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岁后,每个生日都值得期待
大部分三十岁后过生日的人,都不会再选择大张旗鼓庆生。
“三十岁后,对过生日没什么期待了。”
“三十岁了,没必要过生日了,变老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自己买块蛋糕自己庆祝下就得了,还要当小公主接受全世界的爱戴吗?”
胡容从来不理这种鬼话,在她看来,每一次年纪的增长,都像个人年会一样,值得热热闹闹大肆庆祝一番。最好玩的地方,是她会请各种前任过来,顺便点评点评,分手是对还是错。
有一年,一个心大的前任,拖家带口来了,胡容看着他真诚地说:看到你这样幸福我就开心了,当年真怕你想不开。
至于我,不过生日是因为,三十岁到底没什么值得庆贺的事,而且光在邀请哪个朋友来,哪个同事不需要请,这种事情上已经大费脑筋。
胡容说,懒,就是衰老的象征,死亡的副作用,你懒得动就证明心已经老了。
归根结底,对这事我真没什么兴趣。
生日前一天,她又发消息提醒我:阿苏,明天要穿晚礼服。
“长拖尾后面要带个丫鬟专门拎着尾巴那种?”
“算了,穿你布最少的一件吧。”
“你为什么不专门办个泳池比基尼派对?”
“等哪天我住了有游泳池的家,一定来一场。”
说归说,她让我先跟她去派对现场,一起看看,顺便拿几件她衣柜里的晚礼服,给我试试。
胡容找朋友借了个高级小区的复式,还专门找了家婚庆公司做布置。
完全无法理解,“喂,你又不是章子怡,干嘛要搞这种场面?”
“那天司徒大卫应该会跟我求婚吧。“
我真搞不懂,一个外国人干嘛起个四个字的名字?
胡容摊摊手:那的确是他的名字,david stuart。
经过两重保安身份验证,我和胡容才走进小区,她看着我说:你觉不觉得自己天生就该住在这种小区啊?绿化又好,房子又干净,结果贵得跟纽约曼哈顿一样。对了,要不要叫你那个没手机的相亲对象来,我帮你掂掂分量,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用了,他看上去那么穷,你们个个衣冠楚楚,搞不好老吴看起来像打扫卫生的。”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魔法,叫说人坏话被抓现形。
老吴忽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我面前,跟我挥手打招呼:陈苏,你怎么在这里?
他依然穿得像上海滩六十岁退休的爷叔,旧不啦叽的T恤,一条短裤,连远处的保安,都比他更体面。
“啊,你,怎么在这里?”我反问了一句。
“我住这里。”他往后一指,“喏,就那栋11层。”
“你你你,也太有钱了吧,这里房子就没有低过1500万的。“
“我买的时候也不知道会这么贵啊,前几天散步回来,中介发传单,我想起来才问了一声,他说1500万,我吓死了,他问我要个联系方式,我说我没电话,他觉得我骗他。“
我跟胡容都笑不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正的有钱人总喜欢低调得叫别人吃一惊。
胡容在只属于她两天的豪宅里,跟我说:是不是有种中大奖的感觉?
“日,他这么有钱,我还怎么跟他交往。”
她没接我茬,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说我们傻不傻,把明明可以拿来买房子的钱,买什么衣服啊,首饰啊,花钱去日本去欧洲,还以为自己正在过最好的生活,其实呢,一套房子就对比出来了,阿苏,我们都是这个城市的下等公民。
“你要是下等公民,我就是浮游生物,好啦,做人别那么贪心,你有个小房子不是挺好的,你还有个能把高档公寓借你的朋友,哇,不得了,还有个美国公民,打算跟你求婚!”
胡容心情稍微好转了一点:那你呢,开心吗?我看他根本就没在意我是谁,只顾着看你了,这哥们相当罕见啊。
我跟胡容分享一个困惑,在不知道老吴是有钱人前,我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年轻,时髦,活泼,率真,不算穷,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文能侃拜伦海明威,武能跑步能调酒,宜室宜家,世界尽在我手。
可现在,我到底哪一点,吸引着老吴呢?我这样的女人,不是满大街都是吗?有比我打扮漂亮的,有比我身材更好的,有比我工资更高的,到底为什么,会是我呢?
“因为你运气好,给老板做牛做马,感动了他们一家,发现了你勤劳勇敢能吃苦耐劳的美德。“
靠,这是以选牲口的标准选老婆吗?我拿起地上的一堆气球,往胡容身上砸过去。
晚上回家,跟老吴汇报:朋友特别羡慕你,能买这么贵的房子。
老吴回:其实当时是前女友逼着我买的房子,不然真不知道能值这么多钱。
我:给她发面锦旗吧,这姑娘以自己的狠心成全了你的财富。
老吴:有了房子也没什么用,人该走还是会走。
接着,老吴忽然说起Jessie的故事,在泰国深山里,Jessie爱上了一个短期出家的泰国小和尚。
多小啊?
恐怕比她小一轮吧。
我打了两个字,牛逼。想想不妥,又改成了,跪服。
老吴说,你绝想不到Jessie是怎么爱上这人的。
一个身家上千万的女人,跑去禅修,遵守着寺庙过午不食的戒律,每天从山下往山上背石头,捡草地。(我插了句嘴,听起来每个禅修基地都像一个大型工地。)日复一日的劳作中,Jessie撑不住了,主要表现是饿。
小和尚每次跟着住持去山下化缘,每次都会给Jessie带点吃的,一盒牛奶,一只木瓜,几块饼干。Jessie忽然再一次,有了爱情的感觉。有了被一个人宠爱,保护,珍惜的滋味。
“她打算回国跟我姐夫离婚。”
“然后呢,跟小和尚一起生活?”
“没错,已经在泰国买了个公寓住。”
“可能有钱到Jessie这样,返璞归真,只能用简单的食物来取悦。”
老吴沉默一会说:只有得不到爱情的人,才觉得它跟钱有关系。其实没有。
我:所以上次花一千多请你吃饭,你内心并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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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爱情在黑夜降临,可惜白昼很快消失
带着一支特大香槟酒,去了胡容的生日趴。1小时前在zara买的黑色蕾丝真丝长裙,已经剪了牌子穿在身上,感谢高街品牌,总是第一时间抄着大牌的设计,让芸芸众生第一时间吃上时装周的第一把土。
然后,可以跟这个奢华的夜晚,很相衬。我是说,看上去似乎一切ok,如果此时有个男人站上来讲讲笑话,我一定能完美展现出自己最肤浅的一面,跟着咯咯笑几声,好像自己是个单纯善良又完全不愁温饱问题的女孩。
派对上,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胡容的新男友,司徒大卫,一个非常活泼,完全看不出快五十岁的老外,一口普通话夹着标准儿化音,看起来他似乎是整个场子最不追求西方文明的一个人。
“你好,我是胡容的好朋友,陈苏。”
“喔,她经常提起你,你们就像一棵树上的两个果实,同时长大。”
恐怕她要比我先结果了。
只是司徒大卫,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会在生日会上求婚的痴情男儿。
胡容招手叫我过去,小房间里,她一脸凄苦地,跟我展示一个盒子:w派人来送给我的。
盒子打开,是一条字母项链,上面明白无误,写着两个字母:w&r。
“他想干嘛?”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那么慌了。”
外面有人叫着,寿星切蛋糕啦。我们走出去,好像从平静湖面跳入沸腾的锅,胡容期待的那个时刻要到了。
我环顾四周,再次确定,曾东没来。
胡容站在司徒大卫的旁边,司徒正说着:我的公主,你是我认识过,最美丽的女孩……
极尽肉麻之词,但外国人说起来,似乎显得特别感动,肉麻就是他血液的一部分。
我们都等着那一刻,等着司徒送上一个一锤定音的礼物,一个让盛大派对合理狂欢的一幕。
胡容许了愿,带着所有人唱了生日歌,欢呼声中切开蛋糕。
我拿来的香槟,被静静摆放在一侧,等着司徒献上礼物后,被剧烈摇晃,然后砰,为胡容的另一段人生的开启,奏响第一炮。
司徒从西裤中拿出了盒子,但是没有单膝跪地,含情脉脉看着胡:Happy birthday,my girl。
胡容打开,喔,是一对钻石耳钉。
我有点遗憾,到底是为什么,耳钉跟戒指用同一个盒子,搞得那么多女人白白高兴一场,又大大失望一场。
每个女人都在心里喊:我可以拒绝,但你怎么可以不问?
胡容微笑着收下礼物,她内心一定有点后悔今天的排场。
手包里的电话响起来,一看是我妈,正想一句话结束,在朋友家玩,回头打给你。我妈慌里慌张说:苏苏,你奶奶好像快不行了,刚才救护车刚送去医院,你快想办法回来见最后一面!
晚上十点半,赶到高铁站,也已经错过末班车。我想着,只有打车回家一条路,接近三百公里,应该一千五够了吧。
匆匆跟胡容说了下,转身告辞。
跟电视剧一般,下楼时,我在电梯口碰到了曾东。
“好久不见。”
他问我:“走了?”
我点点头:“有点事,要回趟家。”
想多说两句,例如:你怎么瘦了?怎么开始留胡子了?
后来我们擦身而过,没有半点犹豫。
在马路上拦下第一辆空车,告诉司机要去三百公里外,他睁大眼睛说,回来还要三百公里,小姐,空开怎么办?
“那你想要多少?”
“两千五,好伐,我也是很爽气的。”
这个城市有个小瑕疵,凡是斤斤计较的人,总喜欢一遍遍告诉别人,自己多么爽气。
我摇摇头,出租车在面前支个油门瞬间驶离。
一下又清醒过来,我奶奶快死了,难道还不值得花两千五奔波一趟?
再次扬起手,在一阵燥热的空气中,车流,马路,都成了让人迫不及待想要拉开的厚重又混沌的帘子。
一只触感冰凉的手,轻轻推开了我的手臂。
39.我有一张很烂的底牌,却想放手一搏
“我送你去。”
他气喘吁吁站在我面前,在我开口前,又说了第二句:你确定要这副样子回去见奶奶?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色蕾丝裙,银色尖头高跟鞋,还有那只小到只能塞一个手机,一支口红的手袋,才恍然大悟,需要回家先收拾下。
曾东向我挥了挥车钥匙:胡容说,你肯定很难叫到车。她把钥匙给我了。
“所以,是她让你送我?”
“不,是我出来时,她叫住我,给了我钥匙。”
不知道该感激胡容,还是该感激曾东,实际上我变得像个木头人,由几根线扯着坐进副驾驶座,又由几根线扯着回到自己家。
“我在下面等你。”曾东坐在驾驶室,朝我挥了下手。
他为什么又变成了我们初见时的那副样子?一张单纯的没有任何阴影的脸,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负担的举手投足。在公寓里随便收拾了两三天的衣服,换了黑色便鞋,从晾衣架上拿下洗了好几天的白T,黑色七分裤,一身肃穆。
刚上车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说话,车里只有导航单调的声音,“在前方调头,上内环高架路”,“在沪闵高架路上继续前行,进入g15高速。”
经过高速收费口时,曾东忽然冒了一句:你穿这样好看,黑色蕾丝不适合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奶奶快死了,你跟我聊穿什么好看?
隔了一会,他又问我:跟奶奶感情很好?
“不,关系很一般。”一开口就没停下来。
我奶奶,是家里最重男轻女的一个人,当年我妈习惯性流产,接连流了两个男孩,好不容易生下我时,据说她一句话没说,板着脸从医院回家了。我妈坐月子,只给了一包红糖,我妈老说,她那时候想吃一碗银耳,两块八分钱一包,可是没钱买,吃不上,等我快满月的时候,外婆来看,才算了了心愿。
知道我奶奶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我爸是她唯一一个儿子,却生出了我,又赶上计划生育,我一出生,就预示着一件事:嗯,我们陈家,绝后了。
她喜欢男孩,喜欢我姑姑的儿子,小时候我们一起洗澡,明明是我奶奶催我们快点把衣服脱下来,等我脱完,她看着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原来女孩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想到羞耻两个字。
那时候我大概五六岁,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记得这么深。不知道这种敏感多疑,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坏,比不过表姐张小菲,偶尔也能拿个班级第一,我奶奶跟我弟弟说:你啊,明明很聪明,就是不如你姐用功,她肯定没你聪明。
真的,现在想起来很可笑,可当时真是委屈得想哭,原来拿个班级第一,也不如我弟弟聪明。
因为我奶奶这一层看不起,我妈没事就要摆出一副悲痛的脸色,大讲特讲:你可要争气啊,你生出来的时候……光是她没吃到银耳的事,我就听过不下三十遍,她忙着上夜班,回来看我一个人在房间哭,我奶奶无动于衷看着电视,再来三十遍。
她反反复复地唠叨着:你要争口气。你要赢,你要让别人看得起。
好久以前看到一段话,说每个女人的梦想,都是住在粉红色的房间里,放着大大的浴缸,里面全是彩色泡泡,然后像公主一样被男人求婚,穿上白色婚纱……
我心想,扯淡吧,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都是赢,谁要做这种娇滴滴的小公主。
后来才知道,因为小时候没被宠过,所以长大变成一块硬石头,从内到外,都是可笑的自尊。
曾东,上次你骂得对,剩下的部分我再帮你补上,我的确只看上了你的年轻你的有钱,我追你,只是为了显示,我配得上这样的男人,你让我看起来,在三十岁的时候,没有那么惨烈。
你拒绝我,也是对的,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仅仅因为你约会我,我开始费尽心机,想穿得更体面,变得更漂亮,想赚钱,想升职,想别人看到我们,不会诧异,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男朋友?
人人都喜欢说,爱让人变得更美好。其实不对,那不过就是虚假的表面,是浮在苦咖啡上的一层奶泡。真实是没过多久,我会觉得累,觉得你不够爱我,觉得无论如何,只有跟我结婚才能证明你的爱是真的。
可怕吗?装出一副不想结婚的女人的样子,其实只是怕被拒绝。
以前我特别讨厌我妈,因为这辈子都没发财过幸福过,她老是喜欢预设最坏的结局,不管我表现得怎么样,她都觉得,我配不上那种幸福,只有平庸是保险的。
年轻的时候不懂,为什么随便梦想个什么事情,想当作家,想去间隔年,想留学,她都告诉我,这事家里不可能。后来懂了,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任何一个失败的结果。
我努力地想要不普通,好多年后知道,普通,根本就是一种不可改变的命运。
我转过身,看着曾东,他好看的侧脸平静得像一汪没有任何波澜的池水,没有任何表情。
该死,不该说这么多,我到底在想什么?揭开自己的伤疤让他怜悯?
车在不太平整的高速路面上以匀速前行,像黑夜中一只流萤,深不可测的黑暗瞬间吞没它经过的痕迹。
“经历过生离死别吗?“他突兀地开了口。
“没有。这恐怕是第一次。“
“那年我母亲尿毒症晚期,在国内黑市买了个肾,没好转,我坚持让她来英国治疗,想给她最好的,我母亲这辈子除了埋头赚钱,其实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很讽刺,她一生花钱最多的地方,是医院。后来医生找我谈话,说,曾,没有必要让她这么痛苦,上帝有上帝的安排。”
你有普通的命运,我有不普通,但绝对不想经历的命运。
我妈昏迷前,说呆在家挺好的,说你其实不该让我来,说薇薇最近怎么不来了呢?薇薇是我前妻,就是你说的那种从小到大都像公主一样活着的女人。
我的的确确顾不上她,我妈要死了,我想完成她最后一个愿望,回家。联系航空公司,联系国内医院,像疯了一样,只要别人说不,我会不停地发火,哀求,觉得你们非这么做不可,其实是对死亡这件事情无能为力,整个人跟甩出去的钢球一样,毁灭了身边所有的东西。
最后飞机上拆了两排座椅,给我妈订制了一个特别座位,整整十二个小时,跟我妈不停说着: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家了。再坚持一会……
听到这,我抬起手,忍不住轻轻摸了下他的后脑勺。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妈挺了不起的,真的坚持到了家,才闭上眼睛。
陈苏,记得你跟我说,年轻人会在春天无缘无故死去吗?我妈走的时候是2月,春天来的时候,我感觉原来的那个我,的的确确,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收回上回那番话。上回在西餐厅,我真的不该说那些。我没经历过死亡,对不起。”
这个星球上的生离死别多得实在有点拥挤,以至于我把曾东母亲的死,冷漠地处理成了,最寻常的一种离别。忘了他那个时候那么年轻,就失去了唯一一个无条件爱他的女人。
他吸了吸鼻子,忽然露出一种尴尬的笑容:我离婚不仅仅是因为前妻去买包,真实原因是当时我的经济状况很糟糕,所有的钱都花在了我妈的病上,完全不计任何后果。我父亲,他本来就不是个擅长做生意的人,我妈生病的时候搞了两项投资,都亏得一塌糊涂。
陈苏,你老是觉得富二代的生活很轻飘飘对不对?可当人失去天生就有的东西时,简直跟截肢一样痛苦。
“你的意思是?”
“我家已经破产了,不,比破产更糟,我父亲名下有两千万的负债。对一个女人坦白自己很穷,真的,还不如坦白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等等,拒绝我,是因为你很穷?”
“上海滩怎么会有一个富二代没有自己的车?”
“可我不介意你穷啊。”
“你真的不介意跟我一起背上两千万负债?”
我沉默了。
车里的钟指向时间,凌晨1点18分,一辆名牌轿车里,坐着两个破碎的人,本以为碎片可以拼在一起,互相安慰,其实不能,他不能彻底理解我的,我也不能彻底理解他的。
“下雨那天晚上,你有没有亲我?”
他没回答,前行2公里后,车拐进了一家服务站。我以为要加油,曾东解开安全带,捧住了我的脸,吻从额头降落到嘴唇,最后不管不顾亲起来,根本应接不暇。
原来是真的。
那股暖烘烘的青草味弥漫在四周,完全不可控制。
在这个吻里,我们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各自背负的现实,忘记了还有200公里的路要赶,忘记了我们中间无数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