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风暴的女孩·第十四章


文/吴沚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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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推开院子门的那一刹,灯光照亮了花园,交响乐充斥了空气。

小陆瘦瘦的身影坐在秋千架上,孤独的,像一个影子。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狼狈,冲了上去,抱住小陆。

小陆抬头看向我,绽放出笑容。这里真好看,好多花。

会着凉的,回屋吧。我说。

小陆像个孩子似的拉起我的手,把一管小小的东西塞到我手里。手中的东西是一个黑黑的塑料管,上面有泥土,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管子形状像是一管口红,摇起来能感觉到里面装了东西。

这是什么?

是我在这里挖出来的。小陆说。

我打开了那管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在明亮的灯光下,那物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锈迹之下,仍然散发出锋利的光。仔细一看,是三根由细到粗的三棱针,最粗的那根锋利无比,与其说是针,不如说是一把小锥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什么?

小陆茫然摇摇头。

我拿出手机对着灯光把那三棱针拍了下来,然后把照片上传上网站,很快就搜索出了类似物件。

“放血用三棱针”。网站上显示一模一样的物件。

放血用三棱针……

小时候母亲一直有关节炎,发作时疼痛难忍。有一次她接我下课后带我去了中医院针灸部,我看见医生在她膝盖飞快扎了几个洞,然后将烧烫了的玻璃罐子放在伤口上,顿时黑色的血就充盈了整个玻璃罐子。那一幕曾把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可母亲说并不痛,而且还很舒服。

我只是没想到有那么粗的三棱针。

别碰它吧。从小在医院工作的母亲就教育我,别人血液里可能带有病毒和细菌。我拿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捻起针,放回管子里,再把管子旋好。

把这东西扔了。我说。小陆却一把抢过,像孩子似的紧紧捏在手里。

扔了吧。我再次说。小陆坚定地摇头。

凌霄花。小陆突然指着院子的墙壁说。

墙壁上的凌霄花开得热烈,甚至比之前我看到的还要热烈,仿佛吸取了院子里所有其他植物的养分,轰轰烈烈地铺了一墙。小陆兴奋地走到墙边,好奇地抚摸着繁盛花丛。

睡吧。我摸摸她的短发。明天把你送回市区?

小陆摇摇头。我请了假,想要陪着你。

傻瓜……

我怕没有机会了。小陆看着夜色中的奇幻花园,自顾自地说着。

怎么会?我又不赶你走,你爱住多久住多久,我们好好地在一起。说完,我抱抱她,她没有抗拒。

你知道凌霄花的花语是什么吗?小陆突然在我的耳边轻声问。

我摇头。

慈母的爱,不顾一切的爱。小陆说。

我这才想起,今晨,我收到医院通知,外婆停止了心跳。

外婆的葬礼,简单至极。

县城殡仪馆早就倒闭了,母亲也不想去市区,于是就在老房子的客厅布置了个简单的灵堂。

葬礼那天来了些人,我都不认识,据说都是卫校里外婆教过的学生,还有外婆教会里的人。有个老人家,穿着普通,看起来斯斯文文,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他是县城教会里的牧师。我见他低着头,打开母亲手上的《圣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母亲默默点头,又流了泪。

据说外婆还清醒的时候,一直要母亲在床边念她那本烫金暗红色的《圣经》,母亲就一直念,外婆一直闭着眼睛。当母亲念到马太福音十三章,“丢在火炉里,在那里必要哀苦切齿了”时,外婆眼角湿了,仪器上的数目归了零。

“恶魔撒了坏的种子,天使撒了好的种子。等到收割的时候,天使收了好的麦子,把坏的稗子丢在火炉里。”这一章,是《圣经》对好人坏人结局的警示。

为什么是这一章?母亲见到医生时,一直哭,一直问。

医生回答不了,她就问牧师。我妈不是坏人,母亲一次又一次地说。我不知道牧师是怎样安慰她的,最后,母亲悲悲戚戚地坐下,把脸别向另一边。

我忙着招呼客人,端茶递水,收帛金送吉仪。毛巾是昨天临时去县城超市买的,没别的选择,上面一角还印着滑稽的喜羊羊。好在来人不多,我得以走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小陆又坐在秋千上,形单影只。

我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她没说话,眼睛里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我蹲下身,像看一只流浪小猫一样看着小陆。

小陆,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去哪了?那天晚上,我们从城隍庙回来的晚上,也是外婆过世的晚上。

在竹林里,我弄丢了小陆。等我狼狈地回到家,就收到母亲的电话,外婆过世了。

等我再一次见到小陆,是安顿好医院的事,我把母亲带回家,照顾她勉强睡下了,我走出院子,也是像现在那样,看见小陆坐在秋千上。

对不起,我真的很怕。小陆说。

你在怕什么?

我很怕亲人离开的场面,所以我逃跑了,对不起,没有陪着你。

我把小陆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人各有命,但是,想活着的人一定能活着,不想活着的,怎么抢救也没办法,或许外婆已经不想弥留人世了。

上楼睡一会吧。我拉着她。她终于虚弱地点点头。

直到小陆睡着了,我才注意到她的手上紧紧握着一个东西。是那个黑色管子,装着三支三棱针,由大到小。

我走到窗边,仔细地观察着那个管子,现在我看清了,管子外壳印着一行小字“广陵卫生学校”,外婆的学校,也是母亲的学校、爸爸的学校、赵弈的学校、丁思辰的学校。

那是他们所有人的交集。在那里一定发生过什么!

窗帘开了一条小缝,下面正是院子的角落,我低下头,眼前看到的场面,让我的手颤抖不已。

母亲一袭黑衣,以义肢伫立在大门,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

我走上前,把一叠帛金递给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没有伸手接。

外婆的身后事……

外婆早就在城隍庙附近买了块地,我叫了人去订墓碑。母亲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我知道母亲伤心,但总得有人解决事情。

地契什么的,你知道在哪吗?我去和那边的地主沟通,看看什么时候下葬。我轻声说。

母亲深深吸了口气,用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艰难地拐着义肢,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在外婆的睡房,母亲熟练地从书柜一角拿出锁匙,打开床头柜抽屉的锁匙。

外婆的睡房非常简单,几乎没有装饰,书柜里放着些医学专业书,也有唐诗宋词四大名著一类的旧书。床铺是平整洁净的旧床单,没有席梦思床垫,只有一层薄薄的凉席,上面垫着薄薄的床垫。这才是我一贯认知的外婆,简朴的女老师形象,而不是院子里那些假花缤纷,灯火闪耀的样子。

母亲拿出一叠文件,坐在床铺上,戴起眼镜翻找起来。外婆去得急,没有留下什么遗嘱,所以对于母亲来说,她必须、也只有她,能处理这些事务。

需要帮忙吗?我走上前,帮忙整理散乱的文件。母亲刚刚放下一张复印的地契,手写的年代久远,是这栋老房子的,上面却是个陌生的名字,姓李。

这房子的地契,不是外婆的?我疑惑。

母亲看了一眼。可能是外公他们家里人的吧。

外公不是姓苏吗?

可能是村子里的吧。母亲淡淡回应。

听说这一片就快拆迁,到时候地契上写谁的名字,拆迁的钱就归谁,这一栋房子可是不少钱,你要不要弄清楚一下。我说。

这种世俗的精明,我也是有的,大概是这些年当演员,一个人和各种剧组副导演制片斗智斗勇训练出来的吧。

但面对我的追问,母亲只是虚弱地摆摆手,看也没看我,继续低头找那张墓地契。

你去外面收拾收拾吧,母亲下了逐客令,我只好走出房间。

客人已经散去,留下些喝过的茶杯,坐乱的凳子。我默默收拾起来,当我拿起落在桌子上的那本深红色烫金边《圣经》,翻了开来,看见扉页的署名。

丁思辰。

脑海一片眩晕,猛然抬头瞥见外婆的遗像,她的笑容似是嘲讽的,嘴角笑着,嘴却闭着,仿佛把所有秘密的出口,都紧紧关闭了。

外公的病,丁思辰的病,太阳与花,《圣经》上丁思辰的名字……

丁思辰,苏美娟。

她们两人,究竟在分享什么秘密。外婆在其中,又充当怎样的角色。

我必须弄清楚。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尖锐。

上面显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许家杰。

当母亲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外婆的花园里。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灯光音乐,星星点点,如果不是秋夜寒意,大概让人觉得像一场热闹的私人聚会。

可惜她的客人,只有我一个。

我坐在她的对面,翻阅着一本1990年出版的《应用化学》,那是从外婆的书架上找出来的,看得出来,之前的读者非常好学,因此在许多地方都细心地做了笔记,其中有些页数更是折起了书页。

而我翻看的那一页,正好折上了角。那一页,是介绍各类肥料的扩展阅读资料,那种肥料中,含有高量氯化钾。

我一边翻看一边读了出来。

“白色晶体,味咸,无臭无毒性,易溶于水,在水中的溶解度随温度的升高而迅速增加。

这是氯化钾的物理特质。”

母亲望着我,在闪烁的灯光中,她的脸色忽明忽暗。

怎么突然看起了化学书,你不是最讨厌理科吗?母亲柔声说。

再讨厌理科,我也学过分子链,很多不同的物质,看似不相关,可是偏偏就能靠着分子链结合一起,成为另一种物质……

心洁,我真的累了,想回去睡一会。

你是累了,你一直在送别人走。我说。

今天来的客人确实不少,总是要好好招待的。母亲说。

你送的人不是客人,是亲人。最早是外公,然后是爸爸,现在是外婆,还有一个人……

母亲盯着我,我拿起那本《圣经》,翻开扉页,指着上面的名字。

还有丁思辰。什么时候轮到她?我盯着母亲。

母亲愣了许久。然后,她叹了口气,拿过那本《圣经》,翻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问她,我知道你在偷偷和她见面。没关系的,我可以告诉你。

丁思辰是外婆的一个学生,她是个孤儿,很可怜,所以一直以来,有时候我也会去看望她。母亲说。

这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她会在你看望完她之后,就划伤了自己的脸,差点性命不保?

母亲没说话。

丁姨认识我,她手上还有爸爸的照片。还有那间精神病院,我小时候去过,你带我去过……我一股脑地说着。

心洁,你最近的精神状况,真的不太好,我听高医生说了……

不要扯开话题!不要让我以为我病了,我没有,我很清醒,我爸死的时候你哭都没哭,外婆现在过世了,我才知道你原来是会哭的,只不过你肯不肯去难过而已。我知道外婆走之前,她的精神状况也是不正常的。我问过医生,她昏迷的原因不是中风,是一氧化碳中毒,你看看这里的厨房,有前后两扇门!外婆做饭从来不关门,就算煤气泄漏,也不会出事!

我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这个花园。

还有这个院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看看这些假花,这些灯饰,还有这个粉红色的秋千,这是一个正常人会布置出来的样子吗?外婆已经疯了。

二楼那个房间,那个上锁的房间,小时候我从窗户进去过。那些绳索还在!外公以前就是住那屋子里面对吧?不是住……是绑。你们家的女人,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啪!

面颊热辣辣的,母亲打了我一巴掌。

打吧。我心想,反正我也不能再逃避了。

不许说你外婆,不许说她疯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发抖。

就是疯了!我大声反抗。你也快疯了,放过丁姨吧,她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她喜欢过爸爸,那也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已经够惨了。

我的眼前出现那张沟壑分明的脸,每每想起,我不觉得恐怖,而感到深深的悲伤。

母亲静静地看着我,灯光继续在她的眼中闪现不定。我等着她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我等着她的一个解释,对这一切化学分子链的解释,解释造成我现在生活混乱的这种物质,它到底从何而来?又要最终变成什么?

而许久许久,母亲只是垂下了眼帘。

外婆刚刚去了,她去了……你不可以恨她。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秋千架子,那上面缠绕着廉价的假藤蔓花朵,像是捆绑着她的绳索。

那绳索叫做母爱。

母亲突然瘫软地坐在秋千上,轻声说,你不想听一听外婆的故事吗?

她的目光穿透了灯火,飘到很远的地方。

南薇

木南薇这名字,来自《诗经》。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当南薇从出生地的中部大城市来到这小县城郊区村子时,心中本来激荡着的热血,顿时凉了一半。

曾经,这决定令她热血沸腾,她渴望去任何需要她的地方,她渴望从城市去乡村,跟着其他年轻人浩浩荡荡的步伐,去南方,去农村。而且她的名字中,恰好有一个“南”字。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南薇蜷缩着身子,盯着破旧临时宿舍的天花板,这样想。

她一到村子里,因为文化水平高,普通话标准,马上成了村里小学和中学的老师。说是中小学,其实就一个班,什么都教,每个月几块钱工资,村里包餐宿。

尽管一切条件都不好,但想到使命伟大,南薇还是决定了要撑下去。只是,南方的冬天总是阴雨绵绵,那深入骨髓的寒,让娇生惯养的城市女孩难以忍受。

有一次,南薇偷偷拿了个公家的“汤婆子”放进被子里。但“汤婆子”漏了水,把她的腿给烫伤了。她疼了一夜,之后感染化脓,因此暴露了“小偷小摸”行为,不仅挨了骂,村里没有好药,她腿上的皮肤熬了半年才好。

在那样的寒冬里,热血会慢慢地凉。南薇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就在第二年春节前,下了一次薄雪后,市里的文工团来了县城。

文工团里都是俊男美女,但南薇一眼就相中了站在最中间吹着小号的那个人。那人并不是最为俊朗壮硕的,相反看起来有点文弱,戴着眼镜,像个走错了地方的大学生。

他和别人不一样,不像文工团那些花枝招展的雄鸡,他会写歌,会编曲,他们吹奏的外国交响曲,就是他改编的。

村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南薇只打听到他的名字里,有一个“晨”字。

晨。

很多夜晚,南薇在临时宿舍里,听着老鼠蝙蝠的声音,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时候,很多和南薇一样的年轻人,正千方百计地想要回到城里。但南薇不同,她知道自己是有理想的,即使这里的湿冷让她无数次在夜里暗自落泪。但,现在有了那个“晨”,一切都更加坚定,更加伟大。

小小的简陋的教室里,南薇对着一群脏脏的小学生们,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再次确认了,她是属于这里的,只要心在,热血在,他也在。南北西东,偏偏在这里相遇了,南薇坚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但他在第一个南方的冬末,就染上了咳疾。夜里,南薇放心不下,偷偷溜到厨房,用话梅和姜煲了滚烫的姜茶,敲了他的门。

湿寒的冬夜,两个冰冷的人,就这样悄悄抱在一起取暖,仿佛这个荒芜的世界,只有对方这一缕烛火。

可惜他和她,是一样的人。他们都心怀理想,不愿以另一个人的成全去度过安稳的一生。因此,当他告诉她,他要前往“三线建设”的前线修铁路时,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就这样放手了。

她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在云雾缭绕的滇北山区。那里悬崖峭壁,下面是奔涌的金沙江,那些重峦叠嶂,像层层叠叠的迷宫,走进去,就难走出来。

而她只是温柔、笃定地相信他会回来,回到这片牧歌般的南方田园,最终和她一起,在最冷最冷的湿冬,相拥取暖。

而他没有。

南薇没有等很久,只是半年就等来了消息。消息就是,她不用再等了,永远不用了。

那些夜里,她无数次在泪水中,梦见滇北那片广袤而荒凉的丛林,那奔涌的江水,永远不散的雾气。她的英雄永远留在那里。

他在闭眼之前,是否记得南方小镇水草丰美,是否记得漏雨的小教室,和讲台上那个帮他煲姜茶的女子。

南薇在午夜醒来,看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紧紧抱着自己,她不再需要“汤婆子”,因为心已经冷了。

她想回家,可是,回城的调令因为父亲“出事”而迟迟下不来,南薇开始明白,必须要为自己做些考虑。

想起父亲,南薇便心痛。她的名字就是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给取的: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而眼下被软禁批斗,身不得自由的父亲也不会想到,女儿的一生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到了南方,却等不到君子,徒留伤悲。

南薇咬咬牙,请了长假,偷偷溜去市区医院生下了个女婴,纸包不住火。单身的女知青怀孕,这样的传闻让她回村子后遭尽了白眼。短短一年,南薇觉得自己度过了漫长的半生。这半生,经历了理想、爱情、最美好的愿景,然后一一破碎。

她眼里的光彩,消失了。

南薇在女婴的襁褓里塞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丁思辰”,姓丁没有原因,只是觉得女婴丁点弱小,思辰是因为,思念那个叫做“晨”的人。

当她决定抛下丁思辰时,她便决定抛下了所有思念,抛下了寒冬的拥抱,抛下了前半生所有的幻想。

南薇回到村子里继续教书,拿着几块钱的工资,吃着村里伙食,她很快嫁给了村官苏家的独子,苏万全。

苏万全是个好人,只可惜天生带了病,是脑子的病。

苏家也是好人,不嫌弃那些传闻,感激南薇肯下嫁,把家里的房子给了媳妇儿子住,还帮着南薇把犯病时的苏万全锁在二楼的房间里。直到南薇生下了美娟,苏家就把地契上的名字,写上了木南薇。

苏万全的病每到春天就发作,后来苏家人看情况不对,帮着南薇把他送进了市里的精神病院,从此苏万全就没出过院。

直到有一天,南薇带着女儿美娟来到医院。护士们突然发现苏万全的病情加重许多,因为他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认得了。

医院里全然陌生的男人,痴痴呆呆地望着自己,眼里满是疑惑。

这就是苏美娟对父亲的所有记忆。从那日之后,她再没见过父亲。

不,不说苏美娟了,这是南薇的故事。

之后南薇留了下来,守着苏家过户给她的房子,带着女儿,自学文凭,进了县城广陵卫生学校当了老师。

木南薇,就是你的外婆啊。

责任编辑:阿芙拉 afra@wufazhuce.com

作者


吴沚默
吴沚默  @吳沚默momo
编剧,TVB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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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织
理论上丁思辰是先天健康的,苏美娟和“我”遗传了外公的精神病。但是现在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的是丁思辰和我。猜想:外婆虽然嫁给了外公,生下苏美娟,但内心还是更喜欢原来的孩子丁。于是在某种条件下让丁回到身边以苏美娟的身份生活,而有精神疾病的苏变成了“丁思辰”。外婆对抛弃“丁思辰”愧疚,一直希望偿还,所以死之前还觉得自己是坏人在懊悔。赵奕强了“丁思辰”,木南薇知道后杀了赵,但丁怀孕了,辜清礼发现了木南薇杀害赵的证据,威胁让苏嫁给了他。让喜欢辜的丁精神也受到伤害。后来苏抚养了丁的女儿“我”,并和木合谋杀了辜。在被告知对自己很好的女老师其实是抛弃自己的母亲,唯一的支柱精神密友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但杀死了自己爱的人,丁绝望地将脸划烂(开一个脑洞,不喜勿喷
可爱的你
小陆可以任意出现在女主辜心洁人格里, 南薇 难为 心洁 心结 思辰 死撑 美娟 没眷 清礼 欠你 人生没有万全的,名字都取的有意境
蕾蕾
明了了,苏美娟是木老师和晨的孩子,丁思辰才是木老师和苏家的孩子。而女主是丁思辰的女儿。所以苏美娟三岁前的照片没有,所以父亲才会不认识女儿,病情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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