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牌的户主很快就查出来了,是一个叫古杰明的男人,今年四十五岁,身份是本地一家化工厂的老板,不过该车牌登记的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与我看到的绿色猎豹越野车不符,而且车主一年前曾报车牌被盗,后来进行了补办,这些信息车管所都有记录。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一个无效信息。即便如此,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个人,前辈们都教导我,线索是一步步跑出来的。
这家化工厂建于十五年前,位于城北郊外,是本地非常知名的企业。至于化工厂究竟生产的是什么,资料上有写,但作为一个外行,我因为看不懂所以不关心。我只知道,该企业确实解决了本地不少就业问题,譬如我小叔叔就是化工厂工人,每次见到亲戚朋友一脸得意,想必收入还是不错的。
有次听我小叔叔谈起,他们的那位老板平时很少来厂里,一般都呆在云山半腰上的别墅里,深居简出,像个世外仙人。而每次他一出现,必然是奔驰开道,前呼后拥,架势排场非常大。
他还听厂里人议论,说是古老板至今未婚,无妻儿,只有一老母尚在家中,所以整个企业的文化均以“孝”为核心精神。
“谁在家对父母不孝,被他知道了一定得开除。”小叔叔说这话的时候瞅了瞅自己正在收拾餐桌的媳妇。多年前,婶婶曾生过一个儿子,不到半岁就夭折了,之前再也没有怀上过。
“可是,他不结婚生孩子,不也是不孝么?古人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好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基于以上认识,我对这位“世外仙人”古杰明可谓毫无兴趣。在我心目中,他不过是一个庸俗不堪的暴发户罢了,身为警察,还是尽量和这种人保持距离为好。
在得到古杰明今天会在厂里的确凿信息后,我和他的秘书约了时间,然后驱车前往。老陈说他老婆牙疼,请假去医院了。
到了“杰明化工厂”的大门口,一个穿白衬衣的瘦高个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指挥人把电动铁门打开,然后钻上了我的副驾驶座,示意我开进去。
“我叫刘俊,是古总的秘书。”
“我叫简耀。”
“简警官您好,古总在办公室等着您。往前开,对,再往左。”
一路进去,车轮激起了无数的灰白色尘末,飘扬在半空中,再加上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阻碍了一些前方的视线。我缓缓朝前开着,心里琢磨着从这儿出去得先去趟洗车房。
绕过厂房,来到后方的办公楼,将车停稳,拿上公文包和手机,跟刘俊走了进去。穿过一条走廊,总经理的办公室在最靠里的一个房间。刘俊敲门通报了一声,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浑浊的男声——“进”,他才转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大约有一百来平方米的巨型办公室,里面四面白墙,空空荡荡,没有书架,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机,更没有象征屋主品味的盆景、茶具和字画;整个办公室呈六边形,屋内仅有的一张小型的原木色办公桌置放于最里端,与门正对,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超大显示器的电脑,一个闪闪发亮的光头在其后若隐若现。
“古总……古总!”刘秘书小心翼翼地喊了几声,那个光头才从显示器的侧面探出,露出两粒花生米大小的眼睛。
“古总,嘿嘿,这位是简警官。”刘秘书一脸讨好的样子。
“哦,哦,你好,你好,请坐。我正在忙事情,不好意思,先等我一下。”说完,他又把头缩回到了显示器后面。
我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一张可供坐席的椅子。
“简警官,您稍等,我去给您搬把椅子。”
刘俊说完就出去了,半分钟不到时间,就见他从外面搬进来一张没有靠背的四角板凳。
“来,您先坐。我去给您再倒杯水。”
“哦,不用客气了。”
“要的,要的。”
“真的不麻烦了。”
“那就别麻烦了吧!”我一惊,发现古杰明已经将电脑挪到了一边,正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去,小刘,你也去搬张凳子,坐这听听,学习学习,顺便把我们说的都记下来。”
“是,是,我这就去。”
“警察同志,我们先谈,别管他,坐啊。”
我一听只好坐下,因为没有靠背和扶手,我发现手脚怎么放都显得不自然。结合这空荡阴森的环境,再看看坐在老板椅上的古杰明,我突然有一种犯人受审的感觉。
“那个,钱警官,有什么想了解的,你尽管问,我保证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对不起,我姓简。简单的简。”
“噢,sorry,你看我都忙糊涂了,简,对吧,简单的简。”
我想尽快把事情办完,于是打开录音笔,问:“古先生,请问你上次报案说自己的车牌被盗,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想想啊……哎,小刘,快,坐下来,对了,你刚问什么来着?”
我感觉非常不爽,但还是忍住了。
“车牌!车牌是在什么时候丢的?”
“车牌……大概是一年前吧。”
“几月几号?”
“不记得了,好像是……车管所难道没记录吗?”
“有记录,但我还是想跟你核对一下。”
“抱歉,实在想不起来了。”
“行吧。当时你的车停在什么位置?”
“呃……好像是别墅大院里。”
“好像?可以确定吗?”
“可以确定吧。”
我探直了身子,眼睛逼视着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把自己价值一百多万的奔驰车停在自家别墅的大院里,车牌却被小偷偷走了?”
“对啊,你有疑问吗?”
“假设一下,如果你是小偷,你会去干这样的蠢事吗?”
“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假设的吗?”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话音刚落,古杰明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莫名其妙地怪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被这笑声搞得心里有些发毛。
“笑你啊。”
“为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我车牌被人盗了,然后又补办了,这都是车管所的事,你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察跑来问我这么多问题,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对不起,我是在执行公务,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尊重?我让你坐在这里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上周我还跟你们秦所长在一起打麻将呢,有什么问题回去问他吧。”
我觉得访问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便站了起来。
“那既然如此,抱歉,打扰了。”
“小刘,送客。”
“不用了,我认识路。”
我关上录音笔,夹上公文包,走出了那个空洞无比的办公室。走出办公楼,上了车,通过前窗,看见古杰明和刘俊正站在窗前盯着我,只好迅速发动汽车,掉转方向盘离去。路过厂房时,我用手机拍下了那幅尘埃漫天的末世画面。
回到所里,我跟秦所长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并且把我的一些疑问也说了出来,秦所长挥了挥手,说他知道了,还有事情要忙,让我还是把调查重点放在案件本身上。看来,那个古杰明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出了所长办公室,我内心相当窝火,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和所有的菜鸟警察一样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却又很不甘心,我亟需找个人谈谈,随便聊点什么都行,可当我环顾四周,发现在这个已经工作了将近一年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死者叫王猛,今年三十二岁,本地人,独子,父母健在,无妻儿,是一家生物医学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尸检报告显示,他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但只是表皮红肿,并没有伤及气管和颈骨,算是死者挣扎的力度,此并非致命伤。
因此,他身上的刀伤才是关键。经过仔细查看,发现他身中七刀,基本集中在胸口,伤害遍及肺叶和心脏;从伤口的位置判断,刀是从死者的胸前部位插进去的;伤口窄且深,初步判断凶器为匕首,刀刀凶狠,可以想象凶手当时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你有多高?”老陈看完尸检报告,突然问我。
“我?一米八二。”
“嗯,看身材的健壮程度也和死者差不多,这样,你站着别动。”他说完,就开始在办公桌上翻找起来。
“你要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站直点。”
我只好挺直胸膛,看着他。很快,他找到一把半米长的塑料尺,手握住尺子的一端,多余的部分朝下,在手上比划了几下,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抬手,作势要往我胸口扎。
“干吗?”虽然我嘴上这样问,但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他的意图了。
“你看啊,假设你是死者,我是凶手,现在我要拿匕首杀你,无法是捅、扎、刺、劈这四种用刀方式,你觉得我应该采用哪一种比较好一些?”
“匕首的话,当然是捅最能使上力了。”
“没错。可是,以你的身高,我要捅到你的胸口,除非我是个两米多高的巨人。”
“你的意思是?”
“你看报告上的这一条——‘伤口略微向下’,也就是说,是这样……”他上手将尺子举过头顶,狠狠地朝我的胸口扎了下来。当尺头快要触碰到我的身体时,他收住了。
“嗯,你是说,凶手要比死者矮得多。”我踮起脚尖便能看到老陈的头顶。
“至少不高吧。”
“还有什么发现吗?”
“还有就是凶手有两个人。”
“这个好理解,一个在其身后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在他身前使刀。”
“对啦。而且在他身后那个未必矮,并一定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这得靠我们去跑啦。走吧。”
“去哪儿?”
“王猛的工作单位。”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了“鹤舞生物医学研究所”。在路上,我们查看了一些该研究所的资料,得知它成立于五年前,是一家由政府与当地企业家共同出资建立的专业型医学研究所,主要从事生物遗传基因方面的研究和应用。据报告显示,近年来,该所最大的成就在于研究发现了如何降低畸形儿出生概率的有效方法,号称“震惊国内外医学界”。由于专业词汇太多,我简单翻了翻,便将资料扔在了一旁。
在研究所里,所长朱丹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且给我们讲了讲他对王猛的印象。照他的说法,王猛“这人有点怪”。
“为什么这么说?首先,他这人不合群。”
“怎么说?”
“他呀,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和同事也处不来,也基本不参加单位里的活动,有一次,我组织大家去三亚玩,所有人都去了,就他不去。”
“理由是什么?”
“说是感冒了,下不了水,一听就知道是借口,下不了水可以不下啊,对不,明显就是不想去。”
“那也情有可原。”
“呃……是!我们也没逼他。就不说这事儿吧,他这人还老跟人吵架。”
“老跟人吵?”
“对,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其他科室的小白给打了,后来要不是我从中协调,人家还要告他呢,最后赔了两千块钱才了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知道,他俩都不说,不过王猛也知道自己没理,否则赔钱的时候他怎么会那么爽快。”
“还有其他的吗?”
“有。他这人可能这里有点问题。”朱所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哦?”
“你们不知道,我经常看见他在办公室自己跟自己下象棋。”
“哈,这很正常,我也这么干过。”
“可你下的时候会自己跟自己说话吗?就像两个人那样。”
“那倒不会。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
“不单你觉得奇怪,所里面的人都觉得奇怪,”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把他开除掉?”
“他毕竟是个高科技人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所里获奖的那个项目?就是有关如何降低畸形儿出生概率的有效方法……”
“嗯,刚在来的路上看了点资料。”
“那就是他和另一个研究员搞的。这样的人才,你说我们能放手吗?”
“那,你对他被杀这个事情怎么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按说他一科研人员,又没钱没权的,谁会害他?想不明白。”
“好啦,理解了。”我和老陈对望了一下,“你们所里加上你一共有多少人?”
“各科室的人员加上食堂师傅、扫地阿姨、门房大爷,一共是二十一个。”
“麻烦你把这些人的资料都给我们一份。”
“好的。还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
“有。我想见见你刚才说跟王猛打架的……小白?”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小白是个女人。年纪不大,小个子,瘦弱,白皙,戴副度数很深的金丝眼镜,说话细声细气,像个信心不足的中学教师。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小白好了。”
“我还是叫你白女士吧。白女士,你应该知道王猛的事情了吧?”
“知道了。”
“我听你们朱所长说,在此之前,你曾经和他有过争执,并且动了手?”
“嗯。是的。”
“能给我们具体说说吗?”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对不起,我们是来调查案件的,你最好如实说。”
“当时……其实我是先动的手。”
“你先动手?”我和老陈面面相觑。
“警察同志,你能保证我说的话能不传播出去吗?”
“放心。只要是跟案件本身无关的,我们都会给予保密。”
“我……我当时怀孕了……”
“说下去。”
“从头说吗?我是两年前进研究所的,一来,就被王猛迷住了。”她用手将眼镜架往上推了推,头却低得更深了。“两年以来,我一直暗恋着他,但由于性格的原因,始终不敢向他表白,也不知道他对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后来,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下班的时候路过他的办公室,看见门半掩着,里面有灯,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他当时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一份报告,见我进去有些慌张,一边把桌上的纸收到抽屉里,一边责备我为什么不敲门。我一时无言以对。他见我不说话,就拿杯子给我倒了杯水。当他把水递给我的时候,可能心里太过紧张,害怕碰到他的手,一下子没握稳杯子,水晃了出来烫了一下他的手背,他倒是没太大反应,而我却觉得自己犯了太大的错误,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他擦拭。”
“白小姐,请你表述尽量简洁一点,我们不是来听你讲自己的爱情故事的。”
“好的,抱歉,一回想起那晚的情景,我就有很多话要说。”
“让人说嘛,我挺爱听的。后来呢?”老陈说道。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抱住了他。死死地抱住。我想,即便他将我推开也不松手。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任由我的耳朵紧贴他的胸口,聆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说下去。”
“再后来,我们就在办公桌上发生了关系。”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事实上从那晚的第二天开始,我们俩就形同陌路。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那晚也只是一时冲动,于是我也打算死心了,可毕竟爱了他两年,不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更何况还在一个单位工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之,过了一段异常艰难的日子。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又去找他,结果他对我非常冷淡。我一生气就打了他,想惹恼他,但他也不还手,对我更加不理不睬。我说你再不理我就叫了,他还是不说话。于是我就大叫起来,把同事都引来了。我谎称是为了工作上的问题吵架,必须要他对我赔偿,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他。
“由于他平时的人缘比较差,大家也都站在了我这边一致谴责他。他也不为自己辩护,赔偿了我两千块。从那以后,我知道我和他缘尽了,再也没有找过他。后来,我就听说他被人杀了……”
“你当时什么反应?”
“很震惊,很难过,哭了一下午。”
那天剩余的时间,我们分别找了研究所其他的工作人员谈了话,大家对他的看法基本上比较一致:孤僻、清高,但工作投入认真。众人认为,这样一个同事,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因为与他只是工作上的接触,而没有生活上的交集。对于他的死亡,大家更多表示的是惋惜,而非伤感。至于他的精神状况,也仅仅只有朱所长提出过质疑。
有一个叫李元的研究员因病告假在家,没来上班。所以我们也没接触到。
面谈过所有人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在朱所长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了王猛生前办公室,想在离开之前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
门打开后,里面井然有序的房间面貌让我们不由赞叹。朱所长告诉我们,这个办公室暂时还未易主,所以房内还保持着王猛工作时的状况。房间内似乎被打扫过,干净、整洁,办公桌上用手指一抹,一尘未染;书架上的书也摆放得整整齐齐,随便抽出翻翻,发现几乎每本书的扉页上都有用签字水笔书写的年月日,签名,以及购于何地。在一本名为《疯狂的意义》的哲学书中,还看到他在这样一句话下重重划上了粗线以示标刻:
以生命为真理作证!
“现在想想,王猛这人还是干出不少成绩的,唉,真是天妒英才啊,可惜,可惜啊。”朱所长可能是睹物思人,突然发出了这样一些感慨,与他之前的态度偏差较大。
我突然想起小白说的一些话,急忙绕到办公桌的后面,蹲身去查看桌下的抽屉。
锁被撬开了!
我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空荡荡没有任何纸质材料,只有一个圆形的金属茶叶罐。拿起茶叶罐,感觉很沉,便急忙放在桌上,旋开罐盖,里面居然是一副袖珍木质象棋和一张手绘的棋盘。
“没错,他经常自己跟自己下象棋,就是用的这副棋子。下的时候还嘴里念念叨叨,怪吓人的,跟鬼上身似的。”
“你们科学家不都无神论者吗?也相信这些个玩意?”老陈略带讥讽的口气反问,朱所长被弄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提议将这副棋带回去做证物,朱所长并不反对。他提出天色已晚,不如就近找家饭店,他请客作东。
我看了看天空的颜色,赶在老陈开口之前,谢绝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和老陈就今天的调查交换了意见。
“我认为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些人的犯罪嫌疑。”
“你真这样认为?”老陈笑眯眯地看着,“就没觉得有什么屌地方不对劲?”
“有倒是有,比如那个朱所长,似乎对王猛意见很大,但就我看,他不是凶手。”
“说说看你的理由。”
“第一,杀人动机不明确,至少目前得到的资料还看不出来;第二,此人面对我们的询问很镇定,完了还要请我们吃饭喝酒,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
“有点道理。那小白姑娘呢?”
“她就更不可能了。她那么柔弱,看上去一把能捏碎的样子,杀人?杀鸡都没那个胆量。”
“可是你看她说话那副样子,极为自然、冷静、克制,这哪像爱了人两年的女人啊,起码也得落两滴浓情的泪水才是,再说了,她和王猛那些所谓的故事没有第三个知道,想怎么编都可以,对不?柔弱就更不能当真了,哪部侦探小说最后的凶杀不是看上去最弱的那个?”
“这是真实的案件,不是侦探小说。”
“当然,我只是提醒你凡事不要只看表面,特别是女人,她们深着哩。你屌人没谈过恋爱吧?”
“废话,当然谈过,我在大学……”
“咳,快别说了,还大学呢,可怜的孩子。”
我们一路聊,一路损,警车往市区方向开去。如前所述,天色已经暗淡,夕阳与明月同时出现在了灰色天空的两端,形成奇观。但是,请别误会,我们的目的地并非派出所。今天的工作仍未结束,还有一个人我们得去拜访。
一个缺席的人。
(《最好的朋友》于每周二、四、六、日晚间在连载版面进行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