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适应孤独的独行者,也偶尔有那么几次想要接近人群。刘梦琪就因为这样一个如同小火苗窜动的念头,她一时冲动报名参加了单位群里组织的周末活动。
是自驾去邻省的一个度假村,刘梦琪没有车,她找群管理员问询,“请问有群友能搭个便车吗?”群管理员是一个热情的男生,不到片刻他便推来一个微信号,刘梦琪看着对方的头像,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点了添加好友。
“后天我到哪接你?”那个黑色的头像闪动,发来这样一句话,刘梦琪的心怦怦直跳,先回复一串笑声吧,接着她发过去一个地址,“麻烦您了。”末尾她还加上一个可爱的笑脸。
出发那天眨眼间就到了,他很守时,一大早就到了刘梦琪楼下,刘梦琪紧了紧手中的提包袋子,她忘记问对方名字了,等会见面该如何避免尴尬?
通常习惯了一个人,连同人你来我往的沟通能力也好似退化。刘梦琪一下楼就看见那台安静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早晨只有他的车停在这里,刘梦琦小跑过去,前排坐着两位男生,她对着看不真切的车窗玻璃笑了笑,然后拉开后座门坐了上去。
副驾驶的男生嬉皮笑脸地递过来九支玫瑰花,“这是张琦送你的,他说今天有小姐姐要坐他的车,昨晚兴奋的一晚没睡呐。”
原来他叫张琦,“我叫刘梦琪,谢谢你们来接我。”刘梦琪挤出一个不知道是否好看的笑,副驾驶的男士又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哈哈,原来你们都叫琦琦啊。”
“我是王字旁加一个奇特的奇,你呢?”他正在开车,但还是偏过头来看了刘梦琪一眼,他穿着白色的T恤,黑色的头发在晨光下根根分明,显得干净清爽。
“我是安琪拉的琪,也可以叫我梦琪。”刘梦琪为了区分他们的昵称,特意说道。
“你也玩王者荣耀啊,一起啊。”副驾驶的男生举了举手中的手机,他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十分开朗的模样,“那你叫什么啊?”刘梦琪问他。
“你叫我王帆就好了,昨天我跟张琦在一块呢,本来我俩这次活动回不来的,听说你坐他的车,他非得买最后一班飞机赶回来了。”
刘梦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索性沉默了,一路上他们偶尔交谈几句,刘梦琪就在后座闭目养神,她担忧不知自己是否让他失望了,男士都希望自己车上坐着的是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士吧。
这时副驾驶的王帆那边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刘梦琪挣扎着往前坐了坐,她轻轻拍张琦的肩,“今天你看到我,有没有很失望啊。”她用听起来轻松的语气问出来。
“怎么会呢,我很惊喜,你比照片上要好看。”他右手指尖轻轻在空中晃动,刘梦琪舒了一口气,不管是否真心,她都感觉愉悦。
王帆睡着的时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刘梦琪怕吵醒王帆,有时声音小了,张琦发出“啊?”的一声,刘梦琪又凑近些跟他重复一遍。
张琦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味,这个香味像是来自某个著名品牌的男香,曾经前男友有使用过,虽然年代太久远,可是熟悉气味还是唤起了她记忆深处的尘。
到了目的地,张琦下车帮刘梦琪拿着行李,一直到团体办理入住的酒店前台,他才将行李交到刘梦琪手中,刘梦琪跟在他身后的时候,恍然间也有一种这次自己不是独自一人的错觉,还好有他在啊,大家皆是三两成群,因为有他,孤独显得不那么凄凉。
巧的是,他们的房间也是紧邻的两间,“等会集合的时候我来叫你。”张琦进房间时向右转头看着刘梦琪说,“好。”刘梦琪轻轻地关上房门。
这次的集体活动就像是一个大型旅行团出动,是喧嚣而紧密的,有许多人相熟识,刘梦琪只是刚进公司的实习生,自然就像是个小透明,看着人们在她四周推杯换盏,刘梦琪独自多喝了两杯,她开始感到一丝焦虑。
虽说孤独是人生的常态,张琦就是她孤独里显现的一抹春色。在刘梦琪局促不安之际,张琦走了过来。
“走吧,我带你去看星星。”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刘梦琪的手,刘梦琪本该拒绝这个今日初识的男子,可是此刻她只想逃离,想逃离这个纷纷扰扰的场合,他的出现是拯救她于水火。
他们俩在众人面前手牵手离开了,也不管有无旁人注意,他们走着走着就沿着这条山间公路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将纷杂的人事都抛诸脑后,直至身后的人声越来越小,到最后两人都气喘吁吁。
刘梦琪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她抬头看了一眼张琦,他正用胳膊擦去脸上的汗水,恰巧暼见刘梦琪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我给你发信息了,要你到我那边去玩。”
“我手机没电了。”刘梦琪懊恼今日没将手机电量充满,“没事,现在也是一样的,我们走吧。”张琦本来想将他的手递给刘梦琪,他想了想还是捡起路边的一根树枝,他们俩牵着树枝一直往山上走。
“现在竟还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刘梦琪贪婪的仰头看着夜景,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看见这么多的星星,上一次还是小的时候,在奶奶的乡下老家,此刻的繁星让人想起温馨的儿时暑假。
刘梦琪收回思绪,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张琦,他也正抬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星空,月光下的张琦侧脸像渡上了一层最温暖的光辉,此时此刻,他的陪伴成为这藏于星空下的浪漫。
之后未登上山顶成了刘梦琪心中一个小小的遗憾,因为王帆打电话给张琦,他叫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咋咋呼呼的王帆在电话里起哄,说他俩私下约会,这话使张琦耳朵颇红。
他们两人深深浅浅的脚步,开始往众人汇合地移动,山间的空气混着水汽,清澈而让人心情舒缓,这样的氛围能让人氤氲出幸福感。
“我已经很久没谈过恋爱了。”张琦突然在返程途中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刘梦琪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他不会是想说出交往的话语。
张琦接着说道:“今天和你分享同一段旅程,同一片星空,还有同样的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刘梦琪笑着说:“现在像你这样安静且文绉绉的男人可不多了。”其实她没说出口的话是,这样的男子是她所喜欢的。
他们一同行走,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点破最后那层关系,两人亦不知道旅程结束后,他们的关系会走向何处,只是在对方还在彼此身边的时候,惺惺相惜地互相珍惜彼此,还有这一段同行的时光。
“你要去吃夜宵吗?”张琦转头认真的盯着刘梦琪的侧脸,刘梦琪略显慌乱地解释说:“因为我这些天都睡很早,刚晚饭也吃了不少,我就不去了,你们吃……”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琦便拉起她的手扭头往山上走,“那我们都不要去了吧,你不想去,我也不喜欢那个虚与委蛇的场合,不如我们还是去山顶看星空和月亮。”
他们一路小跑,刘梦琪在奔跑的间隙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月亮就像是被顽皮小孩咬了一口的黄色铜镜,还差一步就步入圆满。
那天在虫鸣鸟叫的山间,他们有了一个裹挟着青春、炽热和管不顾的吻,他们像是月光余晖中燃尽彼此激情的人,用一次粉身碎骨的奋不顾身,去换一场或许相守的永 恒。
义无反顾的去爱、去陷入吧,你也不知究竟哪一次飞蛾扑火的执念,就铸成了永恒。
时间有时候很短,岁月又显得很长,往后余生,一朝一暮,一山一水,都想要与你相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