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才余小多(17)·白云苍狗


文/焦冲

列表

余小多所住的那个农家院名叫白云谷,在一处被青山环抱的小村里。他刚到的那一晚,四周黑漆漆,静悄悄,死气沉沉,像是掉进了深渊。小时候的农村一到了晚上便是这种氛围,一抬头还能看见满天星星遥远地眨着眼,偶尔还会有流星划过。这样的夜晚很容易让多愁善感的人想起宇宙、人类和大自然,让人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尤其是才经历了生死之劫,余小多更是感触良多,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在如今即便是深山的农家院,也有了网络,他便上网刷邮件,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之后又开始想自己的事,想唐糖,想朱之傲。

到了白天,小村便活了过来。人语鸟叫狗吠甚至还有余小多许多年没听过的毛驴“嗯昂嗯昂”的声音。村后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水底有鹅卵石,有小鱼,岸边还有鸭群如白云一般卧在草丛里,远处是满目青翠的山,不时有火车从山洞里穿过,发出隆隆的响声。响声过后,耳边再次恢复宁静。没想到离北京不过百余里,竟有这样的世外桃源。余小多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对即将要发生的事采取了听天由命的态度。

如果一辈子不问世事生活在这里也不错,余小多想。可他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刚刚才经历了大风大浪。人就是这样,不管哪种状态,只要时间一长就会觉得无聊,就会渴望变化。

他几乎能想象到这样的日子过上一个月可能还行,两个月也许还可以忍耐,但时间再长,他肯定会想念高楼大厦,想念美食和女人,渴望走进人群,期待与人交流以及受到关注,那些虚名浮利闪闪发光,叫他目眩神迷。所以很多城里人来此度假只为换换感觉,即使一些艺术家到此寻求灵感也是很功利的,等到灵感转换成可以盈利的商品,他们又开始推销自己。

可以上网,就不会和外界失联。收到唐糖邮件的那一天,余小多知道自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因为马倩已经去自首。他怀疑过马倩在朱家另有目的,也怀疑过她的妈妈就是宋丽霞,可始终没想到朱之言原来是个少年犯,更没想到马倩会手刃杀母仇人。这不由得让他对马倩肃然起敬,尽管对于她因为仇恨而把整个人生搭进去觉得可惜,觉得为了朱之言这样的人牺牲自己不值得。这事搁在他身上,他自问做不出来。他没有那种魄力,他认为自己始终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当他被怀疑为嫌疑犯时他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小聪明和小伎俩在马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曾为追求到朱之傲沾沾自喜,也曾为发现了朱加希违法乱纪的证据而忘乎所以,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是生活的主角,总有一天会大有作为。

但这几天,他静下心将前前后后的事想了几遍,发现这并非因为自己有多么大的本领,也不是智商有多高,即使不遇见朱之言朱之傲,他也会认识其他人,在其他人身上做出类似的事。另外就概率而言,这也在情理之中,只因中国的贪官太多,只要贪了就会想办法转移财产,这些事被他碰上一点儿都不稀奇,因为他本来便对金钱敏感,他被铜臭味吸引着赶路,这是一个贫穷而又不想认命的人的本能和不择手段,是那些从小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毫无压力和焦虑感且三观端正充满正能量的社会好青年所无法理解和深深鄙视的。

唐糖在邮件里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讲了,让他不用再躲着,可以随时回京,至于要不要回朱家,则由他决定。她在邮件里说她马上就要离开,至于去哪里她还没想好。余小多给她打电话,却半天没人接听。打了好几次都是如此,他只好作罢。他想和她聊聊,想问问她把那批货如何处置的,这是他最关心的,其次再问问她以后的打算,打听一下她的计划里是否有他。

他和朱之傲已经不可能了,即使朱之傲能像以前那样对他,他也不想再跟她玩下去;即使他们两个人能冰释前嫌,经历了这么多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伤口即使愈合也会留下疤痕,况且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早就该承认他们各自的阶层属性才是他们不能继续走下去的最大障碍,就算当初他抱着朴素的爱的愿望,他们也很难走到最后。所以,他决定暂时先不去找朱之傲,也不会去朱家。

他先要找的人是何以强。唐糖在邮件中把马倩U盘里以前收集的录音全部发给了余小多。他逐一听完,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朱加希和陈福兴的一段对话,在这段通话中,朱加希说他想把一个人整下去,让陈福兴想想办法,他要整的那个人就是何以强,因为何以强说自己收到过很多举报朱加希的信,不管是真是假,这都让朱加希非常担忧。陈福兴满口答应,说他自有办法,让朱加希放心。其余录音中,除了涉及到朱加希受贿贪污的事实外,还有一些他与市纪委省纪委的某些干部串通的罪证。

离开小村的前一晚,余小多决定以后每一年他都要来这里住一住,即使飞黄腾达(这是他坚信的结果)了亦是如此,这里能让烦躁的心变得安宁,让人恢复活着的勇气。自然的力量是伟大的,人类世界的是非善恶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收到邮件以前,余小多曾试着与何以强联系,但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想必他还在纪委接受调查,尚不能与外界联通。到北京后,他先去派出所找了韩队。

你还敢来呀?韩队道,我当你从此亡命天涯不再出现了。

我又没犯事,怎么不敢来?

没犯事你为什么要跑?

我不跑,还不被你冤枉致死。

这话严重啦。韩队道,不过,你打了薛虫虫,严格上来说也违法了。

那你把我抓起来吧。余小多伸出手,等待被铐

我口头教育一下就够了,抓倒不至于。韩队道。

我能见马倩吗?余小多道。

现在还不行。韩队道,她不在我们这儿,早转到看守所了,过段时间你再试试吧。

我的车呢?余小多问。

就知道你有事。韩队道,多亏了我们把它从T城开回来,等下你签个字领回去吧。

嗯,我还想求你一件事。余小多道,你能帮忙打听一下何以强现在怎么样了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韩队道,上次去慈云寺,被你们先走一步,后来听人说他去了纪委交代情况,想抓那个陈福兴对证,但这个商人跑路了,何以强的案子估计移交到省纪委了。

陈福兴跑路了?余小多道,那朱加希被查了吗?

不清楚,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韩队道。

有道理。余小多道。他觉得韩队不想说朱加希的事。从农家院回来之前,他曾上网搜索,并未见到有关朱加希被查的消息,不过这样的新闻往往出现得比较晚。告辞韩队后,余小多给车加了油,一边漫无目的地开着一边想着该找谁。他给唐糖打电话,依旧关机,这时他想起了孟云龙,便朝着正荣后花园开去。逃跑那几天,他虽然在新的手机号码里存了孟云龙的电话,但并未联系过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通过考核而成为一名在编教师呢?奇怪的是他给孟云龙打电话却提示关机。这家伙干吗关机?

余小多直接去了他家里,摁了好几次门禁也没人搭理。后来有人出来,余小多趁此机会上楼,敲了半天门依旧没人开。倒是对门的人开了门,问他找谁。余小多说这家的主人是他的朋友,对门道,这家人好长时间不在了,很多人找过他们。余小多道谢,只好下楼。

去哪里找呢?想了想,他去了孟云龙老婆工作的超市。没看到他老婆,余小多知道她的名字,便打听了一下,有个理货员告诉他说她请假了,据说快生了。事已至此,余小多不得不去了学校一趟,门卫问他找谁,他说孟云龙,教体育的老师。门卫说,没有这个人。

你新来的吧?你再查查。余小多道。

不用查。门卫道,你说的那个体育老师辞职了。

因为什么辞职了?跳槽了?余小多问。

他有地方可跳那倒不错。门卫不屑道,他被辞退了。

怎么会?余小多不太相信,我听他说还可能转为在编的呢。

还真是有骆驼不吹牛。门卫道,他辞职闹得很厉害,不然我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他去了哪里?

不清楚。你去他家里找了吗?

找了,没人。

我猜也是。门卫道,我听说他买的房子很贵,据说借了高利贷,现在没了工作,老婆又要生了,估计出去躲债了。

啊?余小多心想怪不得孟云龙有钱买房,原来他真借了高利贷。他问,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这家伙。余小多叹道。

要我说,人就应该务实。门卫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一个合同制的老师,一没后台二没能力,买那么大的房子干啥?那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添堵吗?

余小多知道门卫说的是孟云龙,可这风凉话让他扎心,仿佛在说自己,便没好气地说,闭嘴吧,一个大男人嚼什么舌根?你务实你脚踏实地,那你就一辈子看门吧!

说完,余小多转身上了车。气得门卫跑上来追着他的车骂道,你脑筋进水啦?有病!

完全是下意识,他开到了九龙山小区门口,停在路的对面。他打开车窗,点着一支烟,慢慢抽着。门口的凌霄花开了,攀附在墙壁上独自招摇着。朱之傲应该不在这里,今天是工作日,她多半在公司,还没到下班时间。即使下班了,估计她不会回这里。这儿还有一些他的东西,别的都可以舍弃,但牛老师送给他的那幅墨竹图,应该拿回来。

想到此,余小多下了车,进了小区,上了楼。他有钥匙,门锁没有换,转了两圈就打开了,就像以前他每次下班回来一样。他坐到沙发上,躺上去,闭上眼休息了片刻。然后才起身找到了那幅画,找到一只箱子,塞了几件衣服,出去时站在门口打量了几秒钟,锁门离开。果敢和决绝是不可多得的品质,他要把关于这里的一切都留在房间里。

离开北京后,余小多开车去T城。他不认识省委的人,他觉得应该先去何以强家,找到他老婆,再让她找可靠的人,把证据交上去,这样才能保证何以强能尽快洗脱受贿罪名,即使暂时无法找到陈福兴也没关系。


马倩自首后,唐糖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的消失并未引起朱之傲朱加希等人的注意,毕竟前期发生的事都要比这严重得多。朱之言已不在,她已失去继续待下去的意义和理由,她在朱家不过是个多余的人。就算她不走,朱之傲也会找个理由把她弄走。

事实的真相让朱加希和刘佳莉之间本已因为年纪渐大而有所缓和的关系再次出现裂痕。得知真相时马倩已不在朱家,刘佳莉失去了当面咒骂质问厮打的机会,新仇旧恨混合成源源不断的愤懑,只能往朱加希身上发。她指着他破口大骂,说他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引狼入室害了朱之言。说着说着便会哽咽,朱加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叫来朱之傲,让她去抚慰。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难受更内疚。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作孽不可活,欠下的债总归要还。谁都怨不了,都是他自作自受,红颜祸水是自己弄到了家,朱之言之所以会杀人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这个爸爸给儿子创造了十分糟糕的环境,让他从小耳濡目染变得唯利是图,蛮横霸道,仿佛自己是天王老子,凡事皆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准则,对生命毫无半点儿敬畏之心。

朱之言的头七才过,刘佳莉就走了。临走时她对朱加希说,你在国内呆着吧,让朱之傲来陪我,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不想再见到你。朱加希无言以对,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其实他没工夫去顾及她的感受,马倩自首后,他已预感到有些事再也瞒不住。马倩既然能查出朱之言是杀母仇人,那就说明朱加希做过的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也逃不过她的眼睛,至于她知道多少,又会以何种方式呈现,他暂时还猜不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放过他。加之又传来陈福兴跑路的消息,那家伙迟早都会被抓住,届时肯定会把他们的勾当悉数交待,所以朱加希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到退休那一天了,应该尽早作打算。对外,尤其是工作上,他依然表现得和往常一样,顶多表露些真实的丧子之痛,暗地里却心急如焚。

他仿佛突然老了十岁,在没有外人时更显出老态,可在朱之傲面前不得不强打精神,他不想让她沮丧。那天吃过晚饭,他说,公司的事你看看,交给别人吧。

能交给谁?除了唐糖和余小多,其他人也都打算走,我还想稳住军心呢。

想走的留也留不住,你就别管了,现在顾不过来,你去找你妈吧,别再回来。

那您呢?朱之傲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我再等等。朱加希道,你先走,过后我去找你。

不,咱们一起走。朱之傲道,趁现在,还来得及。

我不能跟你一块走。朱加希道,我会连累你的。

我不怕,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扛,现在您还能指望谁?

别任性!我谁都不指望,我不想害了你,你是无辜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不走也没太大关系。朱之傲道。

不行。朱加希道,我一个人不管怎么样都能脱身,带着你就不行了。

您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有什么风声?

我叫你雷叔帮忙打听呐,不过还没消息,可这是早晚的事。朱加希道,他们肯定会为难你,调查你,盘问你,墙倒众人推,那些恨我的保不准会对你落井下石。

朱之傲知道雷叔,是省委的一个干部。她道,可是我不想走,我不想去找我妈,跟她在一起没意思,其实我更喜欢国内的生活,到了国外我谁都不认识,还得重新熟悉环境交朋友,我不喜欢白人也不喜欢黑人。

那里有华裔,也有新移民啊,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我的目的是让你出去躲躲风头,等以后风平浪静了,你要想回来也可以。

那让我再想想吧。

别想了。朱加希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赶紧走,难道你还放不下那个穷小子?他不会回来找你的,你醒醒吧,不要感情用事,因为他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可不值得。

朱之傲不想听任何人提到余小多这个名字,她赶紧答应了父亲道,我一会儿就订机票。

余小多肯定知道马倩自首了,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有没有回到北京。朱之傲确实有想过他,却不是那种对情人的想念,她对他不再抱有幻想,她也意识到他们是不可能重来一遍了,尽管她很想(有时她甚至想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家境比现在好一些,而她也只是工薪阶层,那么他们会不会走到一起?这些破事如果不会发生,那他们会不会爱上对方,像很多普通情侣那样生活呢?)。

可当初他逃走时,对她只言片语都没留,这让她很伤心,感觉自己在他心中根本不重要。另外,她对他的处境还有些担心,尽管目前已没有了嫌疑,可他到底在哪儿呢?吃得好吗?睡得好吗?他走的时候只有身上那一套衣服,银行卡里估计也没多少钱,他要怎么生活呢?

你得答应我。朱加希郑重其事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没走成,被那些人盘问了,你就坚称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你根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嗯,明白。朱之傲点头。随即她定了后天的机票(签证上次办的十年多次往返),次日先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务。朱之言、余小多、唐糖,一个接一个非死即失踪,如今只还剩下朱之傲能管管事了。说实在的,她根本提不起兴趣来做这些,尽管有许多事需要她去做,所以那批退货被唐糖悄悄转移她根本不知道。

之后她又去了九龙山那边。自从余小多走后,她就再没来过。想拿几件衣服是假,其实是想再看看这里,不论客厅、厨房、卧室还是阳台或是楼梯,几乎每一处都留有她和余小多的痕迹。回忆往往会放大一个人对自己的好,还会放大自己对他的不好,即使那些再简单不过的日常此刻也变得弥足珍贵,仿佛都带着甜蜜的气息。一颗脆弱的灵魂习惯躲进回忆里,而能够短暂地躲进回忆里是幸福的。

朱之傲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了衣帽间。咦?她有些纳闷。这衣服好像有人动过。她停下动作,寻思着,确认着。没错,不是错觉,更不是幻觉,余小多的衣服确实少了几件。虽然她不记得他一共有几套衣服,但缺了哪几件她能察觉出来。难道他回来过?那一瞬,她的心里没来由地欢喜,像连阴了多日的数伏天忽然扒开了一道缝隙,阳光顿时倾泻而下。可他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就算是分开,有些事也该当面说清楚,他不该如此不声不响地行事。对她,他还缺一个交待,他们还应该有一次正式告别才对,她想亲口问问他,亲耳听他说出来。

晚上,她和朱加希去了老房子。卸下画作,朱加希看着三面墙上的收纳盒,多日来眼里终于有了光,像是看到了希望。朱之傲道,爸,您跟我交个底儿,其他地方还有吗?

现金基本都在这儿。朱加希道,剩下的就是房产,多伦多和旧金山各有两套,国内的只剩北京的这三套了,其余的都转手了。

公司账户呢?

都是你妈管着。朱加希道,真品惠一直都没多少资金,随时会转到你妈那边的公司账户,即使这些东西都不动,咱们去国外也够花了,但生活肯定会艰苦些。

这些怎么办啊?

必要的时候可以保命用。朱加希道,我难过的是古董和字画,真舍不得啊,要是有私人飞机就好了,全都带走。

朱之傲短促地笑了一声道,爸,你后悔吗?

为什么后悔?后悔什么?朱加希诧异道。

弄了这么多有可能花不完,还有可能被抓到。朱之傲道。

没钱花才后悔呐。想花总能花完,我从小节俭惯了,舍不得大手大脚。朱加希道,我可不是守财奴,喜欢的当然不是钱币本身,而是它们的价值,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钱更可靠,它能换来很多你想要的,给你安全感,让你觉得日子有盼头,人生百分之九十多的烦恼都是因为钱不够用,你说是不是?

朱加希说着,随手抽出一盒,他记得这盒里装着小幅字画,余小多送他的那一张也在这里。他准备欣赏一番,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还不清楚呢。随手展开一幅,虽然还是字幅,却并非出自名家手笔,看不出来是谁写的。上面的内容着实吓了他一跳,只见“贪官该死”四个毛笔字。他和朱之傲全都为之一震,又打开其他字幅,皆被调了包。怎么回事?两人赶紧检查了一遍,大部分现金都还在,只有十多个盒子空了,古董也少了几样,字画则都不见了。

谁干的?朱加希又是害怕又是心疼,话说出来都是颤抖的。

朱之傲也想不出来还有谁知道这秘密,她说,外人根本不知道啊。

你没跟余小多讲过吧?朱加希问。

当然没有,谁都没跟谁说过,他都不知道咱们还有这一处房子。

那会是谁呢?

别管是谁了,赶紧弄走吧。朱之傲道,肯定被盯上了。

是啊。朱加希唉声叹气道,真是祸不单行。

爷俩忙活到了凌晨两点多,才把赃款赃物转移到了正荣后花园的那套房子里。

朱之傲草草睡了几个小时,次日十点多,惊魂未定的朱加希开车送她去机场。过了边检后,朱加希便独自返回,他打算这几天一直睡在正荣后花园这边,就算死也要陪在它们身边。开始登机了,朱之傲起身,站了几秒钟,巨大的玻璃窗外有飞机起起落落,还有七月灰蒙蒙的天空。

她犹豫着,徘徊着,直到广播里响起了她的名字,她才走向登机口,和地勤人员说,广播里的朱之傲就是我,我忘了重要的东西,我改期,不用再喊我,也不用等我了。说完,她拉起箱子,毅然返回。

责任编辑:阿芙拉 afra@wufazhuce.com

作者


焦冲
焦冲  
青年作家
关注

评论内容


爱理💭
二十年后,保不准余小多变成第二个朱加希。他们两人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吧?多半还成不了第二个朱加希,感觉余精明有余,聪明却不足。
途中 。
感觉朱之言带唐糖去老房子是个bug
顾北之
“是衣食无忧无压力无焦虑的三观正的社会好青年所无法理解和深深鄙视的。” 这是讽刺你的读者呢?合着你的意思穷人就三观不正?富就可以三观正了(看看你的朱之言之傲好像未必)?我不想拿《生吞》来比,不过郑执比你超越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论是观世格局,还是写作功力。无压力就三观正否暂且不论,你的三观不正这是一定的(那就先别急着怼人了吧您呐)。
合着您就是那衣食无忧无焦虑没压力三观正的社会好青年呐?怎么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作者并没有讽刺谁,这一段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写余小多的内心独白,写的是余小多这个人。再者说了,前几天很多人都在骂余小多,本来只是一个人物,结果就有人开骂了,怎么着?人家还不能回怼几句? 您老看个大概就过来怼作者,您这三观正不正还两说呢! 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咱看书就看书,不想看就不看,想评论可以讨论一下文章,别断章取义的乱怼一通行吗?翻了一堆广告想看看大家的看法,结果您老在这对着作者一顿怼,有点扫兴不是吗?
查看更多

 

微信打开

微信打开

地才余小多(17)·白云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