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路
当所有的路都行不通时,
剩下一条绝路就是路。
——李安
金文泽没敢多抵抗,他护住脸,让她们打,万一闹得被人听到了,就完蛋了。
两个女孩子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好了,开个价吧!”
任何人都是有一个价格的,天底下没有收买不了的人,只有给不出足够的钱的人。
薛敏尔抽了金文泽一个耳光:“金文泽,我是爱你的,我要的不是你的钱。如果你不是这样,我不会和你提钱。”
金文泽冷笑着看她,到这个时候还要拿爱说事,什么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要很多很多的钱,都是女人为了自己的贪婪找的理由。
图穷匕见的时候,那些所谓的爱,都是用来讲价钱的资本。
“别爱不爱的了。直说吧,这事情,你们要怎么解决?不要钱,要个公道,可以的,报警好了,我烂命一条,我死了,你们也活不好,你们想过别人会怎么说你们吗?想好了,到底要什么,明天告诉我。”
回宿舍楼的路上,薛敏尔坚持要钱,木千乔坚持要金文泽认罪:“张怡静是为了我才被他害死的,我不要钱,我要公道。”
薛敏尔不肯:“他说的有道理,死人得到公道有什么用?我们以后怎么过下去?还是钱好。”
木千乔问:“你还相信他?他会给钱吗?就算给了,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薛敏尔手机响,她看了一眼,走开打了个电话,低声聊了几句,对木千乔说:“我们出去商量商量。”
第二天,薛敏尔和木千乔来和金文泽摊牌了,提早撤销处分是自然的,另外,当然谈钱。
薛敏尔要100万,金文泽讨价还价到了50万:“我不是生意人,没那么多钱,去年刚换了房,把我逼急了,你也没好处。
“你以为我傻吗?你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懂吗?钱十七中这些年造房子搞基建,你肯定拿回扣了。就算没拿,你可以卖房子啊,这点钱总是有的。80万,现金,不能再少一毛钱。拿了钱,我把录音笔给你。”
“我怎么相信你没有拷贝?”
“你只能相信。这事情捅出去,我也没有好结果。”
“我没有那么多钱,你要给我时间。”
“一个月,晚一天加一万,你会想出办法来的。我相信你。”
木千乔的要求复杂点,给她妈妈做换肾手术。
“肾源已经排队2年了,还没排到,金校长,我也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
“这件事情是救命的,救我妈的命,也是救你的命。容易不容易,看你要不要你这条命了。”
金文泽没办法,上门找钱州第一人民医院的章主任,章主任说了很多大义凛然的话:“肾源太紧张了,这个病人是严重,但比她严重的人也不是没有,都是命啊。”
金文泽知道是红包不够大,原来5万也不够,他直接问,10万够不够:“总有人的命好一点。”
章主任微微一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金校长,你要理解我,不是我的心硬,命是靠钱救的。为了买命,大家都是肯出大钱的。”
章主任给金文泽普及行情,明里说,器官买卖是法律禁止的,但红十字会出面,能以经济补偿刺激器官捐献,“这个钱,和我个人真没关系,是补偿捐献者家属的,钱州的行情是20万。”
金文泽赔笑:“我也是个穷教书的,这个学生是我远亲,实在是个好孩子,我也是做好事。”
“我们是什么关系,金校长,18万。我保证肾源又快又好。”
18万只是解决了肾源,之后的手术还要花大钱,金文泽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没想到是这样大的开支。章主任给金文泽算了一笔账,假设需要配型3次,带检查费,大概是15000;手术前注射3针atg,30000;算上手术费用,后续还要吃药和检查,“全套下来没有30万搞不定。”
金文泽算了一下费用,把红包拿回来了:“我再和亲戚商量一下。”
金文泽冷静了下来。
木千乔无非是个人证,手上没有什么证据,以她的性格,没有薛敏尔,她什么水花也翻不起来。在她身上砸小50万,不值得,反而会留下证据来。
薛敏尔要80万,他不是给不起,但是不能给。录音笔里的资料可以拷贝,这钱花了未必能够买个安心。只要她活着,就随时可能找他。
金文泽忽然想到了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著名影星吴波报警抓小三的事件,已婚的吴波包养了个十八线女演员3年,女演员想小三上位未果,提出要1000万封口费,吴波以敲诈勒索罪报警,把睡了几年的女人送到了牢里。这事情捅出来的时候,老师们都在议论,说能把睡了几年的女人送到牢里去,真不是人。现在金文泽彻底明白了,就是因为太了解人是什么,是人都趋利避害,是人都只顾自己,所以才得做到这个地步。
人的欲望是喂不饱的,人是永远不会嫌钱多的,就算薛敏尔一时满意了,过几年反悔再来找他怎么办?吴波撑死了是个婚内出轨,把女的弄牢里去就一了百了,他的事情,除非薛敏尔死了,没有头的。
是薛敏尔把他逼到了绝路上,要把绝路走通,就只有她死。
事情要办得滴水不漏,是要好好谋划的。
办公室的锁换了,金文泽还是不放心,不管有人没人,都开着办公室里的监控,平时一进门就锁上门,确保没人能进来。
怕木千乔怀疑,金文泽把木千乔的妈妈安排进了钱州第一人民医院,双人间,主治医生是权威的章主任,早晚查房,嘘寒问暖,给足面子。
章主任不太明白,私下问金文泽:“肾源和手术的费用什么时候到位?光是这么透析保守治疗,治标不治本啊。”
金文泽说还在凑钱,孩子和病人这里就别多说了,在没确定之前,不能把希望给得太明确了,万一落空了,太麻烦。
“就保守着,给我一个来月时间,看看能不能凑上钱。”
木千乔叫薛敏尔在微信上催了几次肾源的事情,金文泽只是推,说这不是光有钱能解决的事情,还是要排队的。
过了几天,木千乔沉不住气,来找金文泽。
门敲了一会儿才开,金文泽说是在里间睡觉。
“金校长,你到底什么意思?”
金文泽看着她:“说好的,给我一个月时间,还有二十多天呢,不要急。”
金文泽让她看白板,左侧这栏上,的确写着:
1、联系入院,打了勾;
2、分批次取钱,搞定肾源;
3、联系手术,确保章主任主刀。
“我都在安排。”
木千乔忽然锁上办公室的门,作势要脱上衣:“我求你急一点,我妈不能等了。”
金文泽没料到她会这么疯,他怕这又是个陷阱,下意识看了一眼摄像头,拉着木千乔往里挪了几步,这样会拍得清楚一点:“你别乱来啊,我帮你的忙,是同情你,佩服你孝顺,没别的想法。”
木千乔尴尬地整理上衣:“你快点儿筹钱,我们没耐心。”
金文泽说了几句好话,开门把她送了出去。
到底还是小孩子,刚刚写上去的字,她也认。
金文泽深夜约了薛敏尔,说有要紧事要和她聊聊。
薛敏尔翻墙出来,到了离学校十分钟路程的公园,天太闷热,连个深夜谈恋爱的人都没有,路灯接触不良,一闪一闪地发光,很不牢靠的模样。
薛敏尔有点紧张:“为什么约那么晚?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木千乔知道我和你在这里,我要是不回去,她会把录音笔交给警察。”
金文泽确认了,录音笔就在学校。金文泽说要聊的要紧事就是刘皖南在跟踪他们:“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有没有和你联系,你说实话。”
薛敏尔说是有陌生号码给她发过几次短信,“我没有回过。”
金文泽伸出手:“我看一下。”
薛敏尔给他手机,金文泽看了短信记录,对方所说的内容和语气,一望而知,应该就是刘皖南,薛敏尔的确没有回复过。
金文泽不肯把手机还给薛敏尔:“万一你这里拿了我的钱,那边又和他串通,我不就完了?等拿到录音笔就还给你,你家里要是有电话我会接的,就说复习迎考,学生手机都上交了。我凑好钱告诉你。”
薛敏尔要抢手机,金文泽不让步:“要互相信任。不然这交易我就不认了,你去报警吧。”他把自己的表摘下来给她:“过几天我和你约时间地点给剩下的钱。”
薛敏尔想了想:“你别搞花样,录音笔我们藏得很好,你找不到的。”
第二天,金文泽掐着时间,从围墙那边走到教学楼天台,从天台走回办公楼,从办公楼走到监控室。
安保处处长看到金文泽,赶紧迎上来:“金校长怎么来了?”
“你上次说的,系统装好之后应该要应急演练,应急演练期间监控是不是失效?”
“对,要关闭,重启,上备用电源,自检。”
“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10分钟,最多15分钟。”
“快中考了,我们这里是中考考场,要在中考之前演练掉。”
安保处处长说行,马上去安排:“围墙这里有个监控死角,升级的时候没按上,是不是也在应急演练前装上?”
金文泽想了一下:“好,是该装,越快越好。装好了就应急演练,安排在晚上学生回宿舍之后,这样不会漏掉什么突发情况。我定了时间,陪大家一起辛苦。”
安保处处长看了看显示器,说加装摄像头倒是快,要加个显示器好像有困难,“控制台都满了”,金文泽笑了:“那就切换着看嘛,只要都拍进去了就行。”
连天都在帮他,金文泽想。
薛敏尔要死,这是确定的。以她现在的成绩,能不能考上钱十七中都难说,万一毕业了离开,就来不及了。
她对自己已经有了戒心,又和木千乔互相保护,要把两个人一起约出去动手,非常难,何况钱州市区里的监控已经很发达,金文泽没有自信找到万无一失的路线,能够避开所有探头。
应急演练,监控要停起码10分钟,这10分钟,足够薛敏尔死了。
薛敏尔死了,木千乔必然会怀疑他,这种时候,她不报警是不可能的。但警察查的时候,他会有一个完美的替罪羊:刘皖南。
金文泽在白板上详细地推算着。
动手那天,安排木千乔的妈妈第二天做配型,她这样的孝顺女儿,一定会在医院陪夜。
晚自修上大课,做考前最后的难点重点讲解,拖堂到9点30分下课。
下课时交代薛敏尔,9点50分准时在天台交易,薛敏尔没手机,时间又紧,来不及和木千乔联系。
下课人流多,安保处本来就监控不过来,不会有人发现薛敏尔没回宿舍。
安排安保处在晚上9点50分准时切断监控,要做这个演练,保安们肯定都在监控室,给准备点夜宵,一热闹谁顾得上看监控。
从监控室到教学楼、到办公楼,走路都需要10分钟左右。
9点45分,从办公楼走下来,向监控室方向走。9点50分一过,调转方向,跑步上教学楼天台。9点55分之前,拿到录音笔,确定没问题,把薛敏尔推下楼,立刻离开教学楼,跑去安保处关心演练实况。
而刘皖南,会收到薛敏尔的短信,告诉他平时被盯得紧,没法见面聊,那晚9点50分到10点10分学校监控失效,约他10点在天台见。“你早点从围墙翻进来,等到9点50分全校监控失效再上天台,10点见了拿了证据赶紧走,来得及。”
刘皖南不知道围墙也加装了监控,为了节约时间,一定会提早一点翻墙进来等,会被监控拍下。安保处需要切换才能显示围墙的监控,不会被保安第一时间发现。
刘皖南要等到9点50分全校监控关闭之后才敢从围墙那边跑到教学楼,自己已经事先锁上离天台近的北边楼梯,刘皖南绕南边楼梯上天台,听不到薛敏尔坠楼的动静,而等他上了天台,怎么跑也要10点了。
那时候薛敏尔已经死了,监控开了。
围墙那边的监控、天台上的监控、薛敏尔的尸体,加上短信沟通记录,刘皖南无论如何都说不清。
至于动机,很简单:为心爱的人报仇。
金文泽在办公室的白板上反复计划、修改着方案,明确了自己行动的时间线。他认真看了几遍白板,确保自己都记住了,把上面的字迹全部擦掉。
接下来就是联系刘皖南了,金文泽打开薛敏尔的手机,给刘皖南发短信。
“你到底是谁?”
“刘皖南。”
“你总盯着我们干什么呢?是我拿她的病历威胁她,我害死了她,这和金校长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的孩子是金文泽的吧,我都知道了。”
“真的不是他,金校长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那是谁?你知道?”
“我知道。我有证据,不过我被盯上了,过几天找机会和你当面聊,把证据给你。”金文泽打到这里,想了想,加了一句:“你答应我,这事谁也不能告诉,不然你永远都没法知道真相。”
“行。”
陷阱
骄傲自满是我们的一座可怕的陷阱,
而且,这个陷阱是我们自己亲手挖掘的。
——老舍
6月22日,中考前2天,夜,9点53分,金文泽按照计划跑到教学楼,锁上北面楼梯门,9点55分,准时冲上了天台。
教学楼的灯都灭了,只有月光、宿舍楼和远处操场上的灯影影绰绰照着。
薛敏尔已经到了:“钱呢?”
“录音笔呢?我听一下。”
薛敏尔拿出录音笔,连了耳机,金文泽赶紧塞到耳朵里。音量开得很响,当时录得还真清晰。
“金文泽,这一万块钱我收下了,后天,29号,我就去玛利亚医院流产。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强奸我,我一定会报警的。”
“老师是真的爱你,唯一爱的就是你,老师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金文泽,那个不是爱,是强奸,你是变态,你知道吗?”
“张怡静,如果你肯,明天我陪你去流产。”
“不用,我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真够要命的。
金文泽把包放到天台的水泥栏杆上:“这里亮,你看一下。”
薛敏尔打开包的拉链,里面还有一个小包,拉链头断了,是金文泽一早就弄断的,她去掰拉链,一时还打不开。
她背对着金文泽,就是现在了。
金文泽犹豫了,他已经拿到了录音笔,现在就走,就到这里,行不行?
强奸是一回事,知道别人为自己自杀是一回事,亲手杀人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你快走吧,我不看了,我相信你。”薛敏尔背对着他,哽咽着。
她多多少少还是爱着自己的吧,既然还有那点儿爱,她应该没有拷贝。现在就走,也是可以的,但是80万啊,不是小钱,何况待会儿刘皖南就要来,他们要是遇到了,会说什么,金文泽实在没把握,只有确凿的死亡才是他能控制的。
既然花了大力气布置了这个陷阱,薛敏尔跳了进来,不能怪他,是她让自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一次机会。
金文泽戴上了手套,从后面掐住薛敏尔的脖子,把她提溜起来。“你去死吧。”
突然,一个人过来撞开金文泽,金文泽的手一松,薛敏尔逃开了。
金文泽被那人一拳一拳揍着,那人的力气真大,开头几下就让他彻底懵了,只觉得那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拽起来,脚离开地面,透不过气。
“冷静一点!”有人叫,上来拉,天台的灯开了,金文泽最后看到的是梁华的脸,被愤怒扭曲,没人能拉开他。
“你去死吧。”
梁华把金文泽推了下去。
6月13日,从蓝岗回钱州的火车上,小蔡就知道会这样的,梁华一定会要金文泽死。
光是抓住金文泽是不够的,何况,很难抓住他。
是啊,沈珍妮愿意作证,但这没用,当初就没有证据,梁夏是自杀,这么多年过去了,管辖权不在钱州,没有新证据,这案子翻不起来。
张怡静的案子也是,自杀,没有留下证据,非要说的话,可能留下了天晓得在哪里、天晓得究竟录下了什么的录音笔,上哪儿找去?
小蔡拉着梁华的手:“我们回去和唐队说,大家想办法,总能抓到他的。”
梁华笑嘻嘻的:“哄我呢?这畜生运气好,我干了十几年了,我知道,法律拿他没办法的。”
小蔡不同意,一定要告诉唐队,梁华说你去说吧,说了我们就掰。
小蔡拽着梁华的手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像条被主人抛下的狗,梁华被她看得受不了,埋头玩手机。
回到钱州,梁华马上去队里请年休假,唐队不肯批,“大案子,你肯定感兴趣的。”
梁华说不批我就辞职呗,唐队朝他看看,又看看小蔡:“在老家查出什么了?”
“屁都没有。累了,想休息。”笑嘻嘻的。
“我们查到金文泽了,你还要休息?”
梁华的笑僵住了。
“张怡静有个胎记,对不对,夏山找到了这段。”
唐队给他们看,是视频,十几秒,没露脸,没有声音,但那个胎记,梁华认得。
“网上有个论坛,集中交流性侵未成年人的照片和视频,上面查这个有一阵了,夏山也调过去查这个案子,认出来这个胎记。我打了包票,说这个视频是张怡静的,把这个案子抢下来了。文件是删了,但是源文件的信息是可以追查的,夏山已经锁定了上传的IP地址,就是金文泽的办公室。”
唐队问梁华:“不请假了吧?你带人去抓。”
梁华点了根烟,笑了:“他和张怡静谈恋爱,拍了点小视频,发到网上了,就这样,怎么抓?”
唐队站起来走了几圈:“先审。还有其他的照片、视频,我们抓紧看,万一能找到其他活着的受害人就能告他。”
“万一?”梁华掐了烟:“给我一点时间,最多十天,不行再抓。”
唐队还要反对,梁华说:“我妹妹的事情,也是他,为了我爸爸和我妹妹,你都要给我这10天。”
“为什么不交给组织?”
梁华说:“因为交上去了,就不一定好查了。”
在唐队办公室,小蔡什么也没说,出来的时候,她看着梁华:“你记得你说过刑警是什么吗?如果世界分为明暗两块,刑警是经常走在交界处的。人一旦走到暗处,靠自己就难回头了,我们抓坏人,是要帮他们回到明处。”
“我还说过这么假模假式的话啊?小蔡我告诉你,这纯属自我感动,你赶快忘掉。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没救。你大学里没看过变态心理学吗?”
“你不会乱来吧?你可不能犯傻,为了抓金文泽让自己变成坏人。”
梁华笑嘻嘻的:“你几岁啊?还好人坏人的,坏就坏吧,能抓住他就值得。你躲开点。”
“我告诉你,你是躲不开我的。从现在开始,我一分钟也不会离开你,你做什么,我都会知道,你别想自己去杀他。”
梁华这次是真的笑了:“想什么呢?我有那么傻吗?”
梁华告诉小蔡,刚才在火车上,他给骆世超发过短信,确认了金延亮档案中撤销讯问记录的事情,“邓牧叫他牵线,他找了汪处办的,收了1万。”
“汪处?”
“现在的汪局。知道了,还和我一起惹麻烦吗?”
“大不了不做警察了,如果不做警察才能抓坏人,就不做了。你手上还有什么?我太知道你了,你肯定有计划了。”
梁华说他有骆世超和刘皖南帮忙。
“骆世超能帮你什么?”
“他掌握了钱十七中的所有监控。”
在医院天台上,骆世超求梁华的那件事情,是帮忙找到安装监控的公司信息。骆世超高价买通了安装监控的公司,伪造了文件,自费出资重装了学校的监控。所有监控视频,除了传到学校安保处之外,还实时传到他租住的房子,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远程监看着钱十七中。
“刘皖南呢,他性格偏激,他知道多少?他能帮什么?”
“他帮的忙大了。”
梁华告诉小蔡,刘皖南之前一直在跟踪金文泽,发现他去薛敏尔家偷东西。
“你的意思,录音笔那时候在薛敏尔这儿?”
“对,现在也应该也在她那儿。”梁华说:“不然金文泽不会一直对薛敏尔那么好。刘皖南发现金文泽去薛敏尔家那天,给我发了个短信,我查了号码,是他。我教他应该怎么做,他做得很好,这孩子有做警察的潜力。”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看金文泽怎么办了。他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薛敏尔已经不相信他了,他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绷不住的时候就会出事。”
金文泽召集高中部老师开会的时候,骆世超从监控里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金文泽一定会拿这个和薛敏尔谈条件,联系了梁华,梁华教刘皖南怎么对薛敏尔说。
“你不理我,是相信金文泽爱你吧?马上有个机会,你可以试试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你告诉木千乔,叫她去找金文泽聊提早撤销处分的事情……”
金文泽果然上当了,监控里,骆世超看得清清楚楚,木千乔先进了金文泽办公室,不久,薛敏尔开门进去,办公室门没关,楼道上的监控拍到了她们撕打金文泽。
薛敏尔和木千乔从金文泽办公室出来后,看到刘皖南的短信:“给我打电话,我帮你们出主意”,这次,她毫不犹豫地打给刘皖南,约了见面地点,和木千乔翻墙出了学校。
没想到和刘皖南在一起的,还有梁华和小蔡。
梁华说他已经都知道了,录音笔在薛敏尔手上,交出来,结合警方掌握的视频证据,金文泽也许能被判强奸罪,能判上几年。
薛敏尔气得发抖:“这也太便宜他了。”
木千乔也觉得不够:“张怡静死了,他只要坐牢几年?”
梁华点了根烟:“我也觉得不够,但如果要他更惨,你们要配合我,还会有危险,尤其是你,薛敏尔。”
“我不怕。”
梁华说那好,这个计划很草率,是他刚刚想到的,实施起来很冒险,他简单说了一下。
薛敏尔想了一会儿:“我们要赌的是金文泽真的心狠手辣。”
“对,不然,会连累你们也犯罪。我和小蔡会把我们所有行动计划都记录留下证据,尽力保护你们。”
木千乔同意了,“我欠张怡静的,怎么还都还不起。”
薛敏尔也同意了:“放心吧,他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梁华说还有点麻烦,“学校的监控,现在我们全部掌握了。但是他办公室里的,还没有接进来。”
薛敏尔说不要紧,金文泽平时不开办公室里的监控,乘着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进去动手脚就可以。
但她第二天去办公室,发现金文泽已经换了锁。
过了几天,木千乔以催促金文泽为由,第二次单独去金文泽办公室,确认了他办公室里的监控已经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了,要再找机会进去,很难。
骆世超想到了办法,他刻意留下后墙的监控盲点,原本是想要万一有需要方便进出的。一个电话,安装公司就联系了安保处,施工队第二次进入学校的时候,金文泽完全没有起疑。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办公室用的一样是学校的网线。施工队在他眼皮底下把办公室的监控走线也接上了。
亲眼看到金文泽在白板上的反复计算,薛敏尔笑了:“我就说,他是真的狠,他真的要我死。”
布置妥当,当天下午梁华才把全盘计划告诉了唐队,唐队都快气疯了:“你这么干,有个闪失是会坐牢的。”
“坐牢我不怕,但是不能有闪失,一定要抓到他。”
唐队布置了万全的埋伏,金文泽一步步走上他给薛敏尔、刘皖南设置的陷阱,梁华冲上去的时候,唐队心里一松,总算是逮住他了,故意杀人未遂加上强奸罪,能判他15年。
可以了。
谁都没想到,梁华觉得这还不够,他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结果:亲手杀了金文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