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贾斯汀·比伯 · 终


文/老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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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编辑七七。今年初,我收到了一封陌生地址寄来的,很特别的电子邮件,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发来的。她说,她是我之前作者赵林的妻子。她在信里说,赵林之前生了脑膜瘤,现在已经做了脑部手术。他的智力在手术中受损,目前退化到只有3岁小朋友的水平,按照目前的大脑萎缩速度,只有2-3年的预期寿命了。不过,赵林在智力减退之前,留下了一部小说的残章,依照他的吩咐,现将这部小说交由我处置。我收到邮件之后的情绪很复杂,有惊讶,有错愕,但更多的是难受。


我并不了解生活里的赵林。他在我们这里只发表过一篇作品,就是本文的序章。那篇文章写得轻松好玩,却点中了生活里现实存在的痛点,对贾斯汀这个人物的塑造也相当不错。我个人是很喜欢的,不过发表出来以后,反响一般,后来这个作者就渐渐淡出了,也没有发来过更多作品。我曾发过邮件鼓励他,也跟他在微信里聊过天,希望他可以写更多故事出来。都没有回应。


这篇手稿和那个序章一样,都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但故事到认识苏静的时候就结束了。我看完之后,萌生出帮他把故事续完的念头。


这个故事本身没什么奥妙,就是几个广告公司男男女女之间的情爱,说真的这样的事在上海每天都在发生。赵林的写作水平很差,不知道是不是与智力减退有关,他错别字很多,的地得不分,写作技巧也只是平铺直叙,而且常常生活里的语句,不加修饰就写了出来,这导致了文本的文学性较差。他采用的写法也过于自我,经常有大段大段的,不知从何而起又常常突然结束的内心独白,这对于阅读也是灾难,而他本人的记忆混乱也造成了手稿里叙述的事情自相矛盾,前后不符。


但看完之后,我觉得尽管有这么多问题,这篇文字还是有发表的价值。因为我觉得他写得很真诚。残酷一点说,真诚和善意并不是叩响文学之门的钥匙。如果这样的话,那好作家就如过江之鲫了——我是觉得赵林的真诚里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生命力与强大。尤其是他面对病痛却始终没有放弃生活。这是有意义的。


赵林是痛苦的,而他痛苦与焦灼的一部分,就来自于他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式来表达自己。他在道德底线上腾挪,却始终没有立足之地。我相信一定有跟他一样,处在同样境地的,痛苦的人们。赵林能够写作,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种幸运。如果他像苏轼在《石钟山记》里写的“渔工水师”那样“虽知而不能言”,不但他内心的痛苦要寂灭,这个故事也会不复存在。


但他写出来了,而我的任务,就是让书稿与有缘人相遇。在整理手稿的过程中,我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我联系上了“贾老师”毕可文,也见到了叶小枚,我重新向他们了解了赵林的为人,赵林的事迹,我也去泉州见了赵林的太太苏静,在她们的帮助下,补齐了整个故事。同时我也做了很多文学上的润色,调整,想让它保持起码的水准。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成功。


惊喜来自于在日本的何妮妮,我给她写了邮件,也得到了她的回复。另外她告诉我,她有了赵林的孩子,并给我发来了小家伙的照片。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个人,他们虽然惊讶,但都非常开心。


我在泉州的时候,没有能见到赵林。他身体太差,苏静拒绝了我见他的请求。不过苏静给我看了他从小到大的一些照片,他也是个俊俏、可爱的孩子,不过成年之后的照片,眉宇间总有一股愁苦之意。


只有陈微微没有联系上。毕可文提供了她的微信和电邮,但她没有回复我。我发现在手稿里,赵林会把叶小枚跟苏静搞混,也经常把叶小枚的事情安在何妮妮身上,甚至曾经编排同事的风流事迹给毕可文。但在我看来,他从来没有搞错过有关陈微微的一切。


最后,为了让每个人的形象都能够完整一些,我把赵林的手稿从第一人称视角改成了现在的样子(序章由于发表过,我就没有调动),便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故事——可能它都称不上是一个故事,只是一个青年人的一段生活。这个故事对于赵林已是无足轻重之物。如果你们喜欢这些琐碎的,啰里吧嗦的记述,如果你们能有所感触,那一定是上天愿意给那个可怜人的告慰。


我记得从泉州回上海之前,苏静陪我去了承天寺和开元寺,她说赵林最喜欢这两个地方,经常一呆就是一天。承天寺门口是朱熹写的对联:“此地古称佛国,满街都是圣人”。后来我一直在想熹圣这句话的意思。他仅仅是在给泉州人戴高帽子吗?泉州从古至今,都不曾是什么天堂,我们触目所及的彼此,明明都是凡夫。抑或佛陀的法轮常转不息,我们这些可悲又可怜的生灵,要么全是圣人,要么全是凡夫?


也许圣人与凡夫之间,只有细细的一念。





下星期开始,6月21日晚上九点,全新连载《愿神守护你》(作者顾曲)将于星期二、四、六开始在这里连载。敬请期待。


“在乌尔都语中“再见”叫:hāfiz 。

Khuda是波斯人的上帝,而Hafiz是源自阿拉伯语的hifz,意义为‘保护’。

所以这句话可被理解为‘愿神守护于你’之意,普遍通用于穆斯林与非穆斯林。

 

在整个巴基斯坦西北地区,特别是接近阿富汗的开伯尔山口两翼,当人们说再见或者知道永不再见时,就会说:khuda hāfiz,愿神守护你。

 

当我初学乌尔都语,觉得这句话是人世间所有道别中最美的。‘愿神守护你,’舌头向后轻轻吐气,‘愿神守护你’,这样说的时候,连眼神都会变得温柔,我不知道,原来当人们无法与对方在一起时也会这样说,愿神守护你,而不是我自己。”

(责任编辑:金子棋)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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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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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子
告别 老王子 我记不清的鸽子 变成了蓝色 它们纷纷扬扬 在晴空下飞过十字路口 有人说他看见了 那个熟悉的名字 它变成了玫瑰 可上面也有灰尘 或者我可以流下眼泪 但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哭了 我要留下海浪拍打船舷 给漫长更长的等待 要让时日无多的人 去收获短暂的心 还能说什么呢 昆虫们连成线趴在叶子上 它们吐出的雾 虚构着我的感伤 侍者站在散场的门口 他说“先生,先生” 然后跟我握手 想要帮一个 不存在的忙 我站在墙角呕吐 像是相信我能填满什么 又像是在消化孤独 我听到了笑声 也不理解风 怎么能吹散这么拥挤的人群 不理解人们为什么决定分离却又苦痛 仿佛一年以前 他们举起相机拍照 给彼此鲜花 就是为了在此刻 观看被毁掉的生活 ———————————————— 谢谢大家的陪伴。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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