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赵林把车发动起来,接着朝前开。苏静说,你没有喝酒吧?赵林说,没有,在开车。苏静说,你知道对我说这个意味着什么吗?赵林说,对你有好感,愿意和你交流,想进一步发展试试。苏静顿了一下说,我这边比较麻烦。赵林说,我明白。苏静说,你是不是没有道德观念啊?赵林说,话也不是这么说……苏静说,你真的是挺奇葩的。赵林说,我也没有办法。苏静在电话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林说,能见面吗?苏静说,现在?赵林说,对。苏静说,现在不行。赵林说,是不敢吧?苏静说,就是不敢。明天早上我去你们公司吧。赵林说,好。
苏静来的时候,吴明正好在赵林办公室对账。吴明说,哎呀,是苏老板啊,找我们赵总?苏静说,是啊,赵总召见。赵林朝苏静点点头。吴明说,那我先出去了。苏静坐在赵林对面看着他。赵林说,聊公事还是聊私事?苏静说,问你啊,是你约我的。赵林说,我就是想见见你。苏静说,那你见到了。赵林说,是的。苏静说,那我走了。说完站起来。赵林说,再坐会儿。苏静站着说,我还忙着呐。赵林说,你坐。苏静又坐下来。赵林说,在东京那个朋友联系上了。苏静说,所以呢?赵林说,正式当面为那天晚上的举动道歉。苏静说,然后呢?赵林说,然后郑重希望你考虑我昨晚的提议。苏静说,我有老公和孩子的。赵林说,你们感情好吗?苏静说,你这什么道德观念啊?我跟老公感情好或坏跟你有什么关系?赵林说,分居两年了。苏静不说话。赵林说,办公桌上没有老公照片的。苏静不说话。赵林说,结婚戒指也不戴的。苏静抬头看看他。赵林得意地说,我跟你手下的小朋友打听了,说你跟你老公是要离婚了。苏静说,谁啊,谁告诉你的,我去开了他。赵林说,这不能说,再说,客户高层问的,他又不能得罪我。苏静说,肯定是CC过来那几个人里的……是不是Lisa,她最八卦!赵林说,你不要猜了,我不会说的。你不要绕开话题。苏静不说话,脸上表情看着在生气。赵林说,多点真诚,少点套路。苏静噗嗤一声笑出来。苏静说,我会认真考虑的,但在我离婚之前,我们肯定不能在一起。赵林说,为什么?苏静说,我堂堂正正的一个人,不能被你这种人带歪。赵林笑道,我什么人?苏静说,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三观不正,引诱良家妇女……赵林哂道,你真这么看我?苏静说,你道德污点太大,我得治病救人。赵林说,你果然是我的药。苏静说,你在办公室说这么肉麻的话,你合适吗?WH全是你这种高管吗?赵林从办公室装饰书架上拿下一本圣经,笑着说,耶稣啊,只有你的水,才能解我的渴(约翰福音,4:14)。苏静说,你这个流氓,好好一句话,你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赵林说,你什么时候婚能离掉?苏静说,离婚只是第一步。赵林说,还要怎样?苏静说,还有,要么我离开YC,要么你离开WH。赵林点点头说,这个嫌要避的。苏静说,YC是我和Hans两个人的股份,退股没有那么简单的。要么就是以后WH的生意我们不做了,但Hans肯定不答应的。WH这么大的集团,我们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赵林说,那我走。我毕竟就是打工。苏静说,你这么高的位子,突然换工作,也不好换的。赵林说,我留意着呗。苏静说,这都是麻烦。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轻松。赵林黯然下来。苏静说,那我先出去了,外面还有些业务的事情,要跟你们创意部沟通。赵林点点头。
赵林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待他出去的时候,苏静已经走了。他在办公室巡视了一圈,看到陈微微过去的位置上终于有了个新同事。他有点怅惘,打算转身回办公室。
时间应该是上午11点整,地点是在WH办公室的主办公区。WH公司BD团队的总负责人,赵林,砰的一声倒在了办公室的地板上。脸朝下。声音很大。离他最近的是午夜阳光指南针团队的同事,他们最先冲了过去。然后是创意部的吴明,他在公司和赵林最熟。120是人事叫的。最后陪着送去医院的,是吴明和张梦露。
当时赵林的晕厥只持续了不到20秒钟。他被一个男同事翻过来,很快就醒了,但由于脸朝下,他摔到了下巴,因此满脸是血,看起来很吓人。张梦露大声喊他,他醒过来,躺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我怎么了?吴明说,赵总,你刚晕倒了。你先不要动,救护车马上就来。赵林点点头。人事总监边上问,要通知家属吗?赵林跟吴明说,你跟人事讲,没事,千万不要通知家人。吴明起身去跟人事沟通。
送去的是华山医院。CT,脑电图,抽血和运动能力检查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午,赵林基本已经清醒过来。医生过来说,什么都查不出来,一切正常,初步怀疑是癫痫。赵林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说。他的肿瘤位置比较深,CT是看不出的,要做MRI,但MRI要预约。得下个礼拜才能做。医生问他之前有没有过类似情况,他说没有。于是医生建议他休息,先开了三天病假,让他出院回去了。他摔坏的下巴,吴明让人事回去,自己带他去外科包扎。包扎完了,赵林自己打车回去,让吴明先回公司。吴明建议他一定要做MRI,他点点头。
他回到家靠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机,也睡不着,昏昏沉沉地躺着。他心里想着要么第二天接着去上班。到晚上,苏静打了个电话过来,他一接,苏静说,开门。他开门,苏静拎着一个大保温杯,一个塑料袋。他说,你知道了?苏静一边把饭盒从塑料袋里往外掏,一边说,还是你们办公室的人告诉我们小朋友,小朋友跟我说,我才知道的。这保温杯里是鸡汤,饭盒里是我刚做的饭菜。赵林说,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现在这孤男寡女的,多不好?苏静说,你再这么嘴贱我走了。赵林不吭声。苏静说,快吃吧。赵林坐下来默默吃着。只有三个菜,一荤两素,很清淡,但厨艺,刀工都不错,赵林想着自己自从陈微微家见父母那次以后,再没吃过这种家常菜,不禁喉头有些哽咽。他抬头看坐在对面的苏静。苏静正在抹眼泪。赵林说,我没事儿的,你不要哭,我又没有死,检查结果也出了,就是癫痫失神。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也有一次,这可能就是最近累了,复发了一下。苏静说,对不起。赵林说,别逗我难过啊,什么事儿都得开开心心才能有好结果。苏静点点头。赵林接着吃。苏静说,我老公早答应离婚了,他移民监蹲完,明年春天回来跟我办离婚手续。赵林点点头说,我等着。苏静说,只有这样我才接得住你。赵林说,你说什么?苏静说,只有这样我才接得住你。赵林说,什么意思?苏静说,你这个年纪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接得住的。尤其是你这样的。赵林说,我怎么了?苏静说,我找你那个开日料店的朋友打听你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赵林说,我靠,你问他,他能说出些什么啊,那我形象不是全毁了,他都说了我什么事儿啊?苏静说,你调查我,我不能调查你吗?其实也没啥,就是你之前和叶小姐的离婚,以及后面跟那个叫陈微微的网红女孩子的事儿。赵林语气冷漠起来,说,那你怎么想呢?苏静说,你不要炸毛。赵林说,我心理不健全,现在生理可能也有毛病,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苏静说,这就是你的态度?赵林说,不然怎样,你还想评价我一番吗?苏静气得脸通红。赵林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苏静说,你怎么这么会气人?赵林不说话。苏静说,毕可文跟我讲,你是个略微有一点女性崇拜的人。我总结了一下我们的相处,发现你真的很会款待女生。我们做生意,和甲方打交道,很多不跟我啰嗦的,强势到直接叫我滚的也有。你不是,你虽然觉得我烦,但还是很礼貌地不断跟我周旋。赵林脸色缓和了一点说,我确实比较喜欢女性这个性别。觉得女性比我们男人要完善。苏静说,毕可文讲话虽然常常不正经,但还是很有智慧的。他说他其实不看重和女性的关系,他比较在意你这个兄弟,但你呢,恰恰相反,在爱情里喜欢把对方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去崇拜。你对叶小枚是这样,对陈微微也是这样。我觉得,你在那天喝醉了之后拉住我说“不要走”的时候,对我也是这样。你眼里都是我们的优点。叶小枚在认识你的时候还不成熟,她没有办法处理好你这种崇拜,她在这种崇拜中迷失了。你容易对人特别好,特别宠溺,但不代表你心里对她没有要求。她失去了自我之后,你也跟着失去了方向。所以,她没有接住你。陈微微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或者说,人一生中遇到对的人的机会不是特别多。陈微微如果是像叶小枚那样和你一起成长起来的,那可能她还会接受你,给你机会让你走进她的内心。但塑造你的人不是她,她根本跟你不在一个世界里,她不理解你,也不想理解你。你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崇拜,把自己置于一个很卑微的境地,她只会不由自主地欺负你。她一定是在一个要求很严格的氛围下成长起来的。她性格中有强烈的对抗性和开拓性。这样的人,不论性别,可能目标是用来改变世界或者推动人类进步的,她们是不想接住你。赵林说,你分析完了?你呢?那你怎么想呢?苏静看着他慢慢地说,我想接住你,我也能接住你。赵林说,我这么重。苏静说,我胸大。赵林说,我没有道德观念。苏静说,我有,你听我的就好了。赵林说,我还是会做错事的。苏静说,你以后知道错就好。赵林说,我外面欠钱了,可能要卖房子。苏静说,不要卖,我帮你还。赵林说,我失业了要。苏静说,你给我找工作去。赵林说,我以为你会说你养我呢。苏静说,不要脸,发完嗲了没有?赵林说,你要是有求必应就好了。苏静说,我又不是观世音。我也是普通人。赵林说,你不是普通人。苏静说,就是普通人。赵林说,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苏静说,长成的啊。赵林说,你把我查了个底儿掉,你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苏静说,你真想知道?赵林说,算了,不想知道了。苏静说,想问什么快问,过期不候。赵林说,不问了。苏静说,不怕我骗你吗?其实我水很深。赵林说,我有什么好骗的?这具肉身,你想要什么,拿去便是。苏静说,不要脸,一天到晚就在琢磨肉身。赵林笑。苏静说,说好了,今天不问,以后就永远不要问。赵林说,好。苏静沉默。赵林说,你今天不要走。苏静说,留下陪你可以,不跟你搞,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苏静经常到赵林租的房子里陪他,两人相处得挺开心。在这期间,赵林背着她悄悄去了一次肿瘤医院,做MRI。老医生看了肿瘤的情况,说,小伙子,我记得你,你终于肯来了?赵林笑,他看到老医生后面坐着他的徒弟,一个年轻医生,专心做着自己的功课,仿佛听不到他们的交谈。老医生说,你这个瘤是良性的。这挺好,可它现在又有一点扩大了,你晕厥就是它的关系。以后你尽量避免独来独往,尤其是上下班途中,然后严禁驾驶。赵林点点头。老医生说,小伙子,你结婚了吗?赵林摇摇头。老医生说,有女朋友吗?赵林说,有。老医生说,快结婚,生个孩子吧。然后2年之内,来找我,把它切掉。再长大一些,就不能完全切除了。赵林说,好的。老医生接着说,开颅手术,有风险的,需要家属签名。到时想让父母签,还是想让老婆签。赵林说,父母年纪大了,不想告诉他们。老医生说,那就早点结婚,跟女朋友说,这个病治得好的,包在我身上了。哎,这么棒的小伙子,没问题的!说着,医生拍拍赵林的肩膀。赵林差点哭出来。
自从知道这个病以来,赵林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恐惧了。他希望自己有一颗强大的心。真正的强大是什么?就是免于恐惧。不能病没有把你击垮,你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人的这团血肉,它应该是大于念头的,人不能被自己的念头打倒。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恐惧,不代表身边的人不恐惧。如果他告诉苏静,苏静会是什么反应?苏静能不能承受这一切?她会不会离开?他还没有想清楚,他觉得应该会有一个好的时机,让他能够自然地把一切和盘托出。
脑膜瘤的病程是缓慢的。他想起博尔赫斯,那个有家族性失明的诗人,他曾经这样形容失明:“它像夏日的黄昏徐徐降临。”他钦佩阿根廷人的气度,面对悲剧,可以有这样的从容、豁达,淡定,是他理想中的状态。他也在等着那个东西徐徐降临。他准备好了。
又一年春节刚过完的时候,毕可文的事情在网上爆出来了。
那时赵林和苏静刚从东南亚度假回来。二人是去庆祝苏静顺利离婚。春节的时候,他带着苏静回了陕西老家,苏静稳稳当当的获得了赵家父母的认可。然后他们去了一趟泉州,看苏静的父母。春节后,他们在东南亚玩到正月过完才回上海。赵林年前已经从WH辞职,暂时在YC公司帮苏静的忙。
应该是二月二龙抬头刚过。北京那群神奇的朝阳群众再次举报明星吸毒,涉案的明星在吸毒现场被北京公安抓获并拘留。同时被查处的人有四个,其中咖最小的,就是作为网红的毕可文。天知道毕可文怎么跟这么一帮名人认识的,还能一起嗑药。赵林给毕可文叶小枚都打了电话。两个人都关机。他赶去大仓,发现大仓居然已经关门了,他问旁边水果店,他们说年后就没开过。赵林给毕可文叶小枚留言,让他们收到消息联系他。等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消息。最后赵林只好只身赶到北京,试图通过媒体打听毕可文被关在哪个拘留所。
这时,网上已经炸开了锅,网友们开始挖毕可文的料。毕可文陈微微在网上用的是代号,公安公布的抓捕画面里他也没有露脸。所以人们仍旧不知道他现实生活中的真实身份。但陈微微由于出国了,网友们虽然查出了她是谁,却得不到她的信息。就在人们以为风头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微信公号做了番文章,他们通过图片对比,识破了毕可文的把戏,他们分析出毕可文跟陈微微的第二次复合根本就是一场炒作,共同出游非洲的事情也完全是假的。那篇文章刚发出来就转发过了10万。赵林也看了,发现那个人推理得确实八九不离十。随后,事情越闹越大,厂商,旅游网站,全部出来跟毕可文划清界限。那段时间,几乎一个月一个明星被查出来吸毒,只有毕可文的事儿始终维持着热度。赵林没有放过网上任意一条毕可文的信息,他了解到,第二次炒作的时候,毕可文自己没有接过代言,而是借着网红摄影师身份,为这些品牌拍摄广告平面,现在这些平面全部被撤了,他要赔钱,但所幸那个数字应该不会有代言违约那么大。
赵林在北京前后活动了两个礼拜,他花了几万块找关系,每次冲到派出所,进去都说人已经转走了,他始终没有找到毕可文的下落,只好黯然回到上海。又过了一个月,他终于在新闻里看到叶小枚作为经纪人,出来开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开得很低调,应该是个例行程序。没有太多网站把这个当大事情报道。叶小枚作为代表,发布了一份声明,主要是宣布陈微微毕可文相关的全部社交账号都将注销,然后退出所有商业领域的合作,并按照合约条件统一清算赔偿。但声明里仍旧没有毕可文的消息。新闻发布会现场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媒体报道。赵林反复地给叶小枚电话和消息,最后叶小枚终于回复说,不好意思,我昨晚才回上海,明天我们见一面吧?消息过来的时候,苏静正在边上,赵林把消息给她看,苏静说,你去吧。问问状况,表达一下关爱。
两人约在一个老式咖啡厅的包厢里。叶小枚面色黄黄的,憔悴了不少,人也失魂落魄的。赵林说,贾老师呢?叶小枚说,拘留加强制戒毒,得关很久。赵林说,损失大吗?叶小枚说,挺大的。现在核算下来,把大仓卖掉,淘宝店卖掉,他的积蓄算上,能打平。就是他彻底什么也没有了。赵林黯然。叶小枚说,那个导演,想找毕可文一起拍电影呢,说要把他和陈微微旅游的事儿拍成电影,他挺开心的。这么有名一导演,我们都在做着梦呢,结果从天上掉下来了。赵林说,这些人现在国家都盯着的,毕可文沾这东西这么久,还是戒不掉。叶小枚说,他可能就是没想着戒。他后来也不差钱,所以根本就敞着玩儿的。不过这下他吃大亏了。被抓了以后我就在看守所见了他一面,整个人都瘦得不行,话也没说几句。赵林说,你呢,你以后怎么办?你还有钱吗?叶小枚说,钱我还有。主要我有一大堆眼下的麻烦要处理,要到处跟人赔礼道歉。很多品牌要让我们赔偿损失。我跟律师天天在打仗,让我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赵林说,你不要太难过,我这里之前问他借了100万救急。那时他很有钱,现在这钱,我随时可以还给他。应该也清算不到,你尽力处理麻烦,需要帮忙了,随时和我说,我现在也不忙的。叶小枚点点头,感激地看着他说,谢谢你。赵林说,你这么忙的话,那你赶快走吧,我们不多说了。他出来了你联系我。叶小枚突然说,老赵,以前我恨过你。觉得你把我毁了。后来我想通了,事情走到那一步,一定是我也有问题。我们都是失败者,没有人赢。那个苏静说你好像很内疚,她告诉毕可文,毕可文跟我说了,我想说,你不要内疚了。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好好往前走啊。你的病也要积极面对,不要有逃避的想法。赵林呆坐着,叶小枚说完之后,飞快地起身走了出去。她以手掩面,应该是在哭。她抽动的肩膀久久地萦绕在赵林眼前。
赵林想起来在北京的时候,他第一次和叶小枚摊牌离婚,叶小枚背对着他,哭成一团,她的肩膀也是这么抽动的。最后叶小枚冲进卧室不出来,赵林收拾东西,外出去宾馆住了半个月。他回来的时候,叶小枚已经搬走了。不过,她在他的电脑里下了一部日剧,叫《最完美的离婚》,又下了一首歌,蔡健雅唱的,叫《空白格》。日剧他看完了。那首歌他开车的时候听了一次,难过得差点出车祸。他又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给叶小枚发了条信息,说:“小枚,你那时下的那部日剧,我看完了的。谢谢你。”叶小枚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