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人,是没办法和太喜欢的人在一起谈恋爱的,心满了,脑子就空了。现在还好,和许先生的这段关系中,理智多了。
01
都说城市男女的爱情很少有日久生情的机会,许阳虽说是我多年认识的朋友,但我和他的爱情,是酒精的催化,以及略带温润的吻。
许阳有很重的烟瘾,我有很重的酒瘾。内心寂寞的人容易上瘾,从这点看,我俩属于同一类人。我们经常坐在阳台上吹海风,他很快把烟灰缸填满,PINK GIN 的瓶子也慢慢空掉。
两点入梦,五点惊醒,三个小时好不到一点的睡眠,让我总想去抓住一点什么。许阳说起他一辈子最喜欢的人,如果再见到也只会说一句好久不见,我点头心想,是哦,这么说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问许阳头天夜里梦到了什么,大概是噩梦,他也讲不上来,满头冷汗轻轻揩掉。
他不用讲我也明白,没有意义,无论真相是真,真相是假。我和许阳都陷入了沉默,感怀在时光里,我们匆匆变成最完美的样子,陪在身边的却再也不是自己当初最喜欢的那个人。
02
我同许阳都没有那么喜欢对方,这点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大概率是因为在异国他乡,总需要一个人互相照顾,互相支撑。
他同我个性很像,共同朋友都早发觉真相,意味深长地劝解:“你们快在一起吧,不然错过了多可惜。”合适已然不容易,更何况互有好感。
“在一起吧。”他如是说,而我点头称好。
没有什么独一无二的告白和浪漫,没有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我们手牵手漫步于异国,在伦敦眼上升到顶层时候,像众多情侣一样小心翼翼地亲吻。
许阳很好,分外好,符合任何人心中对于男朋友的定义,譬如体贴,譬如会做饭。我们一起坐在伦敦眼上,我嗅到淡淡烟草香,他的胡茬摩挲着我的下巴,麻麻酥酥的痒。
是痒。
让我想起了初次怦然心动,就像偶尔窥见角落里孤零零一朵花开得正好,却也寂寥。心痒到没有办法,就只能通过痛苦来化解了,刀子很钝,一下一下刮过去,还要强颜欢笑。
那次恋爱,我曾喘息着将心脏剖开,满怀欢喜地送给另一个人,那团肉被攥紧被捏碎,血溅了满脸,还在问对方喜不喜欢。 回想起我问原来那个人:“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那样声势浩大的悲痛与故作坚强,其实都在对方的不在意里化为泡影。
许阳其实也另有所爱,痛彻心扉的那种,换个地方来疗伤。我没资格质问,因为自己也是,虽然经历千差万别,但心境一样。
我们一遍又一遍说着我爱你这种话,却从来不敢呼唤对方的名字,仿佛只有说出口才能麻痹神经,骗过对方骗过自己,说早已放下过往。
可是不可能,生怕说漏口。
我们喝同一杯酒抽同一支烟,温柔而默契地行走在众人眼前,就像所有展现出来给人看的完美爱情,连争吵都懒。
共同朋友在酒醉之后慢慢絮语:“还挺羡慕你们,两个人性格挺像,真的很合适。”
这是个假象。
不是出于温柔妥帖,也不是出于互相珍藏,是没有那么喜欢而已,所以才没有所有爱情里的怨怼嗔怪、小心翼翼。
我也曾将仅存的一点温情脉脉妥善存放在眼底,把所有的不成熟和复杂情绪都给另一个人,五年十年,甚至更久远,久远到我早已回不去的青春时光。然后再花很久才释怀,又或者妥协,深知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时候,我连难过都没有。漫不经心地权衡利弊,大概就是长大之后,最可悲的事。
03
我一直觉得爱是一种消耗,青春时不遗余力的后果就是,我们现在谁也拿不出对待初恋的那份热情了,有时我就在想,如果我和许阳早点认识,感觉会不会不一样?
“我们一辈子都要好好的。”许阳把我手上的烟捏去,撇去烟灰,“别离开我。”
灯红酒绿里面,他眼底仿佛有泪,又仿佛只是我看错了。
我偏过头,掩饰着目光失焦,捋了捋被海风吹散的头发,说:“好啊。”
明明两个人的事有口无心,毕竟哪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只是个慰藉品。说了那么多谎话,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爱而不得之后的卑微,以及向生命低头的无可奈何,我俩像两个老友,彼此互诉衷肠。
到了这么个年纪,人人都说找个合适的就算了,日子总归要过下去。
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偏离自己既定的轨道吗?爱情这场高烧,不发也罢。
失去过或者从未得到才懂得后怕的意味,而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试图攥紧已经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