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诞生 · 第七章


文/马鹿

列表

(1)

他玩弄着基地满是肉的圆脸,那只蓝猫无奈地晃着尾巴,左一下右一下。

“别虐待我家基地。”徐晓亮把脚伸到陆望的大腿处,把躺在那里的基地一脚踢下了沙发,蓝猫刚走,初一又跑了过来。徐晓亮威胁蓝猫,“一会儿你又挨打。”

“我刚才就想问你来着,刘圆离职要请大家吃饭,你会去吗?”晓亮放走了怀抱中的初一。

“不去了吧,也没人邀请我呀。”陆望来徐晓亮的家里拿上课的材料,他好久没见刘圆了。

“我邀请你就行了,都那么熟咯。”

初一见没有人抱它,又自顾自地走到陆望的跟前。

“我看见你家门口站台,这里以后也要通地铁吧。”

“当然咯,这边以后是风水宝地,房价涨得嘿纹。要发财了。”晓亮骄傲,“一月份就开通了,明年。”

“一月份啊,那时候我也走了吧。”陆望自言自语。

“走去哪里哦?你还有家吗?”徐晓亮打趣道。

陆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还有家吗?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办法面对于洋死在了自己身边这件事情,或许他这辈子都没办法释怀。

“你要真有什么烦恼,我晚上带你去唐山路走一圈,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晓亮提议。

“你得了吧,我还得回家备课呢。不过你姐夫他们这次走得那么急嘛。”陆望起身走到玄关准备离开,初一跟在他的身后,基地又一次消失了。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那家人在临汾,当然要赶紧去啦。”

“什么嘛,人家又不会逃走。”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啦,我姐每次寻亲都草草了事,这次非得让我姐夫一起去我才放心。虽然是从没见过的亲人,可既然是有血缘关系的,是一定要去认亲的吧,换你你也会那么做的,对不?而且人家很嘿有钱滴!”

陆望心想如果是自己的话,当然不会去啦。

夜幕已至,唐山路暗流涌动,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卖淫嫖娼贩毒,没有不能干的,也只有这里,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洗头按摩保健三位一体的服务,陆望加快了脚步,快速通过那些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面前,眼见下一个拐角处就是可以打车的路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铁男正站在他身后,双手插着口袋,佝偻的背让他看上去不足一米六。

铁男刚在阿黎那里做完按摩,他误以为陆望也是来唐山路找小姐的,还想调侃他几句,可是看见他手里抱着几本书,便不讲话了。

陆望一路无言,两人坐公交车回家,铁男有些闷了,便问陆望拿着这些书做什么。

“我要做老师了。”陆望告诉了他代课的事情。

“了不起。”铁男真心赞美。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不过铁男,我最近想起些事情来。”陆望开口了,觉得这些事情好像只能和铁男说。

“说来听听?”铁男循循善诱,非常耐心。

“想起了之前车祸,我害了一个人。”

铁男没有搭话,他要陆望自己讲下去。

“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能弥补吗?”

“不能。”陆望说得坚决,“我好像不该来这里。可我觉得自己现在回不去了。”

“陆望啊,有些事情,我告诉你我自己的经验吧,我离了家之后我就没回去过。回不去咯。有些事情,是命,可能这些话你们读书人听不得,不过有时候啊,该信还得信。”

是啊,回不去了,陆望心里那么想,公交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而他却想不起一千六百公里外的那座称之为故乡的城市一星半点来。

能想到的只有于洋惨死在自己身边的画面。


铁男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了那张地铁的路线图,地图上好几站都被他用红笔标了点,画了圈。铁男还记得当他第一次跟独眼儿提起自己要在地铁运营的第一天炸掉那列地铁的时候独眼儿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独眼儿不明白那个引自己入教的领路人为什么会提出如此荒唐的计划。

铁男告诉独眼儿,上帝在那个时候便会重生了。

是为了上帝,还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恶魔,其实铁男是清楚的。

铁男也是如此向阿黎说的,比起独眼儿那个怕死鬼,阿黎显得坦荡极了,她说自己本来也不想活了,她一直相信有来生,她愿意再投胎一回。如果能风风光光地死,重新再投胎的话,别提多快活了。阿黎答应铁男会拉自己的男人入教,铁男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心潮澎湃,自己在爆炸中重生,这样圣经般的场景让他高潮了,铁男浑身震颤。


(2)

司机载着陆望驶往柳沙学校,车里一股胡椒味,像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

这是陆望第三次过来给小同学们上课了。

陆望和学生们尴尬地打完招呼之后便开始自顾自讲起来,学生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本来沉闷的课堂反而因为过于沉闷而让人想要发笑。

对于陆望抛出来的问题,大家好像课前商量好了似的,一律都是一问三不知,他甚至开始感激那几个偶尔想要扰乱一下课堂纪律的男生。

这是一个培训机构借了学校场地开的暑期培训班,明明是暑假,学校里还到处都是学生,陆望心想,这里或许不止一家机构在开课,他上课的时候常常走神,所以他更加不会责怪那些一问三不知的学生们了。

老老实实挨到下课,陆望收拾课本离开,他沿着走廊看向操场,操场上有人在玩呼啦圈,一个姑娘玩得特别溜,将呼啦圈从腰转到了脖子,呼啦圈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像是条柔软的丝带,像鲜亮的光环,小朋友站在她跟前,看得可仔细了,绝对比上陆望的课要专心得多。

连陆望也看得出神了,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他站住了,不愿往下走,就想在楼上看着这姑娘。

他看呀看呀,看着看着,终于发现,那个姑娘不正是明瑛吗?


(3)

刘圆明天就要去地铁接受培训,今天是她在小卖部的最后一班岗,许多车站工作的熟人都来买点小东西,顺便同她告别,那个她以前喜欢的列车长特地下了车过来买口香糖,之前刘圆送过他许多盒,今天他终于给钱了。

“以后不来了吗?”列车长把外套搭在了身上,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恩,肯定是不回车站工作了。”刘圆今天上班前化了妆,她觉得没白化。

“以后见不到你,怪可惜的啊。”他眼睛东瞧瞧,西瞧瞧,好像根本没在跟刘圆讲话。

“是啊,我还送了你那么多东西呢。”刘圆笑道,她无所谓那些东西,只是随口一说。

“对啊,我欠你不少人情,一直想还你。”

“你想怎么还?”

“我今天开车去广州。”

“嗯。”刘圆盯着他左手无名指的结婚戒指出神。

“你跟我去呗,我请你吃饭。”

“跑那么远吃啊。”

“反正你也不用买票啊,两个小时而已,我帮你头等座安排个位置。”

“我六点才下班的喔。”她嘴角还带着笑意,心砰砰地跳,可是却不是因为她喜欢这个列车长,那为什么心会跳这么快呢?

“就是六点一刻那班车啊,你下了班直接上就行了。”他塞了颗口香糖进嘴里,这是他吃的第二颗,“怎么样?”列车长的眼睛终于望向了刘圆。

“吃什么?”刘圆几乎是屏着呼息说出来的。

“牛排啊什么的,反正广州好吃的多,去了再挑也不迟。”

“那行呗。”刘圆快速答应了他,好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到时候见。”列车长松了口气,把嘴里的口香糖裹进了包装纸里,冲她笑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刘圆最终还是等到了六点下班,没人阻止她下班,更加没有人阻止时间停止或者倒流。她按照约定,乖乖地走到八号候车室,徐晓亮今天在检票口,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可还是惊讶刘圆的出现,她们都明白接受一个已婚男人的邀请意味着什么,“你真要去啊?忘了算命的话了?”

“吃个饭而已。”刘圆低着头,她希望徐晓亮要么就把她留下来,拦住她,要么就一句话都不要说放她进站。

“我不管了,看你自己咯,你该不会是当小三成瘾吧?”徐晓亮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说话,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和刘圆这样的友谊,虽然讲是一辈子不会分开的好姐妹,可是说白了,也不过是整日厮混在一起把互相拖累叫做陪伴罢了。

“别说啦,晚上就回来。”刘圆没有找到停留下来的理由,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也没有人从后面拦住她。

路上的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刘圆在出站口等列车长,天已经暗了下来,广州的夜色像一张网似的铺展开来,列车长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过来,换好了衣服,身上还涂了香水,混合着香烟和汗的味道,谈不上好闻,可也不让人讨厌,以前她总觉得列车长身上香,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打车去吧,洲际酒店。”

“嗯。”刘圆低了头,列车长先前还觉得她有些过度活泼,可是今天的程度就刚刚好,挺不错的。

大概是怕酒不够达不到效果,吃饭的时候他就点了两瓶红酒,刘圆今天却怎么也喝不醉,一人一瓶下去,她的脸红了又白,最后从厕所吐完回到桌上,依旧很清醒,列车长抓着她的手,刘圆很快把手缩了回来。

“我们回房间吧,刘圆。”

“去酒吧吗?”

“你还要喝?”

“嗯,还早啊,喝完再说吧。”

列车长看了一眼手机,才十点,他之前没想到刘圆酒量那么好,“行啊,去喂。”

他们俩打车又去了酒吧,洋酒和啤酒的套餐,点满了一个卡座的低消,“喝。”他豪迈地说道,刘圆被他搂在怀里,他喜欢听话的乖女人。

刘圆第一次喝酒有这种感觉,身体已经醉得不行,可心里总有什么东西控制着自己。

刘圆跑进女厕所,扣了一下嘴巴,“哇”的一口,吐了些水出来,黄色的,带点血丝。

刘圆难过了,她想陆望了,她打了陆望的电话。

通了。

“你在哪?”她靠在烘干机上,机器一会儿就感应到了她,自动运转起来,刘圆的头发被吹得四散开来。

“我在家呢。”

刘圆几乎要哭出来了,“我去广州了。”

烘干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自动运转,刘圆感到身后一阵暖意正蔓延开来,她跟他讲了自己愚蠢的一天,她不知道陆望听清楚没有。

电话一直通着,没有挂。

“我不想做别人的小三了。”刘圆说。

沉默很久的陆望说,“好呀。”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陆望,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了。”

“当然没有。”

“那你等我回来吧。”刘圆几乎是央求了。

“你回来呀,回来我们就见面。”陆望对着嘈杂的听筒,回答道。

“你答应我的,你要记住,等我回来见面。”

刘圆挂了电话,在烘干机运转声中,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4)

这两天,城市进入了雨季,说是雨季,其实是为了入冬做准备,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尝试入冬四五次,失败四五次,最终迎来春天。

狗哥失踪了,常去酒吧的粉仔们流传着狗哥携款出逃的消息。徐晓亮和刘圆明显也减少了出现在酒吧的次数,城市遍地都是绿草,可夏日的喧嚣好像被雨滴做成的帘子给遮蔽住了,只是知道它在那里,却没人愿意掀开帘子来一看究竟。

万象城附近大楼的玻璃外墙就快要封顶了,空留一段最顶层的还没有建设完毕,矗立在城市的上空像一个包皮过长的男人平躺在地上做着“美梦”。民族大道的交通还是像中年男人的前列腺一样,拥堵不堪,管道狭小,想要出来的东西却很多。许多人都坚信,一旦地铁通车的话,情况会改善很多,从城南到城北就是八站地铁的事情,能够坐地铁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开车了。

这座城市被誉为电单车的王国,每天数以万计的人依靠电单车出行。

出身在城市的上层阶级,明瑛并不会骑电单车,从小到大都是汽车代步,难得她还有一颗自强却又独立的心。她喜欢读张爱玲,李碧华,对一切都怀有着浪漫主义的情怀。

明瑛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在帮培训机构做事了,她感慨自己跟陆望的缘分,可是夏天就要过去了,她马上就要回去澳门上学。刚结束了上一段的感情,明瑛也不愿意再次快速地爱上另一个人,她和陆望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靠着缘分与巧合堆砌的情感。

明瑛是心疼陆望的,她是明白人,她知道自己对陆望的心疼不止是因为陆望的过去,这样的心疼也是一份喜欢。


即便这座城市正在努力地尝试入冬,徐晓亮却坚信冬天不会来,她的衣柜里还塞满了夏天的衣服,像窗帘一样的裙子,唯一一件外套是件天蓝色的长款大衣,她觉得穿在身上的衣服线条长一些就能多少掩饰自己有些微胖的身材。

徐晓亮给她爸爸定了一个蛋糕,昨天做好的,她今天下了早班就过来拿了,一年一个蛋糕,没有别的礼物,有时候虽然也想送些帽子啊皮夹这类实在些的东西,可最终还是作罢。孙晨的生日和她爸爸是同一天,从前徐晓亮都是在家吃完蛋糕就跑去酒吧、KTV参加孙晨的生日聚会。孙晨的蛋糕就不用她买了,所以她会小心地帮孙晨挑选礼物,香水、皮带之类的东西,每年他也都收得很开心。

提了蛋糕回到家,妈妈已经在做菜了,几个亲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姐姐还没有回来,小侄女捧了一颗大苹果站在门口吃力地叫“姑姑好”,徐晓亮摸了摸她的头,换了鞋子走进里屋。那只叫做“基地”的猫跳出了自己的基地,在地板上左顾右盼小心踱步,警觉地观察这些不熟悉的面孔,看到徐晓亮以后他立刻跳到了椅子上,换了一种姿态看一眼徐晓亮之后,又望向了别的地方。

像这样波澜不惊地安稳度日就叫做家庭生活。

徐晓亮不知道像她爸爸这样每天都在祈祷的人,到了生日那天会不会能想出一些不一样的愿望,或许他平时会祈求真主一些具体的愿望,比如今天多做几单生意,明天女儿能早点回家别喝酒之类的,生日的时候又会祈求一些更笼统的愿望,像阖家平安、身体健康这种。不知道他是不是曾许愿希望徐晓亮能和孙晨能够分手。反正徐晓亮无论多么虔诚,最后也没有留得下这份感情。

虽然已经把他的号码删掉了无数遍,可如果双方都能背出对方的号码,那删不删其实就没有任何意义,徐晓亮以前总觉得,如果通讯录里有那么一个人的名字,或许这个人就真的还存在自己的生命中。一个人最初走进我们生命的,就是他的名字,最后走出去的大概也是。

“生日快乐,谁叫你个衰人和我爸同一天的。”

快到午夜的时候孙晨才回复徐晓亮,“你谁啊。”

很快又补了一条,“你要不要来找我?今天女朋友晚班。”

“不来。”

“来呗。”孙晨把烟头扔到地上,走到路边打车。

“你在哪儿?”晓亮问。

“刚在酒吧,准备回去了。”

“切,又跟女的在外面鬼混。”

“不是啦,跟朋友。”

“这么晚还醒着可真难得。”

“今天还没抽上呢,你提醒我了。”最近手头紧,孙晨有一阵子没进新货了。

“我洗好澡,不想出门了。”徐晓亮抱着手机,坐起身来。

“来喂。”

“太远了,到你那里估计都十二点半了,你女朋友也该回家了。”

“来了再说。”

徐晓亮打开自己的衣柜,挑了那件几乎拖地的大衣,裹了衣服,画上淡妆,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出租车停在了海关大厦的侧门口,和旁边尼桑4S店之间隔着的弄堂通向孙晨的家,晚上黑麻麻的,只能通过弄堂口的路灯和路上上坑坑洼洼的水塘里所反射的光才能勉强看清路,当然这些对徐晓亮来说都不是问题,就算她眼睛瞎了,也能在这条路走上几个来回。

“生日快乐。”她站在门口,伞上的水珠一点点打湿门口的水泥地。

“来了啊。”孙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脱了的袜子扔在了茶几上,头发乱蓬蓬的,烟、酒跟香水味糅合在了一起,那刺鼻的味道充满了回忆,晓亮站在门口,寻找着新鲜而陌生的女人的味道。

她想知道孙晨又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晓亮走进门,尴尬得不知道该坐哪里,孙晨从后面一把抱住她,疯狂地吮吸着她的脖子,大衣很快被脱掉,扔到了沙发上,“你干什么啊?”徐晓亮明知故问,却一点也没有阻止他进一步摸索自己的身体。

“你想我干嘛。”徐晓亮用皮肤就能感知到孙晨粗重的喘息,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身体之间的碰撞应和着他的喘息声。

“你不怕女朋友知道吗?”

“不,她不管我,不像你。”

孙晨把头埋在了徐晓亮的胸前,只听见呜呜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啼哭。

“啊,痛!”他没有管身下徐晓亮紧皱着的眉头。

“出来。”

“啊,等一下。”

“出来,快出来。”

“妈的。”徐晓亮骂了一句,把孙晨一脚踹到了沙发的尽头。

“你又发什么神经?”他的呼吸渐渐回归平静。

“我回家了。”

“你他妈是不是把这里当宾馆啊。”

“你不就想说我是鸡吗?”

“你他妈连鸡都不如,我召妓还给钱,你是免费的,贱货!”孙晨点了根烟,嘴里骂个没完,如果腾出手来,他一定会给徐晓亮几个大嘴巴子。

徐晓亮匆匆把裤子穿好,披上大衣,“走了就别回来了。”孙晨冲着她背影喊道。

“再回来我他妈全家都下地狱。”

“你他妈本来就全家都得下地狱,一家子怪胎,特别是你爸,那个狗东西。”

徐晓亮停下了脚步,冲回到沙发上,和孙晨撕打在一起,最终被他压倒在身下面,“你是不是欠干。”孙晨得意地说道,话音未落就扇了她一个巴掌。

“你打呀!你再打我!”

“就打你这个贱货。”

“你打呀!。”徐晓亮喊得声嘶力竭,邻居们打开门窗,暗暗听着隔壁的好戏,随时准备报警求助。

孙晨捏住徐晓亮的脸,眼神里写满了厌恶和不屑,徐晓亮不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讨厌自己。

“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记住!”晓亮流泪了,哽咽着说出了这么几个字,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随时去死。

孙晨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婊子就是婊子,别他妈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了。”说完又靠到沙发的另一头,拿起手机不再理会徐晓亮。

孙晨没有抬一下眼,“快滚,再不想看见你了,滚。”

“你听不懂人话?”他又催促了一遍。

这时候徐晓亮终于觉得,这个屋子里熟悉的味道,变得陌生了。

阿黎站在门口,手中紧紧攥着那个十字架,疲惫地叹息着,等待着屋内的人离开。

她有些同情那个在屋子里哭泣的陌生女人,如果换作是自己,就不会哭,真的,阿黎不会为了感情流眼泪,她觉得有个容身之处便是安稳,日子能过一天便是一天。这一辈子没有希望了,寄托全在下辈子投胎。

反正,这座城市里有人在演奏欢乐颂的同时,也一定有人在唱着悲歌。

而她,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责任编辑:卫天成 weitiancheng@wufazhuce.com

作者


马鹿
马鹿  @Misfits7
青年作者,扑克网球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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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
很喜欢的一篇连载,感觉背景是广西一带,不够发达的城市,不够体面的原生家庭,鸡肋般的工作,心本单纯但还是发生着凌乱的爱情故事~~~除了毒品那块,剩下的好像那些年在兰州看到的身边人。
是啊 兰州就是这么的杂 容纳三教九流 底层人生百态
章峴
很喜欢的一篇连载,感觉背景是广西一带,不够发达的城市,不够体面的原生家庭,鸡肋般的工作,心本单纯但还是发生着凌乱的爱情故事~~~除了毒品那块,剩下的好像那些年在兰州看到的身边人。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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