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别怕·第六章·权力与强大


文/静岛

列表

权力

 

 

真正的权力,

我们日日夜夜为之奋战的权力,

不是控制事物的权力,

而是控制人的权力。

——乔治·奥威尔 

 

5月3日清晨,金文泽来到教学楼开门,虽然出了张怡静的事情,经过激烈讨论,期中考试仍将在2天后如期举行。

陈老师反对过,提出应该给学生更多时间调整心理,“pstd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们不能要求孩子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立刻进入原有的生活轨道,这样做短期看或许会让他们在惯性中保持学习状态,但长远看,没有宣泄过的负面情绪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金文泽一脸宽厚地听她说完,点点头:“那么,按照你的专业判断,要多长时间才可以?”

“这个很难说……每个学生的心理素质不同,和张怡静的亲疏关系不同,自己的状态也不同,因人而异,我没法给出一个具体的、对所有人都有效的时间。”

金文泽笑了:“距离中考还有多久?考试可不会因为他们的同学自杀了就改期。人都是逼出来的,我们越给他们时间,他们就需要越多时间,我们越把这件事情当回事,这件事情就越难过去。”

陈老师还要再说,金文泽已经收起了笑:“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说实在的,人生是个不断淘汰弱者的过程,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就算这次勉强通过心理疏导过去了,人生那么长,以后遇到别的事情,社会可不会给他们时间,他们一样会垮的。适者生存,就这么简单。”

陈老师还想再说,看看与会的所有老师都低下头,不敢和自己有什么眼光接触,知道再争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算了,她告诉自己。

 

散会之后,金文泽找陈老师聊了几句,肯定了她的工作态度,问了问她结婚的计划,“婚假绝对休足,你就放心吧,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工会那边还要凑个大红包给你呢。职称的事情,要在生孩子之前搞定,你自己加把劲,我也会盯着的。”

陈老师低头想了一下:“金校长,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写报告的,学校的决策是没有问题的。”

一直以来,金文泽都很清楚老师、家长和学生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他的确是一个严酷的独裁者,那又怎么样呢?他更是个优秀的独裁者,优秀到所有人到最后都会心甘情愿接受他的统治。

    金文泽自问这些年在钱州已经收敛了很多。

当年,蓝冈的初三学生5点半就要起床,5点45分开始晨跑,6点15分开始早读,6点45分开始吃早饭,从7点15到12点安排5节课,午餐和午休之后,下午2点开始到6点半安排5节课,晚上7点半到10点是自修课。而钱州的初三学生,上午7点半才开始早读,下午5点半就要下课,晚上9点自修就结束,一天算下来,要少3个来小时的学习时间。

但就连这样的安排,开始也受到了很多压力。

钱州毕竟要比蓝冈富裕得多,学生也好,家长也罢,都下不了狠心,不愿意在教育上天长日久、孤注一掷的努力,“素质教育,以人为本”的呼声很高,双休日的补课也一度被家长私下举报。

 

简直是笑话。

人出于良好的动机,却往往做出短视而愚蠢的事情来。

只要中考、高考制度没有本质上的改变,那么决定学生命运的,永远都是考试成绩,而非他们是不是快乐,是不是全面发展,是不是了解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东西可以以后再谈。

分数是残酷的,也是公平的,如果不用分数来筛选学生,那么用什么样的指标去筛选呢?这些年试点的自主招生,金文泽是很清楚其中的猫腻的,不能量化的标准,对于无权无势的人来说,绝非福音。

再说了,人生那么长,苦6年算什么?等十八九岁考上了一流大学,未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寻找自由和快乐。

所以金文泽搞定了教育局进行试点,以高额奖学金向全国统招了20个外地生。

这些学生,几乎都来自于贫困地区,高额奖学金为他们和家人短暂地解决了在钱州的基本生活保障,也让他们提前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样的机会。这20个学生比当年他治下的蓝冈本地生都要拼命,他们有效地给所有学生和家长施加了压力。

这是金文泽高价招来的鲶鱼,效果很好。

分数说明一切,分数摆平一切,十七中初中部实验班的学生在多次全市统考中都是第一名,并且遥遥领先,对于金文泽教育理念的质疑声消失了。

 

“给我6年,给你一个最优秀的孩子”,这不管对于什么样的家长来说,都是极其有诱惑力的。

这是一个多么怕失败的年代啊。

考不上好的初中,考不上好的高中,考不上好的大学,找不到好的工作,赚不到很多钱,得不到成功,这是一条多么恐怖的路径。

即使已经有权有势的家长们,也一样害怕自己的孩子们在竞争中失败。

有时候,他们甚至比一无所有者更为害怕。回头看自己的成功,有着多少时代的偶然性,也依靠着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咬牙坚持,宠子不发,对于孩子的严格要求,只要动机和目的是为了他们好,就是正确的吧。

世界上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的。

金文泽自问早就看透了家长,一边遮遮掩掩提减负,一边小心翼翼打听着月考排名,这就是家长。

家长对孩子的爱是有条件的,他们希望孩子优秀,出人头地,为自己长脸,即使自己已经拥有很多,也害怕孩子会保不住已经拥有的,也希望孩子去夺取更多,这条路,没有尽头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金文泽知道自己和提供电击戒除网瘾服务的杨永信是一类人,他只是更温和一点。旁人怎么说,金文泽觉得自己不太介意了,他很明确,他和杨永信都不是恶魔,如果这算是脏事,他们也不过是代替家长在做脏事,他们是在帮助家长下手,修剪、雕刻、塑造家长们满意的孩子。

 

既然明确自己所做的绝非恶行,金文泽理直气壮地将“学习第一、学习唯一”的高压价值观在钱十七中发扬光大,他身先士卒,工作负责,几乎24小时泡在学校里,家长们一面心疼孩子,一面又对他的严厉感激涕零。

金文泽对老师的待遇也抓得很好,向财政和校董事会争取来了足够笑傲钱州的工资奖金,老师们干得是辛苦,但得到了足够的钱,学校所有老师都买了车,有的还换了房,到外头说起自己是钱十七中的老师,永远都会收获尊敬的目光,去校外教辅导班都能比其他学校的老师多收一倍的钱。

去年,金文泽选上了全国劳模,成了市人大代表,他已经是钱州教育界的一面红旗。

每天,金文泽在校园中散步的时候,学生、老师,看到他都要站定了鞠躬叫一声“金校长好”,他面带笑容微微点头,如巡视自己领土的国王,矜持、骄傲,舍我其谁。

 

但张怡静的死,打破了他精心经营的场面。

公安局汪局这里是给力的,很快给出了不是他杀的结论,学校的安保纰漏几乎没有人提起;但自杀总是有理由的,自杀的通稿已经发出去了,接下来,媒体会不会咬住不放?

这几年来,对钱十七中高压教育模式的质疑一直存在,竞争对手们也没有少在舆论上造势,墙倒万人推,不能等局面难看了再收拾。

金文泽给市委宣传部的薛部长打了个电话:“薛部长,是我。嗯,你侄子挺好的,很优秀,再努力一年,浙大没问题,清华也是很有希望的。对,就是初中部这个自杀案,你也听说了吧……”

金文泽挂了电话,志得意满地看了看晨曦中平静的校园,他相信这里仍然会延续现有的平静。

“我了解过学校的情况,金校长认真负责,问心无愧,你放心好了,这种突发性的、个例的事件,绝对不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不会影响到我们钱州的教育大局。”

薛部长刚才是这么说的,相当于官方给事件定性了,金文泽彻底放心了。

 

仔细想想,担心的确是多余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权力不能搞定的事情。

权力是一张密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作为全市最好的中学校长,金文泽手上有足够的教育资源牌,就算是市领导,一样要给他面子。

而那些想要兴风作浪的媒体人,难道就没有孩子了?

就算他们没有孩子,他们的亲戚、朋友,难道就没有孩子吗?

 

金文泽打开教学楼楼道的锁,打开初三实验班的教室门,盘算着这次期中考之后可能会淘汰哪三个学生。

木千乔?如果这次语文还是考砸,很可能分数就垫底了,这孩子不懂事,家里也好拿捏,淘汰了应该没有后患。

刘皖南?明明是棵好苗子,却自己放弃了,这种人根本没有挽救的必要。

还有谁呢?如果其他垫底的学生家长识趣一点,给力一点,倒是可以拿张怡静空出来的名额作数,少做一次恶人也是好的。

最关键的是,让哪三个人来填补空缺呢?

钱州人民医院章主任的侄女应该上了,去年自己外甥的手术就是他主刀的,该还人情了。

千科房产王董的儿子是肯定的,他们新开盘的房子火爆,还要抽签买,给个折扣价买一套放两年卖了,一点都没风险。

国土局刘局的女儿呢?国土局暂时和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官场是会调动的嘛,万一哪天到教育口呢?再说自己用不到,不代表朋友用不到,卖个人情,比如王董,估计就很想和刘局搭上线……

 

金文泽琢磨着,日头一点点亮开来了,钱十七中也醒了过来。

学生们一个个进了教室,“金校长早”,他们纷纷恭敬地说,连木千乔看着他,也是一样恭恭敬敬的。

想到自己的决定能轻易牵引他们头上那条无形的线,让他们哭或是让他们笑,金文泽完全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镇定自满。

王国毫无问题,一个小女孩的自杀,动摇不了他的宝座。

 

强大

 

 

大多数人的不幸并非他们过于软弱,

而是由于他们过于强大,

——过于强大,乃至不能注意到上帝。

——克尔凯郭尔

 

承认自己不爱父母,甚至恨着他们,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骆蕙第一次发现自己恨父亲骆世超和母亲郑洁,是在小学四年级。

那时候流行穿踏脚裤,类似现在的打底裤。骆蕙有一条,总爱穿着,郑洁看到了总是骂:“看上去太那个了,女孩子不能穿得太那个。”

“那个”是什么呢?郑洁没有展开来说,骆蕙也没有多想,大家都是这么穿的,她穿有什么问题呢?

有一次坐公交车去上舞蹈课,骆蕙就穿着这条踏脚裤,在公交车上被人摸了屁股。

第一下的时候,骆蕙还以为是车太挤了,她往后面挪了一下,那个人跟着她过去,又摸了第二下。

骆蕙回头看,是个高高的男人,三十来岁,不胖不瘦,戴着金丝眼镜,很文气的模样。

骆蕙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方面的教育,她只能继续躲,站到了车门附近。

那人没有放过她,跟着她又过来了,摸了第三下。

这次骆蕙炸了,她大叫着:“你干吗摸我?”

以为是大叫,说出口的时候却带着哭腔,因为太委屈也太突然了,“一个10岁的女孩子,能够这样反抗已经不容易了”,这是后来梁华反复对她说的:“你没有做错。”

被她骂的男人一点都没有慌:“胡说什么呢,谁要摸你这种小孩子啊?神经病吧,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脏事儿呢?”

男人到站下车了,临走还回头说了一句:“这么小就穿得这么那个了,真有人摸你也是活该。”

车上的人,开始没有帮骆蕙说话的,现在却开始嗡嗡嗡地细语起来。

“没看到,到底摸了没有啊?”

“那么多人,不会摸你一个小孩子吧,是不是搞错了?”

“真的摸了,抓他去派出所啊,这么就放过他了?”

骆蕙被这种嗡嗡声彻底打败了,在下一站提前下车。她走路去的舞蹈教室,因为迟到,还挨了老师批评。

回到家,骆蕙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本来以为会得到安慰,没想到骆世超立刻拍桌子骂郑洁:“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穿这样,你是怎么管女儿的?”

郑洁也火了,拉着骆蕙:“你说,我是不是说了很多次了,不要穿得太那个,你自己不听,女孩子要自重,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骆世超和郑洁在客厅吵起来之后,骆蕙躲到卧室里,大哭了一场。

那条踏脚裤,她从此再也没有穿过。

但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就算错了,已经被别人欺负了,爸妈就不能安慰一下自己吗?

之后很久,骆蕙经常做噩梦,开始会梦到那个带金丝眼镜的男人,梦到一车指指点点的人,后来却只会梦到父母,梦到他们骂自己活该。

有一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骆蕙捏紧拳头,在黑暗中对自己说:我恨他们。

骆蕙对自己轻声说出的这句话,让她震惊,她明白自己恨的有很多人,但最恨的居然是自己的父母,恨他们什么呢?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她是不能恨他们的吧?

过了一阵,郑洁买菜回家路上捡到一条小奶狗,还没有断奶。骆世超正在仕途上升期,几乎不着家,对家里的管控还不如日后严苛,骆蕙在郑洁默许下收养了这条小狗。

小狗浑身纯白,只在脑袋上有个黑点,骆蕙叫它小黑,小黑很快长大,和骆蕙形影不离,每天她去上学,小黑都要送她到楼道口,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黑就躺在骆蕙床边的地上,折磨她很久的噩梦渐渐在小黑的鼾声中消失了。

 

那年期中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特别难,全班只有一个拿过华罗庚金杯赛一等奖的男同学答出来了,骆蕙因此破天荒没有得到全班第一。

骆世超看到成绩单脸就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第二名就是失败者?”

这是骆世超的人生信条。

骆世超成分不好,在史无前例里吃了很多苦头,恢复高考的时候,他考了全区第二名,进了钱大,毕业后留在钱州,第一名去了北大,留在北京,当时已经是正局级干部,而骆世超还是正处级。

“如果当时我考了第一名,现在我们家是什么情况……”这是骆世超经常会念叨的,他拿着成绩单怼到骆蕙面前:“你知不知道,没有人在乎第二名是谁,第一名才是赢家。”

骆蕙被吓坏了,呜咽起来,小黑懂事,又不够懂事,偏偏挑这个时间过来冲着骆世超叫了几声。

骆世超狠狠踹了小黑一脚。

 

过了几天,有个乡下做生意的亲戚来,吃完午饭,骆世超突然拿出一只编织袋,把小黑塞到包里送给亲戚:“孩子养狗,心都野了,成绩不行了,狗还是送给你吧。”

过去了太久,当时到底是不是这么说的,骆蕙已经忘了,依稀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到饭厅里,大人们嘻嘻哈哈的,空气里是菜肴、酒精和香烟的味道。

小黑在编织袋里挣扎,骆蕙隔着袋子抱着它,痛哭求饶:“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我一定永远都是第一名。”

“不行,要给你一个教训。”小黑还是被送走了。

“如果我期末考试考第一名呢,还能养小黑吗?”

“你考给我看看。”

 

发狠了几个月,期末考试骆蕙考了第一名。骆世超在党校培训,郑洁出差,骆蕙等不及了,她骗保姆说去补习,拿着零用钱,查好车次,坐长途车去亲戚家接小黑,她还买了一条红色的项圈,想着小黑看到她会多开心。

到了亲戚家,亲戚很尴尬地看着她:“你爸爸没告诉你吗?”

“什么?”

“哎,我们家在镇子上是开狗肉馆的啊。”

骆蕙怔怔地,带着红色项圈回了家。

 

骆蕙给骆世超打电话,骆世超不以为然:“考得不错,说明是吸取教训了,等我回来会奖励你的。教训越深刻越好,我们对你越不客气,以后社会对你越客气。你要理解我们大人。”

郑洁也没太当回事:“不就是一条狗吗?我和你爸商量,再给你买一条狗啊,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呢?

后来,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骆蕙渐渐认识到了父母所谓的爱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只爱符合他们要求的孩子,毫不留情地夺走、破坏孩子爱的一切,哪怕那些东西是孩子重要的组成部分。

他们不会认识到什么是对孩子真正重要的,或者,他们也看出了孩子对那些东西的在乎,但他们真的不在乎。

而他们敢于这么做,无非因为他们比自己更强大。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骆蕙变得比骆世超更好强,因为只有尽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那些不被父母认可、不被保护的部分。

总有一天,她要为小黑讨回公道,要为那个弱小的自己讨回公道。

 

但初二暑假前,出了件事,让骆蕙的学业一落千丈。

骆世超的哥哥早年和他一样去外地下乡,在那边结婚生子,因此无法回城。骆蕙的堂兄来钱州找工作,骆世超生怕被家族说他当官就冷淡了穷亲戚,热心接待,让那个十八岁的男孩借住在他们家。

堂兄长得人高马大,黝黑沉默,看上去是老实的,骆蕙还热情地给他看自己的书,他朝骆蕙笑笑,骆蕙的大长腿晃得他发晕。

有天骆蕙发热在家休息,父母都去上班了,堂兄忽然摸到了她的卧室。

什么话都没有说,揭开了她的被子,随着身体压下来的还有嘴唇,一边亲她,一边摸她,因为发热,骆蕙睡得昏昏沉沉,开始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骆蕙彻底清醒过来,堂兄已经拿掉了她的文胸——因为裹着被子发汗,骆蕙只穿了内衣和短裤。

骆蕙在震惊中大叫一声,推开堂兄,冲到自己书桌边拿出剪刀对着他:“你滚出去!”

堂兄看着骆蕙,眼睛中有一种光,骆蕙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的,狼的那种眼光,她知道他不肯放弃,她一手捂住胸,一手扬着手上的剪刀:“除非我死,我死了你也会死,你要不要试试看!”

堂兄眼中的光退散了,他避开骆蕙的眼光,低着头说:“我是一时糊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了。”

骆蕙把他一把推出卧室,锁上了门。

骆蕙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一片安静,骆蕙想要开门出去,又不敢,电话机在客厅。

骆蕙等了很久,才听到关门声,堂兄应该是离开了。她仍然不敢出门,生怕他在外头等着自己,出了一身汗,感冒好像好多了,她死死攥着剪刀,又等待了半小时,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敢开门。

堂兄果然是走了。

骆蕙打电话给骆世超,混乱地告诉了爸爸刚刚发生的一切,骆世超第一句是:“胡说八道什么,他是你堂哥啊。肯定是误会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对他家里交代?”

骆蕙生平第一次挂了骆世超的电话,打给郑洁,郑洁在电话里问得很详细。

他做了什么?有没有真的做什么?

骆蕙带着羞辱回答,没有,就是亲了,还摸了,对,胸都摸了,内衣被脱掉了。

为什么穿那么少?

因为在发烧啊,在发汗啊,衣服黏在身上难受啊……

好了好了,没做别的就好,你还是个好女孩子。

骆蕙把郑洁的电话也挂了。从客厅回卧室的路不过十来步,她磨磨蹭蹭走了很久,躺到床上就晕了过去,手上还拿着那把剪刀。

责任编辑:专三千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说吧,别怕》于每周一、三、五更新。

作者


静岛
静岛  @不过神仙
编剧,作家,中年闲散人员。
关注

评论内容


我会狄利克雷
想起东野圭吾的话,父母甚至没有学过如何做父母就为人父母,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D小菲
骆惠的父母就是那种晚年被子女虐待都不值得同情的爹妈
雀跃
等十八九岁考上了一流大学,未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寻找自由和快乐 hhhhh
可你十八岁喜欢的东西 以后可能就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也很难变得那么容易被一件事情打动
查看更多

 

微信打开

微信打开

说吧,别怕·第六章·权力与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