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遇袭事件——最好的朋友


文/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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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除了母亲一直陪伴照顾我,秦所长也来探望过,但明显只是走个过场,对于我提出的关于案情疑点似乎并无兴趣。

“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出了院再说。”

“可是……”

“哦,对了,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暂时对你进行停职处分,不过工资照发,医药费报销百分之八十……”

“停职?为什么?”我感到莫名其妙。

“这是高局长的决定。你这次闯出这么大的祸……不多说了,总之,你就安心养病吧。”说完,他讳莫如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掉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次的群体性事件被现场一些围观群众用手机拍了下来,并且将图片上传到了微博,影响很坏。一些媒体从业人员甚至潜伏进了本县,明察暗访,搞出了几篇有鼻子有眼的专题新闻报道,说是当地百姓长期被腐败官僚欺压,这次的事件不过是导火索,点燃了群众心中被压抑已久的怒火,云云。我被这些报道搞得哭笑不得,但也从几个相熟的同事那里得知,最近县里有关部门确实下达了封口令,并且通知各个宾馆旅店对前来投宿的外地客进行身份核实,如有疑点请速速上报。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在医院里呆了不到三天,我就迫切出了院,脖子上挂着一个绑着石膏绷带的胳膊到了所里。正巧,多数同志都外出执行任务,高局长也不在,唯所长办公室透着光亮。

我急匆匆地推开门,见秦所长正盘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目紧闭,双手手指交叉,手掌朝上托放在腹前,嘴里念念有词。桌上焚着一炷香。我心头一慌,想赶忙退出去,却被他叫住了。

“把门关上。锁紧。”

我只好照做,然后拘谨地杵立于他的面前。等了大约五分钟,他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意啊。”

他将腿松开,用手搓揉着小腿舒活血液,并不看我。

“所长您还信佛啊?”我想缓和一下尴尬。

“是为了停职的事情吧?”他如同没听见我的问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开,再将书柜上摆放的毛笔、砚台和墨汁拿下,忙活了一阵后,开始对着一本破烂不堪的书誊抄起来,我远远看了看,是《金刚经》。

“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的责任,但眼下这个案子没破,而我又跟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让我干了呢。”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狄仁杰?”他的字写得像壁虎爬过一般,难看极了。

“反正据我掌握的信息,这个案子绝没那么简单。”

“我也知道没那么简单,可现在高局长管事,对不,你明白的,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细。至于你停职的事情,放心吧,等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让你重新上班。”

“可是人命关天……”我一激动嗓门就大了起来。

“你嚷什么!”他把毛笔往桌上一放,走到门口,检查了一下门闩是关闭的,然后把我拉到角落里一棵长势良好的绿萝旁边。

“就你有责任感?你们年轻人做事怎么就沉不住气呢。”顿了一下,他突然正色道,“简耀同志!”

我急忙应声:“到!”

“我现在以派出所所长的身份命令你继续调查有关王猛以及齐天一家被杀案件,务必将事情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等等”,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搞糊涂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停我的职么?怎么这下又让我继续查案了?”

“没错,你是被停职了,但案件还得继续查。暗查。”

“暗查?”

他突然又变得深沉起来:“小简啊,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很多事情不能说得太细,总之,你要想继续查下去就得这么办。”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傻愣着了,快,把警员证先交出来,我对高局也好有个交代。另外,你每天跟我汇报一下进展,尽量不要打电话和发信息,发邮件,我新注册了一个邮箱,你记一下。”

“哦。”我想从桌上找笔和纸,被他制止了。

“妈的,你怎么当警察的!用脑子记!”他脏话一出口,立即反应过来,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罪过”。

我战战兢兢记下了他所说的邮箱号码,然后将警员证扔在了办公桌上。临走前,他表示等案件一结束,会亲手抄送一遍《金刚经》给我。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站在午后的大太阳底下,一种虚空的感觉在我身体里腾然升起。老实说,这是我从业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想哭、厌世,觉得一切都无趣。我不认为秦所长那个所谓的密令能给我增添多少力量,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喝上几杯,什么都不去想。

是的,难道逃避不是我对待生活的一惯伎俩吗?从八岁那年的溺水事故就可以看出,我天生是个懦弱坯子,我的逃离让一条鲜美的生命沉入水底,大学时期,因为我的怯懦而失去了一个暗恋了三年的女子的爱,而就在前几天,我居然因为害怕面对罪犯,结果导致老陈的死亡和两条生命被斩首!现在我又没有了继续侦查案件的权利,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随他去吧,如果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话。

我顶着毒辣的阳光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一家熟悉的小酒馆。酒馆正是冷淡期,老板娘坐在收银台后,脸对着对面墙角上方的电视机看一部国产偶像剧,老板兼厨师则光着膀子躺在几台拼凑起来的餐桌上仰面睡觉。他们都来自四川。屋内的空调未开,只有一个简易的电风扇在左右摆头,温度极高,但对我来说却刚好。

为了不打扰辛苦的厨师先生,我只问老板娘要了几碟凉菜和两瓶冰镇啤酒,然后找了个面朝大门的位置坐了下来。街上人少得可怜,大约三分钟左右飘过一个不敢确认的肉身,就像在看一部无聊的无声恐怖电影。

“要是老陈在就好啦。”我不由低声发了一句感慨,然后端起酒瓶直接对着嘴灌起来。冰凉的液体猛地一下灌进我的咽喉,强大的气压迫使身体做出抵抗,酒“哗”的一下被我喷在桌上,少量侵犯成功的酒液顺利通过我的鼻腔,又从鼻孔凯旋流出。此外,我感到后脑勺一阵酥麻,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老板娘见此情形,急忙给我递来了几张洁白的餐巾纸。我揩擦着嘴部想跟她道声感谢,却见她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指了指仍在呼呼大睡的丈夫,便转身回到收银台后面,继续看她的电视剧。荧屏上的一对俊男靓女正在闹矛盾,大概的意思是,女的要走,男的拉住她不放手,然后两人就抱在一起,唯美地哭了起来。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见,因为电视被静音了。

于是我继续喝酒,却已经不再想老陈了,而是想起了我死去的父亲。他也是个厨子,却跟桌上的那位比起来更为枯瘦。在我的记忆中,他是相当讲究的,做出来的菜首先看相是第一位的,而吃饭时也对我的坐姿、声音以及握筷方式挑剔不已。有一次,我夹完一块浓汁的红烧肉后,不自主地舔了一下筷尖,结果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平时也将厨房和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决不会像餐桌上的那位如此不雅地四仰八叉睡熟。算了,人都死了,还是不想了,再看看外面有什么新鲜玩意吧。

接着,我就看到了周冰。

因为酒量差的缘故,一瓶啤酒下肚,我就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当第二瓶也逐渐融化进了我的胃部,又有了肯定一切的勇气。此时此刻我敢断定,那个在街对面踽踽独行的胖女人为周冰无疑。

我凶蛮地站了起来,手握着还剩大约五分之一啤酒的啤酒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我冲出大门,冲到路边,正欲往前却被来往的车辆给阻隔了。真是太奇怪啦,刚才还稀疏的车道此刻已是川流不息,如同汹涌的江水湍急流过,汽笛与喧嚣波涛一般拍打着我脚下的路沿。

我几次鼓足了勇气,依然找不到缝隙钻过去,便悲伤绝望起来。我扯着嗓子对着对面的那个女人嘶吼着,“周冰!周冰!”她明显停了一下,脸却并不转过来看我,而是加速了前进的步伐。

终于,我想起了手中的酒瓶。我朝后退了几步,一个俯冲,沉肩,扬臂,像扔手榴弹似的将它朝周冰扔了过去。手榴弹在空中急速旋转,划出一道难忘的弧线,酒液从瓶口洒了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壮观。

“砰!”

它横跨了整条马路,准确地击中了对面一个铜质雕塑的额头——那是县政府为纪念本地前年一位见义勇为与小偷搏斗而被捅死的少年所建,玻璃碎片在他的头上开了花,啤酒流得满脸都是,如同他浑浊的泪水。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周冰消失在了街角。一些路人停驻下来,将我围在中间,渴望我说点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笑了几声,庆幸自己又找回了那份将真相追查到底的信念。

 

这的确是一个微小的县城。小的时候,我牵着父母的手走在街上,经常会遇到熟人。父亲说,叫阿姨。我便叫阿姨,母亲说,叫叔叔,我便叫叔叔。然后叔叔阿姨们就会伸出手来在我柔软的头发上摸上一摸,众口一词地赞扬:好小子。如今我已经长大,长辈们有的老去,有的死去,楼房有的拆掉,有点陈旧如昨,但县城还是那个县城,小而微,藏不下大胖子。

周冰确实胖得有点惊人。她行动迟缓,因两颊的肥肉说话含糊,黑框眼镜,不爱打扮,怎么也想不通齐天会娶了她。倒是那个死在他屋里的女人杜鹃,至少相貌上和他颇为般配。说来也奇怪,既然杜鹃都公开住到齐天家里去了,为什么他还强留那个又肥又丑的女人在身边呢?

对了!差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周冰怀孕了!没错!这是我亲口得到的消息,要这么说的话,她必定会去……医院!

为了行动方便,我去汽车租赁公司租了一辆桑塔纳,办完手续便直奔县中心医院。医院的院长是我母亲的一位熟人,在关心了一下母亲近况以后,便着手帮我翻查起就医病人信息来。他告诉我,现在全县的医院实行一体化管理,所有病人的情况都能在联网的内部网站上查到,不过只有他这一级的人物才有资格查看。

“我跟你妈几十年的朋友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吗?我小时候还摸过你的头呢。”

我尴尬地冲他笑笑,内心期待他那神奇的手能在键盘上行动更灵活快捷一点。等待了一段时间后,一张白色的A4纸进入了打印机,开始吱吱打印起来。完毕,他将那张纸抽出递给了我。

“喏。最近一个月有三个叫周冰的人曾在本县医院就过医,这是他们的信息,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助。”

“谢谢叔叔。”

“谢什么嘛。”他走到我身边,突然将手掌伸向我的头顶,“做警察很辛苦吧?”

我来不及躲闪,只好痛苦地任由他在我头发上抚摸了一阵,然后表示还有公务在身,道了谢,匆忙退了出来。关门那一刻,我仍然能感觉到头皮发麻。

排除掉一位男性周冰,还剩两位,再减掉一位五十八岁的,最后剩下那个在妇产科就医的必是无疑了。

找到妇产科的房间,说是钱院长介绍来的,把情况一说明,一位姓杨的医生便主动表示是她给周冰做的检查和手术。

“手术?你是说……流产?”

“没错。她昨天刚在这里做的流产手术。”

“怎么会呢?”我沉吟了一下,继续问,“她当时有和你说什么吗?比如流产的理由?”

“当时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她第一次来做检查的时候,就好像有了要做掉的意思,说是家里人重男亲女,可奇怪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生下来是男是女。我们也不可能告诉她这些。”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前……没道理啊。对了,她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吗?”

“她丈夫陪她一起来的。”

“她丈夫?!这不可能。你确定吗?”

“反正她是这么介绍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俩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做完手术出来,女的虚弱得很,也没让男的搂扶一把。”

“那男的长什么样?”

“个子高高的,很帅气的,跟他老婆很不般配……噢,对了,手术协议书上有他的签字。”杨医生转身到档案架上翻查出了一份病例,递给我。我接过一看,病人姓名栏赫然写着:周冰,女,31岁,但没有照片,最下面的签字是用草书写就的,字迹模糊,经过仔细辨认,终于确定为“宋毅”二字。

这倒是个陌生的名字。我跟李医生道了谢,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走出了医院。开着车,我在马路上缓慢地转悠,试图得到一些灵感,却一无所获。我突然想起秦所长的话,便找了家休闲娱乐会所,将车停住,乘电梯上了三层的公共网吧。

网吧前台是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此刻她正埋头在柜台后面玩着手机上的智力游戏,对面墙上贴着一张白底红字的标签——“禁止未成年人入内”。我用手指敲敲柜台的木板,小姑娘并不抬头,而是将一个手掌伸到我的面前。

“做什么?”

“身份证呀!”

“噢。”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将身份证拿出,递到她手上。“你们现在搞得还挺正规的。”

小姑娘并不接我话,把手机暂时搁置一旁,飞快地将身份证在一个仪器上扫描了一下,然后递还给了我。“交押金。”

“交多少?”

“最少十块。”

我交了二十块钱押金,按照她的提示进到里间网络区,找了个空余的电脑坐下,按启动键,等待。我的左边座位坐了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香烟,正聚精会神地在打一种角色扮演性质的网络游戏,右边则是一个看起来不满十八岁的小男孩,只见他键盘打得飞快,噼啪作响,头戴耳麦却并不说话,显示屏幕上有一个漂亮姑娘的脸蛋正与他视频交流。我正琢磨要不要通知所里来查一查未成年人上网情况,却听见他突然开口,对着屏幕用乡音浓厚的普通话说了一句:“老婆,想我吗?”吓得我立即打消了此前的念头,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身上。

我将一天的调查结果简单拟写了一封邮件,发送到秦所长的个人邮箱。在邮件中,我让他帮我调查本县中名为“宋毅”的男性的资料,在线等待。发完邮件,我又给他发了个短信。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上网看了一部好莱坞动作大片。我的经验是,俗能解乏,雅能催眠。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性睡不着觉,于是便在枕头边放了一本罗素撰写的《西方哲学史》,老实说,最多不超过三页纸,我定能疲惫不堪地合上双眼。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响了,一看短信是秦所长发来的,说资料已经发我邮箱,尽快查收。我立即关掉即将结尾的动作片,重新打开邮箱。

本县叫宋毅的男性一共有27位,经过简单筛选,仍然还有19位不能确定是否是我要找的人。用笔抄下这些人的住址,塞进上衣口袋,便关了电脑,绕过隔壁的座椅,走到前台。结完账,向仍在孜孜不倦地玩手机游戏的小姑娘询问了卫生间的方位,后者像背台词似的说:“出了门右转直走到底”。

如我所料,网吧的厕所果然脏得一塌糊涂,地上是用廉价瓷砖铺就的,又湿又黑,踩上去要时刻提防滑倒。厕所里一共两个大便蹲位,带门,紧闭,看样子里面均有人;小便池有三个,其中一个是带不锈钢扶手的残疾人专用,中间那个可能被什么堵住了,浅浅的池内积满了淡黄色的尿液,眼看着就要溢出来,只有靠门的那个似乎正常。我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拉开拉链,凑近开始小便。我看到距离不到二十公分的墙上贴着一张宣传纸,上书“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为了促进社会文明,我又将下体朝前靠了靠。

然而令人尴尬的是,排泄结束之后,我却找不到水源来冲洗便池。便池上方的放水按钮已经不知所终,我扫视了一圈卫生间内的各个角落,终于在洗手池旁发现了一个被撕去商标的矿泉水瓶。我兴冲冲地走了过去,拧开龙头,用瓶子接满了清水,一遍一遍地冲洗着我尿过的那个便池。冲到第四遍的时候(我原打算冲五遍),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可我猛然听到了背后急促的皮鞋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阵冷风直钻后脊梁骨,我还没来得及“啊”出声来,后颈就被重物狠狠击中,瞬间眼前一黑,便轰然倒在了肮脏的瓷砖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摇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一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与一名戴眼镜的小男孩蹲在我身旁,正欣喜地看着我。矿泉水瓶滚落到了墙角,里面的清水也有一半被洒在了外面。

“你没事吧?”男子问。

“没事”,我分辨了一下长相,觉得这一中一少可能是父子,心里不由踏实了些。

“我刚才陪着我儿子在里面拉屎,听见砰的一声,出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了。”

“爸,我屎还没拉完呢。”

“别多嘴。快去拉吧。”

小孩听从父亲的话,又提着裤子走进了蹲坑隔间。我感觉头部隐隐作痛,便抬手敲了敲,这才发现身上沾满了污水。在我起身那一刻,我看见地上有一枚抽到一半的烟头,仔细一看,是“金花牌”的,便用手捏住放进了口袋。随后,我走到洗手池旁,开水清洗。

“你有没有看见袭击我的人长什么样?”

“没看见。这是你的吗?”

我回过头,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张纸,接过来一看,是我之前抄写的宋毅们的地址。

“检查一下看还有什么东西被抢吧。”

我按照他说的上下口袋都摸了摸,果然,手机和车钥匙都不见了,可奇怪的是钱包还在,里面的钱也一分不少。

“奇怪,你既然没看到歹徒,怎么知道我是被人打劫了?”

“我……”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刚才从下方的缝隙看到有一双手在搜摸你的口袋。不好意思,我没有勇气出来制止。但我真的没有看到他的脸……”

“行啦!”我冲他摆摆手,“去看看你儿子的屎拉完没有吧。”

我忍着疼痛走出了卫生间,穿过网吧前台,打算从那儿的大门口出去。

“简耀先生?”柜台后的那位小姑娘突然站了起来,对我喊道。

“是我。有事吗?”

“果然是你。刚才有位先生留了封信,说是你呆会儿出来的时候给你。”

我接过信封,问:“什么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哦”。我想了想,然后说了句“谢谢”,便乘电梯下了楼。

和网吧浑浊的空气相比,外面简直就是芳草遍地的野外,就连汽车喇叭的叫声都犹如蝉鸣般动听。我花钱和信用租来的桑塔纳果然已经不在了,存有各种资料和电话的苹果智能手机也不翼而飞,现在真有一种孤军奋战的感觉。

在阳光下,我打开信封,抽出里面一张折叠着的白纸,摊开,上面有一排打印的字样:

别多管闲事!我一直盯着你!

我在心里冷笑了两声,然后将要挟信折好放回信封,再将信封放进上衣口袋。做完这一切,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甩开胳膊,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最好的朋友》于每周二、四、六、日晚间在连载版面进行更新。)


 

(责任编辑:好谢翔)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作者


慢三
慢三  @慢三
慢三,作家。自诩为“致郁系”领军人物,负能量传播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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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
写的叫点什么。。还拖更,,建议以后取消这类作家的作品,,,支持的点我。。
十年贡献奖
本期基本是注水了,情节推动没什么进展。
九月
厕所描写那么清楚 谁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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