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是我看过电影里的浮光掠影,是生命里浅尝辄止的试探,是昨日开着正艳的黄花,也是我脑海中臆想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徜徉其中,尽数体会酸甜苦辣。
回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着实是太短暂。我们走在人群中,想起昨日甜蜜,都会暗自雀跃不已,只是再热烈的记忆也抵不过世事难料,刘洋终究无法预知到与周舟的短暂分别,竟会成为永别。
生活中,有一类人是永远要糖吃的人,而另一类则是攒失望的人。这个过程就像是将心脏用钝刀慢磨,直到心里千疮百孔,再也不负以往,连最高明的药方,也无法补救,最终将成为无济于事的垂死挣扎。
周舟在刘洋的博客里留言:“正因为见过你爱我的样子,所以当你一旦不爱,我也能迅速察觉。”爱火是熄灭于哪一次呢,大概是被一件件的小事所彻底打败,细节最是动人,也最为伤人。
刚开始的时候,刘洋对周舟的爱来势迅猛,就像是吞噬纸张的火焰。在周舟眼里心里开始渐渐燃烧,刘洋每日上午驱车去当地菜场,挑选并购买新鲜的食材,他带着这些菜和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去周舟家中做饭,饭后将食物与碗处理妥帖洁净。
刘洋的绵绵爱意体现在每次望向周舟的眼里,微微上扬的雀跃小心思里,不厌其烦、日复一日的舟车劳顿里,还有他精心挑选过恰如其分的小礼物里。
他这份爱火燃烧的越热烈,周舟就越不知所措,她小心翼地享受着刘洋给予她的温暖与保护,并且随着时间推移,毫无保留交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只是世事皆无常,玫瑰是鲜艳欲滴的,礼物是精心挑选的,眼角眉梢的爱意也是掩藏不住,而某一天他突然不爱了,也是真实而决绝、冰冷且刺骨。
刘洋曾经无微不至的关怀,变成了他不耐烦的应付;他绅士翩翩的尊重,变成了将周舟置于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他不拘小节只为博周舟一笑,演变为无穷无尽的抱怨。
原来,终究没有谁成为人生的幸运儿,曾经的海誓山盟,开为昨日里的黄花,曾经吃过的蜜糖,都成了毒死人的砒霜。
大抵年限越久的感情,越是难以为了一件事情所割舍放下。这段感情需要更多日积月累的积攒,直到受过的伤痛和感情年限相抵,才会黯然离场。周舟攒够了失望,她不想原本相爱的两人,彼此反目成仇,像世间许多情侣,最后不得体面收场一样。
周舟第一次发现刘洋有二心,是他粗心忘记删去在好友群里的聊天,他得意洋洋的炫耀某个女子,他们热烈讨论着那个人,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想起过周舟分毫,又同时心照不宣的在下次见面时缄口不语。
女人都是先天的侦探,刘洋做事再滴水不漏,也终是被周舟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他的银行卡短信删了,却忘记删支付宝记录,于是周舟因这无数笔抖音短视频的支出账单,用刘洋的手机下载了抖音短视频。
2.
原来他在昨天,上周,跨年夜,圣诞夜前夕,甚至每一个他说在加班的日日夜夜,都在观赏某个主播的表演,他在直播间豪掷千金,收获了后台的无数主播私信,被好看又热情的女子包围,捧上云霄,何人不喜欢这样呢?
只是刘洋也已忘却,他们曾为五千元斤斤计较直至变成争吵,最后以周舟独自抹眼泪收场,周舟是节俭的女子,她咬牙省下的每一笔钱,都是为了日后二人的一个家,每一次需要时的备用资金。
可是那个哭穷令人心疼的刘洋,也是某个主播的榜一、“哥哥”、大款,他只不是周舟的依靠,认清这个事实很痛苦,却也获得释然。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不钟情于风月,只独独钟情你一人。刘洋曾经是周舟心中那个对的人,但却抵挡不住岁月的洪流,终是将他们冲散于茫茫人海。
周舟抹去手机里她浏览过的痕迹,流干眼泪后,用热毛巾湿敷肿胀的双眼 ,最后干脆将脸浸泡于刺骨的冰水,刘洋起床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他早已不过多关注周舟的状态。
“几点的飞机?”他睡眼惺忪的看着周舟背对的身影,恋爱了好几年,她依然很瘦,背后能看见她突出的肩胛骨,“十点。”周舟转过半张脸答道。
“干嘛选这么早的航班。”刘洋不满地嘟囔,“周末还不让人安生睡个好觉。”
“对不起。”周舟低声道歉,她也一反常态,可惜刘洋没有丝毫察觉到有何不妥,他起身穿好衣服,开始催促周舟。
一路上刘洋将电台声音开到最大,周舟坐在旁边偷偷掉眼泪,她将脸别向窗外,眼泪顺着她鼻梁和太阳穴,流到头发,浸入头皮,然后如同蒸发,没有在世间发出轻微声响。
刘洋帮周舟拿下特大号行李箱,箱子很重,他险些踉跄,周舟接过行李箱,绽放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脸,“刘洋,再见。”
刘洋看了她一眼,叮嘱她:“到那发个信息。”然后他拉开车门,启动车子,周舟转过身,眼泪顷刻间晕染眼眶,她快速步入出发大厅。
登上机后,周舟坐在座位上,身边是噪杂登机的人流,她拿出手机,将刘洋的联系方式尽数删去,此刻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飞机落地,周舟多日没再点开手机草稿箱,她看见手机状态栏显示拦截信息,竟然也无力点开,在楼下日料店点了许多三文鱼刺身,及一壶清酒,酒劲上头才敢点开那些尘封的信息。
“周舟,你就因为一点小事跟我分开,值得吗?我知道,你为了打赏主播的事跟我生气,可是这就只是像生活累了去酒吧喝杯酒而已。”
周舟看到最后一句,眼泪再次决堤,自己多没用啊,连看到一句可笑的话也会眼睛酸痛,他热爱纵情于风月,自己只是识趣的成全对方,怎么到头来,自己倒像是个恶人呢?
她心酸地折磨着自己,想起对他那份爱是刻骨铭心的。当初也曾想过要与他携手同行一生,可到最后还是累到放手。
离开一个人或许同你们那不经意的遇见一样,只需在心内悄悄告诉自己,还缺点运气独占那人的爱意,从此如同当初在茫茫人群中将他选出一样,再将他交回于人海。
3.
当周舟享受着刘洋爱意的时候,她最为矫情脆弱,而当她坠入深渊挣扎之时,又最是清醒与坚强, 早日离开给自己一个体面转身的背影,也好过熬到人老珠黄,满含幽怨的控诉自己多年青春错付。
每一部电影都有散场的那一刻,就像世间那些爱过的情侣。遇见有时,分开有时,爱有时,恨有时,痴妄有时,怨念有时,缠绵有时,分开也同样有时。
他们的爱,到这就真的结束,她不是不爱了,而是这段感情,她真的爱不下去了。
彼此都没法参与到对方的生命中,在爱情这条路上,他们越走越远。也许分开,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他终于可以过自己生活,没人打扰,没人在身旁说一说二。
而她,也总算能够给自己一个交代。
在最后分别时,她好好说了声再见,这也是认真跟他,跟这段感情,说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