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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棠
脑子坏了,有眼睛也没用
文/九里棠

1

2008年,北京后海,崔月第一次见陆泱。

那一年崔月刚初中毕业,八月奥运会,受到定居北京的亲戚邀请,她跟着母亲乘坐绿皮火车,踏上前往首都的旅途。这是她第一次出省,从东南沿海的某个小城市出发,加上中途换乘,车程近三十个小时。

这样的旅途对大人而言无疑是枯燥的,可对崔月来说,却很新奇有趣。能赶在奥运会去一趟首都,无疑是件令人艳羡的事。

后海公园是她们返程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恰好在日暮时分,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边铺着一大片焦灼热烈的明红。

那天的后海显得格外拥挤,至少陆泱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早已习以为常。摄影无非是闹中取静,更何况他的镜头瞄准的是天边,近处的人流除了显得有些嘈杂,并没对他造成实质的影响。

崔月是从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并没有注意,等他下意识地将目光从镜头里抽离,看向身侧的女孩时,她露出一丝赧然的笑,是个腼腆的小姑娘,“哥哥,你能给我和妈妈拍一张照片吗?”

他下意识地开口,“我不擅长人像……”瞧见女孩眼里一闪即逝的失落,他知道对方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又补了一句,“可以,不过可能拍得不是很好,可别嫌弃。”

崔月扬了嘴角,少女是不会隐藏自己心思的,喜欢与难都会写在眼睛里

陆泱是个认真的人,听到崔月说自己第一次来北京,更是耐心地帮她挑了几个适合拍照的位置,正好可以将后海的景色拢进相机里。

母亲万分抱歉地说太麻烦人家了,看到他齐全的装备,仍是免不了疑惑,“你年纪看着不大,还没工作吧?”

陆泱扬起脸笑了笑,“今年化工大的新生,”他晃了晃手中的相机,“爱好而已。”

 

2

后来陆泱根据崔月留的QQ号将那张合影发给了她。另一头的崔月对此表示感谢,她告诉陆泱,等三年后高考填志愿,她也要考北京的学校。出于对她的鼓励,他随口说了一句,“等你来北京,我正好读大四,还有机会带你四处转转。”

崔月欣然同意,于是就此开始期许。

陆泱学的专业和摄影不沾边,高分子材料工程。崔月听得发蒙,这个专业对她来说太过遥远高深,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只在键盘上敲下四个字,“是理科生。”

说到这个话题,她又就文理分科的问题征询了陆泱的建议。她以为陆泱也会像父母那样以过来人的姿态劝她选理科,而他却只回复:“不过是一个选择而已,当下或许会很难抉择,过后再看回来就会觉得不过如此。倘若你有自己喜欢的科目,大可不必随波逐流,你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然会很痛苦。”

“就像你喜欢摄影一样,我喜欢文学、喜欢外语。”

“你很优秀。可我们的喜欢,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彼时崔月尚不能理解陆泱话外的意思,后来长大一些才迟迟明白过来。摄影师,21世纪10年代,网络还没有像如今这般普及,哪怕是到了十多年后的今天,这个职业在许多人眼里还带着不稳定、不长久等消极色彩。

当时的陆泱已经是个小摄影师,至少崔月收到过他邮过来的带有他摄影作品的杂志,里面还夹着一张当年她站在后海荷花池边,陆泱给她拍的照片。他告诉她自己要转型了,以后会往天文摄影的方向发展。

你见过银河吗?数十亿颗群星苍苍渺渺,人类真的微弱如萤火。生年不满百,所以我们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

 

3

崔月作为北外新生来到北京的那天,是陆泱来车站接她的。他的穿着很简单,白T加牛仔裤,外边还披了一件敞开的格子衬衫。崔月一眼就认出了他,在人潮中对着他激动地招手。暌违三年,陆泱显得稳重了许多,肤色也被晒得黝黑了许多。

陆泱作为东道主请她吃饭,在一间很有人情味的烧烤店。崔月不大会喝酒,但那天很意外地要了一罐冰啤酒,九月的北京,夜间已经有了几分萧索凉意,一杯下肚,崔月冰得直拧眉,她说:“真开心,可以再见到你。”

陆泱将一串烤翅分到她手中,“我可能在北京的时间不会太长。”大四是个忙乱的节点,多数人都在准备毕业论文、或开始有目的性地找工作面试。而陆泱已经决定将摄影作为他的职业,带着孤注一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果决。

崔月知道他去过很多的地方,被各国的太阳炙烤过,也看过各地的月落星出。这与三年前的她很像,从对每一条巷子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县城出来,初次来到首都,像是一尾脱离海洋馆束缚,得以入海的鱼,北京的一切都那样吸引着她。倘若一个人瞧见过更广阔的天地,就更不甘被困于方寸之间。

所以她能理解陆泱,更何况,他的职业就注定了他会漂泊。

陆泱果真忙碌,崔月其实不大能见到他,但每回他的作品若是被某个刊物刊载,都会惯例给崔月送一本,美其名曰买杂志冲销量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支持。

他的微博有很多的粉丝,博客里时常会记录自己拍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事,有趣或遗憾。陆泱的笔触不煽情,胜在真实,就好像你一直在跟着他旅,扛着器材在北美的旷野上奔走,或是裹着厚厚的防风服,在挪威的海边冰川在咫尺间,极光在天光外,配合着相片,梦幻深邃。

 

4

连室友都注意到了崔月对陆泱的特殊感情。

“你很喜欢他吗?”

她几乎记不得是在什么时候对陆泱吐露心思的,通过视频。那时北京恰好是炎夏,蝉鸣聒噪,视频另一端的陆泱在南半球,铅灰的穹顶下是铺天盖地的雪。他被冻得鼻子发红,脸上却有明显的怔愣,但仍是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出于女生独有的骄傲,她强忍心中的酸涩,还是先一步挂断了视频。

后来陆泱和她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可崔月仍是会习惯性地看他的微博,看他的生活。毕业后,崔月签了一所位于北欧的国际学校,成了一名汉语教师。

从学生时代开始崔月就一向乖巧。文静内向的女生心思一向深,不会过多吐露自己的想法。所以当家里人听到她的决定时,第一反应就是劝阻,就如当初文理分科时,劝她选择理科一样。

理由还是那个:你还小,你不懂。

崔月突然想起多年前陆泱和她说的那句,“可我们的喜欢,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殊途同归罢了。

北欧多远啊,从国内出发都没有直达的飞机。可是她还是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向往与她前二十二年截然不同的生活。

年轻人的心扬起的帆,被风吹得鼓鼓的,总是知疲倦地渡往知边界的岸。崔月手中有一本地图册,是根据陆泱去过的地方来绘制的。她没打算在哪个国家做长久的停留,哪个城市待倦了,就换一个。她结交了各国的朋友,也谈过一两场短暂的恋爱。

陆泱遇难的消息她是在网上看到的,深入无人区,最终没能出来。网上的评论总是比较极端,她难免觉得有些酸楚。

陆泱的最后一条微博是他在南极拍摄的一组照片。崔月盯着看了半晌,转头开始收拾行李,她准备离开巴黎。拿起地图册翻看下一站的时候,突然从纸张里滑出一张照片。

2008年,北京她与他的初见

责任编辑:讷讷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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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里棠
九里棠  
你来了,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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