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音乐仅可在ONE·一个 app内播放。和我们一起守护音乐版权,下载ONE·一个app畅听。
我知道了 下载ONE·一个
永无尽头的约会
老酒日日醉,皇帝万万岁
李肚
别来无恙,展信佳
文/李肚

展信佳

2020年已过半载,早想写下老顾和我的故事,可由于我的生活在这段日子发生诸多变化,实在无从着笔,亦或是缘于我早已习惯性拖延,于是这封信从构想到执笔就已耗过大半月。今夜恰好得闲,夏风软,酒儿绵,是以为记。

我和老顾初次相遇是在零九年的长春街头,那天也是和今天差不多的一个夏夜,我漫无目的地走路,乏了,就坐在便利店旁的台阶上吸烟,老顾静悄悄走到我身旁,“能借支烟吗?”

我心里想,烟这东西哪有借的?可一抬头看见老顾哭红的眼睛,我没多嘴,默默把烟递过去。

“还有火吗?”

“......”

那晚,是我和老顾第一次坐在一块吸烟,谁都没再说话。我吸完烟准备走人,走前我掏出包纸巾递给老顾,“姑娘,擦擦吧,没事早回家,没什么过不去的。”

老顾抬头看看我,五秒钟后,哇的一声,哭得是昏天黑地。周围人全都把鄙夷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一时无措,我只能轻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抚。幸好,老顾哭一会儿就收住泪,强忍着哽咽帮我解围。

而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结识了。

“谢谢你,在我最不开心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没关系,任谁看到一个你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孩子哭成这样,也都会伸出援手的。”

“还是谢谢你。”

“还是没关系。”

我们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分别以“感谢陪伴”与“何谢之有”这两个由头反复邀约对方,以致于最后搞得每天大半部分时间都赖在一起,更可怕的是,这仿佛都已成为了我们的习惯。直到有一天,大概是快临近中秋的时候。我们坐在麻小店,老顾专心地吃着麻小,大口灌啤酒,我神色紧张却装做漫不经心道,“老顾,你看,要不咱俩在一起得了。”

“噗,我第一次听说,原来还可以在麻小店告白的?”

“嗯。”

“你知道吗,要是别的女孩,说不定会先泼你一身啤酒,再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我就是这么一说......”

“等会,我还没说完呢,我愿意。”

“啊?!”

于是我们不再孤单,一起在大半夜互煲电话粥,一起在食堂里互相喂饭,一起奔赴午夜场的恐怖电影,一起痛食路边摊,一起走好远的路,当然也会,偶尔一起计划未来。老顾说,她以后要有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大房子,而我就负责每天打扫清洁,做饭洗菜,教育宠物。

我说,做梦吧你。以后我要做大老板,每天的生活就是擦擦我的劳力士,擦擦我的s600,擦擦我的一众爱妃。

她说,去死吧你。

再然后,我们毕业了,各自找了一份工作。每天下班后,我买菜做饭,她刷剧吃饭。老顾说她的梦想生活倒真是被我实现了大半,得谢谢我。我说滚蛋,今天你必须刷碗。可老顾吃完饭就捂着肚子趴在桌上,面容极度扭曲痛苦。

“怎么了,不舒服吗?不行咱就赶快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床上躺着就行。”

看着老顾飞似的逃回床上,留我一人,原地石化。

虽说老顾这人懒惰成性,又邋遢无比,时不时还喜欢无理取闹和乱发脾气,但我其实知道,她的好只是被藏起来了。不知道她从哪打听到我喜欢喝汤,就偷偷买了几本厨艺书,平时从不下厨的她还为此“特意”烧漏了我的锅,我事后大为痛心,疾首之余,还不忘挖苦她:怎么顾小姐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也来微服私访体恤民情?可怜了我的挚爱啊!

没想到,老顾第一次在听到我的挖苦后没有对我使用暴力,反而是垂下了涨红的脸,像一个被揭穿谎言的小孩。

转眼间,时间走到15年,我得到老板赏识,交给我一项重要项目,每天早早离家,经常加班到深夜。而老顾竟然在家里苦修厨艺,虽说也出过几次小事故,不过在时间的栽培下,竟也能烧得一手好菜。

偶尔回家吃饭,香辣虾,松仁玉米,清蒸排骨,乌鸡汤,这些是老顾最拿手的几样。没想到,转眼间老顾已摇身一变,化身成了标准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也许是因为她的默默支持,项目最终顺利完成,我升职加薪,每月工资已足够养活我们。

于是我又带老顾回到了那家许久都未再光临的老店,店里装修还是老样子没变,老板手艺依旧如当年。酒足饭饱,我起身单膝跪地,“老顾,我们结婚吧。”

“还来,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人。”

我说,“没有,这次我靠谱了,你看,”说着我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钻不够大,是你给的零花钱慢慢攒的,也只够买这个了。”

“先别跪着了,这么多人,回去再说零花钱的事。”

“这不行,你得先答应我啊。”

周围的食客也都跟着起了哄,都喊着“答应他,答应他”,我笑着把戒指递向她,“答应吗你?”

老顾眼眶湿润,点了点头,没说话。

之后那段日子,我们忙着拍婚纱照,订酒店,定司仪,订婚纱,给房子装修。而我工作开始日益繁重,于是只能靠老顾每天东奔西跑,忙个不停。之后有段日子,老顾总是嚷着说肚子不舒服,吃点东西就胃胀的不行,我还没当回事,只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想着再多赚点钱,然后就能买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大房子,看着老顾每天无所事事地生活。

直到18年春,我休年假,想着带老顾出去散散心,毕竟平时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可那天老顾起床很晚,说肚子难受得不行,我说那咱就先去医院看看,看完病再去玩也来得及。去医院检查发现是胃里长了东西,医生说看起来不太乐观,病理检验恶性肿瘤,不过好在处于早期,可以保守治疗。守在病床前,看着老顾熟睡的模样,我才明白,世上的一切,如果失去她的陪伴,都将变得不再重要。

于是我决心先休一个间隔年,在商量之后,公司也表示理解。于是在老顾身体恢复些后,我们开始策划旅行。

我们一路向西南出发,先是内蒙古、桂林,再是甘孜,最后一站是丽江。夜已深,古城街内只剩下几家酒吧还在营业,我们坐在古城边吃烤鱼,喝风花雪月。喝醉了,我们就手拉着手四处游荡,临近古城的街上清净得很,只剩下早些时候拉马车赚钱的一对父子正收拾行当,马车的装扮古香古色,于夜色中更别具情致。

我问老顾,“要不坐上一段?”

老顾说,“太晚了,他们也累了,我们就这么看会儿吧。”

于是我们坐在街边,看着这对父子拉马车走远,马蹄踏在石板路,踢踢哒哒,回声飘摇向我们,直伸向月亮的背面,再随风落下,滴落在身前,夏夜静谧无言,只剩下知了的哀鸣。

“李米,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吗?”

“滚蛋,臭不要脸。”

“那我不知道了,你要不要告诉我?”

“是因为那天大家都错怪你,以为是你害我哭。可是你却不是第一时间跟大家解释或者转身走掉,反而是先过来安抚我,我那时候就觉得,就是你了。”

“......”

我和老顾本来当晚过后就准备起程返回长春,顺便再做一次检查。谁承想,老顾在当天夜里十一点便开始剧烈地恶心呕吐,刚开始还只是吐一些胃溶物,可不久就开始吐黑血,我们赶紧叫了120。待老顾在当地医院病情安稳后,我们又马上转院去了北京。虽说医院采取了尽可能的全部积极治疗,可老顾的身体还是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迅速恶化,甚至连起身走路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我只能在老顾体力尚好、意识尚清的时候才能和她说上几句话,每次老顾都和我说,想回家了,如果要死的话,也不想这样没尊严地离开。

纠结之余,我最终还是带老顾回到了我们的家,虽说不大,但被老顾打理得井井有条。老顾给她的每一个玩偶都起了名字,有七七、沫沫、小卡。老顾回家后,身体有些好转,甚至可以偶尔起身四处走走。

我本来以为老天终究还是眷顾我们的,相信了奇迹的出现。直到6月9号的那天晚上,老顾突然再次剧烈呕吐,神志昏迷,送到医院后经过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

再之后,日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好像慢慢失去了对时间的分辨能力,经常无意识地叫着老顾的名字,然后得缓了好一阵子才能记起来她已经不在了的事实。我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变成了发呆,经常是看着老顾的照片漫无目的地发呆。直到有次出门开车,因为一时头脑空白,汽车撞上了绿化带,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碰车。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一年,有次我照镜子,看镜子里的我,长发,胡子拉碴,颧角已经明显的凹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不已。如若不是我的灵魂还能支配我的躯体,我真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我。我想着,日子总还得过下去,爸爸妈妈们还得由我来照顾。于是我慢慢努力回归到之前的生活,等到我恢复工作时候,已过近一年之久了。也正是这段日子,我分外地想她。

记得那天,老顾第二次发病入院后,那时的她体力尚好,我们两个在医院楼下百无聊赖地散步。走累了,老顾朝我要了一支烟,我们俩就坐在花坛边,肩靠着肩一块吸烟。

我说:“其实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候还想问你来着,烟这个东西哪有借的啊?”

老顾笑而不语,她随后质问我:“那你见过哪有人表白和求婚都会选择在麻小店里的?”

我们俩个说完,都捧腹大笑。我说:“天晚了,我们快回病房吧。”

老顾忽然指向远方的树,“你看,就快要起风了。”

“哪有?”

“你别不信,敢不敢和我赌一次?”

“来吧,谁怕谁?”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就坐在花坛边,静静地等待,直到风来到。

 

李米

于2020年夏夜起风时

责任编辑:讷讷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由于原音乐《永无尽头的约会》授权到期,我们将音乐换成《12Mornings》(music by audionautix.com)。请大家理解。编辑部微信:oneapp2020。

作者


李肚
李肚  @李宇宙是宇宙
中医学生,十八线作家。

相关推荐


音乐
总是想你,也是很不礼貌的
文/陈廿榛  
音乐
我知道,秋天来了,你想我了
文/柒斐  
点击可下载ONE一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