的瘾。

天渐渐黑下来,朱加希没有开灯,而是起身朝着落地窗走去。窗外是别人家远远近近的灯火,不论黄的白的抑或是红的,都透着一种俗世的温馨,这让朱加希心生艳羡。拉开窗户,夜风一缕一缕的,断断续续地袭来。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如果此刻纵身一跃,或许就能一了百了,身后事如何他眼不见为净。官员自杀是一个推脱责任的好办法,一旦当事人自杀,即使上面还在调查,却因为死无对证而出现很多烂账,很多搞不清的问题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将头压得更低,踮起脚尖,感受着外面的空气。可能还不到一秒钟,极短的刹那,朱加希的双脚腾了空,他感觉脊背发凉头皮发麻,本能地重心后移,双脚又着了地。他摸摸鼻尖,已冒了一层细汗。自杀是需要勇气的,他没有。或者说,他还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他仰头对着夜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想还是老老实实地面对吧,反正他一旦落马,很多人都不会好过,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揪出来,就算死也要拉几个陪葬。

手机响了一声,他划开屏幕,见是朱之傲发来的微信,说她已经安全抵达多伦多,让他不要挂念。朱加希回复了一个好字,想了想,又发语音道,好好照顾自己,替我照顾你妈。朱之傲回复道,明白,您就放心吧。爸爸的语音让朱之傲心里发酸,此刻她正在九龙山的那套别墅里,她在关注事态的发展,她不想让父亲孤军奋战,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想远远地躲清静,当然,同时她也在期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调查组在对朱加希下手之前已做足了功夫。所谓狡兔三窟,掌握了朱加希在京城的四处房产后,他们才开始行动,在别墅扑了个空后便赶到了正荣后花园。给他们开门的正是朱加希。当房门被打开,几个人被客厅里的钞票惊住了,愣了几秒钟才缓过来。也许朱加希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像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轻轻地冷笑几声道,在金钱面前,人性相差无几。领头的人道,朱局长,看来你早有准备,那就跟我们走吧。朱加希最后看了一眼,便出了门,竟有些大气凛然的架势。

朱加希的案子直接引发了T城官场地震,牵扯到众多大小官员和商人,卢一横、陈福兴自然在列。除了贪污受贿的事实外,其洗钱方式也受到了普遍关注。根据相关部门核查,真品惠的大部分采购和销售都是在虚拟状态下进行的。公司每年都会制定所谓的年度计划,然后组织有关部门和核心人员根据计划制作虚假的采购单、销售报表和协议等。为转移非法收入,朱加希的儿子朱之言在父亲的授意下建立了很多空壳公司和影子公司来与真品惠进行“业务往来”,此类公司达10多个,其法定代表人表面看起来与朱加希没有任何关系,但其实都是他的“亲信”,靠此方式,朱加希成功转移了部分资产。

在调查真品惠洗钱时,朱加希发现纪检部门掌握的只是他们最初靠金融手段转移财产这一种方式,并不了解在退货产品中掺入美金或人民币,因此他一直没有交待此项事实。全部现金和金条等已被没收,因此他担心的并非财产,而是朱之傲也参与了这一项,如果说出来一定会牵扯到女儿。不仅如此,在前期洗钱中,他也将罪责大包大揽,有些实在说不通的,便推到朱之言身上,反正已经死无对证。调查组后来找了朱之傲核实,她谨记朱加希说过的话,对很多事只称不知情。从真品惠的一些单据来看,确实和朱之傲没什么关系,基本都是朱之言签字,调查组也没有证据说明朱之傲参与了洗钱运作,因此盘问一番后只好放了她。

鉴于腐败资产跨境追回的启动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以及足够的追回经验,因此已被转移到国外的资产短期内尚无定论。朱加希在国内的资产都已被收缴,四套房产中除了位于外交公寓旁的老楼和九龙山的别墅属于合法财产外,其余两套皆为非法所得,因此没收充公。另外,朱之言生前开过的宝马、保时捷,朱加希工作时用的奔驰、朱之傲的奥迪以及别墅内找到的一辆迈巴赫跑车皆被没收。嘉熙集团的账户被冻结,真品惠亦退出股市,业务无限期停止。

朱之傲坦然接受了变故,既然当初她决定要留下来,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那些陪伴了她很多时光的东西被一一没收时,她还是有些心疼,尤其是自己开了多年的奥迪还有那栋带泳池的别墅。以后再想游泳,只能去公共泳池办卡,和一群陌生人游啦。车倒是好办,她可以卖掉那套老房子买一辆。但这房子能不能卖还得朱加希决定,在他的判决下来之前,她还不能去探望,只好再等等。

这些年,朱之傲根本没攒过钱,短期内也不方便和刘佳莉要钱,可每一天都需要钱。活到这么大,她才开始关心水费、燃气费、电费,还有每天的饭钱,她才走进超市或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按照网上教的去做饭。第一次切土豆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伤口不大,血却汹涌。她在水龙头下冲了冲,粘上创可贴,接着把土豆切完。这么下去总归要坐吃山空,妈妈那边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一切只能靠她自己。她开始写简历,一份一份投出去,接着去面试,跟人家不厌其烦地谈条件,就像她是个北漂一样在辛苦地打拼,最后在一家广告公司找到了客户经理的职位。

那天快下班时,她刚好完成了一个很棘手的PPT。正在想晚上要吃点好东西犒劳自己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片刻才接。接通后她喂了两声,对方才道,朱之傲,是我。她听出来了,心情顿时如暴风之下的海面一样翻滚着,让她承受不起,便摁断了。对方又打了过来,不依不饶,她只好深深吸口气,去了阳台接听。余小多说,我想见你。她没说话。对方又道,见见我吧,我有话对你说,你最近过得好吗?她轻轻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然后若无其事道,好吧。


余小多手里的证据帮助何以强洗脱了莫须有的罪名。从省纪委回来后,何以强问余小多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走仕途,他可以帮忙。余小多内心早有答案,可他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下才回绝,不了,我不是那块料儿。何以强道,那好吧,君子不强人所难,以后你要改变主意了一定要找我。余小多说了一声好,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找何以强,他对当官没兴趣。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定力不够,害怕自己利令智昏,成为朱加希那样的贪官,他不想给自己挖陷阱;另外,他觉得官场比娱乐圈还要可怕,他讨厌那种虚伪阴险的社交礼仪,讨厌拉帮结派的人际关系,讨厌体制内的身不由已,权力会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那种改变就像清醒梦,明明自己很清楚却又无法醒来,只能越陷越深,他不想成为权力的奴隶,他喜欢自由散漫地活着。

他是想往上爬,想在物质海洋里尽情畅游,他也明白为此要付出代价,他可以为此流血流汗甚至投机取巧,但他不想为此失去自我触及底线,那不值得。也许外人不能理解,那也没关系,因为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会存在只有自己才会懂的那个角落。

告别何以强,余小多回到了北京。有一段时间,他很想找唐糖,但并不知道她在哪儿,只知道她过得逍遥自在。他在邮件里收过一张照片,唐糖正在游轮上喝着鸡尾酒自拍,看背景里的海面颜色应该是在国外,又不像东南亚的海。邮件的内容里只有一句话,不要猜测我在哪,有缘自会再见。

余小多的心里不禁有点酸,更多的是羡慕,嫉妒很少,几乎没有,甚至为她高兴,毕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那也是他曾经想要的。虽然折腾了一场,他什么都没捞到,到头来为唐糖做了嫁衣裳,可他竟然一点儿都不后悔。他知道这并非因为自己喜欢她或者曾经喜欢过她,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一直没有太大变化,从认识到现在都是佩服和欣赏多过喜欢和爱。

从某个方面来看,他们两个太像了,都是孜孜不倦的物质至上主义者,而她比他更为纯粹,关键时刻更大胆更有谋略更善于把握时机,这一点上他比她还是嫩了不少。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要想做大事就不能心软,当断则断。

现在再也靠不上别人了,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下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得不面对现实,重新租房、找工作,做回了北漂。他不想再做教练,仗着在真品惠有过一些经验,他在一家新媒体公司找到了职位,重新过起了朝九晚加班的职场生活。

由奢入俭的难可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落差,叫人难以适应,叫人不甘心。每天睁开眼看到发黑的屋顶,再看看窗外那些人家的窗户上晒着的颜色各异的衣服,听听大人的怨声载道和小孩的哭声,余小多便五味杂陈,连上班的士气也没有了,觉得生活真是没意思透了,简直是黄粱一梦啊!可他必须起床去面对这一切,他总是自嘲地想,多踏实,不会有惊喜,也不会有意外,永远发不了财也饿不死。

仿佛是一个轮回,仿佛老天开了一个玩笑,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跻身另外一种生活,本以为可以长长久久稳固地走下去,结果一夜之间便被打回了原形,又变回了几乎一无所有的底层,像是炒股赔掉了全部身家的人。本想弄潮却被现实捉弄,他觉得这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问题,比如缺少经验导致的判断失误,但归根结底还是现实太强大,自己太渺小,以一己之力去和命运搏斗,结局惨淡在所难免。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动机无可厚非,不过是想过得好点,生活得像个人样,但在获取方式上过于走捷径和投机取巧,因此得到些教训也是合情合理的。他错在依附别人,好在没有失去什么,他完全可以重新来过,去靠自己的力量翻越一个又一个山头,生而为人就得这样。也许最终他会获得幸福,用那些不幸和艰苦当做学费,如果幸福指的就是欲望不断得到满足的话。 

一段时间后,孟云龙给余小多打电话。之前,余小多打他的电话总是关机,于是发了信息给他。孟云龙说,我请你吃饭。余小多道,你就把事说清楚吧,饭吃不吃都行。对方道,吃吧,以后再想请你就难了,我要和老婆回老家了。余小多道,是吗?孟云龙说,是的,回她的老家攀枝花,那边房子便宜,压力小。接着,他告诉了余小多地址。

孟云龙的老婆早就生了,她没有来吃饭,在家看孩子。见到余小多,孟云龙先报告了这些情况。余小多问,房子怎么办?高利贷还上了吗?

转手了。孟云龙道,高利贷还清了,没剩下什么钱,还欠了几万块钱的债,但都是亲戚,晚点再还也没事。

去攀枝花能找到工作吗?

能。她爸以前在钢厂工作,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可能累点脏点,但工资还成。

那就好。余小多喝了一口酒道,有了老婆孩子就是有干劲儿。

孟云龙轻轻一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表道,给你。

是朱之言那块腕表。余小多假装不知情道,什么意思?

这是我从那个差点儿当了你大舅子的人家里拿来的——应该是偷来的。孟云龙道,当时我想着拿它换钱,可一直没能出手,后来我老婆戴过一阵儿,现在我们要走了,还是给你吧。

不用了。余小多道,他人都没了,我跟朱之傲也没了联系,不可能再给她。余小多心想,就算给朱之傲也说不清,如果照实说,怎能保证朱之傲不会认为他在骗人,在拿孟云龙当幌子呢?

你还是拿去吧。孟云龙道,对穷人来说,奢侈品要是换不了钱,那就失去了意义。

见他坚持,余小多只好接下,却如烫手的山芋般不知该如何处理。

对不起。孟云龙道,以前——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余小多举杯,跟他碰杯道,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嗯。孟云龙喝下道,我什么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这块表让余小多想起了那段日子。从T城回来后,他也想过要找朱之傲,却不知该跟她说什么,而且总也鼓不起勇气,仿佛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无颜面对她似的。跟孟云龙告别后,他思来想去,最终给朱之傲打了电话。接通后,她听出了他的声音后便挂断了。他只好重拨,被挂断后再重拨,直到她跟她讲话为止。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也不想听任何解释,但我还是想见见你。余小多道。

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讲就够了。朱之傲道。

还是见面说好一点儿。余小多道,我有东西要还你。

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了。他说,我是真的想见你。

朱之傲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答应和他明天见一见。过了这么久他才联系她,她好不容易不再对他有任何期待,打算把他从生命里完全剔除掉,彻底忘记,他又来找她。也许他真的是想还给她东西,并没有其他想法,可她还是担心自己见了他会难以控制地想起过去的种种。可她为什么又答应了他呢?是想考验自己?还是她也想见他呢?她也搞不清楚。

余小多站在街头,身边的行人熙来攘往,可朱之傲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她曾幻想过很多次和余小多重逢的情景,每次都告诉自己如果见到他一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诸如负心汉之类的词在她脑子里积攒了一箩筐,骂上十分钟也不会重样。可当余小多站在她面前时,那些打过的腹稿却连半句都说不上来,支吾半天才道,你等多久了?

才一会儿。余小多倒若无其事。他依然英俊,甚至因为变瘦变黑更多了男人味,多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沧桑。朱之傲心里为之一动,但她马上抑制了这种感觉的上涌,转而带着责备的口吻道,我只当这辈子你都不敢见我了。

我是没脸见你。余小多坦诚道,可总归要见你,就算有些话可以不说,有些东西却得还。

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在你那里。朱之傲不太明白,她想连自己的心都早已拿了回来。

余小多伸出手,手心里是车钥匙。他道,你的奥迪被收走了,这路虎物归原主。

她没有接,轻哼一声道,我当时说送你,就是你的了,你这么做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你别误会。余小多道,我只是不想占你的便宜。

不用你可怜我。朱之傲将他的手扳回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还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田地,想要车我可以再买,这辆还是你留着吧,权当做个纪念。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朱之傲道,我是说真的,如果分开了还要把她送你的东西还给她,我觉得只能说明你没有真正喜欢过她。

你想多了。余小多道,这样吧,要是你想用车了就找我?

你又不是专车司机。她道,我不会找你的。

听这口气,是你想老死不相往来。

是的。朱之傲道,本来这次我都不想见。

你不用担心。余小多正色道,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好,想利用你,可现在我对你早没了非分之想,可以做朋友的话也不错。

算了吧。男女之间的友谊有什么意思?她道,还不是一块嚼了多时的口香糖。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道,不过我对你可真没坏心。

是吗?朱之傲走近他,看着他的眼睛。见他目光躲闪,她笑道,你可别想多了。

没,不会的。余小多转而用轻松的口吻说,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客户经理。她道,反正能养活自己。

你爸……

判决还没下来。她说,最坏是无期徒刑,我希望他能好好表现,说不定还有出来的机会。

哦。余小多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对了,我还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朱之傲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后再找男朋友不能只看脸。

好吧,他苦笑道,你长大了,成熟了。

那就这样吧。沉默片刻后,她说,我还有事,回去了。

我还想请你吃饭。

不用了。

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她笑道,算了,你这样,很没意思。

说完,她转身便走。余小多摇头,自语道,我只是想请她吃饭,想送她,真没别的意思。等到她走远了,他才转身往回走。有那么一瞬,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袭击了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对她是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了,包括做朋友也不过是一句场面话,幸好她回绝了,看来女人一旦从情感中抽离出来,智商便会上线。也对啊,毕竟做了那么久的情侣,再愚钝也该看清彼此了,当时的笨和痴不过是装的,是看在爱情的面子上而已。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停的时候它的前面还没有车。此时却停着一辆玛莎拉蒂,那蓝色很迷人,像是地中海的色调。余小多看了几眼,在他准备钻进路虎里时,那辆车闪了一下,然后有个妇人领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打开了车门。男孩进了后面的座位,妇人叮嘱他两句,关上车门,自己上了前面的位置。那妇人有点眼熟,余小多一时没想起来,等到“香奈儿”这个称呼从脑子里蹦出来时,那辆玛莎拉蒂早已开出老远,不见了踪迹。

余小多怅然地钻进路虎里。是她吗?他不能确定。然而就算是又能怎样?他能截住她说“嗨,我是孩子他爸”吗?他扼腕叹息,像是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他不得不拍拍胸口,这才终于平息某种不存在的遗憾。瞥见反光镜里的自己,他认真端详着,那张脸一点儿都不老,毕竟虚岁也才26岁嘛,还谈不到老,人生还很长,只要好好活着,机会肯定有的。想到此,他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一踩油门,奔了出去。 

责任编辑:阿芙拉 afra@wufazhuce.com

《地才余小多》现已完结,感谢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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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冲
焦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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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颜
这是我在one里 看过的 最烂的连载 下三流作家
妖颜
生搬硬套 恶俗底下 三观不正 这种作者说他18流都是客气
-已删除-
我没有能力做的有多么优秀,我也无法评判他人的工作是否合乎自己的意愿。我只知道从一开始我推荐篇小说到今天到到2017年8月1日19:40。不敢说我认认真真的读过每一个字,也不能说我体会到了作者他的每一处的伏笔的用心。相对于其他网络上的小说,我更喜欢这个没有太多主角光环的余小多。可能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无比厌烦的工作。可能每一个读者的生活就如余小多时候的那样,枯燥无味,失去了更多可能的色彩。我要说如何做到带给了我们在生活中那么一点点的期盼,所以说我们每个人不必要去带着一颗圣母的心去有其他的一些不同的意见去批判或者是去表扬。无论好看与否,你我都曾切切相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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