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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
白日梦
黄子京
你是我,梦里梦见醒不来的梦
文/黄子京

1.

今年四月份,我拿到了上海一家影视公司的offer。

老实说,我感到很开心,毕竟上海是我一直以来向往的城市,但是我一想到自己曾和他相约去北京,内心的酸涩便代替了雀跃,甚至开始有点想他。

记得电影《2046》中有这样一句台词:“其实爱情是有时间性的,太早,或是太迟认识,结果都是不行的。”我想,也许我晚一点认识他,一切都会和现在不一样,可是谁又能依照自己的想法,选择每一场相遇的时间呢?

那是去年二月的一个晚上,小雪,有风,我因为心情不好,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很远。走着走着,我觉得双腿发酸,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那时已经临近大年三十,周围的饮品店都关了门,只有一家书店还亮着灯。我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并没有顾客,只有老板坐在一个沙发椅上昏昏欲睡。

说是“老板”,其实他和我年龄相仿,个子很高,头发略长,留着一点胡子。我点了一杯咖啡,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地翻看。大概是因为太过无聊,不到半个小时,他开始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他问我平时都读什么书,我说长篇小说比较多,他说他最近也在写一本小说,前八章已经完成了,在一本杂志上连载。我问他那本杂志叫什么名,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翻到那一页递给我,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在为同一家杂志社供稿。

“这也太巧了吧,”他得知这件事也很惊讶,“也许我们应该早点认识。”

我问他为什么选择开书店,他说这座城市的书店太少了,很多外国小说都买不到,而且他有一个私心,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写的书能够摆满整个书店,到那时,他还能帮自己做一下宣传。

我被他的想法逗笑了,觉得他这个人很有趣。那天书店打烊之后,我们一起去吃了夜宵。几杯酒入肚,我们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说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开书店了,可能会去北京的一家文化公司当编辑,他问我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我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


2.

上海的夏天不同于北方,有着令人难捱的湿热,烈日下走在街上,仿佛掉入开锅的笼屉。刚开始我很难适应,时间长了,我只能不断从心理上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夏天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依旧会在每个月中旬去买那本杂志,尽管现在我已经不再为那家杂志社供稿。他的小说已经连载完毕,变成了一个固定的专栏。我很想从那不到两千字的文章中窥探出他的近况,但是我却没能如愿。那些文章中记录着他在广州新认识的朋友,或光鲜或潦倒,分散在各个行业,过着我并不了解的生活。

入夜后我经常失眠,有时我会随机点开一部老电影,靠在椅子上看到天亮,更多的时候,我会到楼下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点一杯饮料,听那些无家可归或有家难回的人讲他们的经历。

我注意到有一位老奶奶,每天都坐在相同的位置,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一个人写信。听周围的人说,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心里一直过不去这道坎。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偶尔会把写好的信递给我看,字迹娟秀,如印刷体一般的俄文,令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我忽然想起,他去广州之前,曾经答应过我,每隔半个月,就会写信给我。我知道他是哄我的,一个连微信都懒得发的人,怎么可能频繁地给我写信,但是我还是笑着说好——试问陷入爱情的人,又有谁没有奢望过这种不合时宜的浪漫呢?

他说他要去广州找他的母亲,那个离婚之后就再没有理过他的女人。他总觉得她不会像父亲描述的那样狠心,这其中一定有他不曾了解的误会。他想要真正和她相处一段时光,如果她确实对他冷若冰霜,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见她。

我问他那书店怎么办,他说他很抱歉,之前没有对我说实话,那家书店其实是他的一个朋友开的,他只是帮忙经营,但是那个梦想却是真的,如果有一天他的小说出单行本,他一定邀请我做他签售会的嘉宾。

启程那天,我一直送他到机场,正赶上几个明星来这座城市录节目,航站楼里挤满了接机的粉丝。我本想再和他多说几句话,却不料被奔跑的人群挤到一边,最后只能狼狈地冲着他挥了挥手。他冲我笑了一下,我的心里却有一种预感,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3.

来上海之前,我以为外地人占这家公司员工的大多数,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家公司里的本地人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大家除了在一些正式的场合会说普通话,其余时间都用上海话聊天。

为了能够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我特地在网上学习了一下上海话,粗略地了解了上海话的语音和声调。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我已经大致能够听懂同事闲聊的内容,但是距离自己熟练地运用,还差很多。

这让我想起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既然你妈妈是广州人,那你一定会说粤语吧。”他点了点头。我说:“你教我一句粤语吧,随便什么都可以。”他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嫁畀我。”我一头雾水:“你刚刚说什么?”他用普通话说道:“嫁给我。”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不怕我当真啊?”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你就当真啊,反正身份证和户口簿我都随身带着,大不了咱一会儿就去领证。”我见他语气这么轻松,就想故意将他一军:“巧了,我今天正好也带着呢,那咱们现在就去?”

说着,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上了车。我本以为他会连忙拦住我,改口说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紧跟着我上了车,把车门一关,对司机说道:“师傅,民政局!”

这次换我骑虎难下,整整一路,我都在心里琢磨,自己到底应该以什么借口下车,在哪里下车。犹豫来犹豫去,车就开到了民政局门口。他从衣兜里掏出钱递给司机,然后搂着我进了民政局大厅。我手心都出汗了,见他还在坚定地往前走,只好自己认怂。

“你还真娶啊?”我走着走着,一下子站住了。

“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是不是太草率了?”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像是有点,”他忽然笑了,“连戒指和玫瑰都没有,确实太过分了。”

那天我们终究没有领证,从民政局出来之后,他带我去了游乐场。我们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就好像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他那天手气特别好,一连抓到三个玩偶,可以看得出,他玩得很开心,可是我却总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失落的影子。

回家路上,我很想问问他,今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没有。很多事情,知道确定的答案,可能远不如怀揣着疑问一直走下去。在真相面前,我选择退缩,如果眼前的一切美好只是一场梦,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场梦不要太快醒来。


4.

由于晚上经常失眠,所以午休对我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每次午餐之后,我都会趴在办公桌上小憩。很多时候,我都会梦见他,梦见他从广州来上海看我,梦见我们重新回到那家书店,甚至梦见我们已经携手走进婚礼的殿堂。

弗洛伊德曾在著作中写道:“梦的本质是愿望的实现。”或许我太过想念他,又或许在潜意识里,我觉得他从未离开过我,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梦中见到他,沉浸在那熟悉却不再属于我的温存之中。

回顾那些和他相处的时光,我并不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到底是从哪一刻爱上他的。如果一定要说出某个时间点,我想是我们认识两个月后的那个黄昏。我发微信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正在看电影。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电影,需要一个半小时还是两三个小时,所以那个晚上,我过得非常难熬。我既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他,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

然而现实很快就打了我一个耳光,它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只是有的思念会短如流星,有的思念会长如白昼。

夏至那天晚上,我们做了一件有些幼稚的事情,就是一起坐在海边等日落,看看所谓最长的白昼,到底会有多久。我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16个小时,在这座城市里,最长的白昼占据着一天中三分之二的时光,而我们心底那个最爱的人,能否陪我们走过一生中三分之二的年华,还是一转眼,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不见了踪影?

有时候,我很想去广州见他,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约他出来吃饭,但是我转念一想,如果我在他心里如同他在我心里那般重要,他又怎么会与我不再联系,让我在日日夜夜用幻想续写我们的故事。

也许一切本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只是与我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并无意与我相伴一生。我开始后悔,为什么那天没有真的和他领证。我当时只觉得婚姻是件大事,不能太仓促,现在才明白,人生中的很多事,不能等到完全准备好了再去做,所谓机缘巧合,往往就是那一瞬的运气,错过了,也许一生就再也遇不到了。

如果你问我,倘若人生能够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爱上他,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令人唏嘘的并不是爱情本身,而是我们在爱情中的优柔寡断和畏缩不前。就算我知道我和他的爱情不会有结果,我也愿在最美好的年华拥有一段最难忘的回忆,在余生的每个傍晚想起他的模样。

窗外下起了小雨,我轻轻把窗子关上,坐在桌子前继续翻看那本杂志。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看着看着,我竟忍不住睡着了。我再次陷入梦境,梦里我回到了那个机场,依旧站在送他的那个位置,被接机的粉丝挤来挤去,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过身,坚定地走向我,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责任编辑:柒斐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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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黄子京
黄子京  @黄子京hzj
作者、诗人。微信公众号:黄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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