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印在杯子上的熟悉的绿色人鱼标样，藏匿在一个背影的视线之中，姜楠只是看，看塑料杯套中的液体一点点少下去，折射出均匀的，浅褐色的表层。前桌女生的书本扉页还压着一张小票单子，是些奇怪的术语：
“三泵糖浆，蒸汽奶换燕麦奶，热换成特热以及……”
距离早八还有一段时间，在巡查的人三令五申禁止在教室饮食之后，早餐乱象终成偃旗息鼓状，那些油哈喇味很重的吃食终于消失了。但是他们以更高明的策略将面包等装入精致的纸袋中，以表层的作业纸作为掩护带入教室。那杯咖啡终于是见了底，然后前桌女生从纸袋中摸出来另一只加热的可颂面包，是好闻的燕麦和巧克力可可的味道，些许碎屑掉进了书脊的缝隙之中，被姜楠收入眼底。
他们，它们都叫“星巴克”，装在同一logo的纸袋之中，在每一日的清晨如约而至。前桌女生这样做是有原因的，研磨的咖啡因是提神极好的东西，轻微的饱腹感可以是早晨的附属但是咖啡不是，它像是迟钝机械的润滑带来通透的思路运转，剖析得鞭辟入里。以一只中号牛皮纸袋的落地为开端，然后早八即将开始。最近几日姜楠都习惯坐在熟悉的位置上，遇见同一个女生，见识她小口小口将那些大小不一的东西吃下去，最终只能抑制自己将分泌的生津咽入喉头。
她是滑入禁律网眼之外的小鱼，他们跟风而上，于是姜楠见证了兴起的花式内卷，那些漂亮的写着草花斜体的咖啡品牌联动烘焙的面包进入教室，在书本的掩护下被大快朵颐。于是一种莫名的如芒刺背的感觉让姜楠不敢将书包里的那块油饼拿出来吃，他宁可饿着肚子经历美食诱惑的煎熬也不会吃这块油饼，等到下课它变得梆硬就被扔进了垃圾桶，这是一种傻子的浪费，大可不必，但是姜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除了绵长并且无意的困顿之外，他的神经因为离散而变得愈发难以集中，看不进去笔记上的字，油饼。眼巴巴等着快些下课，咖啡。那种自他人脸庞上捕捉到的一丝烦躁皱眉都能让他心惊好久，惶恐地以为是自己的油饼散发出的气味叫人不适，他在这种纠结的折磨中几乎患上失心疯，虽然听到的是：
“怎么今天送得这么慢？明天还是点北美咖啡那家吧。”
姜楠不与人解释自己沉默而敏感的具体原因，只有自己从耷拉眼角的余光里捕捉到一些细节：这只一块五的油饼和那些动辄几十的置放在纸袋中的早餐是不一样的，是很不一样的，他困顿得想要出逃，最终在早八的课程上沉沉睡去，并非故意，而是不自知。
醒来的课间发现前桌女生还有众人已经离去，下一波上课的人好奇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他，于是姜楠赶紧收拾好褶皱的书本离开，几乎是下意识就拿起前桌女生那只剩下的纸袋，权当它是不要的垃圾，无人在意，他飞奔下教学楼仿佛完成世纪的逃离。
今天的油饼还不算硬，油渗透在塑料袋之外弄得手指黏糊糊的滑腻，那张小票纸被玩味的团成小球，姜楠将它展开来看，是那些奇怪的备注要求还有时间，加粗的字体凝合成一个数字，“67”，一块巴掌大面包和一个咖啡居然要67？！这不如去抢算了。不知道有多少是品牌的溢价效应，不知道刨除人工租金和跑腿的费用之外这些东西的实际价值又是多少？姜楠没有办法计算这一顿早餐，他并没有品尝过这个绿色人鱼一样的产品，它们和那个前桌女生的姿态那样叫人望而生畏，其余是次要，主要是价格。
他咂吧着嘴往宿舍走，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比较和想法应该是不为人知，不过他笃定自己真的很需要咖啡，那种咖啡因能够保持好精力是学习的一种必须，所以他去电商平台上找了，找了它们溯源同款的咖啡豆，大包装的含量代表着更昂贵的价格，还需要一台咖啡机的辅助。浓缩的咖啡也有，这些小罐装的胶囊液体需要一瓶鲜奶来配，成本只高不低。最廉价的自然是速溶，在他能够接受的区间之中，依然是忍着心痛货比三家最终买回来小包装的不知名品牌，姜楠以为当那褐色粉末溶于水后自然是平等的，它们都叫“咖啡”。
那么油饼和面包也是同属于早餐范畴呢？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问他，莫名其妙地理解，那只手里的袋子还是没有被姜楠扔掉，许是最后一口没有喝完的缘故，在步履的踉跄中液体顺着纸塑的导管流出，沤烂了那个绿色LOGO，从一只眼睛的位置窜出来半截扭曲倒伏的吸管，姜楠有些扫兴，他本来打算留着它，可是现在他将那只啃去一半的油饼塞了进去全部人扔进垃圾桶。吸管在微小的振幅之中将些微咖啡液甩到他手腕上，来自烘焙的焦香立刻抓住了姜楠的鼻息，心旷神怡。
姜楠在宿舍区的楼下看到了清一色的瑞幸咖啡纸袋，还有不断的纸袋以及咖啡杯在往里面扔，那些有着奶油顶，坚果碎以及单纯浓稠液体的东西更像是一杯漂亮饮品，在冰块沉浮之中晃荡诱人。“给你的，放桌上了。”同宿舍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他桌上那杯分层的瑞幸，说是宿舍长请客，瑞幸终于在学校里开门大吉。
“椰云拿铁，最近的网红，在公众号传阅的玄乎死了，哥几个也来尝尝鲜。”
姜楠有些受宠若惊，这种好事出现在自己身上极为罕见，他四下寻找吸管却被上铺的哥们好一顿嘲笑，“这一款不需要吸管，快尝尝什么环分子技术厚椰乳。”对方指了指杯盖上的塑料突起，让姜楠更加窘况。他在接受的瞬间发现这杯咖啡更像是星巴克的缩小版，除却logo的不同几乎连杯身都一样，而且在券的加持下价格立刻美丽不少，虽然一杯十几块的价格还是让他有些不舍，不过这一杯是免费的，他可以肆意享受，感受到底层咖啡液的苦涩裹挟在甜蜜气泡之中带来的奇异口感，宣传标语是“一口冲上大气层”，姜楠在点进小程序去看，听着周围的讨论，果然那个左下角标灰的图例亮起来，可以在学校中的食堂点单，今天好像是首次开业，所以立刻吸引来了一拨人，时下还有八十七单在制作，需要等待。
这一季度的课表分外抓狂，五天之中四个早八意味着无穷尽的困顿，因为深夜的时间还有各种作业需要奔忙，以及用笔记来和设计图鏖战。姜楠在第二天就意识到了这家新开的叫做瑞幸咖啡的家伙成为了“新晋顶流”，那一大片鱼贯而入的纸袋子里有着相同的标签，配上大福或是蛋糕卷来当作早餐，在众多的咖啡中它的价格可谓是亲民，因此收获了一众人的好感，包括前桌女生。
姜楠依旧没有参与其中，在一片同质化的咖啡中拧开自己玻璃瓶的咖啡，那包速溶咖啡粉不太好，白色的颗粒黏着在杯壁上没有化开，也可能是水加多的缘故，呈现出一种寡淡水泥样的色彩，挂壁于水杯之上，与其说这是咖啡，不如说是糖水更为妥帖，那种沉淀的白砂糖颗粒甚至因为饱和无法融化，最多是带有一点咖啡的气息，廉价的气息。他不敢说也不敢议论，一直沮丧自己又开始乱花了钱。
一直没有交代这古怪而又矛盾的原因，其实跟咖啡也没有什么关系，重点是“钱”的问题，他需要钱可是偏偏没有钱，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已经让正常三餐都变得捉襟见肘，更何况别的什么东西，这个月的支出还得考虑从那笔“助学金”里分匀，他怕落人口舌。所有物质生活的馈赠都应当归功为那笔助学金，不然在这样的一线城市之中几乎是寸步难行，他想起那个前桌女生团成球的账单，那几乎可以是一周的伙食费，却也是人家早晨一餐的消遣，这是区别，也是显性的优越竞争。可是姜楠必须得小心谨慎，至少是看清楚定位所在，助学金的评比在不断地量化考量，基本的生活消费之外不应当有别的大额度支出，不然就跟“助学”也没太大关系了。
“也就是十几块钱的咖啡，有必要如此计较么？”刘晓云斜着眼看他，冷冷地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她是这个班里另一个申请助学金的人，且是一等助学金。虽然姜楠看不出来她究竟是哪里需要助学，她是那些“纸袋子”成员中的一员，前桌女生的那些早餐花样他都看见刘晓云吃过，今天依旧如此，她笑嘻嘻地坐在两个衣着艳丽的女孩中央，从杯套中拿出来三杯相同的咖啡，“早八太困可以提提神，这一杯算我请。”刘晓云如是说。姜楠终于找到没人的空隙凑上前去跟她说了，关于下学期评比量化的考量，可是对方根本没有兴趣听他说完，不耐烦地叫他走开。
转机出现于给室友带早餐，对方指明想要一杯“陨石拿铁”，并且告诉了姜楠记得嫖新用户的3.8折优惠，瑞幸咖啡有着繁复且种类繁多的打折套路，在原价的斜杠下划线之外根据券款的折扣率变成一个一开头的价位，且是室友直接点完了餐截屏给了姜楠取餐号，他开始等，等那些咖啡豆萃取成液，等冰块在浮沉之中被加入其中，加上黑糖的底料，背后很快接上了长龙，自这家店开到学校之后，每一日的早晨都是生意兴隆。他对于所谓冰度甜度的要求一无所知，在拥挤的人流中终于是咬咬牙也给自己点上一杯，愈是有人催促就愈是容易冲动，况且室友说的也不假，算上那张券的折扣，一杯咖啡也不是负担不起，那就是两杯“陨石拿铁”，一只褐色的牛皮纸袋提溜在手上，再放入廉价油饼的时候就变得心安理得，姜楠刻意踩着点从前门进去，有意无意将正面的“小蓝鹿”显示出来，就着咖啡嚼油饼是一种享受，滋味相同然而美味加倍，他嚼碎一颗黑糖的晶球，也看着自己杯中的液体少下去，思路变得澄明清晰，可能是心理作用，但是那种困顿确实在早八的课堂上消逝了不少，他是醒着的，他看向手中的那只依旧完好的纸袋，将其小心叠放好收入包中。
新品开始预热，咖啡因恋上脑神经变得如痴如醉，那些星巴克，北美咖啡的品牌在一段时间之后卷土重来，人的味蕾具有厌倦性，需要时时刻刻新鲜的刺激，新型的内卷不仅是早间的课堂还有商家，有一日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俊秀的男子两次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穿着绸缎黑的西装和锃亮的皮鞋，“女朋友，出来吃早饭”式的浪漫从电影走进现实，并非甜甜的恋爱，而是专门单送的外卖员，是因为两位同学在不一样的时间恰好点了同一家，于是就出现了这种闹剧，“美色”也算是味觉的一种延伸体验，刘晓云在众人的惊羡之中接过他手中的咖啡，莞尔一下，热闹的起哄将气氛不断朝着舆情的中央推移，虽然不实际，但是值得讨论。姜楠搞不清楚这个逻辑，看见前桌的女生放下手中的可颂然后扔进了袋子，手机快速搜索那家咖啡店的名字，众多的人都在讨论这个。
姜楠无暇他顾，咖啡因带来的精神和牛皮筋一样在旋转拉伸，在松弛之后几倍的困倦瞬间袭来，几乎瘫软在了桌子之上走不动路，那些破碎的字母出现在模糊的梦境中割裂成段，叫剧痛的脑壳无法冷静思考。他渴望清醒，繁重的作业全部压在晚上，时间还在一点点后延，怪诞的是课程排在早上第一节，下午又是补觉时间，可是这个过程无法跨越或是转移，如同钝钝的刀子一般割在姜楠的脖子上。其实咖啡因也是成瘾物质的组成部分，一些在大麻之中，一些在咖啡豆里，它们只是被研磨进入不同的外在，前者违禁，后者平常，却具有一样的成瘾性，出现在姜楠身上越加明显，欲罢不能。
瑞幸咖啡的消息在公众号里会实时更新，上新的品种很快，将鲜艳的色泽带入了咖啡之中，最近上新的是“初恋青提拿铁”，一个夏季的限定，拍摄是浅绿色的底液。姜楠在瞬间就爱上了这个拿铁，并且跃跃欲试，同样是咖啡在不一样的排列组合之后就会幻化出无穷尽的风采。但是他清醒地意识到3.8折的噱头旨在第一次入坑，虽然那种随处可见的券包到处都是，然而单杯的费用在不断上涨，在15元上下浮沉为合理的区间。有想过从助学金里留出来一笔作为所谓的“不困”资金，然后顷刻之间就被理智秒杀掉，凭什么呢？凭什么算作必要支出呢？
他无法说服自己，陷入到矛盾的纠结之中，其实说到底就是“钱”的问题，任何的文艺十足都是背后那个数字在支撑着，姜楠在想着是否就尝一次鲜的时候，点单页的“初恋青提拿铁”已经出现了售罄字样，不免又是沮丧一番。那只第一次点单的纸袋中他始终没有扔掉，连同压缩变形的杯托在内，虽然提绳出现了毛边，袋子也有破损，他依旧如抓住信仰般带着它行走，偶尔将油饼放在里面低下头去吃，心里说不出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麻醉自我，奇奇怪怪的。
然而刘晓云喝到了“初恋青提拿铁”，不仅是自己喝到了，她们全宿舍都喝到了，此时她正在炫耀自己的手速，为姐妹们拼来单，而且刚刚好有四张券，每个人算起来并不贵，“还是姐请客。”，刘晓云说的豪气，在早晨的阳光之下，一伙女生对着窗边打卡拍照，姜楠还是欲言又止，刘晓云却从始至终都不看自己一眼。其实姜楠有注意到，刘晓云在纸袋子一族中也算是前卫人物，所有的好东西几乎都从她这里开始被别人种草，可是助学金应该没有那么多吧，就算是一等助学金也维持不了她的这种消费吧，那么……最大的焦点从刘晓云本身上被转移开，姜楠愣愣的看着那杯搅合成褐绿色的液体，他也想喝到这杯“初恋青提拿铁”
近来的公众号全是它，铺天盖地的宣传如同魔音入耳，姜楠憋着一口气，凭什么都是拿着助学金的自己就要“事事懂事”？偶尔放松一把也不是罪过吧，毕竟刘晓云的例子摆在那，虽然生活费还是捉襟见肘，但是姜楠在用瞌睡骗过晚餐的饥饿之后还是决定给自己点一杯喝的，这所谓昂贵晴王葡萄滋味的拿铁，究竟是什么味道？
熟悉的关于冰度甜度的需求，姜楠终于是熟稔的一些，并且特意问店员要了一个大号的袋子来装衬，其实这个宣传过度的拿铁味道并不惊讶，有齁嗓子的糖浆的味道，和咖啡液的分层消融之后就更加古怪，酸涩的口感和略带汽油味的香精，叫他晕乎乎的难受，挨一顿饿换来的东西就那么“踩雷”了，当然秉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整杯喝了下去，完事之后又开始心疼自己残余的生活费，纠结这样的消费会不会被人谈论，在明年的助学金考核之中对自己下手？
姜楠是一块摇摆不定的浮冰，在一寸寸地消解和挣扎，如果可以自由选择困顿，还不如一辈子都不要醒来，那就没有烦恼了，该多好呀。
再一次看见门口有人来等刘晓云是自习完的午后，没什么人，姜楠在后排挣扎着醒来，看见西装革履的文员提溜着公文包，叫刘晓云在文件的左下方签字，挽着刘晓云右手的是她同宿舍的姐妹，在一旁指导纲要。这个仪式很快结束，三人讨论着要不要叫上一杯咖啡来解解乏，庆祝刘晓云的第一天入职。后缀成分是一家极有名气的大厂的名字。
姜楠惊醒了，几本书被他的手肘击落下去发出响声，门口的三人并未注意到这一插曲动作，依旧顾自己谈笑风生，咖啡是苦涩的黑美式，刘晓云要了大杯，一饮而尽。前桌女生也注意到了，帮着姜楠捡起地上的书，用平淡的眼神问询他“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真是少见多怪。”
那个文员应该是穿着公司制服前来，前桌女生看到了衣服上的logo，见怪不怪了，她嘀咕着说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好运气，但是不一定有这种好室友……
姜楠听着糊里糊涂，不过还好例会中辅导员亲自出来表扬刘晓云第一份实习就是大厂实习，关键字眼无非就是：学会社交，机会，内推。尖锐的反对声音也在下面小声蠕动：“不就是靠着好室友么，有本事的话我也……”她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如潮的掌声冲杀下去。
“咖啡，是咖啡社交”，姜楠咀嚼着流言蜚语中的新定义名词，刘晓云时常请同宿舍的人喝咖啡，她喜欢新奇所以引导新奇，她们都爱和她玩也是真的，虽然她们有钱刘晓云没钱，但是这不妨碍她们为刘晓云的有趣买单，对方也不是光进不出的主儿，早自习容易犯困，那就帮大家带咖啡吧，口头禅也就是“十几块钱的东西，真不贵……”
她室友太忙了，于是就把这个大厂实习的名额内推给了刘晓云。
台上还没有要停的气势，刘晓云的表彰，刘晓云的优秀履历还有……
姜楠羡慕的是那个知名大厂可观的收入工资，由于是外企单位，年终奖金几乎都是翻倍的，这种机会居然被刘晓云凑上了，那些清晨的咖啡袋子，还有别出心裁的帅哥送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刘晓云也没有那么爱喝咖啡吧？姜楠不知道。但是他应该不会为室友买单什么的，自己的日子都要思忖如何过下去，团体的活动都是找理由搪塞避开，他自然是喜欢瞬间暴富，可是现实时常敲打叫他不要胡思乱想。想起来第一次喝宿舍长请客的“椰云拿铁”还欠着人情，又是一件难搞的事情，姜楠敏感的心又开始纠结。
最后阶段才是刘晓云的发言，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会全额归还学校的助学金，毕竟自己实现经济自由也就没必要申请了，后期是一些感谢的话。
姜楠头脑嗡嗡作响，总感觉对方含沙射影在表示什么，作为学生不是应该好好学习么？睡到早上特别困呢？运气也不好，没有这种宝藏室友，姜楠摸到了那块没扔到的僵硬的油饼，指尖在那只纸袋子上绕圈，同样都是拿着助学金的，怎么……
全场的掌声再一次响起，就连那些反对的声音也都消失不见，刘晓云说的话是：“第一桶金承蒙厚爱，请大家喝一个瑞幸咖啡的浮云朵朵瑞纳冰吧。”
饮品从纸袋之中拿到姜楠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呆若木鸡，嘴巴只会机械的说谢谢了，他想咂吧出什么味道却发现自己糊里糊涂就喝掉了一个，底部的冰块渣子都还没有融化，深夜享受可能会因为咖啡因带来失眠。
明天又是一个早八，姜楠应该担心的是，助学金的生活费不够以后该吃什么？明年申一等么？
他有点可惜那些被扔掉的油饼了，在咖啡纸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