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风暴的女孩·第七章


文/吴沚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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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灯照亮的海边

是水猴子。

它在召唤我,这令人失望的世界把很多东西都搞砸了,也许生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并不适合生活在人世,现在我知道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就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下一次以其他的形式拥有生命的时候,大概会因为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再聪明一点点,坚韧一点点吧。

我想着至少要和谁告别一下,母亲吗?

想起她我的心一阵荒凉。我知道她会很伤心,但我也知道她一定能挺过去的,毕竟她坚强到可怕。

我的经理人吗?也许她会感叹一句,这辈子没上过新闻娱乐版的演员,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新闻,竟然是在社会版,我真是她失败的作品。

还有谁值得告别呢?我在心里快速搜罗了一遍,这些年一直流连在不同剧组,除了老方,也没有什么深交的朋友了。

就在我决定关闭脑海中激烈的最后总结时,突然蹦出一个名字,小陆。

这奇奇怪怪的女生,我和她认识也不到一个月,反正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突然出现,是谁安排的,还是她有什么别的目的,我真是搞不清楚。就是这一点不确定性让我突然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本来以为这短短的一生已经想清楚想明白,可以告别了,结果发现还是有些疑惑——人总不能带着疑惑去死啊。

于是我决定先坐下来,坐在码头边,抱着脑袋好好想想。我打算给自己半小时,如果还是想不清楚,就随便吧,反正下一世纠结就纠结,也不关我什么事了。

计时开始,我看看手机仅存的一点点电量。短信提示里一整页未读信息,我大概翻了一下,倒是没有我妈的信息。舒了口气,这样挺好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挺好的。我是不是该留下个信息,叫他们别让我妈来认尸了。

打完字,觉得一身都轻松了。好吧,就这样吧。

我把脚悬空在外面,看了眼底下黑漆漆的海水。

水猴子,或是任何东西,什么都好,我来了。

身后一道光袭来,我回头,一下子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闭上眼睛。再睁开眼,觉察到那是车头灯的光线,一个人影在光中向我跑来。

真麻烦啊,情绪都酝酿好了,又整哪一招?

我索性闭上眼睛,把身体的重心往外用力一靠。却没有成功,因为我被人死死拉住了。

无奈地睁开眼睛,知道这回又失败了。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看见那人的面目在光中逐渐显现。

是小陆,她的短发此刻毛毛糙糙的,人也像一只惊慌炸毛的猫。怎么哪哪都有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起来,扯上那辆出租车,天知道她细细的胳膊竟然那么有力气。我想冲出车,被她死死摁住,用力关上车门。

师傅!去医院!

然后一路她就这么用细细的胳膊摁着我。最后我终于没反抗了。我知道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就是没想到临了了还有她来阻一阻,算了,当时的我觉得,死和梦想一样,都是不能立刻实现的。

既然如此,就慢慢来吧。我放弃抵抗,软软地瘫在座位上。

小陆啊,我疲惫地说,你不是该搬走吗?

搬个屁!我要是搬走现在谁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得跳下去?

我有点招架不住,动动嘴巴,最后还是放弃。

辜心洁你是不是怂?小陆气得大骂起来。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出息的女演员,被人甩了还死缠烂打,还跳海,你妈生你那么漂亮是浪费力气了,还是浪费食物了?

别人要是因为欠债去死,好歹还省了还钱的辛苦,你一没欠钱二没欠命,活了快三十年你吃了多少牛扒龙虾鲍鱼?你要它们都白死了?用了多少瓶神仙水?你要那些钱都白花?

后视镜里,司机先生强装镇定的脸上,我还是看出了一丝震撼。

小陆就这样噼里啪啦地说着她的奇怪逻辑,我敢说这种态度要是被她的那些病人家属看见了,她能被投诉三百次。

一边听着,一边看着窗外城市霓虹流光溢彩,真恍惚啊,这个世界。我们这一辈子,都像被胡萝卜牵着走的驴,经历那么多同样的春夏秋冬,同样的日月更替,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还是为了夜晚重复痛苦?

我闭上眼睛,让眼前一片黑暗。突然想起常年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丁姨,我可能有点明白她了。

当她看见风暴的瞬间,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流光溢彩,之后有多少美好的可能。在她的眼睛里,已经不重要了。

我在小陆的碎碎念中,沉沉睡去。

童话故事

从楼顶跳下去的丁思辰没有死。

她先是掉到楼下寝室晒出来的被子上,然后又掉进没人修剪的花丛里。被送进医院时浑身是血,但连条腿都没断。围观的人都说,没见过命那么大的人。

丁思辰醒来后一直没说话,过了好几天,她突然把医生叫来,很认真地说,医生,是这样的,检验班三年级陈健生、李成材、还有中药班的王海潮、吕宁,他们强奸了我。快点叫警察捉他们!

学校把这四个男生叫来问话,他们亲眼看见她跳下楼,一个个被吓得话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最后学校也没办法,只好交给警察。警察来了,丁思辰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躺在病床上懒懒地看着前方,仿佛眼前有另一个更有趣的世界似的。

女老师来看望丁思辰,她眼皮也没抬一下。女老师给她剥橘子削苹果,她不吃,还把橘子全部丢开。

思辰,你到底怎么了?女老师柔声细语地问。我是想帮你。

丁思辰冷笑一下,她再糊涂,也不能忘记那日在红绿灯急促的马路上看到的那一幕。辜清礼、女老师和女儿,还有那个婴儿组成的一家人,哈哈,多么温馨的一家人。

明天我能再来看你吗?老师问。

可以啊。丁思辰突然开口。

女老师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些许笑容。好啊,我会每天来看你的,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你给我讲个故事。

女老师一愣。

你每天给我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如果故事有趣,我就让你过来。丁思辰望着眼前虚空的世界, 一字一句,仿佛阅读着眼前的只有她能看见的启示。

女老师能做的只有点点头。

第二天,女老师买来了水果和蛋糕,她给丁思辰讲了一个狐狸和仙鹤的故事。

“有一天,吝啬的狐狸请仙鹤吃饭,它端来一个浅浅的大大的盘子,里面是一点肉汤,仙鹤的尖喙根本喝不到,狐狸却喝得津津有味。然后第二天,仙鹤决定报仇,她说要请回狐狸,你猜她怎么做?”

我知道,丁思辰打断。仙鹤端上来一个又细又高的长瓶子,在里面放了汤。仙鹤用喙喝得津津有味,狐狸却一点也喝不到。

老师一愣,丁思辰竟然听过这个故事。

看着老师的神色,丁思辰突然爆发出孩童一般的笑声。好笨哦,仙鹤,她用喙就能啄瞎狐狸的眼睛吧!

丁思辰笑得直不起身子,女老师却笑不出来。这些年来她细心呵护这个女孩格外脆弱的身心,呵护她的纯洁天真,却未意识到,人类从骨子深处,也许就是有邪恶的底色。有些黑暗,是天生的。女老师想到这,止不住浑身颤抖。

你可以走了,丁思辰说。她躺回床上,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女老师。

第二天女老师还是来了,讲了一个士兵和巫婆的故事。女老师慢慢地讲,下午的阳光开始从西边射入窗户。她故意慢慢说,观察着丁思辰的反应。

“然后士兵带着钱来到城邦,每日花天酒地,身边有了一群狐朋狗友,可是他还是不满足。他得知城邦的公主非常美貌,于是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娶到公主。”

丁思辰眼睛闭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阳光照射在她的侧脸,将她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染成金黄色。

女老师不再继续讲,只是爱怜地抚摸她的头发。丁思辰突然睁开眼睛,像条冬眠醒来的蛇。还没讲完呢!丁思辰暴怒。

老师要去上课了。明天再接着讲好吗?

那你明天别来了,这故事我听过了。

你听过了?女老师一愣。

结局是贪婪的士兵最后娶了公主,不仅如此,他还杀死了国王和王后,并且因为打火机而得到了源源不绝的金钱,成为城邦新的国王。

丁思辰咬牙切齿地说,最后还加上自己的评论。

那个士兵,他运气好,为什么那么多人去森林,却只有他能遇见巫婆。丁思辰这样说。有些就是天生运气好,你再怎么生气嫉妒也没办法。她转头看着女老师笑了。你说对不对?

她看不见女老师那背对灯光的脸上的表情。

老师讲的故事,你都听过?

丁思辰点点头,她的脸突然有些哀伤。

我都听过,有人讲过给我听。她小声说。

第二天,直到傍晚女老师也没有出现。丁思辰下了床,走到窗边往外看。

街边挂着“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字样的红色条幅,街道似乎比以前更加纷乱。人与车流,都有着经历了大事件的疲惫。这是一种直觉,丁思辰感觉她身处的城市和以前不同了。

现在是哪一年?到了新的年代了吗?这城市似乎和她一样经历了一场混乱。而她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混乱,一泓静水,表面只有微弱涟漪,水里却曾淹没了整个村庄。

此时的丁思辰虽然仍未习惯与记起许多事物。但她深深感受到身体承受过变迁的痕迹。

饿了吗?

女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丁思辰回头,只见她提着一两袋食物放在床头柜上,一一展开。这是你喜欢喝的海带排骨汤。这是新出的忌廉蛋糕,我也不知道怎么念,反正是国外的奶油做的,现在年轻人爱吃得要命,你也尝尝。

时代变了,就连食物,都闻起来陌生。

对于这种奇异的割裂感,她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说给女老师听。他们会说这是什么“自杀未遂后遗症”一类的东西。她知道不是。

这些日子,每一个医护都对她小心翼翼,生怕她再次尝试自杀。丁思辰很想告诉他们,不需要的,决定结束生命是一种很难得的瞬间。在那个瞬间,你平静地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只有顺着风的指引往下跳。而此时,在这充斥着惨叫和血污的医院里,她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蛋糕里的奶油在舌尖一下子就融化了。不像以前吃的本地生产奶油蛋糕又厚又重,黏在口腔里好像怎样也刮不干净似的。女老师看着她吃蛋糕。

今天老师要说一个水猴子的故事,你听过吗?

丁思辰一愣,摇摇头。

“很久以前,一个住在村里的小伙子的爸爸死了,但小伙子家里很穷,没有钱买棺材,只能把爸爸的尸体放在教堂里。而爸爸的尸体旁边,躺着一个淹死的男人,小伙子心肠很好,于是就把隔壁那具尸体也用被子盖住了。

第二天,小伙子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决定去外面闯一闯。当他走过森林的时候,遇见了另一个比他年长的流浪汉,两人成为了旅伴。

后来他们来到一个美丽的国家,那个国家的公主美貌得倾国倾城,可非常邪恶。所有人都能向她求婚,但如果不能三次答中她脑海中在想什么,就会被立刻处死。因此在公主的花园里,堆砌着许多挑战失败的男人的尸骨。

旅伴每一次都有意无意地提醒小伙子,这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猜到公主脑海中的词语。终于三次都猜中之后,公主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嫁给小伙子。

新婚之夜,公主的眼神看起来特别可怕,小伙子按照旅伴的指示,偷偷在床底下放置好一口深深的水缸,然后趁着公主不注意把她按在水缸里。公主挣扎着,很快变成了一只样貌骇人的水猴子。原来,一直以来,公主被这只怪物控制了。

最后水猴子一动不动,终于消失变回真正美丽善良的公主,小伙子非常高兴,想要感谢旅伴,但旅伴已经不见,他留下一张字条:不用谢谢我,我是在报恩。

原来,旅伴就是教堂里那具淹死的尸体,所以他能认出水猴子。”

女老师讲完故事,突然发现黑暗中的丁思辰早已全身颤抖,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口中不住念念有词。

你怎么了?

丁思辰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医生很快赶来,可她只是控制不住地尖叫哭喊。

越来越多人围上来,丁思辰的哭喊开始有了确切的文字,她说:他要强奸我!

声音越来越大,众人也只能把她按在床上。医生安抚她,警察已经调查过了,你说的那四个男生并没有对你做什么。

不,不是他们,是辜清礼!

丁思辰指着女老师,是你女儿的丈夫!辜清礼!

女老师一愣,久久不知如何回应。

丁思辰继续使尽全身力气般的挣扎,用力撕扯、啃咬。最后护士按着她打了一针,她才软软地瘫倒。等她完全不能动弹之时,女老师这才走到她的身边,低下身,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

思辰,不是这样的。

丁思辰无助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她尽力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出来。

你们都骗我,不要再骗我了。

女老师看见丁思辰视线的方向,她明白,丁思辰终于知道了。

她终于知道这一切的割裂感来自哪里,那些陌生的同学,陌生的室友,陌生的红绿灯,陌生的饮食……因为她的生命里,平白无故地少了一年的记忆。

那一年,她有过孩子,然后又失去了它。

丁思辰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

没有颜色。她虚弱地、喃喃地说,风暴来了。她说。

女老师怜惜地抱住丁思辰,丁思辰拼命想要挣脱。

然而,女老师那温柔的声线一字一句地响彻丁思辰的脑海,轻声细语,却如巨浪将她狠狠抛离海岸线,到最远最远的荒原。

女老师在她耳边这样说。

丁思辰,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辜清礼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速之猫

风暴,从远而近,从海的那端蔓延开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风暴的模样,远处漆黑一片,而就在那漆黑中,又有更漆黑的存在。那不是夜雾,更不是蜃楼,在变幻的形状中,在我看不见的海岸线那端,它已将所有都吞咽,此时正逼近我所在的楼宇。

所有人都在各自的睡床上安眠,只有我看到了这一切。我叫不出声,甚至形容不出它是什么,是一只远古时期的蛇颈龙吗?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我们生存的楼宇,其实只是建造在它绵延千里的爪牙之上。当它沉睡已久,终于起身回头时,抬起手,像处理尘埃一般,将唯一清醒的我吞噬。

然后,那些巨大的影子,在海面掀起风暴,继而重新排列组合出新的大陆构造,当你的视线再次清晰时,已经身处在它改建的世界里,你已不是你。

这是《水猴子》这个童话故事的真正意义吗?

我猛然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鹅黄色的窗帘。我迅速起身,拉开窗帘。窗外天蓝树绿,世界还是一副和煦的旧模样。舒了口气准备下床,想要找到拖鞋,却触到一团毛茸茸的物件,那熟悉的触感让我一瞬间惊叫起来。

低下头,一堆熟悉的茶色和白色交杂的毛发。

小茶。我忍不住尖叫起来。

而那只猫就这样懒懒闲闲地盯着我,盯了好一阵子。

我终于意识到,它不是小茶,虽然毛色接近。但……猫的气质是不同的。小茶永远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而眼前这一团物体,则是一副“你打我啊”的神情。我满腹疑云,把它从拖鞋上面挪开,大步走去客厅。

客厅一片黑暗,小陆似乎刚刚还在,她的电脑屏幕在沙发上微微亮着。

我走到她的电脑前,瞥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有些“心理研究”的相关字眼,大概是她的研究生论文。“遗传性精神疾病与应激性心理反应……”她写到这里,鼠标在后面一闪一闪,我低下头看了一眼。

早啊!

小陆从洗手间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抱起电脑,一边抓着旁边的薯片咬了起来。

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合约里有写不能养宠物吗?小陆还在咔哧咔哧地咬着薯片。

弄走。我示弱,求你了。

别求我,人家是流浪猫,我从动物保护协会把它弄回家的,人家很可怜的,你忍心把人家再抛弃一次吗?小陆说这话的时候,瞪起眼睛,皱起眉头,仿佛小成本电视剧里刚被少爷抛弃自行堕完胎的苦命丫鬟。

同时,那只猫也适时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客厅缓缓掠过,忽然发现了我的高跟鞋,于是开始用爪子挠着玩。说真的,就它那体型,我真的没想到它是流浪猫。而且那副烟视媚行恃宠而骄的模样,打死我也不信它是被人抛弃的。

小陆走上去一把抱起它提到我面前,人工摆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你看你看,咪咪它多么可爱。

咪咪?就连名字都很差劲。

小陆把龇牙咧嘴的咪咪放回地上,看着它又开始玩弄我那些可怜的高跟鞋们。我冷着脸,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和它一起住。小陆瘪嘴,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大袋子,一把抓起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咪咪,把它塞进袋子里。

我认出那是五年前把小茶从母亲家运出来的宠物袋。母亲猫毛过敏,所以要求小茶24小时一定要呆在袋子里。后来我在外面自己住,便让小茶自由地在家里乱窜,想去哪去哪,想干吗干吗。为此我想到了一切可能令它产生危险的隐患,把窗户全包了起来,把阳台的栏杆也用木板补起来。只是我没想到,最后杀死小茶的,竟然是我自己。

当我一觉醒来,那个被我抱着入睡的暖暖小身体,就这么冰冷地被压在手臂下。甚至在生命最后关头,它也没有用爪子和牙齿伤害我。

是我,沉溺在黑暗的睡梦里,把它当成了儿时没有生命的玩偶,用全身的重量压死了它。

小陆冷冷地看着我,不顾咪咪发出的抗议,将袋子的拉链“撕啦”一声关上。

那你自己还给你妈!她说。

我妈?

今天上午你妈来找你,我骗她说你昨晚通宵拍戏还在睡。这猫是你妈给你的。

我的怒火一下冒起,她明明知道……发现小茶被我压死的那日清晨,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只好打给母亲。母亲来了,把小茶的尸体带走了。那天她什么也没问,我感激她。

可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她要在这时候送一只一模一样的猫给我。难道是拙劣的示好?

对了,你妈还说,叫你别去找丁姨了。小陆说。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这是母亲的真正目的。她不想让我发现丁姨的秘密。

所以,这只猫是她给我的警告吗?

责任编辑:阿芙拉 afra@wufazhuce.com

作者


吴沚默
吴沚默  @吳沚默momo
编剧,TVB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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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辜清礼伤害了丁,丁被瞒着生了女主,女主遗传了丁的精神病。
在水一方
离别总是略带伤感,昨天宿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平常宿舍的烟味也散了,打游戏敲键盘的声音也没有了,静悄悄的,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慵懒起床的声音,连一个骂我懒蛋的人都没有了,起来自己去接了杯热水,泡了一份泡面,打开电脑看了最后一个喜剧,自己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电影。吃过泡面匆匆打扫了宿舍,收拾行李,然后拉着行李赶向中介的大巴(今年要去上海打寒假工),一路上我听见最响的声音是行李箱和地面摩擦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没人知道我去哪里,也没人关心我会在哪里,去年今年明年…我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很久 没有见过家人,很久没有过过节,很久没有交到朋友,很久没有被人关心,我经常感到孤独。
BVCarl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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