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诞生 · 第五章


文/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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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孙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阿黎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鼾声。床头的灯还没有灭她就睡着了,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聊着周末去山上野炊。孙晨带着几个他的粉友,大家一起上山找个小木屋,疯狂地玩上几天。

他走到窗前,隔着铁栅栏静静地看着家门口的小巷子,虽然楼层不高,可是先前他就从这里跳下去过,摔断了腿,那天磕了药之后太过兴奋,产生了幻觉,莫名其妙便跨过了窗台,向外纵身一跃。就是在那次之后,他的爸爸给家里的窗都安了铁栅栏,邻居还以为他们家发财了,要防盗。

之后没多久,孙晨就把他的老爹给气死了。为了吸毒的事情,他们吵过好几次,孙晨不是没有戒过,戒了又吸上了,一双手臂满是针孔。跟徐晓亮还在一起的时候,毒瘾犯了便靠打晓亮来解瘾,而晓亮觉得他戒毒辛苦,一度忍耐了他的暴力。

现在,晓亮和爸爸都不在了,只要有钱,他便能自由自在地吸毒,而给他钱的,正是已经睡着了的阿黎。

阿黎是他在酒吧认识的陪酒女,老家在河池,那天在酒吧喝多了之后孙晨把她带回了家,从此她有了地方睡觉,不用再和人家挤宿舍了。孙晨介绍她去一家按摩房做技师,这样阿黎便有了两份工作,她心甘情愿地将挣来的钱上交给孙晨,只为获得一份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心安理得。

孙晨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栅栏,他拍拍手臂,找到一根尚未被扎过的血管。他娴熟地弹了弹针管,确认了药量,然后将针扎进了自己的手臂。

“啊。”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黑暗中的小巷子渐渐变得通透、立体,有人将这里点亮了,孙晨用力撼动着栅栏,发出清脆的声响。阿黎醒了,她知道孙晨又扎针了。阿黎见怪不怪,她默默走去厕所,尿完之后她走回房间,孙晨躺在床上疯狂的抽搐,阿黎害怕了,他从未抽搐得那样厉害过。

不能报警、又不能去医院,阿黎从包里拿出铁男上午送给她的十字架小挂饰,她将挂饰包在掌心,嘴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十几分钟过去,这十几分钟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孙晨不动了,阿黎以为他死了,她哭着用手指去试探孙晨的呼吸,没气儿了,阿黎哭得更厉害了,可她又怕被邻居听到,于是死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又过了几分钟,孙晨猛地坐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吓得阿黎跪倒在了地板上,那个十字架还在她的手心。

孙晨睁大了眼睛看着阿黎,“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你知道吗!我刚才梦到龙了!”


(2)

徐晓亮还是那么喜欢向陆望讲述自己的故事,经历了一周两次的酒吧相亲之后,她终于得以好好约上陆望和刘圆,畅谈一番。

徐晓亮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去世前是国民党的一个“查无此人”的上将,黄埔军校27期毕业。她有一个信仰虔诚的姐姐,叫做徐春燕。徐晓亮前男友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叫孙晨。关于这些,只要是认识徐晓亮的人,都知道。明明如此热衷于宣传自己的私事,徐晓亮却还嫌同事们喜欢八卦她的隐私。即便是刚来这座城市没有多久的陆望,对这些故事也很熟悉了。

“我决定单身到四十岁。”因为连续几天熬夜在酒吧,晓亮的脸看上去有些浮肿。

“你爸不催你吗?”刘圆问她。

“催得嘿纹,他说我再不嫁出去,他就要下火狱了。”如果真的有火狱这种地方,一定早就人满为患了。

“我心想应该没有关系,如果我在四十岁之前嫁出去,他应该还能顺利地上天堂。”徐晓亮想了一下,补充道,“诶,陆望,铁男不是也搞这些迷信的东西嘛,要不叫他给我算算呗。”

“算什么?算姻缘吗?”陆望没见过铁男算命,但是神神秘秘的东西,铁男那里是不缺的。

“是啊。”

“你可以去问问,他故事挺多,有时候说话确实挺有道理。”陆望回忆那个醉酒的夜晚,铁男滔滔不绝地在他面前说话确实像个神父在布道。

“你要不要一起去算算?”晓亮问刘圆。

“算啊,当然算。”她看看陆望,试图找到一丝鼓励。刘圆觉得自己命苦,总是遇人不淑,想认真谈恋爱却总是误当了小三,对陆望有点感觉,可对方却又无动于衷,不主动也不推辞,真叫人苦恼,是该找个大师算一算。

“借个火。”徐晓亮凑近陆望,嘴里的烟在拳拳包围之下燃起了火星,刘圆是不抽烟的,“狗哥问你借钱没?”徐晓亮吐了口烟,看着刘圆,好像这话只有喝了口酒或者抽根烟以后才敢讲。

“没有啊。”刘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怎么了?”

“好像说是他在外面欠了债,我不懂,也是听说的。”

“是吗?他还叫我出去玩呢。”

“这样,那可能也没什么事吧,谁懂呢,那些人的事情乱得很,还好你分得早。”徐晓亮觉得没话说的时候就喜欢像这样说些让刘圆难堪的话题,然后两个人互相贬损讲些对方的坏话,气氛又立刻活跃了。

“本来就在一起没多久。”她看了一眼陆望,他正一声不吭玩着自己的指甲,看上去对他们的话题毫不关心。

“喔唷,那时候还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徐晓亮讽刺道。

“狗屁。” 

“烂货。”徐晓亮不依不饶。

“我们一会儿去吃宵夜吗,去吃羊汤。”陆望提议,他不想再听关于她们过去的事情,他想出去走一走。

“吃个屁,吃羊汤有什么用,能治穷吗?”徐晓亮有时候讲话好像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

陆望的头有些疼了,“你上次说你和男朋友谈了多久来着。”

“三年。”徐晓亮接着说,“我这算什么,刘圆当小三都当了五年。”

刘圆笑着要打她。

“谈了一年,剩下两年都是互相出轨。其实我是个好女人啦,可是自己做得越好就越觉得自己蠢。”徐晓亮感慨,“关键是我做得好他还不信,在我最单纯的时候总觉得我是个烂货。”

“可我之前有段时间啊,就是想不通,宁愿和他互相伤害,也不愿意分手。”

“好像精神分裂一样。你知道我有多可笑吗?我对自己都无话可说了。我抓到他跟别的女人去开房,我就跑去楼上开了一间。晚上我就去酒吧找男人,找到了就带那男的去楼上的房间,就在他要进门的那瞬间,我他妈怂了,顺手把门关了,把那个男的关在了门口,任凭他怎么敲门也不开,他妈的要换到现在谁管那么多,先睡了再说。”

“你就是不果断,反正我是给他带了绿帽子再分的,把他气得嘿纹。”刘圆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虽然说过很多次了,可是女人们聚在一起把分手的经历讲出来,总是很解气的,如果要讲什么恩爱的话题,或许会几家欢喜几家愁,可一旦说道分手,那女人总是同仇敌忾,非常团结的。

“你那算什么,你本来就是小三,小三没有资格给人戴绿帽的。”晓亮讽刺道。

“好坏都是回忆。”陆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如此安慰。

“哪有什么狗屁回忆,我们这些都他妈的是旧伤口,风一吹就被翻开来了,哗哗地疼。”其实痛这种东西是最具有时效性的,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了。

徐晓亮第一次人流是一个人去的医院,那时候她还在发烧,不能打全麻,打的半麻。手术那天早上孙晨在睡觉,她两个电话打过去以后,孙晨关了机,第二天孙晨也没有来,她躺在病床上,嘲笑着隔壁那床的情侣像是刚生完小孩一样恩爱而快乐,明明这间做人流的病房里就应该充斥着阴霾的啊。她喝了那罐昨天带在身上的八宝粥,一饮而尽,眼泪流进了罐子里,嘴里的味道有些苦涩,可身子却再没有一处疼的了。


(3)

铁男送了陆望一个福袋,说是祝他心想事成,这是铁男笼络人心的方法,送些有的没的小东西,许以美好的期许。福袋做得挺好看,陆望将它放在了包里,没想到带出门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那个“初恋”女孩。

他鼓起勇气上前跟女孩打了招呼,“我见过你许多次了,想着这次一定要来跟你打个招呼。”

女孩很有礼貌,她显然也认出了陆望,两个人坐在咖啡馆的门口,隔着一张桌子问好。

搭话开头难,开场白说完,两个人能聊上,下面要说些什么就容易多了。

女孩叫明瑛,是澳门科技大学的学生,她说暑假过后就要回澳门念书了。聊得好好的,没想到刚认识没多久,就要提到分别了。

明瑛是法律专业的,既是文科类的,也喜欢读些小说、散文,听到陆望说自己是作家,她非常开心,“你发表过什么作品呀,能给我看看吗?”

陆望只得尴尬地回答说自己刚入行没多久,正在努力中,其实是不是真的有作家这个行当,连他自己也很怀疑。

他们两个坐到了一桌,陆望和她聊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题,明瑛近看也很美,头发不算太长,她系了一个利索的小辫子,陆望回忆不起那天她的泪容了,只觉得明瑛笑起来好看,她每笑一次,陆望的心就要漏跳一拍。

“你应该也经常来这边吧?”明瑛问。

“是啊,我来这里写小说。”陆望将自己的电脑合上,小说明明连个开头都还没写好。

“真巧,我就住这里附近,下午会过来看书。”她指指万象城旁的一座高级住宅小区,“就是那里。”

“我总看见你,觉得不来打个招呼说不过去了。”

“我知道。”明瑛说,“有一天我发现了,你盯着我看,那天我也太丢人了,一直在哭,对吧。”

陆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是我自己丢人啦。”

想等她说些什么,至少解释一下自己当时为什么哭吧,或许陆望已经习惯徐晓燕那种聊天的方式了,自己什么都不用问,对方什么都会说。

明瑛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开口便问陆望是不是外地来公干的,陆望便说自己前来采风,她很感兴趣,又问陆望是否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陆望便一一介绍了刘圆、徐晓亮、铁男和独眼儿,明瑛听到他现在正和独眼儿、铁男租住在一块儿时惊地睁大了眼睛,美人吃惊的样子当然也是好看的。只是明瑛眼神里充满高贵的资产阶级的那种难以置信,是陆望许久未见,却又似曾相识的。

互留了联系方式,陆望巴望着能在她回澳门之前多见她几次,想到要见她心里就觉得快乐。陆望觉得铁男有些神了,那个福袋真的起了作用。

拨通了李寒的电话,他将快乐与其分享,李寒倒有些不以为然,他问陆望,“你还记得大学毕业时候,我们最后一次跑步比赛吗?”

“当然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你好好想想,我们穿着学士服,我们指着一座塔楼,我说我们比赛跑步,谁第一个到那座塔楼,输的就要给他一百块钱。记得吗?”

“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好好想想。”

“真想不起来了,你告诉我啊,结果怎么样?”

“你再想想,你要锻炼一下自己,不然你就回不来了,有些事儿得靠你自己想起来,我们告诉你没有用。”


(4)

铁男很乐意帮人看相算命,而自己的这项天分,正是在徐晓亮这里得以发扬光大的。只要是说准了一点,晓亮总是毫无保留地夸赞,赞美给了他底气,他就好像真的能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过去和未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告诉徐晓亮今年她的身边会有人要离开。

铁男姑且可以通过晓亮的说话、谈吐以及为人,借此猜测她的过去和背景,但预知未来又是另一回事了,特别是将未来的细节如此翔实地全盘托出,哪怕是半仙也会担心自己因为泄露天机而折寿。

预知未来还面对着一个风险,那便是前来算命的人是否真的愿意知道自己的未来,好的未来大家姑且会听,可不好的事情呢,没人想知道。一旦说了,对方很可能会对你信任全无,毕竟比起改变未来,还是选择不相信更容易一些。

巧了,徐晓亮偏偏愿意听。她的潜意识就不觉得自己命好,她压根不相信自己未来顺风顺水,坦坦荡荡,铁男如果那么说,她反倒怀疑了。

铁男也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聊到兴头上了,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说完有些后悔,可徐晓亮一细问,他的自信又来了,或许刚刚的话是神附在自己的身上,托他的口说出来的吧。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神了,成仙了。

“是谁会离开?”徐晓亮问得急,刘圆听得出神。

“一个非常亲近的人。”

“是家人吗?我爸身体不太好。”徐晓亮紧张了。

“这个不好说啊,不是你爸爸,你爸爸不会有事。”铁男也知道,说人家父母有些过分了,这不是算卦,这算诅咒了。

“那就好那就好,应该不是我妈,我妈身体很好,不会是我姐吧?”她想起了春燕。

铁男不说话,让她自己猜。

“铁大师,那人离开对我是好事坏事。”

“负负得正。”铁男开始胡诌了,这时候说得明白反而显得自己不专业。

“我要不要做点什么?”晓亮懂规矩,这时候要问破解的法子了。

“你今年啊,要管住你的这张嘴。”铁男直指问题之要害,“你只要管住了这张嘴,一切有的救,你管不住的话就麻烦咯。”

晓亮悔恨,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你说的太对了,我这张嘴真的欠。”

刘圆急切,“铁师傅,你也给我看看呗,我只要看感情就好,你帮我看看感情。”

晓亮不开心,还沉浸在自己言多坏事的悔恨之中,铁男拿了刘圆的八字,对着书上的说法,粗略地估算着她感情的命运。

“难。”他笃定道。

“怎么个难法?”

“你如果结婚的话,必须今年结,今年结不了以后可就难了。”铁男预知未来上瘾了,比吃伟哥还管用,掌控别人的命运让他非常兴奋。

“你好好听听。”晓亮督促刘圆。

“我今年是本名年啊,本命年结婚会不会不好呀?”

“不是今年,以后更难。”铁男强调,“不过我告诉你,我再帮你多算上一卦,你以后啊,是个富贵命,你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过得很好。”铁男看刘圆生得好,如此说道。

“可是你要注意啊,你不能再碰别人的婚姻。”铁男说得刘圆羞红了脸,“一旦碰了,可能会影响你自己的命运。”

铁男笃定,他合上了自己小笔记本,双手合适作揖,几周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徐晓亮现在虔诚得像他的信徒一般。

徐晓亮和刘圆回家路上一路无语,半天开口,话题也离不开刚才算卦的结果,那个要离开晓亮的人是谁呢?她们百思不得其解,而刘圆则焦急自己的婚姻大事,今年不结,以后就结不成,这比有什么人要离开自己更叫她惶恐。

“不管了,想那么多也没卵用。”晓亮放弃思考,“一起去买酸嘢吃啊。”她拉着刘圆去一中后门买酸嘢,这时候只有吃喝能解决烦恼了,即便是这个年纪,她们还是愿意为了吃走东跑西。

“好嘿烦哦,今年叫我怎么结婚啊,一年都快过一半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刘圆依旧烦恼。

“陆望不是啊?”晓亮嘲弄她。

“是就好咯。”刘圆毫不掩饰。

“贱嘿哦。”

“要不然问陆望拿他八字跟我算一下合不合呗?”

“你去你问他要喂。”晓亮鼓励道,“不合就给他下个降头,搞到合为止,那还不容易吗?”

“诶,春燕不是去泰国旅行了吗,叫她帮我带块佛牌喂。”

“又不早说,你真打算弄那种东西啊,什么古曼童,养小鬼。”

“本来无所谓嘚,今天被铁男说的感觉很有必要捏。”

“这种东西,请神容易送神难。”

刘圆坚持道,“不怕啊,叫铁男开个光,反正这种东西他不是很会的吗?”

两人有说有笑,终于把命运的烦恼给甩开在了脑后。陆望和明瑛约了在青秀山见面,来了那么久,从没想到过要登山,明瑛不仅读书好,又是户外运动的爱好者,难怪她体态匀称,手臂上没有一点赘肉。

明瑛开的车,一辆雷克萨斯,陆望车祸的那一天,正是开了同一款型号的汽车,因此看到那辆车停在小区门口,他还颇有些恍惚。直到真正坐上了汽车,那种可怕的感觉才一点点蔓延开来。车的内饰,方向盘,中控,他像是走进了一个昨日的梦境之中。

头疼欲裂,明瑛发觉他不对劲了,陆望抓着安全带,直冒冷汗,那天晚上,雨声,撞击声还有金属破碎翻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他看到了那个人,一个女孩儿,她被前面一辆货车上掉下的钢筋戳穿了身子,她被钉在了副驾驶的椅子上动弹不得,她在向陆望呼救。

可是他们谁都救不了对方,陆望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他被人拖出了车外,躺在了雨中。

然后是救护车的声音。

下了车,陆望趴在栏杆上干呕了几下,明瑛在他身旁安慰,她以为是自己的技术不好让陆望晕车了。

陆望喝了点水,恢复了不少,他借故上洗手间,撇开了明瑛,拨通了李寒的电话。

“李寒,我问你,我跟于洋是怎么分手的?”

李寒愣住了,他说出了自己初恋的名字,一个本该被忘记的符号。

“我们是不是压根没有分?”厕所消毒水的味道让陆望又想吐了。

“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出事的那一天,于洋是不是就坐在我的身边?”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个初恋的女孩到底是如何离开了他的生活。

“那是你们复合之后的第一天,没想到就出事了。”李寒只得承认,他也不想再骗下去了,“大家都怕你接受不了,兄弟,有时候忘了就忘了吧。”

陆望挂了电话,李寒后悔了,还是该骗骗他的。

他觉得失忆不是坏事了,陆望不仅是头疼,心也痛,光想到那张脸绝望地向自己呼救他就撕心裂肺地疼。一旦想起来,就忘不掉,那个画面一直在重复。

不仅是李寒,所有人都决定向陆望隐瞒这一段,骗他车上只有他一个人,陆望太较真了,他承受不起那个真相,多年前那个毕业季的晚上,他们打赌赛跑,当时真的跑去塔楼的只有陆望一个人,只有他当真了,只有他较真。

正是因为害怕他活在记忆的伤痛之中永远走不出去,大家才觉得他的离开反倒是件好事,他永远都想不起来发生在那片土地上的悲剧才好呢。

“把那些迂腐旧思想,成熟的责任感全部丢掉,然后痛痛快快地重新活一遍,那该多好啊。”李寒当时是那么想的,可是现在,这些通通都不对了。

责任编辑:卫天成 weitiancheng@wufazhuce.com

《一座城市的诞生》于每周一、三、五更新。

作者


马鹿
马鹿  @Misfits7
青年作者,扑克网球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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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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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些迂腐旧思想,成熟的责任感全部丢掉,然后痛痛快快地重新活一遍,那该多好。
A 0🌺🌺B💍最美的汤汤
真的痛痛快快活一场
Wang小晴
我来一个。就是想看短篇。 咋都是连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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