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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月光
缤纷月光
焦雨溪
爱情这件事,别太较真
文/焦雨溪

我跳上那列火车时是傍晚,天刚蒙上一层淡灰,月亮伴着太阳的余光跑出来,在两片云彩之间,像只瞪圆了的眼睛。

“啊,今天是满月。”两人间的卧铺里,对面的中年女人和我说道。她很热情,我一进门,就主动帮我放行李。她力气大得惊人,单手就拎起了我的皮箱,一把放在上面的夹层里了。那里面装着我写作用的巴洛克机械键盘,还有几本厚诗集,几瓶护肤品。可能也不算很沉,但对我来说需要两只手才能拎得动。

“对啊,是满月。”我随意应付着这场对话。

过去的许多年里,每个周末我都要坐火车去看林渊。在火车上,我总会遇到谈得来或谈不来的人,但无论相处得好与坏,只要火车到站,我们离开了这个封闭的车厢,就会再次变成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对于这种热情款的车伴,我有过经验,如果相处得太好,告别时会有种刚结束一夜情的尴尬。所以,我刻意保持着距离。

女人分享给我一包瓜子:“你是去做什么?”

我接过瓜子:“去找......我爱人。”我想了半天,觉得“爱人”这个词现在已经可以重新启用了。

“真好啊,我爱人去世很多年了,我这次是去接我妈来我家住,儿子上大学走了,就剩我咯!”女人靠在床边,嘎巴嘎巴地嗑瓜子。

我点点头,没再接话。此时,窗外的月亮在天空中已经成了光源主力,今晚星星很少,只有一两颗突兀的闪烁,闪烁的节奏和火车的“哐当哐当”出奇一致。

我这次坐上火车,是去复婚的。三天前,我接到了前夫林渊的短信。短信被他用回车键隔成三行,像极了一首诗:亲爱的/你/请再次成为我的妻子。

我们通过电话后,我跳上了火车。像离婚之前一样,我们的异地婚姻里,一直是我去找他。这不能怪林渊,他做律师很忙,客户多,一个接一个的案子,说不定他什么时候跑过来找我,就错过了几万块。

那时林渊和我说:“爱情经济学,几十块的火车票换我昂贵的时间,这样划算。”

确实林渊很会理财,很快我们就有了两套房子,一套在我工作的医院旁边,一套在他的律所旁。他只在装修时来过“我家”,“他家”我每周轮休的时候都去。

回过神时女人已经打起了鼾,她靠在被褥垛上睡着了,手里的瓜子也掉在了地上。我把我的被子展开给她盖上,又爬到上面打开行李箱,拿出巴洛克键盘和平板,想写点什么。

车停靠时,一对年轻情侣敲我们单间的门,核对车票后发现走错了两个人笑嘻嘻的跑远了,手牵着手。

我回身发现女人已经被吵醒了,她也不恼,睁大眼睛看着我的机械键盘说:“你这键盘,怎么这么大个儿啊,挺沉的吧?这大箱子里可就装它了吧?”

我和她解释,这种机械键盘,是模仿蒸汽时代的打字机设计的,体积大,但是用起来手感很好。

这键盘确实笨重,很久之前,我和林渊因为他争吵过。

当时我们去旅行,他站在西安的街头,一把摔下手中的箱子,语气极其克制:“你说你,出来为什么要带这么大的键盘,这箱子太重了,能不能给它寄回去,下次不带了行不行?”

我很珍惜两个人相聚的机会,结婚后,我暂时没能调去林渊城市的医院,林渊为了让放心,答应每个月我休月假时,他都请两天假,带我去旅行。

于是我点点头:“那就寄回去吧。”

可能因为我太过平静,林渊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边把键盘拿出来,一边轻声说着:“唉,是真的太沉了。”

我理解的点着头。

但他画蛇添足了:“你的手拿手术刀拿得那么好,写什么诗啊,多无聊。”

我突然心头有些发紧:“我的诗,前段时间选入了一个诗集。”

他似乎没注意到我脸色的变化,低头打包,继续说:“但却是也没什么用,你不如把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你升了主治医师,就能调动了。”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那天他回到酒店,发现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林渊很聪明,不再提白天的事情,也没埋怨我不告而别。他拉着我去吃了宵夜,去看了烟火。在五光十色的火花下,我们似乎又变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了。

而且从那以后,我们每一次旅行,林渊都执意带着那个大键盘,即使它真的很沉,勒红了他的手。

“你那位,是做什么的?”女人打开一桶泡面,往里面放着佐料。

“他做律师的。”我看得有些饿,也打开了我带的那桶。我们一同去接热水。

“那他挺忙的吧?”女人一边接热水一边问我,她刚接满,热水机里就没热水了,显示要等五分钟。

“我太忙了,还在开会呢。”一个男声冒了出来,我和女人转头,看到了车厢里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他挂了电话又拨通,语气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嘴角翘起来,眼神也开始欢乐地闪烁。

我和女人会意一笑,热水来了,我们端着两桶泡面一起回到了车厢。

女人一边吸泡面一边说:“男人,真的爱偷腥,你看那表情,一看就是......”

我点了点头:“对啊,男人都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其实光看表情就已经很明显了。”

离婚前的最后一次旅行,是去三亚。白天林渊带我去潜水,晚上海边烤肉,一天下来很累,他没洗澡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有洁癖,强忍着困意去洗澡,却发现一次性拖鞋没有了,给服务台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拿着房卡悄悄出去了,怕吵醒林渊,他睡觉时被吵醒会发脾气。

但我拿着拖鞋回来时,却发现他坐在床上打电话。见我进来他倒是没有挂断,一本正经地谈着些什么,但是表情实在太奇怪了,那不是他被吵醒的表情,那天他的脸上带着充满倦意的幸福。

想到这里,我想直接拿着行李在下一站下车,回家去,不复婚了。

“不过,怎样都是一辈子,俩人儿想一块儿过,最要紧的是要把爱情当儿戏。”女人看着我,“你们还年轻,多好,我这个年纪,谁走了,就是一辈子见不着了。”

“可将就,不会心里堵得慌么?”我吃着面抬眼看她。

“畅快也好,堵着也好,不孤单就好,到我这岁数你就懂了,有个伴儿挺重要的。”女人点起一支烟,月光透过许多变幻的树影打在她脸上,有那么一会儿,她居然看起来有些年轻。

“确实如此。”我开始变得平静下来,所以这次我去找林渊复婚,是为了重燃爱火吗?应该不是。离婚的半年以来,我也见过许多男人,但是条件都没有林渊好。与许多人聊天,都不会有心意相通的感觉。那些人,有大把的时间陪伴我,但他们的陪伴却使我更加孤独。

火车到终点站时,我被列车员叫醒。对铺的女人已经不在了,行李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或许她是提前下车了。

我把大箱子拿下来,发现它没有那么沉,我一只手也能拎动。

来不及想太多,我跑向了在车窗外向我挥手的林渊。

责任编辑:柒斐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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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焦雨溪
焦雨溪  
隐性温柔家,相信生活才需要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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