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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下载ONE·一个
姐姐
空山
李肚
凉风有信,风月无边
文/李肚

早饭时,吉他手老唐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还记不记得黎。我当然记得,只是碍于面子,虽心里紧张着,但也只好故作糊涂地假装早已把她抛在九霄云外。

“她,你不记得了?”

“她,怎么了?”

“我看别人转发的她的一个游记,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黎吗,据说她前几年生了场大病,之后就一直这样边走边拍,你要不要看,我转给你......”

视频里,黎身着藏袍,几个小姑娘围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聊天喝茶。谈话间,她们无一例外的都笑得很开心。甚至我都被这种情绪感染,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这倒像是黎会做出的事,只身一人,仗剑天涯。

我和黎相识纯属巧合,大学时,我曾参加过一个支援西部的活动,倒不是因为我多么有爱心,而是老唐的女朋友陈婧非要拉着他报名参加。于是,在老唐的威逼利诱下,我也不明不白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志愿者。而黎,正是当地接洽大学的干部,我们在天水相聚后,便一同前往支教小学,没多久,黎就和老唐的女朋友结成联盟,一路上又说有笑。而落寞的老唐和我一同坐在车尾吸烟,土路上,烟尘四起,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路灯消失不见,只剩下车头灯和我俩手中闪烁的红色光圈。

到达时已近凌晨,在当地老师的指引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只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土楼,我和老唐留守在一楼,黎和老唐女朋友被分配在二楼。刚到房间,老唐就神色谄媚道,“老李,帮个忙。”没等他说完,我就赶忙打住,“要去你去,我可没那么厚脸皮。”

“别啊,来,你看这是什么?”说着,老唐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条硬中华,看我两眼直放光,老唐不紧不慢地缓缓拿出一盒递到我手上。

“成吗?”

“成成成,唐老爷,小的这就给您请夫人下楼。”

我快步上楼,临到楼梯口时才放慢脚步朝上面偷瞄一眼,见门关着,我大步走向前去。

“收好了吗,婧姐?老唐喊你下去一下。”

“这就好。”

随后,陈婧走下楼去,我就靠在楼梯口的栅栏处望天。黎手里拿着本书走出门来,“进来坐会吧。”我摇了摇头,朝她笑道,“没事,正好我抽颗烟。”黎见状没再请我,却也靠在栅栏前,“给我一支不介意吧?”

“诺,怎么会?”我拿出一支烟递给黎,黎熟练地点燃吸了一口。“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我收回目光,黎却好像看透我心事一般,“怎么,就许你们男人抽烟?”

“哈哈,怎么会。”说话间,我的目光落在了黎手中的书,钱钟书的《围城》,“你也在看这本?”

“你也看?”

于是乎,我俩热闹了起来,从方鸿渐的懦弱到苏文纨的伪洁,从假学历一直聊到了教书,以至于到陈婧回来时我俩竟然都没发现,直到她拍了拍我俩的肩膀,才忽的回过神来。匆匆道别后,我的脑海里竟全是黎的音容笑貌。

第二天,老师老宋为我们安排工作,我和老唐负责体育和数学,陈婧和黎负责音乐和语文,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面对着孩子的欢声笑语和黎,似乎曾经的浑浑噩噩都一股脑的兑换成了如今的意义。

工作大概两个月后,恰逢十月一,学校放假,老唐张罗着要去附近的县城上吃顿好的。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几经辗转到市区后,在黎的带领下,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家牛羊肉馆,黎上来点了四盘羊肉饺子,其他的菜则是任由我们三人商定,看黎的表情,似乎是一脸的得意,而老唐点了一打啤酒,一瓶二锅头,张罗着要和我们大醉一场。饺子上来,皮很薄,盛在一只只方形的,雕着纹饰的不锈钢盘子里。透过皮子,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肉馅。在此之前,我吃过东北的蒸饺,四川的云吞,可与这羊肉饺子一比,顿失色彩。饺子的馅紧实而多汁,这汁水,显然是肥瘦相间的羊肉中的肥化成的。挑开皮,馅是由一个个肉粒组成的,是粒而不是末,这样,就产生了奇妙的劲道感。

这餐吃到了九点多,酒至酩酊,要不是黎的提醒,我和老唐甚至还要再喝几杯,我们就这样晃晃悠悠地,慵懒地往回走,不着边际的说着一些闲话。忽然,似乎从后面的胡同里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吆喝声,回头望去,巷子里漆黑一片,隐约有人影晃动。我和老唐忽然反应过来,一人从路边抄起了几块板砖向后面扔去,随着几句听不懂得方言,我们赶紧朝前跑去,后面的几具黑影也跟着我们跑了起来。

眼看着来人越来越近,我赶忙叫黎和陈婧躲在身旁的胡同里,我和老唐一人抄起一根路边的木方,一人抄起板砖朝前迎去。可能是由于酒精和紧张的原因,我两当时的表情可能恐怖异常,来人看到我俩这副模样,纷纷后退跑开了。

到住处时已经近十一点,陈婧被吓地还没缓过神,我和黎识趣地要他俩留在一楼,我俩走上二楼。酒精随着刚刚的运动下蒸发大半,我这才瞧见,手里的伤口正在渗出血来。黎也看见了,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进屋给我包扎,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和男生房间里的酸臭汗味不一样,整个屋子飘满了花香。昏暗的灯光照在黎的脸上,吹弹可破,似乎阿弗洛狄德也无法媲美,黎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她,却并没有闪躲,而是仰起头,也直直地看着我。这下换我不好意思了,正在我将要闪躲时,黎起身朝我吻了过来。

此后,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年的志愿活动即将尾声,在临别之际,县里文工团组织所有志愿者在县剧院办一场告别活动,我和老唐干起了老本行,他弹吉他,我唱歌。黎和陈婧也经常陪着我俩来回跑,后来索性我们在剧院的旁边开了两间房。活动当天,我和老唐是第五个上台的,本来通知是说活动结束后给我们所有人方三天假再集体返程,可临上台前,我们俩接到通知,活动结束后,就立即返程,一时间我心如乱麻。

上台后,我焦急地寻觅着黎的身影,老唐见我慌了神,连忙给我打手势,西南角,西南角。我连忙把目光转向西南角,黎穿着一件白色的百褶裙,正抬头望着我。我这才安心下来,转身看向老唐,示意开始。

啊朋友/告诉我/相遇是件宿命的事/如果说所有的约定都是错误的开始/这一路我愿把自己埋葬/当我离去/在你的怀里/请让我化作不停飞翔的鸟/啊朋友/我们以为老去是件漫长的事/有时候它一夜之间/在清晨的镜子里看见苍白的自己/像一颗正在消失的流星

演出结束后,我赶忙下台去找黎,可刚刚还在台下的黎似乎转瞬间消失不见。回到招待所,拉开门,曾经热闹的走廊此刻悄无声息,漫长的廊道里静谧的无声,风从走廊的那头穿过,仿佛带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故事,似乎我们从不曾来过,也不曾有过这场相逢。窗外,剧场外热闹非凡,人们拥挤着像一个巨大的蜂巢,似乎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陷入在这场盛大的狂欢与告别之中。

当天,离开甘肃之前,陈婧给我一个信封,说是黎托她转交给我的,要她上车后再给我。打开信封,是半截中华烟和一缕青丝。我转头望向窗外,忍着不让眼泪滴下,列车摇晃着行驶,窗外的景色如同蒙太奇一样朝着我的身后退去。

一晃十五年过去,再次看到黎的音容笑貌似乎对我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平行空间,过去的会议从时空的裂缝中大股的倾注下来,滴灌在我的肉体,魂灵。在理智与感性纠缠了许久后,我还是打开了她的私信,从视频平台发了一段私信给她。而后,我靠在窗口点燃了一支香烟,此时正是北京的秋天,风带着红叶袭来,我抽半根,风抽半根。

不一会,手机响了一声,是黎发来的消息。

“好久不见。”

远处晚霞,经深蓝色的天空挤压下,浓稠似腐熟过久的橘皮。窗外,七八米的纵深下,人们说话,寂寞乘风四散。转眼,明天已是好天气。

“好久不见。”

我回道。

故事完。

责任编辑:讷讷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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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肚
李肚  @李宇宙是宇宙
中医学生,十八线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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