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九州一家监禁杀人事件·恭子、纯子与贵子(五)


文/李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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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前就说过,松永对清志的控制,其实是伴随着他对清志的敲诈进行的。
 
让清志的女儿写下他的“罪状”,再用电击恭子的方式强迫清志承认,松永的手段远远没有到此结束:他会在每天电击清志之后,根据他的认罪内容,让清志自己写下“认罪书”并且签字。短短几周时间里,清志写下的认罪书已经攒了厚厚一摞。
 
“如果你敢逃跑,或是反抗我,那这些认罪书都将被交给警察。不只是你自己,你的所有家人都会身败名裂,你明白吧?”尽管电击的痛苦已经让人难以承受,但松永仍然在用精神折磨的方式要挟着清志。就是利用人们的各种顾虑,为朋友、家人担忧,为子女着想等等的心理,松永一次次用最残忍的方式,逼迫着他的受害者在“人性”和“自保”之间不断做着选择:如果受害者选择人性,那么就要自己受苦;如果他们选择自保,那么就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们被松永折磨。
 
而松永对清志的折磨,远远不止是电击而已。
 
按照松永的要求,清志每天吃饭的时间要控制在5-15分钟之内——而每顿饭的内容基本上仅仅是一碗米饭和一个生鸡蛋。每天只许上3次厕所,睡眠时间不超过3小时。一旦超过时间,清志就会遭到半个小时以上的电击。同时,清志还需要承担松永布置下的“工作”:每天用自己的名义给各种个人贷款公司打电话,能贷款多少就贷多少;把自己全部亲朋好友的信息全部告诉松永,尤其是这些人家里是否有钱,夫妻是否和睦等等背景。
 
随着清志的身体日渐衰弱,他憋不住大小便的情况也渐渐多了起来。为了防止屋子被弄脏,松永命令将清志的衣服脱光,用链子把他栓在厕所里,从外面锁上门,并由恭子负责看管。如果清志违反了时间的规定,或是私自上了厕所,那么女儿恭子就会遭到电击。有一次,在松永抽查的时候,清志因为大便失禁排泄在了地板上,松永马上说:
 
“地上的这是大便吧?没有看住爸爸,恭子又要被惩罚了。”
 
清志连忙说:“不不,这不是大便!”说完便将地上的污物全部吞入嘴里。此时清志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保护女儿恭子,还是已经完全精神失常,我们已经无法得知了。
 
在被松永监禁了半年之后,清志已经彻底沦为了松永的奴隶。
 
尽管在这期间,清志通过自己的父亲、姐姐、前妻、朋友等等社会关系,为松永搞到了1400多万元现金,但随着他跟别人借钱的金额逐渐增多,信用慢慢透支,清志已经开始借不到钱了,逐渐丧失了他的价值。为了找到新的金主,松永逼着清志,找到了清志朋友的妻子:中村贵子。
 
中村贵子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丈夫是清志的朋友,膝下有一男两女三个孩子。松永太要求清志带着自己去她家拜访,并自我介绍道:
 
“我姓村上,毕业于京都大学,现在在一家补习学校当主讲师。目前已经辞职,明年开始就会去东京大学当物理学教授。”当然,这套听起来颇为奇怪的说辞,配合上他相当文雅的谈吐举止,再加上朋友清志的引荐,贵子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我的祖上是广岛那边,侍奉毛利家的村上水军。所以家里的条件还可以,哥哥在东京大学攻读脑科学博士。”松永继续介绍道,而贵子不由得由心中发出赞叹:“真是优秀的家庭啊!”
 
从此之后,松永便常常带着清志、恭子去贵子家中拜访,甚至找机会打听到了贵子的夫妻生活不和谐的事情。随着与贵子的交往的不断深入,松永犹如寄生虫一般,将下一个目标,渐渐锁定在了贵子的身上。
 
而在这之前,他需要将清志“处理掉”。
 
经过长时间监禁的清志,神志已经接近混乱,而且长期无法区别白天黑夜的作息,每天被囚禁于厕所中的环境,使清志的身体状况急剧崩溃。原本体重75公斤的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已经下降到了40公斤的水平。
 
终于,在结束了一次拷问之后,清志摇摇晃晃返回厕所,却一头栽倒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再也没有动弹。发现了清志的异状,绪方纯子马上报告了松永,而松永只是淡淡地说:“是不是装死呢?电击一下试试。”
 
接上了电击仪器,通电之后,清志的身体只是随着电流的通过而发出机械般的震颤,再也没有了惨叫和抵抗。这样的电击维持了20分钟之后,松永才命令纯子将电击停止。他对纯子说:“看来真的是死了。你和恭子把他拉到浴室里去解剖下,查看一下死因。”
 
于是恭子和纯子便将清志的尸体拖到了浴室。纯子用清志吩咐的方法,先用刀子将清志颈部、大腿和手腕的动脉切开,用水流冲洗着,加速血液的流出。等血液放光后,再用锯子和刀子将清志的遗体锯断、剖开,几公分几公分地“检查”着尸体。自然,这样的检查是根本看不出死因的,而清志的女儿恭子,此时也只能木然地跟着纯子执行着“尸检”。
 
清志的遗体被这样切成接近一百块的碎块之后,恭子和纯子按照松永的指示,将这些尸块放进锅里煮熟后,用打碎机打成肉泥,再灌进空的罐头罐,装进车里,由松永开车到海边后进行抛洒。随后松永命令她们将浴室完全洗刷干净,将分尸时所穿衣物尽数取下烧毁。由于尸体的处理颇为耗费时间,清志的尸体经过一个月后才处理完毕。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纯子在对清志的尸体进行分尸的时候,已经怀有10个月的身孕。就在她进行分尸的过程中,纯子的羊水破裂,被送到医院后生下了她和松永的第二个孩子。
 
而同样执行分尸工作的恭子,将杀父之仇默默地记在了纯子和松永两个人的头上。
 
第四章 恭子、纯子与贵子
 
松永对于恭子的控制,充分反映出了他异常的控制欲,和狡猾残忍的本性。
 
由于恭子尚在学籍,所以松永对她的控制,要比对清志的控制更讲究技巧。
 
恭子在被松永控制期间,为了不让校方起疑,松永仍然允许她每天去上课。然而,在学校跟什么同学说了话,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什么熟人,这些细节松永都一一要求恭子回家详细汇报,并且他秘密派出绪方纯子跟踪监视恭子的一举一动。一旦纯子的汇报与恭子不符,他便会对恭子施以电击。而纯子由于惧怕松永,事无巨细都会一一向松永汇报,甚至还会添油加醋,以获得松永的夸奖。
 
所以久而久之,恭子对纯子的恨意与日俱增。
 
另外,平时外出时,松永要求恭子时时用手机向家里汇报行踪。“我现在出门了。”“到楼下了。”“走到了十字路口,准备去便利店。”“买完了东西,我可以上个厕所吗?”“到家了。”等等这样的电话,几乎时时刻刻都要主动向松永汇报。如果恭子忘记了汇报,或是在路上耽搁的时间超过了几分钟,回家便会面临电击和拷问——之前提到的拔指甲,便是一例。
 
在这样的严加控制之下,恭子其实慢慢演变成为了松永用来监视纯子的工具:纯子日常中有稍许懈怠的地方,都会被恭子记下来汇报给松永。即便期间纯子怀有身孕,但只要是接到了恭子的汇报,松永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对怀孕的纯子施加电击。
 
对纯子的报复,已经让恭子渐渐忘记了逃出松永魔爪的想法。
 
恭子和纯子,原本都是无辜的、被松永控制、电击的受害者,此时也开始了对立。这正中松永下怀。
 
再说说贵子。
 
清志过世一个月之后,松永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便开始约会贵子。第一次见面约在了西餐厅,松永送给了贵子一块瑞士手表,让贵子心花怒放:“村上先生人长得帅,学历又高,家庭也好,而且还对我如此殷勤。”
 
第二次的约会地点是酒店,松永用随身携带的录像机,向贵子展示了一段狭义相对论的教学视频。他侃侃而谈,从狭义相对论讲到了宇宙的诞生,尽管一切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知半解,但这成功地让贵子对“学识渊博”的他彻底倾倒。于是松永便顺理成章地与贵子发生了关系,并且之后信誓旦旦地对贵子说:
 
“你跟老公离婚吧,我娶你,孩子我来养。我从小在管教严格的家庭里长大,缺乏家庭的温暖。我希望能够给你和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
 
贵子想都没想,便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几天之后,她收拾好行装,带着三个孩子搬回了娘家,并且递交了离婚申请。尽管家里的父母极力反对贵子的离婚,但最终在贵子的坚持下,她拿到了三个孩子的抚养权,并且成功地与丈夫离了婚。
 
离婚之后,贵子开始催促松永再婚。然而松永以“离婚后的女性,半年之内不可以与其他男人再婚”的虚构理由为由,逃避着贵子的要求。之后,松永提出“长女应该送还给孩子生父,因为生父很喜欢她”以及“把儿子送到贵子老家抚养,因为他要准备中考”的理由,将17岁的长女和15岁的长男都送离了贵子的身边。之后,认为条件成熟了的松永,与贵子在外面租下了一套公寓,带着贵子年仅3岁的二女儿,开始了同居生活。
 
现在看起来,松永提出送走已经接近成年的贵子的长女和长子,都是为了他的控制计划可以毫无障碍地实施而提出的。而让贵子留下3岁的二女儿一起抚养,其目的在于获取要挟贵子的“人质”。
 
开始同居生活的贵子,首先迎来的是绪方纯子。纯子带着她与松永的两个孩子,松永介绍道:
 
“这是我的表妹和她的两个孩子。她的老公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对她实行家暴,还虐待两个孩子。不得已,我让她搬来和咱们一起住,你没问题吧?”
 
尽管隐隐觉得有些可疑,但是贵子还是答应了松永的要求。然而,迎接她的,是不久后便开始了的松永的虐待。
 
松永先对贵子说:
 
“我发现我似乎有写小说的才能(作者似乎中枪),有家出版社的人找到我,希望出版我写的小说。所以去当物理教授的事情先放一放。但是……”
 
贵子听出松永话里有话,于是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贵子小姐,你真厉害,马上看出了我的心事。为了准备写小说,我需要一些资金的支持,你看方便帮我一把吗?”
 
贵子没有多想,便回答说:“你放心,为了帮助你追寻梦想,我哪怕是去卖身也会支持你的。”于是她在松永的授意下,向高利贷借了700万日元,并从娘家那边借到了1000万的现金。这些钱,全部如数进入了松永的腰包。
 
然而,随着松永越来越贪心,贵子搞钱的数额越来越难以满足松永的欲望。于是,松永也开始了对贵子的虐待和控制。
 
松永对贵子的手法,几乎与他控制清志的方法完全相同:首先命令贵子跟家里要钱,并且强迫她去借高利贷(自然使用假地址),然后对她和3岁的女儿进行电击,让她丧失逃走的能力。另一方面,松永将恭子与贵子一起锁在了衣柜里,只有吃饭和外出的时候才放出来。
 
也许是松永低估了贵子的反抗心理的缘故,或者是贵子因为只有一个孩子被松永控制的结果,在被关押了两个月之后,一天晚上,趁着绪方纯子在擦窗户的机会,在恭子的掩护之下,贵子从打开的窗户一跃而下,从二层楼直接摔在了地上。她不顾自己骨盆和肋骨骨折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跑进了路边一家加油站寻求帮助,加油站的工作人员马上带着她去警察局报案。
 
松永从绪方纯子处得知贵子逃跑的消息后,连夜带着恭子和纯子对贵子展开了寻找,然而一无所获。第二天天还没亮,松永像是早已准备好似的,将已经收拾停当的旅行包从柜子中取出,带着恭子、纯子,以及贵子留下来的3岁女儿,一起开车逃回了之前杀害清志的那间公寓。不用说,等到警察来到的时候,松永租住的公寓里空空如也,警方扑了个空。
 
两天后,贵子前夫的门前被人扔下了一个纸箱子,里面是3岁的贵子二女儿,全身布满青紫色的瘀伤,显然是遭到了严重的虐待。贵子前夫赶忙将女儿送往医院,所幸生命并无大碍。而跳窗逃跑的贵子,之后换上了严重的PTSD(创伤后压力综合症),看到导线便会全身抽搐,最终不得不长期住进了精神病医院。
 
贵子丢下女儿,从松永手中逃脱了,但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敢爱敢恨的她,从窗户一跃跳出的那一刻,她做下了与松永太交往的过程中,唯一一个正确的选择。
 
贵子逃走第二天,趁着受到松永命令,外出办事的绪方纯子,踏上了逃亡的路途。
 
她先是给自己家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母亲静香。因为时间紧迫,纯子并没有跟母亲详谈,只是提出能否将自己的孩子送回给母亲照顾。然而这一提议,遭到了父亲绪方誉的极力反对。害怕自己逃走后,孩子们被松永虐待的纯子,不得已只好带着自己不足周岁的二儿子逃走。她首先跑到了同在北九州小仓市的舅舅家,将二儿子托付给了自己的舅妈,并且撒谎说:“我母亲明天就回来带走外孙,麻烦您先帮我照看一下”,之后便直奔火车站。
 
纯子来到了北九州小仓车站,想要买一张前往大阪的火车票,到大阪去隐姓埋名地生活。然而她身上的零用钱是遭到松永严格控制的,买不起大阪的车票。于是纯子便买了一张前往临县的汤布院温泉的火车票。
 
跳上了车,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睁眼的时候,恰巧是汤布院车站。下车之后,她便挨门挨户地问:
 
“请问您是否需要招工呢?”
 
大多数人都不愿雇佣这个看似有些神经质的女人。当纯子问到第十几家的时候,一名上了点儿岁数的老太太跟她说:
 
“我家里虽然没有工作给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个住处。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在我家住下来,直到找到工作为止,食宿费用全免。”
 
喜出望外的纯子千恩万谢,马上跟着老太太回了家。六天时间里,纯子一直和老太太在一起,直到第六天,老太太给她介绍了一家小酒馆,让她去当服务生。纯子本以为这样便可以开始新生活,然而命运的无情,还是将她拉回了无底的深渊。
 
原来,自从从松永家里逃出来之后,绪方纯子每天早上都会给自己的家里打一个电话,问问自己的二儿子是否还好。尽管父亲绪方誉已经宣布与她断绝关系,但是心疼女儿的静香,还是会跟女儿在电话里聊上几句,了解她的近况。就在纯子在汤布院温泉找到了工作的第二天,她开心地给家里打通了电话,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消息,却让她头脑一片空白:
 
“纯子,你回家吧。松永已经死了。”
 
母亲静香对她宣布的这一消息,立刻让纯子不知所措:如果松永死了,那么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她不知道如何收拾。更重要的是,一旦警方介入调查清志、贵子等等这些人的下落和遭遇,那么绪方纯子她本人更是无法解释,有口难辩。然而几乎身无分文的她,此时已经没有钱购买返回小仓市的车票了。
 
“打车回来也没关系,总之赶快回来,纯子。”一向严肃的父亲此时也开了口。
 
于是纯子只匆匆地给照顾自己的老太太留下了一张“永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字条,便急匆匆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北九州小仓市,直奔她和恭子、松本一起杀害了清志的地方。
 
出租车缓缓地在那间公寓外面停住。站在她家外面的,除了父母绪方誉、绪方静香之外,久未见面的妹妹理惠子也站在一边。而放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团团花圈和挽联。公寓的客厅中,供放着松永太的遗像大照片。
 
气氛既恐怖又诡异。

责任编辑:阿芙拉 afra@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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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淼
李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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