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开始的时候,蒋老师在群里宣布,第一期学员的作品即将结集成书,名字就叫“茧”。会在各个城市的书店巡回签售,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去参加分享会。
群里一片欢声,那一段共度的旅程有了实实在在的结果。回想去年冬天,群里每天几百条讯息在刷屏,如今已经渐渐冷却下来。上海的聚会还历历在目,素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结束一段婚姻,开始新生活,我也基本上渡过了我的险滩,现在庆祝来得正是时候。
广州方所有一个隔间,专门用来做做签售活动什么的,7月,新书签售会就在这里举行,我想起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为了听S的分享会,这次我居然是作为分享嘉宾坐在这里,不能不说感觉有点奇妙。
粗粗扫了一眼台下,这天来的人很多,大家坐着,站着,脸上带着真诚的友善,听台上的一群新、老作者讲自己的故事。
穿条纹长裙的女孩正在台上念着一篇文章:“……至于奥美被当作整形医院,4A被问是不是景区,行业论坛里,广告从业者对这样广泛的误解‘痛并快乐着’,一定程度上,这把他们跟‘庸常’与‘不酷’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是我写的,从别人嘴里念出来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些文字已经跳出来,见风生长,具有了自己的生命。
轮到我了,我动作醒目地抖抖手里的稿子,如我所料,台下激起一阵浅浅的笑声。是的,我喜欢,原来我喜欢被人注目,让人欢笑的感觉。
“因为要来这里,我昨天晚上往脸上涂了这么厚的面膜。”(笑)
“蒋老师说,有人会朗读我们的文章,我听说后,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种事可千万不能让我从前的客户们知道,一分钱不花就有人愿意这样做,他们可能会气疯,然后把我前公司的广告费再拖欠一年。”
下面又是一阵大笑,有人笑得扶住墙。
“我要提到一个词叫‘心理秩序’,每个人都应该建立起自己的心理秩序,按自己的节奏和轨道来,不慌不忙,这样是比较理想的。做一件心里抵触的事,心理秩序会被伤害一点,你如果常常被各种你并不真心接受的事情带偏秩序的话,可能走很久都走不到内心的那个目标。”(点头)
“现在大家可能要重新学着去做一个完整的,自然的人,我们不是为那几家公司,那几个行业而活的,任何工作,都只能用到我们的一部分,只是我们很多人,在很长时间里,都错把这种‘有用’当成了生活的全部,对领导有用,对家人有用,就是不考虑自己,然后过着过着就会觉得特别焦虑。其实这个时代这种普遍的焦虑状态是不太正常的,你只要想想,咱们这个世界,十年里变了多少,多少行业在消亡,多少行业又在崛起,而我们每个人的寿命起码有七八十年吧,怎样过这几十年?良好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这两者也是互为因果的),强健的精神,持续生长的审美能力都很重要。而且你会发现,一个行业里做到顶尖的那一部分人,都是很懂得如何‘做自己’的人。”
“有时,我尝试想象宇宙。在无边无际的宇宙(有一种理论说,宇宙是有边的,真是匪夷所思)中,无数的星球在虚空中游荡。其中有一些星球上是有生命的,就像地球一样。这些生命有的活的时间很短,比如蜉蝣,早上出生,晚上就已经死去;有的活得时间比较长,比如人,一般能活80多年,也就是3万天上下。在从古至今数以亿计的人相继死去之后,地球照样不紧不慢地自转公转,好像这些人并没有存在过一样。从宇宙的范围来看,一个人的存在与逝去,甚至地球这个星体的存在与逝去都毫无意义,也就是说,没有一点重要性。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像宇宙一样空旷。”
前一天去了香港书展,在会议中心的台阶上翻到这段话,来自李银河的新书,觉得可以用在分享里面。此刻我的心里也接近一片空旷,还有一种久违了的,淡淡的喜悦,在独自一人走过最黑暗、最孤独的地方之后,我看见人们在笑,而且是因为我,这让我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回到咨询室,我立刻跟叶红讲起这次的方所之行:“大家都很喜欢我的分享,最后留下的问题全是问我的!”仍然还有一点点按捺不住的兴奋。又是一个意外,我简直迷上了这种让人们大吃一惊的感觉。
“是不是没想到我也是个很会搞笑的人?”
“确实……有些意外。”叶红见过的我,十次有九次都在哭,结果没想到能在一两百人面前狂抖包袱,后来我越说越来状态,俏皮话不断,看到人们笑得开心越发像充满了电,重要的是,我发现我真心喜欢这样。
说到这里,我脑子里忽然又是一道闪电,我大概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迫不及待回家,翻出收藏已久的黄子华“栋笃笑”来看,让他从此走上脱口秀艺人之路的《娱乐圈血泪史》,之前多年的挫折原来都可以化为一个接一个的笑点,让观众乐不可支。这个男人在台上掌控着欢乐的节奏,挥洒自如,光芒万丈。
越看越激动,打开备忘录,写下第一行字:“大学毕业的时候,全班每个人都要上台讲一段临别感言,大家都准备了丰富的内容,说得特别感人,到我上去时,我也带着饱满的情绪,准备跟大家抱头痛哭,只听下面爆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吼声:段子,段子……”
带头起哄的那个人就是曾焱,有时候,问起他为什么会喜欢我,结果此人回答,“因为你段子讲得好。”
记忆被掸掉灰尘,露出温润的质感,夏夜,蚊帐里面,几个小朋友围坐在一起,听我绘声绘色地讲笑话;饭桌上,聊天间隙,有“无名英雄”主动出击,那是我怕冷场在讲段子;宿舍里,每晚10点熄灯后,由我固定开场,不一会儿就因为笑声太大被隔壁寝室隔空喊话。
还有某初中元旦汇演,那个逗笑了全校师生的相声,由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演绎的侯宝林经典段落《请客吃饭》。
相声最后得了三等奖,原来那只是一个开始。
我继续往下写:“ 我现在是个坐家,坐在家里的坐,坐在家里的家,总体上来说,我写的东西有个特点,就是特别丧,好多人都说,看了特别绝望,都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所以我决定来讲段子,这样,读者们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一周以后,这个段子帮我在前公司楼下的脱口秀俱乐部赢得了第一次笑声,射灯从头顶打下来,话筒把我的声音变得略有些陌生,观众宽容地看着场子里来的女性新人,像方所的读者一样期待着我带来的故事。
我的手心在出汗,声音在颤抖,但是我听到观众笑了,真诚的,出自本能的笑声,我恍惚又变成了二十年前的小姑娘,对面站着她同样一脸稚气的搭档,演完下场,隔壁班老师对我竖起大拇指,我知道我成功了。
从这以后我就常常过来报到,有时候讲完只有零星的、礼貌性的笑声,偶尔也能达到“爆场”的效果,“爆场”的意思是说,场上一大半的观众在你抖出包袱之后发出爆笑,这种感觉能让人瞬间上瘾。
为了让这种感觉能够再多来几次,大家都在找各种办法留住它,提升技巧,磨炼心态,这件事没有别的判断标准,只有台下观众的笑声,虽然是这么的难以捉摸,但每个人都为之着迷。
跟建哥已经很熟了,得知他也是因为工作了无生趣所以才来做了这个,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这个小小的俱乐部成立才不到三年,他也从新人开始,陪它一直走到了现在。
跟以往经验中完全不同的一群人,我是说,以往主要基于职业需要所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这些人为了兴趣聚在一起,做着免费的事情,带来的效果却比很多付费的服务还要好。
其中的逻辑很有意思,以往在公司里,上班的一大动力,或者说主要动力就是每个月的薪水,人生理想就是不劳而获,每个上班族都在发白日梦,希望钱多事少离家近。如今分文不取,人们却比任何时候都兢兢业业,为了上台5分钟的展示,每个人要花几天乃至一周的时候准备,在此之外的磨练更是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观众目光如炬,能够通过微妙的气场判断出你的状态是淡定还是胆怯,表达是虚伪还是真诚,慢慢地我学会了看着观众的眼睛,这比从前做广告时的任何一幅用户画像都来得真实,他们坐在台下,或许刚刚下班赶过来,或许开完会顺便过来听一听,或许对某个演员有所期待,只有5分钟的时间,要么,打动他们,要么,被他们忘记。
付老墨迹又来找我,说要把我包装成一个网红。
“那个谁,你知道的,现在在我们公司做成了一个大号,每个月好几篇爆文,跟读者朋友谈谈心,讲讲人生道理,每个人都说她三观正。”
他说的那个谁是前公司的行政姐姐,据付老墨迹说,她后来跳槽去一个互联网公司,这公司近两年风头很劲,创始人是几个年轻人,员工也都很年轻,她明显被边缘化,有天在公司群里转了一条有关考驾照的文章,被二十来岁的总裁点名批评,说她“工作量不饱和”,还要她写检讨。一气之下出来投靠付老墨迹,结果现在人家一个月写鸡汤能拿好几万,还不需要坐班。
我现在每个月好几千都拿不到,天天穷开心,每个立志走这条路的人莫不有一大把关于贫穷的故事可讲,穷到坐地铁嫌贵,在咖啡厅点最便宜的咖啡坐一天,还需要有人看着杯子,但是观众听了都笑得合不拢嘴。
付老墨迹对于我仍然拒绝了他感到很意外,问,“难道你不需要流量吗?”
流量,每个混迹互联网的人都为之欲仙欲死的东西。
我说,“不,暂时还不需要。”
他留下一串句号结束了谈话。
我现在也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我的思维整个发生了变化,做一件事,最显要的动机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其次才是别的,而调动别人的快乐本身就能带来无穷的快乐,为此我们愿意付出自己整个人生的经验、领悟和热情,在脱离正式的职场以后,我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人们久久以来呼唤着的匠人精神,喜剧这门艺术是如此的硬桥硬马,干净纯粹。
每周两个晚上,等观众离开,大家七手八脚收拾场地,关上灯,关上门,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地铁方向走。这场景屡屡让我想起《色·戒》里面,王佳芝和同学在演出结束后,“在毛毛雨里老远一路走回来,疯到天亮”。
《色·戒》其实是高明的讽刺,张爱玲用二十八年改出来的小说,最终讽刺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而每个人都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一部分。
在三十岁的第二年,我忽然有了全新的领悟力,从前只是草草路过的东西,现在又有了新的含义,我把自己打碎,再重建,拼接起来的每一条裂缝都透出微光。
这个世界没变,可是我看它的眼睛变了,如今我看到关于战乱、事故、谋杀、戕害不再悲愤莫名,看到欢喜、友爱、一切一切美的绽放,也不再觉得跟自己毫无关系,我就是我,我活在我的当下,每一刻。
物欲陡降,广告上的衣服很漂亮,嗯,但是我不并想买。公众号推荐的小家电确实不错,但是我也不需要。食物充足,精神食粮空前丰富,站在自己亲手整理出来的家里,我完全变成了一个快乐的肥宅。
曾焱没再问过我“怎么打算”,他也接受了如今的生活状态,跟一个每个月往家里拿钱但焦虑抑郁的我相比,现在的我无疑可爱太多了。
我原谅了我爸妈,如今我知道,我曾经被那样对待,不是我错了,也不是父母错了,这都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命运。
我应该有愤怒,有悲伤,我也有权利表达出来,当我看到了它们,我就可以承认它们,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它们是我的敌人,也是我的朋友,我要尊重它们,才可以送它们离开。
天气凉下来之后,我跟老白和阿立真的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居然完全没有尴尬的气氛,在心里我把这顿饭叫做“活久见”。
老白说是朋友,可见他确实把我们当朋友对待,三人之间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友好在流动,阿立在这一年内又换了两份工作,他的完美主义仍然没有找到地方安放,我们共同待过的公司则在半年以后被大B解散了。老白还是一如既往精神奕奕,我走之后,公司进行部门重组,效率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至于我们曾共同争夺过的可亲,一年合约期满又换了新的代理商,根据从朱小小那里得来的消息,可亲对前公司的服务不是很满意,新一轮的招标落在了另一家公司手里。
朱小小的女儿现在已经差不多会爬了,休完产假回到岗位上,老白果然遵守承诺给她升了职,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逼她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私下里她偶尔会跟我抱怨:“要是当初走了就好了。”
我付之一笑,她虽然抱怨,但双目炯炯有神,当了妈妈又添几分成熟韵味,职场女性总是痛并快乐着,她如今在圈子里也颇有几分面子,江湖人称“佟湘玉”,意思是办事牢靠信得过。
坐在一家私人菜馆,老白和阿立一边,我在另一边,话题不知怎么滑到了“做事为了谁”上面。我和老白都认为,首先要自己开心,阿立持不同观点,他认为人活着要为了别人,要对得起别人的期待。
“我是这么理解的,要先对得起自己,才能对得起别人,如果没办法对得起自己,那也不能够很好地对得起别人。”我说。
老白赞许地点点头,阿立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点,“就很现实的问题,你家人要吃饭,你要挣钱,你必须为了他们负起责任。”
阿立的“知”停留在这一层,“行”却诠释着另外一层,这些年他总是满怀理想地去,垂头丧气地出,待过的地方时间最长也不超过两年,他对价值的需求依然强烈,却一直背着这个“要对得起别人”的重重的壳,如今三个人之中最焦虑的那个就是他。
但是每人都有各自的征程,这个话题只能言尽于此,于是大家吃菜,喝酒,尽兴而归。
12月,我跟叶红终于感到彼此可以告别了。两年,55次,她像一个忠实的朋友,慈爱的长辈一样陪在我身边,同时还是一个细致的管道疏通工人,帮我把心中淤塞已久的落叶、污泥一点点地清理干净,我的思维与情绪终于又流动起来,游走无碍。梦境为此做出了佐证,从前梦里快要干涸的水沟,变成了一条丰盈的河流。
少年派和一只老虎一起漂过大海,孤独的海面上只有这一人一兽相伴,对这只老虎,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解读,我觉得它或许代表了派体内那股黑色的力量,最初派对它感到恐惧,后来逐渐学会跟它安全地相处,在他终于渡过这片大海,老虎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正如我的焦虑,在我意识到它是不可能摆脱的之后,我反而跟它和解了。
喜剧为我提供了一种方法论,那些曾经让我感到愤怒的、尴尬的、痛苦的,如今都可以通过变成逗人开心的包袱来放下,或者说,我先学会了如何放下,顺便意识到原来这些东西还可以通过一种神奇的转化变成艺术,这种游戏让我乐此不疲。
两个漫才演员,一个叫德永,一个叫神谷,德永为神谷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决定拜他为师,同时为他写自传。神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放浪不羁,充满热情,这热情点亮着别人同时也消耗着自己,
德永一直辛辛苦苦地写段子,经历了跟搭档的分歧,事业短暂上升又落下,他终于还是放弃了漫才表演,把这份热爱埋藏在心里。
神谷先生有着过人的喜剧才华,和跟这才华一样突出的个性,他活得很极致,也始终落魄,两人曾一起磨练技艺,找寻生活的意义,也曾因为彼此的骄傲出现隔阂,德永崭露头角,神谷不知所终,到最后两人见面,德永惊奇地发现神谷为了保有能够逗观众笑的能力竟然去隆胸。
面对残酷的现实,两人终于相对痛哭,最后两人决定先去泡温泉。
明天不知在何方,而此刻对着天上的满月,神谷先生又投入地唱起歌来,带着他那对奇异的假乳房。
这是日剧《火花》所讲的故事,我看了两遍,纸巾用掉了一整包,伤痛却美丽,耀眼却短暂,深刻却通俗,易于飘散却生生不息,喜剧的力量总被低估,却从不在意。
以后到底能走多远,走到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享受我的每一次上台,享受有人笑,有人听我讲话,以及我每一点明明白白的进步。
又到周三了,听到主持人叫我的名字,我努力压下紧张,走上台去。是的,我现在还是会紧张,无数次有临阵脱逃的冲动。
“我有一个公众号,有天就不小心被我妈关注了。被她关注以后,那些不太健康的,太偏激的,还有讲亲戚八卦的,都不好意思发了,不发这些,我还怎么红呢。”(笑)
“讲亲戚八卦的,像张爱玲老师,情绪比较炸裂的,像咪蒙老师,不太健康的——我怎么会看这种东西呢。”(笑)
“至少要让我妈以为我没看过,虽然我连孩子都生出来了。”(笑)
“怎么办呢,我又不能像某些公司炒掉员工一样,说公司解散了,然后偷偷给其余的人发信息让他们换个地方上班,毕竟经过我两年的努力,我也拥有了宝贵的一千个粉丝,给那999个发私信工作量也有点大。”(笑)
“所以我就把我妈拉黑了,拉黑以后继续写我那些道德沦丧的故事,结果后来我才知道,她点进历史消息一样是可以看到的,过了一阵子她跟我说,你那个小说还有吗?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啊,就是你把我拉黑我不能打赏了。”(笑)
“于是我又把她拉回来了,去年收到的一千多块打赏都是她给的。”(笑)
“但后来我还是放弃了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财务自由,因为我妈又把我的公号介绍给了我的舅舅和姨妈。” (笑,掌声)
我把话筒交还给主持人,穿过那片灯光,回到候场的演员中间。
抑郁真的好了,至少现在两年多没再复发过。偶尔会有情绪波动,有焦虑有失落,都还在健康的范围内,能够自我调节。大多数时间里我能感受快乐,也能创造快乐,这让我感到充实。
卡伦霍尼在《自我分析》里说:不在自我膨胀和自我贬低之间摇摆,而是获得一种对自己更加现实的态度;获得一种活跃、坚定和勇敢的精神,取代惰性和恐惧;变得能够运筹谋划,而不是随波逐流;找到自身内部的重心,而不是怀着过度期望和过度追究而依赖他人;获得更好的优异,对人更加理解,而不是时刻怀着防御的敌意。
有一句话叫做“真正的英雄是看透生活真相之后还能热爱它”,人逐渐长大,就是不断发现真相的过程,真相当然不全然令人愉悦,甚至一度会让人感到绝望,所以抑郁就产生了。后来呢,我当然知道世界还是没有变好,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坏,而且我现在还有了幽默这门武器,对于那些让人不快的东西,怕什么,跟它干啊!
是为“一笑皆空”的来历。谢谢一直看到现在的朋友们,这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因为核心事件基本上都是真的,除了有的事情为了行文紧凑稍微调整了一下,里面提到的寻找价值,平衡工作与生活,以及女性专属的一些职场困扰,都是大家能切身感受到的问题,我只是诚实地记录我的心路历程,如果能够对人有所帮助,那就是莫大的缘分了。再次感谢。by罗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