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所了解的张瀚予,他可是一名独立音乐人,是潜水大象乐队的主唱,是歌曲和专辑的制作人,是中央美术学院声音艺术课程讲师,影视剧配乐的作曲人。
其实他还是各大歌舞剧的作曲人。他是大型实景歌舞剧《敦煌盛典》总作曲人,是长春师范大学舞蹈《外婆的田》作曲人,是北京舞蹈学院舞蹈《一块红布》和《逆流》的作曲人……
今年7月,张瀚予担任大型史诗剧《贺兰山盛典》音乐总监和总作曲人。
1.做乐队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潜水大象乐队的前身是机车绅士乐队,早在2010年就已经成立了。仔细算下来,我“玩”乐队也有十年的时间了。
我觉得做乐队最大的收获是“体验”,一个人的生命长度就那么长,最珍贵的是每一段“体验”的过程。做乐队这十年我努力过,所以没有任何遗憾。
因为真正令我快乐的,也正是做了一件事情后,没有遗憾。
2.从台前到幕后,都发生了哪些转变?
做幕后的起因是,去年疫情一直在家待着,去年五月份,朋友和她老公来我家吃饭。他们夫妻就是歌舞剧导演。聊着聊着就问我要不要尝试写一下配乐,我就应下来了,也认真学了一下,毕竟歌舞剧的音乐和流行音乐差别还是很大的。
从去年的五月中旬开始,我写出了第一个配乐,写的第二个配乐案子就得了吉林省省内展演的金奖。之后就开始写大型的歌舞剧,一直写到了现在。
变化是无时无刻的。我曾经认为只有站在台前才能给我带来成就感。但是参与到幕后制作后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
幕后给我带来成就感的,是在我写《敦煌盛典》的时候。我去敦煌看排练,早晨8点就在鸣沙山旁边集合,演职人员一百多人,当我的音乐放出来,所有人都在为我写的音乐动起来的时候,我的眼眶“唰”一下就红了。那种成就感是不一样的。那些演员都是贵州扶贫项目带过来的孩子,他们都很珍惜这次机会,我突然觉得我们的创作原来也可以是一种布施。
自从做配乐,尤其在一个大的案子启动后,工作人员真的是没有一天是在4点前休息的。而且是连续几个月的。在做《敦煌盛典》期间我进了四次医院,做《贺兰山盛典》期间我的身体有进步,只进了一次医院。
做乐队的时候,一首歌是几个人一起磨合出来的,大家的想法相互碰撞总能给出不一样的感觉;做配乐则是完全有我自己一个人把控,好、坏都要自己去承担,不过作品的推进也更快一些。
最重要的变化,是我觉得音乐的表达形式上更开阔了。做乐队的时候,“摇滚乐”这个标签,对我个人而言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因为我从小除了摇滚乐,也听民乐、交响等等,也想去尝试在乐队音乐中使用更多元素,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不行的。但写配乐的时候,可使用的元素边际变得更广,也更模糊,有种鱼入大海的畅快感。
3.《贺兰吟》这首歌是想表达什么?
《贺兰吟》这首歌是我为银川的歌舞剧《贺兰山盛典》写的主题曲。我也是这个歌舞剧的总作曲。整个主题曲作词作曲只用了10分钟,又用了十二个小时全部编曲完成,这种一气呵成的感觉,是一个创作者最幸福的体验。
在创作上,刚弹出钢琴的第一个音,我脑海中的场景就是,
我是贺兰山下的孩子,在傍晚,唱着一支流传已久的童谣。
在第二段主歌则真的是找了几个小朋友来录的,像是孩子在父亲一样的贺兰山怀里唱着。歌曲里面也有大段无歌词的吟唱,是山的一种回应。
还是想每一位观众,在听到这首主题曲的时候,都把自己当作贺兰山下的孩子,而整部剧,就是这座山对观众的诉说。
4.你觉得歌舞剧和音乐的关系是怎样的?
歌舞剧能够让音乐以更立体的形式表现出来。音乐与舞蹈、戏剧表演分别是这个立体建筑中最重要的两个支柱。
在歌舞剧中,音乐与舞蹈、戏剧表演是相互支撑,互相给予灵感的。每一个歌舞剧的创作,都是先开始音乐创作。音乐创作结束后,舞蹈才会根据音乐开始创作。
我要做的就是根据台本两句话构想成一个完整的、有起承转合的一幕,甚至自己会额外加台词。我的一些额外的想法,也会给予导演组灵感,结合音乐去添加新的内容。当第一版音乐写完后,我就会去场地跟几天的排练,看到舞蹈后,又会反哺给我很多灵感,我就会回到工作室把音乐进一步调整。
当整部剧音乐与舞蹈创作结束,开始进现场排练,再结合声光电、特效、机关等,到那时候才能看到这个作品的全貌,我就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种体验也是很奇妙的。所以观看歌舞剧是一种很沉浸、立体的体验,非常推荐大家可以看一看。
5.关于音乐创作,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艺术”这个词就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个问题,艺在前,术在后。
“艺”包含了先天的天赋、后天的积累,“术”则是能清晰表达“艺”的能力。比如说基础的理论知识、乐器、编曲的能力等等。
“艺”是需要慢慢积累的,没有捷径的。“术”是有一整套完整的理论体系的,只要努力很快就能掌握。
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努力地学,不停止地吸收。
6.你觉得音乐的最大的魅力是什么?
首先音乐是证明我存在过的证据。
就像新石器时代的岩画,看到它,就知道几千年前有一个人,站在你现在站着的位置上,拿着石头一点一点地凿出图案。虽然你没见过他,但这幅岩画就证明他存在过。
音乐是一种通用的语言。
之前看过一段话,说当外星人来到地球的时候,只有两种方式可以交流,一个是数学,一个是音乐。音乐的魅力就是,通过音乐的交流,没有语言、地域的障碍,不管在哪里。
7.未来还会尝试哪种风格的音乐?
还是希望能在歌舞剧里面,尝试添加进去更多新鲜的元素。因为大部分歌舞剧,安全起见,都愿意用管弦、交响、民乐、钢琴。
我本身是学流行音乐出身,所以总愿意偷偷伸出脚在导演组接受的底线边缘来回探索。
比如这次《贺兰山盛典》我就用了电吉他、贝司、电子合成器,再加上我自己创造的语言唱出的歌。很幸运的是,最后音乐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还是会暗爽的。在这也真的要感谢导演组对我的包容。
8.想和哪个乐队或者是音乐人老师合作?
在国内的音乐人中,我特别想和罗大佑老师合作,他是我心中华语流行音乐的顶峰。他的词乍见惊艳,回味无穷,曲和词的搭配,气质、味道又是那么的统一。他深深地影响了我的父亲,也影响了我。
在国外的音乐人中,我想能和Andrew Lloyd Webber合作,他的剧对我影响特别深,他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作曲家,也有很多在音乐上让人惊叹的神来之笔;还有Hans Zimmer,他们俩在我心中是“东邪西毒”般的存在。
9.你目前对对自己职业生涯有期待?
希望每个地方,都能有我写的剧。到时候带着家人自驾走一圈,看一圈,很圆满了。
还有就是,我会努力活到音乐家这个身份。
10.想推荐大家去做哪些事情?
我想推荐大家的是每天去冥想一会儿。
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快了,没有事情也愿意给自己找点事情,其实就是害怕闲下来面对自己那一刻。
我工作特别疲劳的时候,就会去小区人工湖旁边的大石头上,眯上眼睛打坐一会,这会让我因为疲劳而散漫、烦躁的心定下来。坚持得时间长了,你会发现烦恼就会变少,就会觉得自在多了。
11.未来生活有哪些新的规划?
我想带我的家人,慢慢地把我给不同地方写的剧都看一遍,这次《贺兰山盛典》我父母就看了首演。
最好能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在寺院里禅修。
12.从小到大,最让你难忘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我上大学出发前一天,父亲把我叫到书房,说,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要做出东西来,百年之后,你赚的钱、得到的名望都不复存在,只有你的作品会一直流传下去。
我父亲是一个作家,我们俩之前都不会这样去沟通,从那之后我们俩有了更多感性上的沟通。
还有就是这次我带父母、爱人去看这部剧的首演,我母亲提前一天说,让我给她租一架轮椅。
当时我感触很大。因为我母亲是女强人类型,腿生病这么多年哪怕是爬,也坚决不用轮椅,因为那代表着一种屈服。而这次她可能是因为看到了我的成长,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愿意展现柔弱的一面。
13.想对这个世界说些什么?
感谢你让我的心愈加清澈。
大山下是谁的孩子
唱着流传已久的歌
在夜幕降临月亮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