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这万千世人中极其普通、随处可见的一种人,因为有了你的爱,才变成在暗夜中也会闪闪发光的存在。
1.
冯琳走到超市冷藏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固定每周五逛超市的习惯已经如此根深蒂固。她自嘲地撇了撇嘴,在货架上搜寻起要买的食物。
和曾聪分手后,她一时想不起自己的喜好。过去每一顿饭都由他来操心,她承认,自己已经被他宠到五谷不分的地步了。
“既然如此,那就减肥。”她下定决心,果断拿着鸡胸肉和西兰花往收银台走去,生怕给自己留有任何想念曾聪的机会。
“这位顾客,要不要试一下这款饮料,味道很不错的。”超市导购员没有眼力见地拦住了她,她笑容满面的模样让冯琳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只好停下脚步,僵硬地将脖子转过去看导购员手里的饮料。
看到瓶身的冯琳苦笑,她尝过它,在它刚刚上市的时候。她和曾聪一起逛超市,他拿起货架上的它说:“以后我们每逛一次超市就尝试一种新产品,今天先试试它吧。”
“万一不好喝呢?”
“不好喝就统统归我,好喝的话我就把它装满你的冰箱。”他笑起来时眼角有一条不浅的褶子,冯琳觉得可爱极了。
尝过之后,两人竟然都喜欢上了它的口感,甚至对它的名字应该怎么读而各执己见,最后是他妥协,他有些无奈地笑着说:“那我听你的。”
超市出口处的甜品店里的巧克力蛋糕刚刚做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有些过分的味道,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而她只想在他的大脑袋上亲一口。
夏天时最畅销的饮料,冬天到来的时候也避免不了沦为打折促销的商品。相爱时永远耗不完的热情,分开时也会无可挽回的趋于平静。
这世上的遗憾莫过于如此,过期不候,时过境迁。
2.
回到家的冯琳慢吞吞地把食物一点点挪进冰箱,花了十几分钟做好晚餐。她靠着冰箱嚼着索然无味的西兰花,却差点哭出来。
她不想做“要是他还在”这样的假设,因为设想的次数越多,她就越恨自己。
她想起了他们分手那天,她加班到很晚,本以为他早已经休息,打开门却发现客厅里留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而厨房里亮堂堂的。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别闹,先吃饭。”他任由她环住他,手里头却忙着盛汤。
“我家的田螺先生怎么还没睡?”她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洗衣液香味,懒散地问他。
“以后记得别加班到这么晚,不安全。”
“没关系,有你在,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她喝着他煲的汤,还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他只是笑笑没说话,目光里有些复杂,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她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却看到了推着行李站在门口的曾聪。
“这么晚还要出差吗?”她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厨房我已经收拾好了,明天的早餐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三明治,放冰箱里了,明早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了。记得定好闹钟,上班别迟到。”他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可说得越多她越心慌。
她忍不住打断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叮嘱这么多。”
“不用觉得烦,这是最后一次了。”取掉隐形眼镜的她,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她着急地向他跑过去,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哒啪哒”的声音。
“曾聪,你什么意思?要和我分手吗?”她气急败坏地扯住他的袖子,他却冷静地挣脱开来。
“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我怕有天我会不再爱你。”门的开和关仿佛就是那短暂的几秒钟,冯琳还未反应过来,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耳边却一直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心平气和的分开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许久,她大吼道:“曾聪!你混蛋!”
所有的离开都是有预谋的,不知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她太后知后觉。曾经的孤勇,到底变成了笑话。
3.
曾聪离开后,冯琳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没有接,她想不出他要和她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只能在过往的一切里找寻蛛丝马迹。
她曾问他何时动心,他说是从那个雨夜。在球馆打球太投入,以至于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当他汗涔涔的想赶回宿舍时,竟被大雨给阻绝了脚步,若是硬要冒雨回去,一热一冷,怕是明天会感冒。于是索性玩起了手机,出于抱怨发了条朋友圈。
他以为她不过恰巧看到,殊不知他的每条朋友圈她都会反复揣摩。而那次,她更是二话没说就直奔球馆。他说看到她撑着伞走过来的时候,差点感动地落下泪来,当然她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是在夸大其词。
但从那天开始,他们便在彼此的生活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但曾聪待她太好,使得她愈发骄纵起来。
她生日那天,他忙前忙后地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不但邀请了她的众多好友,还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心仪已久的礼物,她却因为蛋糕不是她喜欢的巧克力口味而闹了脾气。
朋友拉了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别太过了。”
她却不依不饶,直到他气喘吁吁地买来一个新蛋糕,她才停止了埋怨。她太过自我,忽略了他脸上的难堪。
她给了他爱意,却没给他应有的信心,甚至让他误以为,她计划的未来里从来没有他。
她是爱他的,却更爱自己。他却相反,他爱她胜过爱自己,才会一次次退步、妥协,这也使得他们之间的天平逐渐失衡。
在感情里,谁爱谁多都不合适,唯有势均力敌的感情才长久又可靠。
冯琳意识到自己过去做错了很多,也下定决心,要是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她一定大大方方地抱他,势均力敌的爱他。
她给曾聪发了条信息:“做饭时不小心烫伤了手,可以告诉我烫伤药放在哪里了吗?”
五分钟过去后,手机仍然没有信息回过来,冯琳有些丧气。
十分钟后,冯琳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的心砰砰直跳,却强装镇定打开门,果然是他。
“严重吗?家里没有烫伤药,这是我刚去药店买的。”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做个饭还能被烫伤……”
他还在抱怨她的笨,她却一把抱住了他:“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这一次不管他回答什么,她都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她是真的明白了,爱一个人,是为他妥协、退让,而不是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水、气味、食物,一切都太容易消散了,唯有眼前这个人,值得她永远的爱。
大张旗鼓的离开或许是种试探,就好比商家总会在促销日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最后一次活动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但是恋人、朋友之间,当他们大声嚷嚷着告诉你:最后一次,我就原谅你这一次;我就等你这一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们多半是舍不得离开。
4.
人和人之间所有的限定可能会带来不快,可仔细想想这样昭告天下般的提示,或许也是种温柔。
“你回头看看我吧,否则我就要离开你了。”
不是威胁,是种祈求。
你回过头来,我们重新相爱。
重新相爱是指,我跟你,我们再爱一次,毫不顾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