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写过这样的诗句：“我爱看的是：事物危险的边缘。诚实的小偷，软心肠的刺客，疑惧天道的无神论者。”

阿沐具备一切花心的条件，可是他偏偏违背了他这副桃花面容，只是我多希望他如一个手段高明的偷心贼，花言巧语，也不会主动付出什么。

01

阿沐是我的前男友，摩羯座。分手后的某一天，我们坐在机场外的咖啡厅，这里人满为患，我凑在他耳边大声说:“今年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我就去见你。”

阿沐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今年是个暖冬，可能不会下雪。”

在他即将道出一长串对地理气候、全球趋势、气象分析之前，我赶紧补了一句:“我心里下雪也算。”

“你怎么知道下的是雪，不是冰雹呢。”在他说出下一句让我无言以对的话之前，我决定结束这场关于初雪的讨论。

从韩剧里学来的浪漫梗，本想与他再风花雪月一场，看能不能埋下复合的小火苗，没想到所有的浪漫在他面前，他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应付从容。

02

阿沐是十二月底出生的摩羯。

有时候我觉得他冷血而不够爱我，但在有些时候，他又会默默地把我规划进他的未来，只是这次机场一别，不知还能否江湖再见。

我们相隔两座城市，一千四百公里，我无法舍弃我的城去他那边开始新的生活，他亦是如此，家乡独特的泥土气息，行驶在路上会有令人安心的归属感，大概是我们都错过了那个为爱仗剑走天涯的时期。

也或许是我们都太过于理性，理性到权衡利弊后，爱情变成了末位选项，我望着他走进安检口，他一共回了两次头，我将头扭向一边，那里有一幅巨型广告图，山间别墅，风景秀丽，如果未来也有他在，那该多好。

在他登机前，打来了一个电话，我的心脏跳快了几秒，我想是不是飞机晚点了，出故障航班取消了，可惜电话里传来他熟悉而又冷静的声音:“我登机了，你回去路上慢点。”

我一个人在机场徘徊了四十分钟，我也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些什么，只是执拗地认为，现在我们的距离还不远，还没有远到将心也拉得很远，距离不知会否冲淡我们彼此的爱，而此刻，我还停留在原地。

我坐在车里，翻看我手机里留存的一些与阿沐的照片，他长得很帅，笑起来双眼下的卧蚕格外好看，有一张照片是他站在月光下，侧面他的目光澄净如水，眸子里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写过这样的诗句：“我爱看的是：事物危险的边缘。诚实的小偷，软心肠的刺客，疑惧天道的无神论者。”

阿沐具备一切花心的条件，可是他偏偏违背了他这副桃花面容，他固执地留在我生命里多年，不管风霜雨雪，前路坎坷，只是我多希望他如一个手段高明的偷心贼，花言巧语，也不会主动付出什么。

他却是阿沐啊，从不轻许诺言，他木讷地固执地付出，他让人心疼，若你能捕捉到摩羯座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敏感和柔情，那你一定能好好待他，至少不要让他的真心错付了，毕竟，只要他付出了爱，那么就如覆水难收。

03

我们相识于芬兰，相对其他热门国家，极少有人会选择来赫尔辛基留学，这里寒冷，缺少阳光与热情，枯燥而又夜晚冗长。

六月的赫尔辛基，一天中太阳只出来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漫漫长夜，这边的娱乐活动极少，我挤在当地人常去的小酒吧，看着平日里克制内敛的北欧人，在酒吧里肆意挥洒热情，在一群狂欢舞动的人群中，我看见了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的阿沐。

这时有一个端着酒杯的本地人正在与他攀谈，北欧人害羞且极担心打扰到他人，若不是踌躇好久，是绝不会上前搭讪，亚洲人的面孔，在这边稀有又显得神秘。

在北欧男子离去后，我见缝插针般凑了上去，“中国人吗？”我问完后盯着他帅气的五官，他表情惊讶，大概是许久没听见有人开门见山地说着中文四处晃悠搭讪。

“是，是啊。”他有些结巴，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我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同胞，好在我不像他不善言辞，我擅长插科打诨、东拉西扯，我的思维就像是天边一朵漫无边际飘浮的云。

那晚他笑了，不过他不曾承认是被我的幽默逗笑，他说是因为我太傻气，他看着傻气的我发笑，之后我就强势地占领了阿沐的生活，他骑单车去公园，我也亦步亦趋地跟随，他买了一件羽绒服，我也买了件同款，芬兰的产品种类少而简单，不知不觉中，我们拥有了许多的同款物件。

每晚我都给他发大量的信息，虽然他回得简洁，可我总能脑补出他眉头微颦看我信息的神情，他洗完澡了，他在阅读，他在路上，阿沐给人的感觉，是润物细无声的，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我们确立关系是在那年冬天的圣诞节，芬兰是圣诞老人的故乡，赫村中开放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圣诞集市，我拉着他流连忘返地穿梭在各式店铺，不知不觉，我的手中提了无数的手工艺饰品，我们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戴着狐狸毛大帽子，一起分享当地小吃，以及喝一杯带有香料的热红酒。

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因为有了彼此而倍感温暖，阿沐这颗冷淡的心，也终究是被我捂热了吧，虽然他还是不擅长说那些女孩爱听的甜言蜜语，虽然他还是不够浪漫，可是有他在身边，我总是觉得有种踏实的安心感。

04

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过得很快，阿沐比我大一届，他结束学业提前回国了。

而我还继续留在这个乏味的大农村，虽然现在的我拥有了一些外冷内热的北欧朋友，虽然我也爱上了当地的松子饼，但是少了阿沐的生活，终究是难熬又漫长的。

于是我提前偷偷跑回了国，我满心欢喜地站在阿沐家楼下，“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我在等待阿沐给予我同样热情的回应。

可是他只是冷冰冰地训斥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跑回来很有可能拿不到毕业证，你今后要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他的面容冷淡，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窖。

那晚我们不欢而散，我想或许我们注定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吧，他太务实而缺少风花雪月，我冲动而活得过于乌托邦，他无法接受人生走出他规划好的轨迹，而我却像一列横冲直撞的小火车，我随时有可能撞出轨道，阿沐无法接受这样不可控的我。

05

离开阿沐城市的那天，我辞去了工作，上完最后一天班，走在凉意渐起的夜晚，高跟鞋哒哒哒地打在石板路面，要离开了，我才开始好好地感知这座城市，街边的水果店里熙熙攘攘，不知何时开出了几家宠物店，人们在笑着说话，与我擦肩而过，回到阿沐家里，他不在，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公司奋笔疾书地加班。

我整理好自己简单的行李，回到了我的故乡，故乡是与这里迥然不同的、是充满热情与激情的新兴城市。而这座城市，一直以来在我的感知里是冰冷的，毫无人情味的，或许直到要离开它的这天，我才感觉到了一丝丝属于它的情谊与温度。

回家后，一切的生活又开始在父母的安排下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起来，善忘洒脱的我，也会偶尔回想起那个站在月色下的少年，他英俊的侧脸，他的隐忍与耐心，他的博学与见解，他内心的孤单与自卑，我都记得。

而我也未曾想到，阿沐会来到我的城市，他说:“你有东西忘记拿了，快递怕寄坏了，还是我来送给你吧。”

他来了，现在的他爱穿着风衣，不再爱穿白色T恤，他也不再穿帆布鞋了，而是穿着质地精良的皮鞋，他还是那个目光澄净如水的阿沐，只是他比以前开朗世故了，他不再是孤单喜欢独处的摩羯座，而是在人群中与他人打成一片的，那个能说善道的摩羯座。

他不再怪我任性弄丢了毕业证，而我也内敛了许多，人生总是任性过后，才慢慢成长，就像我跟阿沐的距离，我们都在彼此磨平各自的棱角，虽然没有了棱角的阿沐与我都不再互相伤害对方，可是我们也平和得不再擦出火花。

阿沐的飞机落地后，他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傻猪，我努力尝试过了，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你。”

原来在爱情里，爱得深的并不只有我一个，还有不善言辞的阿沐，这是他发给我的，最浪漫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