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别怕·第一章·真实与秘密


文/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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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


 

真实就是无法醒来。

不管怎么哭喊怎么大闹,

就是无法从那样的梦中清醒过来,

这就是现实。

——王小波


后来我经常想,如果我早一点明白有些话的真实含义,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

又或者,那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所谓的真实含义,只是时间过去,事情发生,其中有一些事情,发生之后再难改变,悲伤也好,愤怒也好,悔恨也好,都过于沉重,沉重到无法直接面对。

为了避免崩溃,更为了避免忘记,人会徒劳地在回忆中寻找蛛丝马迹,反复推敲是否有机会改变命运。

我不清楚,哪个答案来得更容易下咽,是,还是否?

 

不知道为什么,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春游那天,金文泽非要我们说一下自己喜欢的花和理由。

太幼稚了,即使对我们这种初三学生而言,也过于傻气。

“你们说说看就知道了,其实挺好玩的”,金文泽是校长,语文特级教师,也是初三实验班的班主任:“我们说出一,有时候却表达了十,这是有意思的语言才能做到的。有意思的语言一定是有隐喻的,而精准的隐喻往往是偶发的、稀有的。”他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的,文绉绉,书面化,我觉得故弄玄虚,喜欢他的学生觉得颇有深意。

 

正是休息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很快在湖心公园的草地上坐成了两队。

对我们班而言,分队是最容易的事情。

钱州本地人一队,我们这些外地的特招生一队,永远如此,不需要任何提示,也没有人试图去改变。

从两年多前报到第一天就开始了,虽然穿着一样的校服,但发型、口音、球鞋、文具……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飞速地分辨出了谁是自己人,谁不是。

让我莫名其妙想到农村教会里宣讲过的摩西分开红海。

“摩西向海伸杖,耶和华便用大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水便分开,海就成了干地……水在他们的左右作了墙垣。”

使得我们如同海水一般分开的,是金钱、是地域,有钱人和没钱的人、本地人和外地人,就是不一样的人。

除了张怡静,她家很有钱,她是本地人,但她只是个人,不是我们,也不是他们,她只是她,非常可爱的人。

我爱的人。

 

游戏开始很顺畅,甚至因为顺畅而有些无聊。

直到木千乔说,她最喜欢的是杜鹃:“因为不需要人播种、施肥,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采一把放到水里能活很久,是坚强的花,也是我老家的省花。”

木千乔和我一样都是徽省人,我是砀岭县的,她是秀璧县的,我们相隔200多公里,口音差距很大,但我们从知道彼此的老家开始就确认了,我们是自己人,无疑的。

薛敏尔冷笑了一声说,“什么坚强啊,那不就是下贱吗?”她还用钱州话骂了一句,不需要翻译,大家都能听懂,贱人的意思。

形势一下子就有点紧张。“我们”和“他们”之间,长期以来有着心照不宣的隔绝,彼此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但也极少摊开来撕扯,最多在球场和考试上明争暗斗。

 

张怡静偷偷告诉过我,听薛敏尔的口音,她也并不是真正的钱州人,“应该是云塘的,以前是钱州的郊县,刚划进主城区没几年,但是不是钱州人又怎么样了呢?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这么有攻击性。”

我倒是明白的,薛敏尔从初一开始,代表本地学生对我们外地学生展示的种种恶意,背后恰恰是恐惧。因为怕被划入“我们”的范围,所以不惜歇斯底里地以攻击“我们”来确保她属于“他们”。

而从初一下薛敏尔和张怡静绝交以来,她的攻击性经常针对张怡静个人,因为欺软怕硬,很多次,也会以攻击张怡静的闺蜜木千乔来迂回地实现。这背后,应该是嫉妒。

张怡静是真的不懂,我也很高兴她不懂,世界上有些道理,能懂的人都是倒霉蛋,不懂的人才是幸运儿。

但事后想想,我无疑低估了张怡静,也低估了这个世界。

世界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呢?

 

当时金校长走开了,我们这边有几个同学站了起来,眼看着没准就要对骂,是张怡静的发言,让局面平缓了下来。

张怡静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光是美,也不光是聪明,她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东西,超越她年龄的冷静和超然,所以她做班长两年多,除了薛敏尔,没有人对她有过什么意见。

张怡静指着近处的茶花说:“我喜欢茶花,它们开的时候是一朵,掉的时候还是一朵,完完整整,干干脆脆。”

不知道是她的语气,还是她白到透明的脸上瞬间划过的某种怅然,伴随钱州四月初的乍暖还寒的春风,让所有人一阵恍惚。

金校长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张怡静的发言,他朝张怡静点头,很赞赏的样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张怡静是个懂得什么叫高贵的人。”

张怡静低头,小心整理了裙摆,她没有再说什么,打开饭盒开始吃带来的寿司,说自己胃口不好,偷偷夹了两个三文鱼卷给我。

风吹过远处的湖面,细细碎碎的水波,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春游结束,我和张怡静、木千乔一起去看了电影,张怡静选的,王小帅拍的《地久天长》。

电影很长,也很忧伤,如果不是她的推荐,我们大概不会看这样的电影,但看完了也觉得不后悔,挺不一样的,挺好看的。

张怡静还看哭了,“大人们的世界也很难啊,大人们也会软弱,长大并不解决所有问题”,她就是这样,挺文艺的,又心软,我在书上看到过“一片玫瑰花瓣能覆盖一整个春天”,说的应该就是她那样的人。

走出电影院是晚上七点多,我们三个一起吃了晚饭,张怡静坚持请客,“下回你们请”,她永远都那么说。

木千乔着急回学校晚自修,她已经连续两次单元考语文擦合格线了,很担心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张怡静决定回家去享受毕业班难得的清明假期,我终于有机会单独送张怡静回家。

我们扫了两辆共享单车,一路朝她家骑。

春天的夜色中,钱州有着迷人的温柔,断断续续地,我闻到一阵芳香,的确只能用“芳香”形容,用“香气”都显得过于粗俗,亵渎了它。我疑心是张怡静身上传来的,又不敢求证,路灯一路延展,我骑得越来越慢。

 

忽然下起了暴雨。

我和张怡静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张怡静校服的白色衬衫被淋湿了,隐隐约约露出内衣的轮廓,肉色的,带了一圈小小的花边,我知道不该看,又忍不住看。

张怡静应该知道我在看她,所以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右边睫毛上有一滴雨滴,在路灯照耀下颤颤巍巍地流转着。

我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凑近她,感受到她的体温,她没有躲开,相反地,她抬头笑着看我,两颗兔牙隐约露出来,那样的笑,世界上只要有人看过就不会忘记的笑。

我低头想要亲她,以她的性格,她会很生气,她是那种被我多看几眼就要低头的性格,但我忍不住。

张怡静果然扭头躲开了,我知道她没推开我就算客气的了,她承认自己也喜欢我之后,过了好几个月才允许我拉她的手,那次她一脸认命地任由我抓着她的右手,伸出左手拍我的头顶:“刘皖南,你坏死了。”我低下头让她拍,一下,一下,又一下,路上的人都在看我们,我知道的,太幸福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看到,我拉住我爱的人的手了,都来看吧。

而这次,张怡静躲开了我的吻,却抱住了我,这一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哭,哭了很久。

那芳香果然是她身上的。

 

雨停了之后,我送张怡静回到家,好小区,保安对每个进出的业主举手敬礼的那种,我想到我爹,他在上海做保安,不知道是不是也要举手,每天要举多少次手?

“这个房子很贵吧?均价多少?4万?”

因为那个未遂的吻,我们双方都很尴尬,刚才过来的时候一路无语,我没有问张怡静为什么哭,临近告别,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钱州人都喜欢聊房子,好像全国人都喜欢聊房子。

“几年前买的,3万多,现在好像涨到快6万了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张怡静回答。

“以后看见雨就会想起你”,我很想这么对张怡静说,但我已经没有了勇气。

 

我没想到以后我看见雨就会想起张怡静的死。

那是二十多天之后,4月30日晚上。

晚自修结束,9点10分,张怡静回到宿舍,9点20分,张怡静被拍到离开宿舍楼,宿管回忆,张怡静说将英语课本落在了教室里,要去拿。

之后,晚自修结束出去吃夜宵的学生陆续回宿舍,宿管没有发现张怡静未回到宿舍。

晚自修结束之后,靠近北面天台那边的楼梯被锁上了,教学楼楼道中的监控显示,9点35分,张怡静走南楼梯上楼,毫不犹豫地走上了6楼天台,天台上没有监控探头。

9点50分,忽降暴雨。大雨、深夜,巡逻的保安上过6楼,但未按照操作规程巡查天台,草草离开。据猜测当时张怡静躲藏在6楼天台的储水箱阴影中。

11点45分,教学楼楼下的监控拍到张怡静坠楼画面,第一落点是楼下自行车棚顶,随后弹落地面,可能是因为有过缓冲,并未立刻死亡,在地面抽搐约10分钟。

11点55分,保安看到监控中自行车棚顶塌陷,冒雨走到现场,看到张怡静尸体,立刻报警。

未发现遗书。

 

秘密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

再简单不过的秘密:

一个人只有用心去看,

才能看到真实。

事情的真相只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圣埃克苏佩里

 

4月30日,对所有人而言,原本可以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所谓普通的日子,就是有好事发生,有坏事发生,大体上两者都在可预估和承受的范围内。

对金文泽校长而言,好事是请来的教育作家骆蕙的演讲非常成功。

演讲结束后的签售以原价45块卖掉了126本书,按照他和营销编辑商量好的,他能提成1134块。当然,是以学校提供场地、招待和宣传资源的名义,对这类事情,他早已经轻车熟路,滴水不漏。

这几年钱十七中搞基建,金文泽已经赚了很多,但类似的小钱,不赚白不赚的,不是吗。

坏事是他精心准备的总结词没能用上。

这段金文泽觉得很精彩的的总结词是这样的:“山本耀司说过,‘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自己’。所以,跟很强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水准很高的东西相碰撞,然后才知道‘自己’是什么,这才是自我。我们严酷的应试教育,其实并非只是应试而已,是要让大家提早开始人生中必不可少的碰撞,去找到真正的自我。”

但骆蕙的演讲通篇都在说什么家庭教育最重要的是爱啦,学校教育要容错啦,批判应试教育对人性的异化啦,总之,都是学生爱听的话,金文泽也只能草草说了几句糖水话。

也对,这些学生谁会愿意听真相呢?

真相是即将到来的期中考,他们所在的钱州第十七中学初三实验班班级最末3名要流动到普通班去,这点对于20个全国特招的学生尤其残酷,一旦被淘汰到普通班,足够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的奖学金将全部取消。

真相是考不上好的高中就几乎意味着考不上好的大学,考不上好的大学就几乎意味着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就几乎意味着沉沦。“张华考上了大学,王力考去了中专,李红在新华书店当服务员,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新华字典》里有这样的例句,现实里却很难成立。

真相是用考试成绩来一决胜负的确残酷,但对于漫长人生来说,单纯以分数来进行的对决已经是最为公平的了。

说漂亮话是最容易的事情,金文泽想,但或迟或早,这些天真的孩子都会明白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赢。

 

对张继海而言,好事是他告诉老婆骆蕙,女儿张怡静要去日本游学,骆蕙二话不说打了20000块的家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拿到钱,张继海马上给信贷公司转账,付掉了这一期的利息,他知道花呗、还呗、借呗的账单也快到了,但他不敢再想,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坏事是仍然没有收到offer。

都说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好,没想到那么不好,他这么个著名IT公司税后年薪80万的P8,如今要找一份年薪30万的工作都那么难。

也难怪,39岁的男人,技术上已经落后了,身体也不能和20岁出头的人比,996、10107,就算他说他能做到,HR也不愿意给他机会。

何况,年薪15万就能招到肯卖命的年轻人了。

再降低一点要求吧,他想,因为一个安全失误被辞退已经快5个月,他没敢告诉骆蕙。

骆蕙那边卖书卖得风生水起,他一个大男人中年失业,两相比较,太过难堪。何况刚开始,张继海觉得很快就能搞定工作的,到时候当个笑话说出来就可以了。

再后来,张继海瞒着骆蕙投的P2P炸雷了,里面有家里的全部100万积蓄,他不敢告诉骆蕙,偷偷去报案,被指到经侦支队,警察们已经见怪不怪,告诉他这是金融纠纷,不算诈骗,合同里也写了有投资失败的可能,登记一下,回家等消息。

张继海不甘心,100万啊,就这么轻描淡写登记了一下?他想闹,又不知道该怎么闹,这方面他实在欠缺经验。

张继海在经侦支队呆了两个来小时,看到几拨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拿着的一次性水杯被他捏得稀烂。人来人往,没有人看到他,张继海走出来,白晃晃的天光,几乎站不稳,迎面有人走近他,满眼红血丝,轻声问他:“你也炸了?”

张继海加了那个人的微信,微信群编号是“第8群”,500个人的群很快也满了。群里有人号召游行,张继海大着胆子参加了2次。被那人引到一个体育场里,露天,上千人和他一样怔怔站着,看到新来者就问:“你哪家的?你多少?”张继海在里面加了受害者微信群,警察们,便衣的、穿制服的,远远看着他们,隔几分钟,大喇叭里就轰然地重复“支持合法维权”、“金融投资存在风险,投资失败不怨政府”、“非法集会和非法游行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按照群里的部署,张继海参加了2次游行,严格说起来,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那种,戴着口罩和帽子,前面的人拉着横幅喊着口号,他在后面跟着,伸出的拳头不知道该打哪里。

第二次游行结束,张继海悻悻回家,在小区大门口被人拦下,那人叫出他的名字,拍拍肩膀劝他:“你是本地人,也是正经人家、受过教育的,再凑这种热闹就麻烦了,非法游行,万一被抓了典型,是真的要坐牢的,钱财身外物,懂吗?”

张继海被这一拍震撼住了,100万啊,明明是他丢了100万,不是他坑了别人的100万,但“真的要坐牢的”?张继海想起很多深度新闻里面写的维权人物,多少年的时间贴进去,无数坎坷,秋菊打官司的劲头,最后就算侥幸要到一个说法,人生早已面目全非。

张继海点点头,朝对方说:“懂了。”

从头到尾,张继海甚至没敢问对方的身份。

钱要不回来,工作迟迟不能搞定,张继海开始用信用卡、花呗、还呗、借呗提钱,支付家庭日常开销和按揭,很快捉襟见肘。穷极思变,比特币暴涨的消息刷了朋友圈,张继海低息从老同学、老同事那边借了80万杀入,开始赚到20多万,之后一路暴跌,只能无可奈何地找信贷公司借钱,一边还账,一边继续投比特币,妄想能够翻本。

这是一条可怕的路。

人为什么要避免沉沦?因为人生是没有底的。一旦纵身下沉,就会不断触及新底,十八层地狱下还有第十九层。

张继海明白,从第一天向信贷公司借钱,他就搭上了垂直下落的电梯。

但人就是这样的,明知道自己在飞速下坠中,只要有时间空间喘息,就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事情还在控制中。

张继海有点担心,骆蕙演讲的时候见到女儿张怡静,如果说起日本游学的事情就会穿帮了。

游学是真的,前几天张怡静是跟他要过1万块,说是去日本的定金,但他推说暑假有全家出国旅行的计划,张怡静也就没有再坚持。

如果张怡静真的告诉骆蕙,也是一种解脱。像是一场漫长的噩梦,自己无力醒来的时候,能被人推醒,也是好事。

 

对骆蕙而言,好事是演讲很成功,又卖出100多本书。

坏事是她仍然没有对张继海提出离婚。

早上张继海进次卧跟她要钱的时候,她很想说自己知道了。

三个多月前,张继海手机关机,骆蕙找他有事,打到他工位上才知道他被辞退了。张继海每天还是装作朝九晚九地工作,她给过他机会,他却一直没有告诉她真相。

他们夫妻俩的性一直很平淡,张怡静出生后变得稀少,张怡静住校之后,在骆蕙的要求下,两人索性分房睡了,两年多来,他们犹如一个屋檐下相敬如宾的朋友。但张继海连失业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她,也真的过分了。

何况,骆蕙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分裂地过下去了。和郑峥嵘的事情压在她心上,时常让她觉得惴惴不安。

微博上有了11万粉丝,开一次教育讲座直播就有二十来万的点击,骆蕙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小名人了。名利名利,名在前,利在后,这个时代是前所未有地可以通过名收割利的时代,但同时,名也意味着不自由,意味着全世界有无数双眼睛从她不知道的地方看着她。

一个已婚已育的教育作家,一个以自己孩子的成功为典型案例的教育作家,如果被人揭穿有外遇,不管对她,还是对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既然无法处理郑峥嵘的事情,就不如处理了这段婚姻,这样外界也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

就差一点,骆蕙就要开口了,但张继海到次卧做的第一件事是帮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说:“想抽烟就抽吧,不用再躲着我了。你的压力太大了,我明白。”

当初因为写作压力,骆蕙偷偷抽烟,张继海不知道和她吵了多少回,现在第三本书卖了过10万册了,他终于能够接受这一点。

人要为自己争取自由,哪怕是不正确的自由,需要的永远是变得更加强大、强硬,让他人无法拒绝和对抗。夫妻之间,一样有着这样的权力之争,认识到这一点,真让人无法心存侥幸,只能努力往前走。

作为强者,骆蕙心软了。就当是个老朋友吧,一个39岁的男人,弱势到了以这样的让步来要钱,这时候提离婚,好像太不讲义气了。

等他找到工作再提吧,好歹不算是落井下石。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有一些秘密,生活着,就是在心里插着这些刀刃一样的秘密坚持往前走。

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也好,说“打不死我的让我更强大”也罢,秘密是人生的一部分,放眼看去,茫茫人海中,每个面色如常的人,可能都背负着无法言说的秘密。

谁也没想到,在4月30日的末尾,张怡静用死亡捍卫了自己的秘密。

又或者,张怡静是以死亡对抗了自己的秘密。

 

只有年轻的、纯洁的、刚烈的人才会这么选择。

人生是一个不断丧失的过程,失去青春,失去非黑即白的原则,失去不切实际的骄傲,这类失去确保了人可以厚颜无耻地苟活于这个永远纷乱复杂的世界。

张怡静再长大一点,可能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只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责任编辑:专三千 zengkaimiao@wufazhuce.com

《说吧,别怕》于每周一、三、五更新。

作者


静岛
静岛  @不过神仙
编剧,作家,中年闲散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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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芮rui
秘密是什么? 余周周说:“秘密就是你心里一直走不出来却又想一直走下去的迷宫。”
zhang
一大早看连载,坐过一站地铁。😷
多次拒绝热巴i
可这不就是一个一个普普通通人的真实写照吗?人生终究是为别人而活,可谁不想为自己而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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