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最好的朋友


文/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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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再进一次医院。

自从上次出院以来,她就暗暗发誓尽可能地远离这个生离死别的地方,以至于手掌被划破也自己忍痛处理了。那个病房,那些命运悲惨的人,她看得实在难受。

这一次,她本来也不想来的,无奈自己受的虽然是轻伤,但一想到回到那个冷清的家里,一股寒气便从心底冒了上来。没人关心自己流血伤口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鲜血从她破裂的膝盖顺着小腿流了下来,落在地上,渗进了土里,眼镜掉在了一旁,躺倒在地的电动车后轮仍飞快地凌空旋转。

总体说来,她对自己这次突如其来的勇气还是相当满意的。在决定跳车之后,她仍然紧张得要命,害怕自己就此丧命,可当她侧身跃下那一刻,她便瞬间恢复了生存的自信。

这时,明月当空,树杈间透下的零星月光让她一阵恍惚,仿佛在梦中。

然而,疼痛很快就提醒她回到现实。她拿过地上的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戴上。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值班外科医生简单粗暴地给她包扎好伤口以后,将她安置在休息室。

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她还是鼓起勇气,给宋毅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宋毅的声音显得很惊讶,但语调随即变得欢快起来。

“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心里有一丝甜甜的满足感。她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咧嘴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其实长得并不难看,甚至还有点“可爱”呢。

她走出卫生间,路过走廊,向休息室去。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吓得赶紧退到墙后面掩护,然后顺着墙根悄悄地看过去。

是齐天!

只见齐天手捧着一束鲜花,站在楼梯口来回踱步,不时还看一下手表,像是在等什么人。今天的他穿戴非常整齐,白衬衣,西裤,黑皮鞋,她许久也没见他这样打扮了。他焦急地踱着步,表情相当严肃,手中的白玫瑰被他竖得笔直。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一个女人从楼梯上下来,走到齐天的面前。她几乎没费劲,就辨认出了那个女子的身份:杜鹃。

齐天嘴里说着什么,将手中的花递给杜鹃,后者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时,齐天的表情也松弛了不少,言语间有了些手势比划。两人在楼梯聊了几句,就一起离开了。他们刚走,宋毅匆忙进入休息室。

“周冰!”

“你来啦。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说实在的,你给我打电话我挺高兴的。”

“真的?”

“煮的。哈。”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怎么样,没事吧?”

“摔了一跤,没事了。”

“那就好。你饿吗?我给你去买点吃的。”

“不了,送我回家吧。”

路上,宋毅询问了她有关车祸的事情,她一五一十做了回答,但有意省略了齐天。

“照你说的意思,是有人在你的电动车上做了手脚?”

“有这种可能。”

“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她暂时还不想把信件以及电话要挟的事告诉宋毅。

“这就奇怪了……”他若有所思,接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丈夫知道这事吗?”

这个问题让她猝不及防。面对宋毅犀利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袒露实情。

“不知道……我们分居了。”

“噢,是这样啊,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他已经办离婚了。”

话题就此打住。也许是太困了,后来她昏昏沉沉地眯上了眼睛。而宋毅凭借着上次的经验就找到了她所住的小区。

到了楼下,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消失,她适时地醒了过来。

“到了啊?”

“嗯。”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老是困。”

“没事,要不你再睡会儿?”

“不了,都到楼下了,还是回家睡吧。”

“那好,来,我送你上去。”

“不了吧。”

“必须的。就你这样,我估计你也爬不了楼。”

宋毅不由分说将她搀扶下了车,然后带着她一步步往楼梯上走。

事后,她回忆起这短短六层楼的时间,始终认为这是她近十五年来最感动的时刻。这个男人曾经离她那么的遥远,如今又距她如此之近,肌肤之亲,气息相汇,幸福的感觉醍醐灌顶般袭来。

她渴望时间走得更慢一些,渴望楼层再高一些,甚至渴望身体的伤痛更剧烈一些,这样或许就能让这段距离更永恒一些。

她想让宋毅今晚留下,但又想让一切发生得自然一些,尽量不作出拖赘的样子,避免让对方对自己产生轻浮的印象。

她一边在心里埋怨对方为什么没有认出她的真实身份,一边又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向他撒那个有关姓名的毫无意义的谎言。

她有好几次想将话挑破,可一看到自己粗壮的手臂和大腿,自卑心又上来了,后来干脆一言不发。

就这样纠结着,终于来到了家门口。看着她开了门,进去,宋毅只微笑着说了句“晚安”,便转身下楼去了。

于是,她关上门,背靠门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哭了很长时间,直到哭累了,委屈都哭没了,她才站起来,慢慢地朝卫生间走去,打算冲洗一下自己狼藉不堪的脸庞。

该死的电话响了。

仍然是那个男人打来的。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她抬起头,发现客厅正对着自己的窗帘没拉,赶紧跑过去拉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你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想死就报吧!记住!两天!!!”

“喂!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

对方挂断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关在铁笼里被任意抽取胆汁的黑熊,虚弱、无助极了。

 

第二天一早,她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犹豫了半天,最终她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

“周冰吗?”

是个女的。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你哪位?”

“真的是你吗?周冰,啊呀,可找到你了。”

“你是……”

“我大头啊。”

“大头?”她拼命在脑海里搜寻跟大头有关的记忆。

“瞧你,连我都忘记了,涂胜男,大头男啊。想起来了吗?”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个子小小的,头大大的,大头男?”

“总算记起来了,亏得我们还做了三年同学。”

“实在抱歉啊,刚起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现在转过来了吧?怎么样?最近还好吗?咱们也差不多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吧。”

“还好。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对方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几秒钟。“是王猛给的。”

“王猛?!”她一下呆住了,口齿模糊起来,“可,可是,他不是……”

“他死了。”

“我知道,可他,你,这个……”

“是这样,一个月前,我接到王猛电话,他说想搞个同学聚会,联系到我,让我负责张罗。可没想到,唉,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嗯。”想起王猛,她又一阵难过。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希望警方早日抓到凶手。”

“你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这事儿吧?”

“是这样,王猛虽然人不在了,但同学会我还是想把它办起来,其他人我都约得差不多了,就看你这边有没有时间了。”

“定在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今晚……”

“别犹豫了,都是一帮老同学,就这么定了啊,今晚6点,黑泽吧,我订了个包厢,大家一起边吃边聊。一定要来哦。”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无奈地从床上爬下来,把被崴的脚往地板上踩了踩,感觉好了不少。接着,她又试着将小腿上贴的纱布掀开一个口子,胶布粘贴汗毛的痛楚令她龇牙咧嘴,当发现伤口依然惨不忍睹,便将纱布又贴了回去。

她在衣橱里找到了一条牛仔裤,费了老半天劲才套上,又翻出了一件大红色的POLO衫,换上休闲鞋,对着镜子一照,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周冰,你今天就好好在同学面前表现吧。”她对镜子里的人说。

 

周冰刚进包间,大伙儿一窝蜂将她围住了。

“周冰呀,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好认。”

周冰尴尬地笑了笑。

“我胖嘛。你是?”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张远啊。”

“张远……噢,想起来了。”

“我变化有这么大么……”

“我呢?记得我吗?”又一张脸凑了上来。

“贺小兰?”

“什么呀!我是侯美美啊。”

“噢噢,抱歉,抱歉。”

接着又有几个人上来认脸,她基本上都没认出来。

“大头呢?”

“她啊,还没到,说是去接一个重要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作为组织者居然迟到,到了要罚她三杯。”

这时,服务员提着一篮子啤酒进来了。

“打开!全打开!”一个衣着比较暴露的女人叫嚣着,“各位,不醉不归啊!”

全场跟着附和。

酒一瓶瓶被打开了,有的人已经拿起来开始灌自己了。接着,划拳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因为也被调到了最大声,之前那个穿着、言语皆豪迈的女人也开始站在房间中间,跟随着音乐用力来回甩动着长发,欢呼声与尖叫声随之爆炸,不知何时,不知是谁将一瓶酒递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想象。她以为所谓老同学聚会就是一群半生不熟的人坐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聊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什么孩子啦,丈夫啦,升官啦,发财啦,诸如此类,以炫耀自我为基础,告诉别人自己和以前不同了,混出个人模狗样来了,大家快来恭喜我吧。再不然就是忆旧,从轶事到糗事,从打架到恋爱,总而言之尽是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而像这样一见面没聊上几句就开始群魔乱舞,推杯换盏,是不是太过急促了?就连前不久有个同学被人捅死在河边这事儿,居然也没听见一个人谈起。

“大头到底去哪儿了?”

“她去接你老公了。”

“我老公?”

“对啊,齐天老师不是你老公吗?”

周冰坐了一会儿,借口去厕所,提前退场了。

 

她开始觉得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整个夜晚,躺在床上的她翻来覆去总觉得不自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片混乱,身体上则疲惫不堪,肌肉酸胀得不行,骨头里似有万千虫豸在撕咬一般,如同吸食毒品一样难受。她害怕往那方面想,十年前在深圳,吸毒的经历可以说是她一辈子都不敢回想的噩梦。

到了凌晨,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食物油腻味,接着,马上就确认味道是从厨房的油烟机里发出来的。由于整栋楼都共用一个排风管道,别家做菜时的油烟通常会倒漏进她的厨房,平时不觉得难闻,今天则被熏得有点难以忍受了。

她赶紧下床,跑到厨房打开油烟机的强排,将该死的味道全都抽出去。即便如此,熟悉的恶心感还是循循袭来,她捂住嘴,迅速跑到卫生间,畅快淋漓地呕吐起来。

“我中毒了。”这是她面对自己那摊秽物所作出的第一反应。

她试着将家里的窗户都打开。卫生间的,卧室的,厨房的,客厅的,统统打开,让空气流通起来。在拉开客厅窗帘的时候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一拉到底。

接着,她检查了一下煤气的开关,还好,是关闭着的;又打开冰箱,发现食物和饮料均没有人触碰过的迹象;至于门下的缝隙,也没有类似于古装戏里能吹出毒烟的木管。

在喝了一杯热茶之后,她还是决定去医院做个检查。

到了医院,挂了号,在一楼左侧找到内科诊室,见前面还有几位病患,便把病历书往医生那儿一递,回到走廊上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排队等候。

很快,她就听到里面在喊自己的名字,便起身走了进去。

值班内科医生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医生,见她进来,便指了指面前的板凳让她坐下。

“姓名?”

“周冰。”

“年龄?”

“30。”

“哪里不舒服啊?”

“全身都不舒服。”

“说细一点,具体什么位置不舒服?”

“头晕,肌肉发酸,恶心想吐……”

医生让她张开嘴,查看了一下舌苔。

“可能是感冒。我给你开点药,回去一吃保管好。”

“好……可是,不用化验一下吗?”

医生停下手中开药单的笔,抬头看着她。

“化验?化验什么?”

“我也不知道,尿啊血啊验一验……”

“你想验?”

“不不,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请教一下,以您的经验,您觉得像我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是食物中毒所导致的?”

医生足足盯着她看了有半分钟,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你这样的病人真少见啊。哈哈。”

“不不不,我是想说……”

“这样”,老头打断她,“我现在就给你开单子,你去化验,然后拿上最终的化验结果再到我这里来。你来医院前吃过早饭吗?”

“没有。”

“那行吧。”老医生递给她两张单子,“验血在二楼,验尿在一楼。记住,先交费。”

她先去了大厅一侧的收费窗口交了费,然后拿着单据上了二楼。找到血液化验室,敲开门,递上单子,女医生就将她带到了一台机器面前。

只见医生用棉签蘸上碘酒给她的中指指尖涂了涂,然后引领着她的手指插入那个机器下方的圆孔里。

“别动啊,很快就好。”

她害怕地将头撇向一边,咬紧牙关等待着。接着,她听到“啪”的一声,自己的手指像被电流瞬间击打了一般疼痛,随后,便感觉到了一团棉花摁在了手指上。

“好了?”

“好啦,半小时后来拿结果吧。”

她用棉团捂紧自己的手指,生怕血会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流出来。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不妥当,便来到卫生间,将棉团拿掉,然后打开龙头,将刺破的手指放在凉水里冲洗。

接着是尿液化验。

从卫生间接完尿液出来,快靠近尿检窗口的时候,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果然是杜鹃。

“还真是你啊,周冰,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杜鹃似乎很高兴。

“你好,杜医生。”

“怎么?病又犯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舒服,就来看看。”

“哦,你一个人?你家老齐没陪你一块儿来?”

“没有。”她对杜鹃表现出来的亲切劲感觉有点反胃,说话声音比较冷淡,可惜对方并没察觉出来。

“那你也应该来看看我嘛。怎么样?到我办公室坐坐?”

“我,这个……”她将手中盛有尿液的器皿在杜鹃面前晃了晃,露出不太方便的样子。

“咳,你把这个往化验室一放,就……”这时,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谈话,杜鹃不好意思地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又看了一眼她,然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便像了特意避开她似的走到一边,捂着嘴表情神秘地接听电话,过程中还不时地冲她笑笑。

“没准是齐天。”她心想。

杜鹃迅速讲完了电话,又走到她身边,再次要求她去其办公室坐坐。她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拒绝,再加上化验结果也需要时间等待,便同意了。

跟随杜鹃上了楼,进了办公室。招呼她坐下,杜鹃从抽屉里找了罐茶叶,往一个瓷杯里抓了点,走到饮水机前注满水,然后端到她面前的桌前放下。

“喝点茶吧,这是我一朋友从云南带来的,很不错。”

“哦,谢谢。”

她拿起茶杯,靠近嘴,感觉很烫,便轻轻吹了吹,但没喝就放下了。她又看见了墙角的那辆婴儿推车。

“上次出院走得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道别致谢,真是抱歉。”

“哪里的话,我同事跟我转告了你们的谢意。再说,给病人服务不是医生的职责么?我们医院又不是没收你钱。嘿嘿。”杜鹃开朗地笑道。

“还是得感谢。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

“瞧你们两口子客气的,”她指了指窗台上的一瓶白色的花,“上次齐天送花,这次你又说要请吃饭,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这才看见那束花——不是白玫瑰,而是康乃馨。如果那天齐天送的真是是那一束,自己恐怕就误会他们俩了。

“你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舒服?”

“没有,没有,”她这才反应过来,“就是有点累。”

“嗯,低血糖患者通常都有这样的症状,多注意休息就没事。来,喝点茶,凉了就失去味道了。”

“哦,哦,好”。她又一次端起了茶杯,刚放到嘴边,她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挑明了讲,看看杜鹃的反应。她抬起头,盯着后者的眼睛。

“你知道我和齐天分居的事情吗?”

“啊??分居??什么时候的事?上次不还好好的吗?”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啊……”杜鹃发现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对,你话里有话。”

她沉默了,因为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她瞥了一眼推车,突然有了台词。

“你家宝宝有一岁大了吧?”

她以为这一下会戳中杜鹃的要害,但显然,杜鹃不为所动。

“佳佳一岁零五个月了,平时他爸爸太忙,所以都是我带。”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呃,我下午还得见几个病人,你看是不是……”

“明白。谢谢你的茶。”

她将一口未动的茶杯放回到桌上,费劲地站起身来,朝杜鹃微微点头致意,便大步走了出去。

和她之前想的不一样,这样的对话并没有让她感到心情舒畅,反而胸腔更加积郁了。

事情仍然没有答案。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并不能确定,杜鹃就是齐天的情人。

管它呢,就那样吧,反正三个月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有一个定论。

十五年来,她就是靠着那样一个信念才坚持到了今天,绝不允许在最后这段日子,让任何人毁了自己的人生。

她先到二楼拿了自己的血液化验单,又到一楼拿了尿检单,然后来到先前那位医生的会诊室。

“化验完了?”

“完了。给。”

老医生让她坐下,仔细研究了一下她的两张化验单,然后脱下眼镜,冲她微微一笑。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她虽然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但也只能老实作出选择。

“先说坏消息吧。”

“你的血糖偏低,容易出现头晕、乏力,甚至昏厥的情况。这个……”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是么。那我说说好消息吧。你爱人今天来了吗?”

她瞬间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并且很快得到了验证。

“恭喜你,你怀孕了。”


(《最好的朋友》于每周二、四、六、日晚间在连载版面进行更新。)

 

(责任编辑:好谢翔)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作者


慢三
慢三  @慢三
慢三,作家。自诩为“致郁系”领军人物,负能量传播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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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内容


慢三
点赞越少,更新越慢……
开挂的小翠鸟
周冰不是没手机么?她给王猛的不是公司电话吗?怎么突然大头就知道她手机号了呢。。。是我智商不够了吗?
Zozou
好像是为了连载而应付的一章,把第六章的结尾和十五年的最后时限再强调一下,其他都在逛花园,为了绕晕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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