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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在路上
鹿西兮
后来的我们,一个不愿意联系,一个不愿意打扰
文/鹿西兮

1.

我终于决心辞去北京的工作,然后打算用两周的时间在北京好好玩玩,好好告别,再搬去深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正巧碰上清明小长假,所以决定回一趟家,可惜只买到了当天凌晨的站票。

毕业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公司的格子间里,很少有出差的机会。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独自乘坐凌晨的绿皮火车。

与我同买站票的人很多,我们凌乱又紧密地排列在走廊上,旁边有个女孩子在给男友打电话,说了好久“宝贝你先睡吧”,还有个男人让女儿坐在自己脚上休息,旁边有个女人给她让座,小女孩摆摆手拒绝了她。

一个斜背着黑色书包,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从我们中间挤过,他说,对不起让一下,我想去餐车那里。

于是我决定跟在他后面穿过一节节车厢。

我们大约用了二十分钟穿过了五节车厢。

中间他回头,用陕北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问我:“小姑娘去哪啊。”

“跟着你去餐车那。”

他咧嘴无声地笑笑。

“不经常坐火车吧。坐火车,别穿什么白衬衫和裙子,不管你上来的时候多么光彩,下去的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

我默默整了整自己被挤歪的半身格子裙,看着他帮人把一个行李箱放到架子上。

通往餐车所在的那节车厢,有一条细长的走廊,大约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站着。我在一对爷孙旁放下书包,尽量不惊醒他们。孙子坐在马扎上,靠着坐在地上的爷爷睡得不错。

那个男人回头问我,“你不走了?”

“我觉得在这挺好的,没那么挤。”

他点点头,把手掌摊在我面前。在他纹路清晰又很粗糙的掌心,躺着我的一只耳坠。

“我最开始挤到你那个车厢的时候,在你旁边看到的,就捡起来了。”

“谢谢你,下次坐火车不会再戴它了。”

“这才对了。你们小姑娘就是太注意形象,其实火车上没那么多人看你。”

他没等到我回话,就转身继续往前走。过了大约一分钟,我听到他在走廊尽头与列车员的对话。

“现在还有饭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冷地回他。“没了,这个点不做饭。”

 

2.

我把另一个耳坠也摘下来,放进书包里,靠墙坐下,打开是枝裕和的电影《比海更深》。

电影中树木希林说:“人们说,如果在睡梦中逝去,走的人和活着的人都会安心些。这说法也不一定对。你爸爸就是这样死去,但他还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你觉得哪种方式好?是卧床多年,求死不得,还是突然离去,时常托梦?”

我听到列车员在喊:“谁是医生啊,9号车厢有一个女的昏倒了,这里有医生吗?”

一个男孩子站起来,我们之间隔着那对爷孙。

“我是。”

他摘掉耳机,回头看我,明眸皓齿。

“可以帮我看下行李吗?”

“可以。”

我看到他跟在列车员身后挤进人群里。

那个小孩子问爷爷:“那人怎么了?”爷爷回答,“她是累了,没事,那个哥哥去看了。”

小孩子没了睡意,转头看向窗外,喊道:“好多星星啊。”

列车在星空下穿过平原,窗外没有一点灯火。

男孩很快回来,向我点头示意,大概那女人并无大碍,于是我继续蹲下看电影。

火车在某处停下,走廊上不时有推着行李箱找地方坐的人。我往回收收脚,却看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停在我面前。

他戳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抬头,是那个男孩。

他欲言又止,皱了一下眉头,表情略显尴尬,这时候有人经过,他给人让路,无奈走廊靠窗的一边全部是坐在地上的人,他就一直挪到了走廊的尽头。

我看他在那里低头看手机,并没有立刻回来,便继续看电影。但已经在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3.

电影里树木希林继续说着:“人死了,再深的思念也无法将他带回来了。我有时很奇怪人为何不活在当下,总是去追逐那些逝去的东西,或力所不及的东西。”

几个人匆匆而过之后,那双白色的运动鞋又停在我面前。这次我率先抬起了头,看到他的右手正尴尬地停在半空。

“有事吗?”

他依旧欲言又止,轻轻摇头。

“真的没事吗?”

“那个……”

他微微低头,转动着自己的手机。

“就是,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与我的眼神对上之后,立马看向窗外。

“为什么?”

“我注意你很久了。”他焦灼的眼光顷刻间穿透了我。

又一个推着行李箱的男人走过来。我往后靠了一下紧贴在窗户上,他也微微前倾,把手撑在窗边,头也微微转向一边,在我们之间保持了一个适合陌生人的距离。

他有些结巴地说:“我,就只是想,认识你一下。”

我实在不知怎样拒绝一个腼腆又不善言辞的男孩子。于是我们交换了微信,并且我已经做好下车之后就删掉的准备。

他说,他在北京上班,是一名实习医生。

我说,我马上要离开北京去深圳工作了。

他说,好可惜,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我点点头。

他问我在哪下车。

南京。

过了好久他说,“我也在南京下车。”

后来他回到自己行李箱旁边,我们就这样站了一夜,中间隔着时醒时睡的爷孙俩。他偶尔示意我看向窗外,也不说话。外面很美,星空逐渐消散,窗外的铁轨渐渐清晰,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我打开备忘录写下:我正与整整一列火车的人共享初晨。

到南京站时,已经快六点了。

出站之后,第一股晨风吹来,他说:“南京的早上怎么还这么冷。”

“最近降温。我要去那边坐车了,你往哪走。”

“我去那边。”他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嗯,好,再见。”

“再见。”


4.

一个月之后,我在深圳安稳下来,但生活还是像在帝都时候一样忙碌,但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把我从上一段感情的阴霾中拉扯出来。

有天晚上加班结束已经十一点了,打开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躺在屏幕上。

“还记得我吗?我来深圳工作了,方便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我说,我都已经忘记你了。

他说,半年过去了我还记得你的样子。

后来我问他,这算是一见钟情吗?他说,重点是我跟你在南京下了车,而我当时要去的地方,是镇江。

我曾经觉得这是一段妙不可言的缘分,在凌晨的火车上跟着一个男人穿过节节车厢,又因为一个女人的倒下邂逅对方,后来也没想起要删除他的微信。而且我们比《爱在黎明破晓前》的主人公要幸运,因为我们后来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第五年,一个夏末的晚上,他问我,“我们要是以后结婚的话你会愿意嫁到我老家那里吗?”

我说,“这没关系,我们就先在深圳租房住,过年的时候回家看看父母。”

“我说的是,你愿意嫁到我老家吗?”

我愣楞地看着他。

“你知道最近我妈生病住院,她说总是指望不上我,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我要是在老家上班,我妈根本不用住院的。”

“所以你想回去工作?那我们呢?”

他低头沉默着。

“我们在外面打拼不就是为了生活得好点吗?你想照顾你妈我知道,难道我就不想我妈吗?但是你就要这样放弃吗?”

“反正我在哪都是给人治病。”

“那我们呢?”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就没想过结婚的事吗?还是你觉得我们根本不会走到那一步。”

“所以你就已经替我想好了结婚后跟你回老家?”

“我也是在问你的想法啊。我不像你有那么多想法,我只是个想好好生活的人,我这辈子做过最不靠谱的事,就是在火车上要了你的微信并且来深圳找你。”

我看着他的侧脸,像初识那晚一样。只是此刻我明白了,我们同行至此,但前路迷离,我想义无反顾往前走,他却舍不得身后的呼唤。或许我们只能走到这了。

那晚是我们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我在酒吧待到凌晨,他也没找过我。

后来我们几乎天天吵架,我无法跟他回家,他也快要顶不住家里的压力了。再后来我们就理所应当地分开了。


5.

分开那天,已经快到跨年夜了。他帮我把箱子抬到出租车上,在我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好像听到了他说的一句“对不起”。

现在我依旧漂在深圳,他也回到老家,一直孤身一人。

前几天在一家咖啡店里听到了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从此后从人生重新定义,从我故事里苏醒。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又会在哪里,如果我们从不曾相识,人间又如何运行......”

那一刻好像有一个明眸皓齿的男孩,在昏黄的灯光下从我旁边站起来,说,我是医生。

我知道,你曾是我的小王子,我也曾是你的玫瑰。只是我不能跟你回到你的星球,那样我会很快枯萎,你也不能为我留在人间,那样你就不再是小王子了。

责任编辑:曲尚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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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鹿西兮
鹿西兮  @鹿溪兮
姑娘想要高山前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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