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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
如你
焦雨溪
我的求而不得,也未必是遗憾
文/焦雨溪

今珞珈睡醒时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挂在空中,像块硕大的火炭,透过纱帘照得她后背疼。裸睡就这点不好,踹了被子就完全暴露了,晒冻全凭天气。她翻滚到双人床另一端的阴凉处,打开手机给刘老师发消息:今天喝什么咖啡?

手机很快响了,刘老师的回复框中写着:美式。

今珞珈欢呼着伸了个懒腰,披上睡袍去洗澡。进浴室之前她随意抓了一把咖啡豆,扔进了自动咖啡机。

城郊的别墅区,绝不是今珞珈这种大学刚毕业的女孩住得起的。一年前她被刘老师安置在了这里,进房的第一天,卧室床头还煞有介事地贴了个大喜字。今珞珈抱住刘老师说:“来,做我的另一半。”这是个浪漫的说法,今珞珈想用这种浪漫掩饰这段关系的罪恶。

但刘老师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这句话。狂热的欢乐后,他将今珞珈搂在怀里,喘着粗气,中年人的啤酒肚起起伏伏。稍平静一些后,他吻着今珞珈的额头回答她说:“做另一半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怀孕了,我马上离婚,放心。”然后刘老师服下一片药,他有多年的脑梗塞,算是常年喝酒应酬的隐形勋章。

今珞珈点点头,离婚这件事她相信刘老师可以处理得很完美,他是个律师,帮许多客户毫无压力地脱离过婚姻关系。她轻轻咬他下巴,撒娇地把刘老师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刘老师买账地抚摸了她的碎发。

“刘老师”这个称呼来得很有意义。刚毕业时,揣着做律师的梦,今珞珈进了本市最大的律所实习。自以为过了司法考试,再熬几年就能成为收入颇丰的律师,但熬了半年后实在是没什么进展,甚至快要租不起房了。

焦虑之下她找到刘老师取经。那时她还不叫他刘老师,得随着大家,喊他刘律。他是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今珞珈的顶头上司,手下有近一百个今珞珈这样的“小助手”。

今珞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厚着脸皮,走进那间最中心的办公室。她心里有个莫名的把握,这个每天在公司不苟言笑的西装上司,一定愿意为自己提供些帮助。凭什么?就凭每次开会时,她战战兢兢打报告,他总会认真看她,偶尔还歪头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今珞珈把这理解为赏识,毕竟今珞珈目前还没发现他这样看过别人。或许自己就是有什么尚未被发掘的才华呢?

后来,他们有几次约在远离公司的咖啡厅,一个小包间。他面前摆一杯美式,耐心听今珞珈絮叨她的烦恼,双手交叉,放在他笔挺的西裤上,偶尔说点建议。后来几次约在那栋房子里,还有时是酒店。

正式住进别墅那天,今珞珈被要求改口叫他刘老师。好像他老婆是他任职大学老师期间的学生,小他不少。别墅里摆着许多法律书籍,上面甚至有他太太学生时期的笔记,今珞珈逼自己看过那些书,但没过两个月就发现自己看不进去了。

可能男人都爱女学生吧,我也不过是个女学生。今珞珈辞职后,好多次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和饱满的胸部,计算着它什么时候会变肥,或者因为生育长出断裂纹,不再像个女学生的小腹和胸部,然后这一切就会结束。

他们藏得很好,设计的暗号里有股克制的浪漫。今珞珈装成公司的实习生,每天发短信问刘老师:今天喝什么咖啡?

以初次相遇的美式代表相约,如果刘老师回复了美式,就代表,今天家里很苦,去你那里甜一下。泡沫丰富的卡布奇诺代表,今天很想你,但是老婆这里说不过去,梦里相见吧!蓝山和绿山代表工作很忙,没办法见面。如果发了没回复,也别催促,免得让老婆起疑。

律所不忙时,刘老师通常一周“美式”三到四次。有大案子时,一周要“绿山”五天。春节时,根据刘老师的要求,今珞珈过完年没几天就跑回来待命,却还是因为刘老师老婆的亲戚总去他家吃饭,“卡布奇诺”了十天之久,作为补偿,刘老师送了今珞珈一台玛莎拉蒂。

夏末时,今珞珈参加了大学同学会。作为法学班中第一批通过法考的优等生,导员和同学少不了问候。她不想开着刘老师送的玛莎拉蒂,一下穿进大家的视线,步行去了饭店。觥筹交错间,她与老同学们一杯杯喝着酒,勉强附和那些法律行业的话题。她发觉刘老师的保护像给她穿了金钟罩,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生疏,那些法条、辩护策略,她统统听不懂。

今珞珈借着上厕所的功夫,走到露台上吹风。她没注意到有个人跟着她,直到一双手臂环上她的腰,今珞珈才惊呼着回过头。

原来是大学时的男友,醉意中今珞珈想不出他的姓名,只记得在一起时他的微信名叫“糊涂的亮”。

“我很心疼你。”糊涂的亮贴着今珞珈的耳朵。今珞珈一下推开了他,拍了拍袖子说,不需要。

糊涂的亮被推开后有点气恼,但他很快冷笑起来,开口质问今珞珈:“你没当律师了,对吗?”

今珞珈笑着点头:“没错,但这关你什么事呢,还有,放尊重点,不然我告你性骚扰。”

糊涂的亮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自问自答:“你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吗?你现在很老!不是年纪大,是精神上的衰老,你已经没有那股子精气神儿了,导员五十多,看着都比你年轻。”

今珞珈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迟疑了一下,仰着头笑得更大声了。

“你!”糊涂的亮指着今珞珈的鼻子,“你知道你现在多丑吗!”他气红了脸。

今珞珈不确定那天晚上自己有没有把糊涂的亮带回她和刘老师的“家”,她只记得醉得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十分谨慎地看了手机,当天的短信回复是“卡布奇诺”,这意味着刘老师今晚被老婆绊住了脚,甚至不能打个电话过来查岗。

第二天今珞珈醒来时,床上有张出租车发票,标着夜间打表的高价。她走进卫生间小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昨天那句“你知道你现在多丑吗?”想着那个场景,她扑哧笑了出来。但很快她的笑容消失了,丑是假的,但是确实很快就会不漂亮了。今珞珈坐在马桶上,失神地想起同学会上那些陌生的法律名词。

她懒得想有没有把糊涂的亮带回家,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她要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痕迹是糊涂的亮或者其他可能送她回来的人留下的,免得刘老师过来时起疑。找了几圈后什么都没发现,她才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问刘老师,今天喝什么咖啡?

“绿山。”刘老师回复。

那他应该是在办公室,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刘老师办公室的座机。刘老师对于她的来电显然有些意外,他们从来没有打过电话,要么是当面说话,要么是短信里发“咖啡暗号”。

“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今珞珈呼吸有些急促,她从没对刘老师提过什么要求,但她考虑再三,觉得心中的想法不过分。虽然也可以等“美式”的时候再说,但是她似乎有些焦灼,等不及了。

“哦?”刘老师的声音有些喜悦。

“我,不知道怎么说......”今珞珈一时间有些紧张,她太久没和外面的世界打交道,丧失了很多勇气。

她的沉吟让刘老师第一次有些等不及,他对自己的推测能力有些过于自信了,直接开口问道:“测了吗,用验孕棒还是什么?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

今珞珈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很明显刘老师误会了。但话题被他这么一扯,今珞珈反而放松了下来,她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想去工作,像以前一样,朝律师的方向努力。”她怕太过生硬,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你说什么?”刘老师的喜悦消失了,声音冷硬起来。今珞珈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就是那副听普通小律师说些幼稚话时,不屑地下拉嘴角,微微皱眉。那是个不易察觉的表情,但今珞珈记得住。

今珞珈小心翼翼在心里组织语言,想不那么絮叨地说出些合理的理由来。但刚说出一个我字,就被刘老师打断了,他用开会时做上司的语气说:“你能力本身就达不到,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少你吃穿,说实话,你真没这个天赋。”他意识到这样有些武断粗暴,又温柔下来:“别总胡思乱想,你看看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过阵子我带你去旅行。”

但今珞珈越来越焦虑了。因为那通电话之后,她度过了好几个“绿山”、“蓝山”和“卡布奇诺”的夜晚,她不知道是不是刘老师故意的。每月“发零花钱”的日子到了,可从倒数第三天开始,刘老师突然不回复咖啡的短信了,卡上的余额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四位数变成五位数。

今珞珈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已经失去了这个靠山,或许是她的不安分激怒了刘老师?又或许是她真的丑了,不再像个女学生?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承受此刻的消耗。她收拾好行李,打了刘老师家的座机。

今珞珈想叫他过来,她要当面道别,把心中的煎熬对他一次吐清,归还别墅钥匙。这对今珞珈来说是重要的仪式,一定要举办。如果不对这段历史好好道别,她无法坦荡地开始新生活。

嘟嘟几声响过后,那边接了电话,今珞珈率先开口:“你好,我找刘律。”

对面的女人是刘律的老婆,声音无力而颤抖:“我是他太太,他脑血栓在医院昏迷三天了,如果你有急事......”

道别的决心被女人的哭腔打乱了,一时间不能成型,今珞珈皱眉道:“你说什么?”

责任编辑:讷讷 onewenzhang@wufazhuce.com

音乐《如你》授权到期,音乐更换为《12Mornings》(music by audionautix.com)。音乐栏目于每周一、三、五、七更新。编辑部微信:oneapp2019。

作者


焦雨溪
焦雨溪  
隐性温柔家,相信生活才需要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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