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爸爸的陪伴,也要过好父亲节


文/金鱼酱

亲爱的花生:

 

妈妈又在父亲节前夜提笔给你写信了。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几岁了,但无论你几岁,希望是个能读懂字句的年纪就好。

能读懂字句,这封信就拥有了生命和意义。

每次给你写信,妈妈都仿佛在经历一场时空穿梭,回到了我们过去的时光里。读到这封信时,你若能记起我在信中提到的点滴小事,那时的我一定会喜极而泣。

因为,那些小事是我们经历的美好回忆啊!你是不是好奇,别人的妈妈会不会也这样给自己的孩子写信。

我想告诉你,一定会有。因为普天下的妈妈都有很多话想对自己的孩子说,我更是如此。

妈妈明明相信你会是个愿意与我倾诉心事的孩子,但还是忍不住在你三岁多的今天,给未来的你写信。

毕竟,人生太长,变数太多,你或许会在妈妈的设想之外成长。但妈妈相信,你终会是个暖心的好孩子,一定会细细品读妈妈的每封信件。

妈妈今年三十二岁了,依旧很爱外公外婆。妈妈在少女时代喜欢和外婆分享心事,成长后的妈妈也开始喜欢和外公聊天了。明明外公没有外婆读的书多,也没有外婆有远见,很多妈妈疑惑的事情,外公或许都没法给妈妈答案,可是妈妈依旧选择了和外公聊人生,和外婆说幸福。

外公是妈妈的爸爸,在你成长的岁月里,外公可能也扮演了你心中一个“父亲”的角色。毕竟在这么长的岁月里,陪伴在你身边的,除了妈妈,就是外婆和外公了。妈妈是个心怀感恩的人,这份感恩,不仅是因为他们给予了妈妈生命,更多的是因为他们陪伴了我们母子俩。所以你要和妈妈一起,好好爱他们。

不知道现在的你,对“爸爸”这个词的感受,除了思念,还有怎样的体会。不过妈妈或许也能猜到一二,比如,小话痨的你一定有很多男孩子的秘密,想跟爸爸分享,对吧?就像妈妈也会在某个时期,特别喜欢跟外公聊天一样。

虽然妈妈没有办法取代爸爸的位置,但是妈妈会用爱去陪伴你。你学篮球时,我就开始恶补篮球知识。我努力多记住几个球星的名字和事迹,这样我在陪你看球赛时,就可以与你交流了。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有趣的新尝试呢,我很喜欢。

当然我也知道,这样的陪伴都是外在的,你的内心世界,我不可能完全了解,因为有时你会不愿意向我倾诉。这很正常,即使那些有爸爸陪伴的男孩子,也有不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但你别觉得悲伤,也别觉得孤独。

如果你能找到一种适合自己又健康的情感宣泄方式,那么你就能缓解许多寂寞与苦闷。妈妈建议你:可以尝试用画画或者音乐创作来表达你内心的情感。你或许不知道,那个会画画、会弹钢琴的你有多帅。在你三岁的时候,妈妈就开始教你画画了。妈妈没有教你画太阳、房子、花、鸟,妈妈只是一直陪着你画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妈妈让你爱上画画,不是想让你成为艺术家,只是单纯地希望,将来你能用画笔去释放自己、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妈妈想过为你办一个小画展,因为你画笔下的世界是那么特别、那么柔软和细腻。如果你能看到画展上大家看你作品时的表情和那些留言簿上的字句,妈妈猜这个画展一定会是你成长路上一份特别珍贵的记忆吧。

今年是2020年,是“爱你爱你”年,听起来是个很浪漫又很美好的年份。可是,看起来太美好的东西,总有着不可预料的意外。如果说2019年,也就是爸爸离开我们的那一年,是妈妈最痛的一年,那2020年应该是妈妈最难的一年了,不太愿意叫苦的妈妈真心觉得2020年太难了。

新年伊始,妈妈想到这一年是爸爸的新年,所以带着你和外公外婆回到了家乡武汉。回家后的第二天,妈妈就去陵园看望了爸爸。而这次看望爸爸之后,同在武汉的妈妈和爸爸却分隔了五个多月才再次相见。妈妈错过了爸爸的新年,错过了爸爸的忌日,错过了爸爸的第一个清明,也错过了无数个妈妈彻夜思念爸爸次日便可见他的日子。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汉暴发了,于是我们经历了长达76天的封城。那时的你太小,因为有妈妈的日夜陪伴,对你而言,这76天和平常的每一天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为了不让你害怕,妈妈每天变着法儿让你快乐,真希望那段日子能在你的记忆里留下难忘的开心印记。但是对妈妈来说,在武汉的这段日子,让妈妈措手不及,内心也备受折磨。

妈妈从没有想过,在爸爸走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住进我们自己的家,并且还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现实没有给妈妈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妈妈就不得不开始忙着张罗四个人每天的日常饮食了。最让妈妈不知所措的是,妈妈不知如何与爷爷奶奶朝夕相处。但是你知道吗?接受和面对,是人的一种本能。

这个家,在你的记忆里,全是你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但是对爷爷奶奶还有妈妈来说,在家里过的每一天,都是笑中带泪。爸爸走过的转角、爸爸的声音、爸爸的照片和他的每件用品,都在一点一点地撕裂妈妈坚持了一年的勇敢。但是妈妈还是走过来了,因为有你,因为不得不走过来。

你不用因为我们悲伤而你开心感到内疚,妈妈和爸爸都希望你开心。其实在那时,你的开心有一种魔法力量,治愈着我们每一个人。你让我们觉得爸爸还活着,他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他只是去了那个叫“忽忽星球”的地方。

还记得疫情期间,为了买食物,刚拿到驾照不久的妈妈第一次一个人开车出门,想快点到达超市的心情抑制住了妈妈的恐惧。妈妈胆战心惊地穿梭在超市里,一边看着手中的购物清单,一边寻找着急需的食物。与超市里夫妻两个人的采购速度比起来,妈妈能买到的东西不多。那一刻,妈妈真的好想爸爸。如果爸爸还在,即使已经三十二岁的妈妈,依旧是他手心里的小公主;如果爸爸还在,他一定会比笨拙的妈妈更快地买到需要的东西;如果爸爸还在,他一定会告诉我们俩,不要害怕,有他在,无论什么难关,我们一家人都会挺过去……这样的幻想,瞬间就消失了。因为妈妈想到了你,想到了出门前你对妈妈说:“妈妈,你要小心开车,你要戴口罩,你要早点回来,你要记得给我买奶粉。”因为你的期盼和嘱咐,妈妈就把爸爸放进心里,和爸爸一起去面对恐惧。你相信这些吗?爸爸会在我们最脆弱和最需要他的时候,走进我们的心里。他在我们的心里陪伴着我们,也在我们的心里感受到我们对他永恒的爱。

爸爸走后,妈妈在心中默默地对你承诺,会用一生的爱去温暖你,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永远记住爸爸。时至今日,妈妈依旧这样坚定。但是你知道吗?妈妈的这份坚定,是用泪水铸造的。你不用因此有心理负担,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懂得这份爱的沉重和不易。所以即使你正身处叛逆期,也请你不要伤害妈妈或者自己。你的爸爸是个坚强的勇士,你也一定会是个勇敢的国王。

这一年里,妈妈不断地和你分享关于爸爸的各种故事,你也不断地吵着要看爸爸的视频,所以在你的记忆里,爸爸是那样的鲜活和温暖。你开心地谈论爸爸,你记得家里有关爸爸的每个角落里的点滴,你的儿童画里从不缺失爸爸的身影,你在每一声“晚安”里都会提起爸爸。当然你也经常说:“我想爸爸,我真的好想爸爸。”妈妈非常欣慰,感觉爸爸就在我们身边。

你童年的开心和幸福,在妈妈看来,比什么都重要。在你成长的路上,爸爸虽然没法给你陪伴,但是爸爸有他自己的方式,那就是让妈妈把他的爱传递给你。无论是妈妈给你讲的爸爸的故事,还是给你看的爸爸的照片,或是那一份又一份妈妈替爸爸寄来的“礼物”,都是为了让童年的你记得爸爸,并且相信爸爸居住在忽忽星球上。爸爸这个人,你永远也见不到了,但我相信,这份爱会温暖你的童年。虽然你的童年有缺憾,但你终会在成长的路上获得圆满。因为你心里有满满的爱,因为你与爱同行。

亲爱的花生,你是幸福的,所以不要常常把眼泪挂在脸庞。我们不能因为任何一份缺憾,就把人生定义为悲伤。你知道这场疫情,让多少家庭破碎,让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吗?如果可以,妈妈更希望你是那个能帮助他人走出泥潭的人,而不是那个裹足不前、把悲伤放大的人。

有一天晚上,妈妈和奶奶在房间里聊天,你在我们身旁玩着积木。妈妈和奶奶说了很多话,奶奶哭了,妈妈强忍住了眼泪。你爬过来抱着妈妈问:“为什么奶奶会哭?妈妈,我好想爸爸!”因为你这句话,妈妈一直强忍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成人的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和遗憾,所以我们总爱幻想像孩子一样单纯地活着,可是时间的步履不停,我们别无选择。或许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在走向成人世界的时候,可以怀着平和、勇敢而坦然的心态。这一点妈妈做得不够好,你应该向爸爸学习。他在面对死亡时的平和与勇敢、释然与放下,是真正的人生智慧。

奶奶离开房间后,妈妈喝完了剩下的酒。妈妈一般不会这样的,因为妈妈从不买醉,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可是那天晚上,妈妈醉了,隐隐约约记得奶奶一直在说:“傻孩子,为什么要这样?”然后妈妈回到房间里跟你说了“晚安”,后来的事情,妈妈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早上起来听奶奶说,妈妈才知道,小小的你,乖乖地躺在妈妈的身边,牵着妈妈的手,不吵不闹地睡着了。

睡前你还跟奶奶说:“妈妈喝醉了,我会乖乖陪她睡觉的。”

你真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妈妈爱你,妈妈有多爱爸爸就有多爱你!妈妈的孤独和痛苦,因为你而变得渺小。妈妈想努力好好地活着,看着你学业有成、成家立业。妈妈想再见到爸爸时,要告诉他关于你的一切,告诉他你做到了“听话”的承诺。

在你的心里,爸爸一定是不完整的吧,是由很多很多碎片组合的记忆。除了他的长相、他的名字,其他的,你应该正在一一地找寻和拼凑吧。

妈妈真的从未对你撒谎,即使是告诉你爸爸去了那个不能回来的忽忽星球,即使是之后的岁月里妈妈每次去看望爸爸时都跟你说“我去看望一个很好的老朋友”,即使是这么多年里你收到的来自忽忽星球的成长礼物……这些都不是谎言。

因为它们的存在,都是为了等你拼凑出一幅叫“爸爸”的拼图,这是爸爸嘱咐妈妈留给你的人生财富。

花生,妈妈总是跟你说,爸爸是个勇敢的人。勇敢是什么呢?勇敢就是爸爸能为了你和妈妈,一次又一次地忍住治疗病痛的苦,留给我们俩的全是他的快乐和美好。以前妈妈从来不怕打针,更不怕进医院。可是后来妈妈每次打针,就会想到爸爸。这样的疼痛,我们只是偶尔经历,而那一年半的时间里,爸爸却经历了无数次。从他嘴里,你听到的永远是那句:“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身体的疼痛,虽然很快会被遗忘,可是能笑着面对一切苦痛的人,在妈妈看来,就是勇敢的人,你的爸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妈妈曾给爸爸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爸爸正在试药,因为想着还可以争取多一些时间,还可以“多陪陪你”,爸爸不怕每一次尝试。爸爸的这份勇气,就是来自他心中对你和妈妈深深的爱。

在爸爸人生尽头的日子里,“痛”是什么滋味,或许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他迷迷糊糊时,还记得去努力抓住妈妈的手,然后又努力地将妈妈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上。

那一刻,即使爸爸已经没有力气对妈妈说什么了,妈妈也能够明白他想要说的话。

每当想起那一幕,无论何时何地,妈妈都会哀恸不已,潸然泪下。妈妈对你讲这些,不仅是为了告诉你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爱情,也是为了让你知道,你的爸爸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为什么值得妈妈钟爱一生。

这些年妈妈写下的每一本书,既是人间对天堂的告白,也是留给你陪伴你终身的爱的礼物。我从未想过要做一个多成功的妈妈,但我是真的很用心地想做你的好妈妈。

妈妈对你没有太多的要求,你不用当全班第一,不用家财万贯,也不用身披盔甲,你就做一个正直、善良、温暖、不枉此生、追光奔跑的人,这样就好。

妈妈和爸爸都太理解身披盔甲的无奈和心酸了,所以我不愿你承受这份艰辛。在本不该过早地经历死亡和分离的年纪里,你已经很勇敢、很坚强了。在往后的岁月里,你就把它当作热爱生活的力量,去美好地生活就好。人生最大的难题和困苦,绝不是死亡,而是茫然不知所措。为了能让你更勇敢地成长,妈妈让自己变得很“笨拙”,让自己变得更加需要你。要知道,太能干的妈妈并不一定会培养出一个同样能干的孩子,但是保护妈妈却是每个孩子的本能。替爸爸保护妈妈,应该也是你心底的声音,对吧?

妈妈突然想起你三岁生日的那天,你和叮当弟弟一起开心地吹着蜡烛,唱着生日歌。看着那个穿粉红色衬衫和牛仔裤的你,妈妈眼里含着笑,心里却声泪俱下。将来你去陵园,见到墓碑上爸爸的衣着,你就会知道妈妈的用心良苦了。妈妈想告诉那个三岁的你,即使没有爸爸,也要开心地生活,因为爸爸已经住进了你的心里、你的身体里。你流淌着爸爸的血液,你的开心、你的快乐、你的悲伤、你的想念,远在天边的爸爸都会感知到的。

比起多年后你突然之间知道了死亡的可怕,这段有爱的岁月一定会缓解你的伤痛。当你觉得孤单的时候,你可以来妈妈的世界里,看看有多少陌生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在陪伴着你的成长。人间有爱,有温暖,所以我们不孤单。

属于爸爸的父亲节,无人能取代。所以,即使没有爸爸的陪伴,你也要开心地过好父亲节。

我记得你第一次对妈妈说你想爸爸,是在某一天晚饭后去散步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已经在武汉居家隔离了三个月,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在小区里自由活动。傍晚,我们就兴奋地去院里散步了。因为你很怀念幼儿园里的时光,很想和小朋友一起玩,所以远远看到那几个骑平衡车的孩子后,你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有个小朋友的爸爸正在教他骑平衡车,他们有说有笑。那个小朋友看到你过来了以后,便想玩你的平衡车,大概他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把你推下了车,他的爸爸看到后连忙过来阻止。可你还没等到那个叔叔对你说什么,就跑到了妈妈身边,委屈地说了那句:“妈妈,我好想爸爸。”

之后,妈妈带你走过去,主动和那个小朋友认识,还鼓励你们交换平衡车一起玩。其实妈妈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妈妈想让你勇敢地去面对,而不是逃跑。这个过程,对你或对妈妈来说都很难。不过请你相信,你对爸爸的思念,妈妈能体会得到,因为妈妈也有,甚至比你的还要强烈。

从那以后,你时常说“我想爸爸了”。这五个字,像你的口头禅一样萦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妈妈对外公外婆,还有爷爷奶奶都说过,你这么说的时候不要阻止你,让他们就用平常的语气回应你,不要流泪,也不要悲伤,因为这是你的权利。

后来懂事的你会说:“我想爸爸了,可想爸爸了也要吃饭,也要学习,也要睡觉,也要好好生活……”虽然这些是妈妈常对你说的,可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让人心疼和想落泪。我亲爱的小宝贝花生,辛苦你了,谢谢你,爸爸妈妈爱你。

在你成长的路上,妈妈一点一点地给你解答着爸爸的谜题。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爸爸变成了万物”,这句话对三岁的你来说太难理解了。你问我什么是万物?我回答你:万物就是蝴蝶、太阳、风、小猫咪、雨……说了很多很多,最后你似乎就记住了蝴蝶,于是从那以后,你也和“蝴蝶”结下了特别的缘分。

每次看到蝴蝶,你就会喊:“爸爸来了,是爸爸。”

说来也神奇,蝴蝶总会跟着你。外婆告诉我,有一次你在院子里骑车,有一只蝴蝶就一直围着你的车转个不停。你开心地喊着“爸爸”,蝴蝶一直不离不弃,围着你飞。还有一次妈妈因为晚上熬夜,第二天早上没能起来,有一只蝴蝶在你身边看了看你,又飞去了妈妈卧室的窗口,不停地转悠了很久……

如果你相信灵魂的永生,我想你应该就会相信,爸爸变成了万物。

世间有太多的未知,人间也有很多的童话,不要去在意别人怎么理解你,你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那么你的内心就会变得强大。

你知道吗?你刚上幼儿园时,妈妈一想到要去你们幼儿园参加家长会或亲子活动,就感到害怕。因为很多家庭都是夫妻两个人同去,而妈妈总是孤单一个人。可妈妈还是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记得第一次新生家长见面会结束后,妈妈主动找益之的爸爸妈妈聊天,对他们说,希望益之能和你做朋友,并且也很平静地告诉了他们,你的爸爸离开了。那时,妈妈看到了益之的爸爸妈妈眼神一怔,几秒钟后又归于平静。那一瞬间,妈妈的眼眶都湿润了。益之的爸爸妈妈很快回应了妈妈,没有让妈妈感到任何尴尬和难受。

后来你真的和益之做了好朋友,当然还有Tina和Yoyo,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妈妈也常常和他们的妈妈一起开心地聊天、吃饭。

妈妈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明白,对自己的遭遇,别去故意放大,也别去刻意地回避。既然是事实,那就坦然、勇敢地面对。不要害怕别人会对你另眼相看,因为这个世界到底还是温暖和善良多。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你的遭遇,不必对所有人诉说,更不要把它当作一个你能被特殊对待的标签。

和你觉得值得信任的人说真话,坦诚地对待与你赤诚相见的人。

妈妈想跟你分享的故事和想说的心里话太多了,妈妈走在比你更快的时间里。有时候妈妈也会做一些会后悔的事情,比如对你的成长太心急了,比如对你太严厉了。但是妈妈每次做错了什么事情以后,都会反思和检讨,然后就会责怪自己。有时候妈妈跟你道歉,是希望你原谅妈妈。有时候你生妈妈的气,便不理妈妈。现在想想,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你从来不是什么天使宝宝,妈妈也不是什么超人妈妈。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我们都在学习和成长。知错能改是任何年龄都要坚守的事情,对不对?

不过,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学会包容和谦让了。就好比妈妈不能不依不饶地让外公外婆或者爷爷奶奶为错误道歉,即使他们不对,也不可以。不要对父母的一些言语斤斤计较,能原谅别人也是让自己释然,更何况这个“别人”是自己的父母。所以,也希望长大以后的你,能别太计较“有点任性、有点脾气”的妈妈,妈妈会尽量做那个不给你添堵的妈妈。

2019年的父亲节,妈妈第一次给未来的你写了信,从那以后妈妈就坚持每年给你写,记录你一年的成长经历。你成长路上点点滴滴的记录不仅是留给你的回忆,也是妈妈对爸爸的倾诉。

一年前,妈妈总觉得爸爸不舍得去天堂,还在我们身边。后来,妈妈接受了,知道爸爸已经回到天堂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妈妈对他的思念和爱。那份思念和爱,如一粒种子,在妈妈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凋谢,然后周而复始。

等你成人了,遇到一生所爱,妈妈会真心地为你开心。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所以让自己的人生多一些阅历,就变得尤为重要了。我亲爱的花生,去好好地感受你的人生吧,去勇敢地闯荡江湖吧!你可以仗剑走天涯,潇潇洒洒,不过可别和妈妈分别得太久。爸爸一定希望你既能勇敢闯天下,也能用一种不让妈妈太想念的方式守护着妈妈。

夜深了,比起一年前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夜晚,今天的妈妈平静了很多。此时此刻看信的你,是怎样的心情呢?会不会在第二天清晨,给正在做早餐的妈妈一个大大又深情的拥抱呢?

妈妈一直觉得自己见证了你的成长,其实你也陪伴着妈妈蜕变。此时此刻,真想开车去你的学校,对老师说:“不好意思,花生今天可以请假一天吗?”接着,妈妈就这么突然地、美美地出现在了你的教室门口,然后带着你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我们去吹吹风,去看看繁星,不管别人说妈妈有多离谱。妈妈觉得有些“世界”是书本里永远看不到的。但是我们依旧要爱上书本,你对世界的认知,对自己的认知,既来自这个世界,也来自你手中的书。

你知道爸爸的梦想是什么吗?

在你很小的时候,爸爸的梦想是:能陪伴你成长,能实现妈妈的梦想。

在爸爸弥留之际,他的梦想是:能永远陪伴我们。

这么多年里,妈妈想了很多,我觉得“永远”这个词真的很美,当它修饰“陪伴”时,就更美了。那样的陪伴,不是肉眼可见的,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

今天的你,如果依旧觉得当厨师是你的梦想,那么,你就应该立志做一个世界上最有艺术家气质的快乐厨师,用你精彩的技艺和不凡的灵气,细致地雕琢你的美食作品,给人们留下味蕾上永远快乐的回忆。

说起厨师这个梦想,妈妈猜一定跟你爸爸有关。因为你小时候,妈妈跟你讲过爸爸去忽忽星球做美食家的故事。你在心里,一直追随着爸爸。

无论你的梦想是什么,只要有梦想,你的人生就会有光。有光,就会指引你去往理想之地。请你相信,爸爸和我会永远在天上和人间为你加油、给你打气。你的内心应该是富足和幸福的,终有一天,你会笑着走到爸爸的墓碑前,对他说:“我爱你,我的好爸爸!我一直都很听妈妈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个跟你一样帅气的少年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在心里陪伴着我。虽然我真的很想你,但是我已经学会了而且习惯了把你放在心底去默默地想念了。”

亲爱的花生,妈妈是不是已经带你去过很多很多有海的城市了?妈妈幻想着自己八十多岁时,在父亲节前夜,依旧能这样喝着红酒,闻着海风,给你写信。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书,太平静、太幸福的书没什么意思,既然上苍给了你一段“特别”的人生经历,希望你能为自己抒写一段不平凡的“人生之书”。

不为了证明什么,只为了献给挚爱你的爸爸。

爸爸缺席了你的成长,可他的灵魂和信念,却陪伴了你一生。只要你相信,爸爸就从未离去……

 

爱你的妈妈

2020年6月20日


责任编辑:讷讷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本文选金鱼酱的新书《星空邮局》,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白马时光出品。

作者


金鱼酱
金鱼酱  @金鱼酱-JINYU
作者,插画师,代表作《人间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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